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警車向布賴頓警察局飛馳而去。凱茨駕駛著麥金尼斯的車走在最前面;聖和格裡夫斯押著嫌疑人坐在後面一輛車裡,穆爾警官和廷格爾在最後做保護。
一戴上手銬,瓊斯反而出人意料地坦然了起來。他一再說明這是個誤會。他說自己一開始把他們當成來要錢的債主了,所以一看見他們拔腿便跑。後來,見追上來的是個女警察,就乾脆投降了。「我還從來沒見過女打手呢。後來再一想,你是警察,我也就老實了。」
「你最好放老實點兒,到了布賴頓就全招出來。」格裡夫斯對瓊斯吼道。
凱茨開著車一言不發,她覺得自己簡直要累垮了。
「我剛才疏忽了,不該讓你和廷格爾呆在那兒。」麥金尼斯說,「那傢伙把車停在那兒,只能說他倒霉。不管怎麼樣,他沒能逃出咱們的手心。今天你幹得不錯。」凱茨一聲不吭。
「這個星期累壞了吧?」
「沒什麼。」她答道,「這正是我想幹的工作。」
三輛車趕到警察局的時候,天陰了下來。瓊斯被推推搡搡地關進了樓上的一個小屋裡。離開這麼久,有一大堆事正在等著他們。其中凱茨有個電話是從運通公司來的。
幾天的行動,把大家累得精疲力盡,現在還要審問瓊斯。和麥金尼斯做了簡短的商量後,穆爾把大家召集了起來。「我和格裡夫斯要對瓊斯進行一小時的審問。聖·廷格爾、弗拉德,你們三個人趕緊寫匯報,寫完就回家吧。」他說完,覺得凱茨眼裡流露出不滿的情緒,於是他又補充了幾句。雖然他說話時,眼卻並不看她。但那些話顯然是說給她聽的,「你們今天都幹得不錯,也該休息休息了。咱們的頭兒,現在要去『例行公事』。8點開始審問那傢伙。」
「什麼是『例行公事』?」凱茨在查看電話記錄時問格裡夫斯。
「例行公事嘛,就是咱們的頭兒得先睡上一個鐘頭,洗個澡,刮刮臉,換上套乾淨衣服。他得神清氣爽地去審犯人。」
「那有用嗎?」
「太有用了。咱們的頭兒是這兒最棒的。」
凱茨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這時別人陸陸續續下班了。她一邊和他們打招呼,一邊看著留在桌上的紙條。只見其中一張寫著:「請在六點以前來電話。瓦萊麗。」
凱茨一屁股坐在桌前,推開桌上亂七八糟的材料,從抽屜裡取出紙,準備寫工作匯報。她拿起筆想了想,看看時間是六點差二分,便拿起了電話。
「我是瓦萊麗·托馬斯。」電話那頭傳來了聲音,凱茨努力回憶著瓦萊麗的樣子。
「我是弗拉德警探……」她頓了一下,「凱茨。」
「你打電話來,我真高興」
「我很忙,瓦萊麗。」
「噢,現在不方便是嗎?那我過會兒給你打。」
「不,不,」凱茨忙說,「只是有點兒……」
「累了?」
「大概是吧。」她邊說邊寫,報告中出現了許多小錯誤。「是的,有點兒累。」
「你需要有個人替你做頓飯,好好吃一頓。我這裡就有個自告奮勇的人。」聽起來,瓦萊麗似乎心情特別好。
「瓦萊麗,我真是累得很。今天恐怕不合適……」
「這麼說來,你要拒絕我?」
「對。和我在一起,你會覺得沒意思的。」
「說到哪裡去了。咱們又不是沒在一塊兒聊過,還記得嗎?」他又接著問了句,「幾點?」
「那,我搭你的車回家,行了?」
電話那頭一口答應:「行!七點以後我在辦公樓外等著。」話音剛落,還沒等凱茨改主意,對方連句「再見」都沒說,就把電話掛了。
凱茨的匯報寫得乾巴巴的,糟糕透了:「嫌疑人企圖逃跑,一開始向北跑。警方的車受了點兒損。我追嫌疑人,後來抓到了。」
當寫到抓獲過程時,她省略了好多。「……他沒做什麼抵抗,就被抓獲了。」她沒有提到那根馬鞭。匯報最後,她提到這次行動可能給考古隊帶來一些麻煩和損失,建議寫一封致歉信。好不容易寫完匯報,她跟人打了幾圈牌想輕鬆一下,可是7點10分走出大門的時候,她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又下雨了,凱茨沒帶傘,只好豎起衣領加快腳步朝運通公司方向走去。一輛藍色豪華轎車停在15英尺開外的地方,車正在發動。這輛車太漂亮了,雖然她不是個車速發燒友,但也看得出來,這是一種60年代中期的樣式,配備著2.5公升的油箱和V8引擎,車輪是印度造的。
車上的人正是瓦萊麗。他搖下車窗向她喊道:「要是紳士的話,我就該下來請你上車。我可不想咱倆都淋成落湯雞。來吧!趕緊上車!」
她覺得自己心跳在加速。但她明白這不是因為他,而是為那車。鑽進車裡,凱茨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人家:「糟糕!瓦萊麗,我身上全是泥!」
他笑著說沒關係,問她是不是有興致走海邊那條道。車裡的暖風機吹著熱風,凱茨覺得身上漸漸暖和了起來。
「你可別告訴我,你有錢。」她說,「我不喜歡富人。」
「我不富,」他眼睛望著別處,「只是運氣好。」
「這車可夠豪華的,瓦萊麗。」
「沒錯兒。」他指著儀表盤上的一個小盒子說:「這是給你的。一個小禮物。」她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小包糖果。「給你充充電。」他笑著解釋,「剛才在電話裡,你說累了。」
「你簡直想像不出這話兒有多累,」她慢慢說著,有種想哭的感覺,「這幾天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我去約翰街找過你幾次,可你總是不在。所以,這才今天留了張條。」
「這幾天真的忙得團團轉。」
「工作得不錯吧。」
「我是個偵探,這工作不能出錯。」
雨越下越大,嘩嘩地沖刷著車窗玻璃。凱茨把手搭在車座上,頭靠在自己肩上。她的手指不時觸到瓦萊麗的外套。車裡放著音樂,那是一首叫《夏日時光》的歌曲。她想對瓦萊麗微笑一下,她想好好想想白天的事,可是睡意襲來,所有的想法都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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