我觀察人們得到的結論是:一人做事敷衍了事;二人合作互相推拖;三人共事永無成事之日。
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 )
官僚制度(Bureaucracy)在《大英百科全書》第三冊中的定義是:一群行屍走肉的官員在金字塔組織體系中,反覆執行著一成不變、與己無關的規則和程序。
如果第一個接電話的人無法回答你的問題,這就是典型的官僚制度。
——約翰遜(Lyndon Johnson)
官僚充斥在華盛頓、法院、外交部、軍隊和所有的政府部門中,掌控一切。他們身為人民的公僕,卻不需靠選票得到政治力量。
如此重要而又龐大的政府,豈能任由政客為所欲為?
——鮑爾(Chester Bowles)
美國聯邦政府僱用的二百九十萬名公務員,加上任職於軍中的二百三十萬人,和國防工業僱用的三百萬人,總計有八百二十萬的美國人在政府機關裡任職。這個數字相當於美國勞動人口的百分之一。從一八○二年以來,美國人口只增長了五十五倍;然而,公務員的人數卻遞增了五百倍。
然而這個數字卻只是冰山的一角。除了聯邦政府之外,還有一千二百萬的公務員在州政府和地方政府部門工作。尤有甚者,另有四百萬人名義上雖是在民營機構上班,實際上卻是受雇於政府。於是,在美國總共有四分之一以上的勞動人口受雇於公家機關。
笑看官僚制度
請到「請忽歸檔」的檔案裡去找「請勿歸檔」的卷宗。
——邱奇參議員(Senator Frank Church)
成吉思汗僅用一半的紐約市公務員人數征服亞洲。
——薩瓦斯(Emanuel Savas)
政府部門裡裡外外,到處充斥著汲汲尋找資訊的官僚。可能的話,就這樣尋覓個不停,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不用採取任何行動。
——格林菲爾德(Meg Greenfield)
跟州政府打交這就像是看大象懷孕。
——羅斯福(Frandlin D.RcoseveIt)
官僚制度是一部由侏儒操縱的超大型機器。
太大或太小——案例9
德州南湖社區向當地的農民住房中心請求協助擴大南湖的水源和污水處理系統。農民住房中心在經過調查後,告知當地居民由於南湖社區的規模大大,不符合申請標準。於是,南湖居民被轉介到城市住宅發展部重新申請。然而,城市住宅發展部審查發現,南湖社區的規模大小,不符合申請資格,而建議他們向農民住房中心再次提出申請。不幸的是,農民住房中心在重新審查他們的申請之後,發現情況進比第一次來得糟糕。原因是在這段期間,南湖社區的規模已經擴張。於是,他們又被轉介回城市住宅發展部。當然,他們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首先,南湖社區的規模太小;其次,徐非他們先改善擴建現有水源和污水處理系統,不然,他們很難符合城市住宅發展部的申請資格。
——詹姆士·伯倫(James H.Boren)
諷刺的是,美國建國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避免這類事情的發生。在獨立宣言中,傑弗遜(Thomas
Jefferson)曾如此批判英玉:「他利用各種名目成立新部門,有派出一批批的官吏擾民,剝削人民無數的血汗。」當初,美國就是為反抗作威作福的英國政府而宣佈獨立的、演變至今,其蠻橫的官僚作風與當時的英皇室相比只有過之而無不及。今天,如果人民想要與政府抗衡以保護自己的權利,就必須僱請律師、會計師,和稅務專家來與政府的相關法令交涉。可悲的是,連這些專家也常常在面對政府法令時一頭霧水。因此,把政府的官僚體系比喻成人民的頭號公敵實不為過。雖然身為人民的公僕,他們卻是驕傲狂妄,浪費不儉,對他們服務的人民沒有絲毫的體恤之心。
既然每十個人之中就有一人是公務員,政府官僚體系對人民日常生活的影響日增,是不可避免的事實。根據聯邦
政府文書委員會的一項調查指出,每年人民和機關行號花在填寫聯邦政府各式表格的費用高達四十億美元。這個數字比每年全國中、小學一年的總支出還要高出許多。
我並沒有統治俄羅斯;真正統治俄羅斯的是那遍佈全國各地的一萬個辦事員。
——尼古拉一世(Nicholas Ⅰ)
政府的官僚系統正是彼德金字塔的典型代表。由於政府官僚制度的理論架構是座正三角形,所以,有時並不容易看出它是個上下顛倒的彼德金字塔。而這正足以解釋為什麼儘管此系統有許多看似成功有效率的部門,而結果仍然難以令人滿意。有一種常見的情形是,功能性的倒三角形是自上述的正三角形中衍生發展出來的。類似的情形也存在於宗教、企業組織、工會和其他非官方的各種機構之中。再者,美國也不是唯一有此問題的國家;事實上,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不論其政府形態為何,都可能遭遇類似的情形。
案例57——牧童懶歌
●問題
小牧童,快快吹響小牧笛,
羊兒已遍佈牧場,
牛群閒逛田中,
「看羊的孩子何處去了?
原來,他正在稻草堆裡夢香甜。
●華盛頓指示
根據一九二三年六月六日所頒布的國會法,本處已對牧場
及其附近區域在警報系統的需要,進行了詳細的研究調查。此案目前仍在審查中,其目的是要達到七月七日法令中所訂的標準。
綜觀此次計劃,加上多次聽證會的意見整理之後,政策委員會認為下列建議和解決方案將能恢復民眾的信心並提振士氣:
1.即刻研擬整套警報系統的計劃。
2.設定牛群在牧場時,警報聲響的標準次數。
3.為能輕易分辨玉米田中的羊群和草上的牛群,另行設立一套識別系統。
4.對全國土地進行全面性的研究,並調查筋骨草危機,且盡可能地根據在四月份所頒布的「小乾草堆法令」來凍結筋骨草的需求。
5.國會下令盤點全國牧場的數目和玉米田的佔地面積,並研究牛羊放牧時的習性。
6.訂定全國牧童人數的標準。
7.調查這些牧童是否有不正常的怠職現象(或是在當班時過度打盹?)。
8.撥款五百萬元作為處理稻草、警報器分配以及為了整合、立法和協調所有已獲授權的作業所採取的必要措施。
為了建立正確的檔案資料,請您盡快通知我們正確的姓名。根據我們的檔案,您目前登記的名字如下:吹號手小藍畢和小不點。
美國牛斗暨稻草管理處,華盛頓D.C.(資料來源:美國健康人力資源發展部訓練手冊第七期。)
細說從頭
「Bureau」一字的原意是政府的部門或機關。它原本是一種桌子的名稱,在十七世紀時首次為法國人所使用。之後很自然地演變為領班辦公、存放部門檔案的地方;於是,這張桌子就逐漸成了公共事務辦事處。
坐著工作的人所賺的錢比站著工作的人多。
——耐奈什(Ogden Nash)
從一個領班的桌上繁衍出一個個的部門。為了方便行政上的管理,各部門的員工很快地被劃分成不同的等級。此時,每一個部門所擁有的權力即被稱為官僚。各部門的員工包括了非經選舉產生的行政人員、公務員和官吏。為了讓那些新成立的官僚制度能有生存的空間,各種法規和清楚的責任劃分制度於焉產生。如果日後部門間產生轄區範圍的糾紛時,新的規定會更進一步地定義和釐清相關部門的責任。然而官僚系統的績效不彰反而導致了更多新法的產生。就這樣官僚系統傳入了美國,並在新世界生根茁壯。
●官方說法
以下用語節錄自官方發表的聲明,各句的詮釋由內部人員所提供。
公平處決——謀殺
官方新聞發佈策略——官方謊言
有吝的生活方式——酗酒
自給自足的呼吸設備——瓦斯面具
蕭規曹隨——繼續下去
理想的成功牢——贏
未來難以改變的影響——長期影響
後續計劃——大事情
修改該提寞的目標和原則——重新來過
寬敞不擠的位子——豪華客艙機票
價格環境的影響——花費開銷
暫緩即刻實行——延遲
以利長期有效計劃的充分資源——錢
改善針針相對的情形——交朋友
完工日與正式啟用之間的缺失改進——補救
官僚主義的勝利
在我還不是很瞭解官僚系統是如何運作時,有一回,一則新聞讓我十分不解。新聞的標題是:百萬富翁靠社會救濟過日!等到我看過官方的報導和解釋之後,才恍然大悟。故事是這樣的,蓋瑞·賴遜(Gary
Lashomb)現年三十一歲,原本在紐約的一家超市工作,後來,他贏得了百萬美元的獎金。沒有多久,他被裁員,於是向政府提出了失業救濟金的補助。一名州政府勞工處的代表提出說明,認為贏得獎金並不代表蓋瑞即失去了支領失業救濟金的權利。
從莊嚴神聖變成荒誕不經只有一步之遙;然而,要從荒誕不經回到莊嚴神聖卻是無路可回。
——費奇瓦格納(Lion Feuchtwanger)
《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的一則報導指出,舊金山地區的公立學校在一億八千五百萬的市公交車計劃實行後,其地理上隔絕的情形比以往更糟。然而,學校卻認為只要花了錢,一切問題也就解決了。
即使規劃完整的國家有完善的法令為輔,」一旦僱用了無能的官員負責法令的執行,這不僅導致良法的浪費,還會把國家的治理變成一場鬧劇。
——柏拉圖(Plato)
拉斐爾·科貝特(J.Ralph Corbett)捐了十六萬元給辛辛那提市建立新的音樂廳,然而,這項慷慨之舉並不值得。一個星期之後,他收到市政府舟出的帳單,要求他再付六千零八十元。原來,這筆錢是市政府處理他捐款的手續費。這又是官僚制度運作的一個佳例。
在中西部,有一位新上任的監理處監察員在巡視管區的某一個辦事處時,看到一間房間擺滿了金屬檔案櫃。經過他的詢問才知道這些檔案櫃裝有全州交通工具的租約,它們依租賃人的姓名筆劃依序保存,並有一位全職的職員小心管理。
這位監察員對這間辦公室的井然有序印象深刻。正當他要轉身離去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保存這些檔案的目的何在?」那名職員很鄭重地回答說:「為什麼?我們將它們歸檔。」
經過他更進一步的詢問,才發現原來這些檔案只是擺著好看,卻沒有任何實際的用途。所以。這些檔案基本上是全無用處。而這又是另一個官僚制度形式重於實際目的的例子。
你將我誘進那可怕的科學陷階:重要無解的問題取代了瑣碎易解的問題。
——唐納德·肯尼迪(Donald Kennedy)
官僚
當官僚體系的金字塔愈來愈膨脹後,官僚的功能也就變得益發難以為外人道。即使聽起來似有效高主動性的職稱,像是協調委員、企劃、經理、行政人員、審查員等等,事實上,他們主要的責任不外只是確保法令的執行和維護及整理文件、監督作業流程和推拖責任。
以下文字是在最近離職官員的檔案中發現的。
●禪與官僚藝術
在吵鬧急促中緩慢行走,細細品味得不到任何回應的詳和寧靜。盡可能與其他人和樂相處,緩慢清晰地表達自己。不論他人的談話多麼地無聊和幼稚,仍要專注傾聽,因為他們仍能為你的檔案提供一兩則有用的消息。躲避那些大放厥辭,富侵略性的人,因為他們只會破壞官僚精神。對別人耿耿於懷只會使你變得尖酸刻薄。要記住,在官僚的階級中,永遠有好人和壞人,有人爬在你頭上,有人被踩在你腳下,重要的是把握住自己和所屬部門擁有的權力。千萬別對工作喪失了興趣,無論它是多麼的卑微。畢竟,在物換星移中,工作才是真正的保障。這個世界充滿了各種詭詐奇巧,處理事情千萬要小心,不要受了蒙蔽而看不清真象。時時眼觀四方,看清楚哪些人是真正為理想而奮鬥,哪些又是富英雄精神的勇敢人物。而你呢,只要遵守既定的指導原則即可。多虧了各種規定所提供的長期保障,我們才免受各種荒誕之舉的干擾。所以,不要鄙視批評規定。以感。激之心接受歲月的忠告,輕輕揮別年輕時的夢想。在面臨突如其來的不幸時,免除災難靠的是隨聲附合,而不是大義凜然的骨氣。但是不要隨便胡思亂想,給自己過多的壓力。許多時候,日子一旦過得太閒就容易枯人憂天,所以,必須讓自己投入在糾纏不清,功能不彰的錯綜複雜之中。只要表面工夫做好,就不要太苛求自己。你不過是宇宙中的一個過客,於星辰樹木無異。儘管你有你的權利,但不論你是不是意識到這一點,宇宙仍是不止息地運轉。
因此,不論你對政府行政制度的感想如何,就別再挑剔了。不論你做什麼、想什麼,盡可能地在混亂的日子裡好好過活,與同事和平共處。那麼,就算這個系統滿目瘡瘦,儘是假象和破碎的夢,它仍是美麗的。所以,一定要知足,並努力讓自己快樂!
接下來,讓我們看看造成官僚性格的原因。
當一個人還位在官僚體系中的基層職務時,通常並不需顯露其勇敢果決或是怯懦防衛的一面。然而,當他開始一步步地朝金字塔往上爬時,某些個人特質特別容易受到周圍環境的鼓勵和獎賞。既然政府各部門行事的首要原則是「生存」,所以,一個人必須小心行事,避免為其工作單位帶來任何的麻煩。
不論一個人的陞遷、加薪或是能不能在工作中得到歸屬感,全看他是不是夠謹慎。只要一表現出果敢獨立,陞官發財的大夢就難以實現了。
政府的工作就是管理上千名第在職等的員工。
——亞當斯(Henry Adams)
如果有哪一個人為了辦好事情,而膽敢破壞正常的程序,他就犯了「越級行事」、「不守規定」、「藐視上級」、「不在程序內行事」等大忌,甚至還可能背上不忠的罪名。不論是哪一種控訴,一旦被貼上了這些標籤,就等於是把自己送上了斷頭台,哪還能期望把事情順利完成呢?
許多覬覦政府國庫的人發明了各種工作職稱,像是行政官、秘書、督察等等)他們非但沒有幫助政府改善財政赤字,反而坐食了國庫的收入。
——一位羅馬官員,於公元二八八年
就是在這些情形之下,真正的官僚於是誕生,他們有男有女,各佔其位。這些人。活得如魚得水。他們完全服從權威,對老闆唯命是從,但卻用權威的態度對待屬下,對一般人民大眾擺出令人作惡的官架子。
●十大借口
1.我想已經寄出去了,只是還沒到。
2.我實在太忙,還沒有時間處理。
3.我不知道你急著要。
4.你必須等我老闆回來。
5.我還在等案子批准。
6.這是他們的工作,不干我的事。
7.沒有人交待我辦這件事。
8.那不是我們的工作。
9.我們一直都是這麼辦的。
10.一旦就緒,我們會立刻考核你的申請。
公務員奉為圭桌的是規則、形式和部門的檔案,而非事情的成果。除了官僚,沒有人願意受規則命令的管束,也沒有人會像他們一樣說:「對不起,這規則不是我定的,我只負責執行而已。」
未來的官僚是電腦,它們無心無腦,沒有性別,缺乏主動性,更沒有靈魂;當然,也沒有任何智慧。
——泰勒(Sid Taylor)
有不少人嘗試評估聯邦官員的工作成效,但是常由於受評估的管員過度自保而導致評估無效。舉例來說,在七○年代,公務人員年終加新與否,是依照工作成效來決定次年的調升幅度。當然,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符合加薪的資格。
●政府的薪體制度說明
每兩年期限一到,員工會先被安插在較低職位,其薪俸是比照基本薪資額度的前大俸額或是以該職位最高薪資額的一倍半為上限。之後,該員工每年可享有高達百分之五十的薪資調幅,直到新職位的最高薪資額超過或等於其調整後的薪俸。
——摘錄自能源部刊物
如果終生僱用的資格和年薪不是依照工作表現而決定的,那官僚害怕的究竟是什麼呢?說來簡單,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因予算刪除,而影響其所屬部門,進而威脅到其工作。所以。生存靠預算。在政府的行政體系中,沒有什麼事比爭取預算更重要。
不要問理髮師你是不是該剪髮了。
——格林伯格(Daiel S.Greenberg)
當一個部門愈成熟時,組織內部的運作日益顯得重要,但當初成立的宗旨卻會逐漸被淡忘;而唯一不變的目標則是爭取更多的預算鋪助。由此觀之,政治經濟實在是個自相矛盾的觀念。
對執政黨而言,擁有權力是第一要分,加強裙固既有權力則是終極目標。
——史特勞斯(Eridh Strauss)
增加預算可提供三道防練:(1)錢一多表示可以僱用新人,其好處是一旦預算遭到刪減,資歷淺的員工先遭解雇。(2)政府行政體系中個人的地位視其管轄員工的人數而定。員工數一增加,其薪水、職級、工作的安全性和自我成就感都隨之升高。(3)充裕的預算可以培養執行官、企劃分析師、預算主任、行政人員、國會協調人員、公共資訊督察和部門協調委員等專業人員,他們的主要任務即是為其部門建立一套完善的籌款系統。錢滾錢,預算增加自然也就愈容易僱用更多籌募經費的人。
在官官相辦的官場中,一個官僚造就的不只是另一個官僚;而是十個各有權勢,各領地盤的官僚。
——蘇因(Han Susin)
官僚自成一族,他們的能力並不比其他的族群差。相反地,許多官僚不但聰明而且都有極佳的任用資格和能力。他們工作用的是最先進的儀器,接觸的是最新的資訊,薪水也遠超過私人機關的薪資。事實上,他們的確是優秀的人才,而最擅長的莫過於文書處理。每年他們處理的文件成千上萬,每一件不是得依程序辦理,就是在某人的桌上等著簽字,好移送其他部門或歸檔。
當某官員不斷犯同樣的錯誤時,這項錯誤往往就成了新政策。
——鮑倫(James H.Borem)
官僚並非閒著無聊的懶蟲;相反地,他們可忙著呢!有開不完的會,寫不完的通知信件,還要編列預算,整頓部門和許許多多其他的事,一如事業蒸蒸日上的大企業。然而,他們的目標卻截然不同。
委員會是個陷哄,他們將落入其中的新點子和意見慢慢扼殺。
——科克斯伯爵(Sir Barnett Cocks)
他們之所以有發不完的信件和通知,是因為可以借此裝作十分忙碌;反過來這些文件又可以證明他們的確如此;開不完的會則讓他們看起來像是重要的大人物,即使到頭來一事無成。所以,一個接一個的會,特別是出差開會,滿足了他們捨我其誰的虛心!
當你什麼事也不想做時,就開會吧!
——蓋爾佈雷斯(John Kenneth Galbraith)
聯邦官員今日之所以會有這種自保與怕事的態度,就必須追溯到一九四七年成立的宣誓制度。宣誓的重要性至今仍備受爭議,但對那些原本已心存恐懼的人而言,宣誓意謂著更多的服從。參議員約瑟夫·麥卡錫(Joseph
McCarthy)和眾議院非美事務委員會以推論或結黨為由,使人心生罪惡來抵毀一個人的名聲,斷送其生涯的作法,更叫許多人草木皆兵。真結果是人人自危,哪還記得自己的良心和為民服務的使命。
為了打發時間而做事並不稀奇。
——帕金森(C.Northcote Parkinson )
●大言不慚
想要教一條老狗玩新把戲是不可能的事。
用說大話來建立好印象原本是無傷大雅的事,但是官僚們所患的多音節症候群(Polysyllabic
Syndrome)卻已成為社會上的大問題。原本是溝通媒介的語言現已發展出許多其他的用途。對於官僚而言,語言的主要目的是用來保持自己和其工作的單位。而這許多具有自我防衛作用的術語原是為律師和法律界人士所用。
律師總愛花許多時間在迷霧中找答案。
——溫德爾·侯姆二世(Oliver Wendell Holmes,jr)
法律專有名詞不僅具有法律上的效用,更是組合詞彙的一種特殊方式。例如,如果是普通人要把蘋果送給另一個人,他會很簡單他說:「這蘋果送你。」但是,如果換成是一名律師,他的說詞可就不會這麼簡單了。他會說:「眾人為證,我將此物,即大家所熟知的薔薇科蘋果屬的蘋果或梨果及其所有的附帶物,包括果皮、子房、果肉、種子、汁液、莖枝等在此贈予、饋贈、交易、出售、棄權、轉讓、讓渡,以終止我所有的權利。」
●法律與秩序
當你讀到無法理解之處,十之八九是個律師寫的。
——羅傑斯(Wili Rogers)
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法律工廠。
——休斯(Charles Evans Hughes)
在現行的法律下,人民對政府說謊是犯法的,但政府官眉對老百姓說謊卻無罪。
——弗雷瑟(Donald M.Fraser)
只有自己可以給自己最深的處罰。
——以撒·辛格(1Jsaac Bashevis Simger)
人類板自己所創造的力量給踐踏。
——弗蘭西斯(JuanaFrances)
人類在從手與老虎對抗的遠古時代。其存活的機會遠勝於今日,現在我們則連對抗自己的能力都已不再。
——湯因比(Arnold Toynbee)
從前,「事前計書」是件好事;而今日的官僚們「卻對一切事情概念化、功能化,操作化,進行可行性研究調查,或研究結構性觀念。」這一連串的官方術語說穿了,也就是要給自己多一道防護。如果你認為自己可以思考一件事,而這件事又與另一件事糾結纏繞,但你卻可以不考慮這件與之相關的事情時,你已具有了法律的邏輯思考。
——鮑爾(Thomas Reed Powell)
當軍方發言人說「有限空中攔截」其意思就是「轟炸」;當政府學者說「反事實敘述」指的是「謊言」,「誤說」是「沒有說明真像」「陷於不穩定」代表「外國政府受到顛覆」;安全專家用「重力緩重器」代替「保險桿」。掌管社會福利的官員則用「被剝削的個體」來代替「窮人」,用「同居人」表示「性伴侶」,「人力資源部門」表示「失業輔導處」,用「經常受雇模式」形容「不良的工作習慣」。
「記住」(Remember)這個字——其傳達的信息就是無聊。
——布萊恩·以諾(Briam Eno)
當官僚把這些奇形怪狀的術語擺進報告、法律條文或通知文件後,其結果常是讓人一頭霧水,不知所云。
●法律術語
法律術語或許給人的印象是毫無錯誤,其實不然。例如,「和/或」(and/or)的使用主要是因為拉丁文中的連接詞很難完整地譯成英文。一八九四年,當「和/或」第一次應用在法律上時,便遭到爭議。當時有人提出三種不同的詮釋。自此之後,誤解仍不斷產生。此外,「前述的」(Aforesaid)是中古英文,一百多年來它的使用仍然未獲法律界人士一致定論。「前述的」原意是說某件事已被提及,但究竟所指為何則沒有明確指出,因而
產生誤會。「然而」(Whereas)是法律寫作上最常用到而語意也最含糊的字之一。由於它含有太多互相矛盾的意思,以致於變得沒有任何意義。對一個有責任心的人而言,在某種情況下,任何具有「考慮到」(considering
that)之意的辭彙)在另一個情況下即含有「相反地」(on the
contrary)或「事實上是」(the fact is)兩種不同的意義,甚至可以解釋作「儘管事實」(inspite
of the fact)這個反義詞時,這些詞彙都不該被使用。然而,由於文字的氾濫使用,已使得原本簡單明瞭的契約和同意書竟成了叫人難以理解的天書。
官僚語言不但不順暢,而且充滿了陳腔濫調和驕傲自大。因為它都是由語意不清的詞彙結合而成的,缺少文法結構,所以,可讀性雖高,即難以理解。
●溝通的定義
我們所說的溝通指的是象徵性傳送的動態過程。而個人或任何有機體的認知功能的發展程度有賴於他對上述過程中相關變數的理解能力。
——節錄自美國紐約西州陸軍後勤管理訓練中心課程
●讓我把話說清楚
……有人建議要將董事會對重要問題的審查、刪除與再考核作業,落實在所有空軍的刊物上。
——節錄自空軍刊物製作計劃
●決策方向
隨著深具意義的決策對話的增加,行動取向的新構想將把重,戈擺在可行性高的都市工程上。
一美國住房與都市發展部
●雙向溝通
在目前形勢下,促進跨國間的聯繫將有助於意義深遠的雙向溝通。若要完成此一課題,則以往注重政令宣導和自我誇大的作法應被摒棄。
——教育文化部副秘書長約瑟夫·達菲(Joseph Duffey)
●航空票價
根據此契約,如果每一趟飛行,乘客所提出的中訴案件總數超過該趟飛行的投保金額,則每一乘客的承保風險不應超過投保金額乘以某分數分子的總額,而此分數又是原來應給乘客的賠償保費。
——民航局
話愈說愈多,也愈來愈難懂,最後,當初的想法終於失去了他們原有的價值。如此一個充滿贅言腐詞的金字塔就這樣愈長愈大,而其內涵並未隨著增加。最後,官方語言無可避免地成了無人可理解的吃語。
我們身處於一個充滿替代品的社會。各種術語代替了自然的語言;口號取代了原則;誇張的點子摒除了真正的創意。
——本特立(Eric Bentley)
近幾年來,聯邦政府努力施壓,要求政府部門的員工使用簡單易讀的英文。許多民眾也不斷將各種文件資料寄回,要求他們用標準英文向大眾說明。此外,頗引人注目的是有人呼籲要懲戒那些破壞我們母語的不肖分子。
●議員和議會獲頒官樣文章獎
在加州,申請離婚的夫妻在分財產時必須訂立契約,而此部分財產享有免稅權。此條款明載於國庫與稅收條款第一一九二六條中,其內容如下:
(a)不論是由法官宣佈婚姻無效或判定合法分居,根據民事法第四章 第五款(自第4000節開始)的規定,或由夫妻雙方簽署同意書者,只要是在雙方的同意下執行,不論此文件是否已載於其他的命令之中,任何與此部分有關的稅款,不論是契約、器具或其他文件,只要其目的是為了轉讓、劃分或分配配偶間的共同財產,准共同財產,或准婚姻的財產,而達到財產分配之目的者,一概不予徵收。(b)為了達到在(a)節中的免稅標準,凡契約、器材或任何文件都應有詳細的文字記錄,由配偶雙方共同簽字,聲明該契約、器材或其他文件享有免稅的資格。
此法由參議員約翰·霍姆達爾(John W。Holmdahl)在一九八○年時在加州提案通過。羅耀拉大學法學院教授羅伯特·本森(Robert
w.Benson)的學生推舉此法為當年眾法的代表,並獲頒「法學官樣文章專家獎」證書一張。他們一致認為,就法律與溝通的角度來看,簡易如下的英文還比冗長又辭不達意的法律術語來得更貼切:
當夫妻雙方因終止婚約,或宣佈婚約無效或正式分居,而必須劃分財產時,依此法該財產將不予課稅。
夫妻一方須在文件上簽字後,此法才正式生效。否則,一切仍將依既有稅法課稅。
我們應極力支持一切能喚醒政府部門使用簡易英文的建議。
一句話說得合宜,就如金蘋果在銀網子。
——箴言25:11
愈長愈大
官僚制度雖然行之有二百年之久,但把整個政府轉變成一個彼德金字塔則得追溯到羅斯福總統的任期內(一九三三——一九四五年)。二十年代的繁榮景氣與蓬勃發展在一夜之間嘎然而止。一九二九年十月二十九日,胡佛總統在演說中說道:「我們國家的經濟正在蒸蒸日上,未來前景將是一片光明。」不料,言猶在耳,四天之後,紐約股市即發生大崩盤。胡佛總統此後的三年任期內,美國經濟繼續走下坡。在三十年代的經濟大恐慌中,四分之上的勞動人口,近一億二千萬的人民面臨失業問題。在此期間,五千家銀行倒閉,八萬六千家公司相繼關門,二十萬七千三百個家庭被迫遷出家園,全國的收入從八十六億四千萬美元陡降到四十一億七千萬美元。全國的私人慈善機構幾乎全數倒閉,無法生存。
面臨全國的財務危機和嚴重的失業問題,羅斯福總統起草了許多新計劃。重大的聯邦計劃提供了不少就業機會。例如,就業輔導局建造了聯絡紐約市和新澤西州之間的林肯隧道、博耳德水壩(後在一九四七年改皂為胡佛水壩以紀念胡佛總統)、紐約的拉瓜地亞國際機場及其他許多重大工程。每一個新部門在重建美國經濟的挑戰中各司其職,盡力達成羅斯福總統交待的使命。
我們在此以先知的魄力和勇氣自許,向全國人民宣誓為「新政」請命。
——羅斯福
新政、經濟振興發展局和羅斯福總統過人的領袖氣質,解救了三十年代的經濟危機。全國在一股精神號召下重新動員起來。羅斯福總統在一場有名的演說中引用了亨利·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的一句名言「世上沒有比恐懼更可怕的事情」,「……我們唯一要害怕的是害怕本身。」因此,許多已經放棄希望的人願意再拼一次,一掃所有的沮喪,自由經濟大部復活。
一國之君的錢腕也有癱瘓的一日。
——艾福·蘭登(Alf Landon)
根據今日的標準,新政時期成立的部門可說規模小但效率高。例如,當時就業輔導局只需花八十二元就可以應付一個人一個月的就業開銷。就業輔導局所花的每一塊錢中,八點六分用來支付薪水,十點五分購買原料,剩下的三點三分才是行政費用。羅斯福總統認為社會救濟只是暫時性救急手段,支領救濟金的人最後都應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然而,儘管他是位堅信傳統觀念與價值的人,但他在新政時期所創立的某些部門卻在以後吞噬了整個國家。
如果我們繼續不斷地根據每一條憲法條文成立各種委員會。管理單位或特別法律相關單位,就像是在每一法條上加益一個巨型的倒金字塔,不假時日,我們就得花上數億元來支付這些行政系統。
——羅斯福
在二次大戰期間,由於動員整個國家需要高度中央集權的政府,因此聯邦政府在此時期迅速膨脹。此後每一場戰爭的發生也都導致了同樣的效果,政府在戰時急速擴張,在平時卻只小幅刪減編製;因此,每發生一次戰爭,聯邦政府就增肥一次。但直到今日,政府的行政系統非但未減,還在逐年增大中。約翰遜總統任內,政府醫療保險首次實行。今天,醫療保險的費用已高達五十六億美元。這個數字超出羅斯福總統第一任期內平均年支出的八倍以上。耗資億萬美元的學校營養午餐計劃在尼克松總統任內實施,卡特總統在任時,決定要大刀闊斧整頓,他起草了一項劃書,並任命一個委員會負責調查執行。結果是對於政府各單位的職掌範圍沒有一公認和官方公佈的說明,加上缺少完整的政府機構名單而不得不叫停。原因是在諸多的限制下,想要區分出純官方機構、半官方機構,或政府資助的民間組織,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結果自然是少有收穫。裡根總統雖然是在教育和社會救濟上做了刪減,但軍費支出和軍方體系的編制卻大幅成長。因此,就各方面來看,想為政府減肥的計劃仍在口頭承諾的階段。即使偶有成功的例子,也都因其他方面的失敗而抵銷。
聯邦政府已成為國內最龐大的組織。當然,部分原因是人民對政府的期望愈來愈高,再者就是政府的行政體系有絕佳的繁殖潛力。他們不僅僅是擴大,數目更是成倍數的增加;其產生的原因有時是因為行政系統正處於中央集權和地方分權二種制度之間的過渡期,就像時鐘的鐘擺一般,每次中央政策一放鬆,便給地方政府發展成長的空間;等到中央政策重新緊縮時,聯邦政府就得再膨脹擴大。就在一來一往的過程中,許多旁支的官僚系統隨之產生,結果是重蹈覆轍。
我們可以克服地心引力,卻讓填不完的文件攪得頭昏腦脹。
——維納布朗(Werner Von Braurm)
政府無所不在,在愈長愈大,愈伸愈廣之後,也就變得更加浪費、功能不顯、獨裁專制和腐敗無能;自然,想要採取任何矯正措施也就變得難上加難。
在這看似混洗無序的神秘世界中,人盡其可能地跟著制度走,制度與制度之間也一分有默契地互相配合著。如果有一個人只跳開這個紅塵世間片刻,做個旁觀者,他將會面臨一個可怕的風險——失去其原有的地位。
——霍素恩(Nathalniel HawthOrne)
政府機關與私人機構最大的不同處在於前者忙著花錢,而後者一心想賺錢。另外一個比較細微的差別是,想要在民營企業找到一個像美國聯邦政府行政事務溝通既紀律矯正委員會行政專員的工作得花上好一段時間。
頭銜愈長,工作愈不重要。
——麥戈文(Gedrge McGovern)
一個以保護其行政作業為樂,又為千百個法條所絆,還得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的行政系統實在難以評鑒。
官僚系統的精髓在於對「空洞點子」和「做無頭蒼蠅」的熱情。
——詹姆士·伯倫
用考試或評審制度來剔除不合格員工的作法,往往只是增加更多新的工作。因為在許多情形下。員工的能幹與否並不重要,關鍵是如果工作本身就是個笑話,不論誰來做其結果都是一樣的。陞官對真正的官員而言是項鼓勵,而非追求更高成就的機會。
因循舊例的好處是我們清楚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貝內特(Alan Bennet)
官僚們通常十分喜歡改革,因為新的改變和挑戰讓他們有事可做:重新擬定行政流程表、創造更高職等的新工作、申請更多的預算和薪資、重新裝演辦公室和重新規劃辦公空間。這一切都需要像棋士一般敏銳思路的幹才,因為聯邦政府在國內總共擁有五十萬棟的刃、公大樓,加上出租給民營機構或在外產權,年收入將近九億美元。
害怕失敗的恐懼給政府行政部門生存的空間,一如以往教會之存在是因為人民害怕被打入地獄。
——古德溫(Richard N.Ghowin)
儘管各部門不斷地在整頓其內部組織或其他作業,社會的情況卻未見改善。教育品質持續低落,犯罪率節節升高,貧窮問題依然如故。換言之,政府部門內部改制解決了應該解決的問題,他們的工作就不保了。所以,只要每個部門的主管繼續負責其部門和自己的工作成效評鑒,改變二字是萬萬不可能發生的。
●傻問題
凡物重在九百九十九磅以下,則每一百磅之貨物,依其運送的里程數計算運費。(A)欄的運費依(8)欄計算,除非物重等同或超出(o)欄所載之限重量。如果後者超重,則其運費以(D)欄計算,而其重量之算人依該欄之最小百磅數為準,而非貨物之實際重量。
——節錄自總務處公告
職業安全健康行政局在一項文件中寫著:「皮膚是人體和環境之間重要的接觸面。」
車輛會車或潛在的交互作用的心理認知和心智評鑒向度,多半在誤差分散中流失。而這些誤差也並不是氣體動力干擾和駕駛人行事因素公式中的考慮因素。
——節錄自聯邦高速公路行政局研究報告
《駕駛人對大型卡車的態度》
因此,我把對官僚體系和官僚的觀察做成十點結論。
彼德官僚原則
1.官僚制度必須受到保護。
2.官僚制度的存活有賴於不斷增加的預算。
3,官僚制度有極佳的繁殖能力。
4.官僚制度避免任何新的嘗試。
5.大型官僚制度由小變大,卻從沒做到他們應該做的事
6.官僚制度吸引那些在其中工作如魚得水的人。
7.官僚制度強調內部和諧重於工作品質。
8.官僚制度喜歡墨守成規,即使它們已不合時宜。
9.有領導能力的人若想成為一介官僚,就如技藝精湛的騎師想成為被人鞭策的馬。
10.在緊急的情況下,官僚會好心提供無效的援助。
金字塔堅實屹立,頂端可眺望好景無限,唯死人可用。
——邁克爾森(GeraId A.Michael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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