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一位氣質優雅的老紳士來到了恩佛爾公證人伏爾裡蘇的家,女傭人把他領進了客廳裡。
老紳士叫做赫奴雷·卜雷沙克子爵。
「據說尤那畢爾城堡登廣告出售,所以,今天我是特意來辦這件事的。」
老紳士坐在扶手椅上,面對著公證人伏爾裡蘇,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意圖。
「哦,原來是這樣!但遺憾的是三年前,那座城堡已經賣出了,那手續是我辦的,連契約也是由我擬定的。」
「哦,是嗎?」
老紳士好像很沮喪。
「那麼,誰買了呢?」
「是一位年輕藝術家買了,他叫簡克·法蘭斯。他是個很理智的人,聽說他想把古堡改裝成現代化的府第。實際上,把古老的城堡改成現代建築物,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但簡克卻一心一意想使古堡電氣化,例如安裝電燈、電熱器等設備,同時他還準備把陳舊的馬房改造成車庫。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瞎胡鬧,連古代文物也要毀壞,我不敢苟同他們的所作所為。」
「真是的,能防止他們這樣做嗎?我想與法蘭斯先生見面,跟他好好談談這件事。」
「不,這位先生已經不在人世了,而且死狀很慘!」
「哦?慘死?是發生意外事故而去世的嗎?」
「是的,簡克·法蘭斯和他的太太住進城堡以後,不足兩月就去世了,據說是在划船的時候淹死的。我直率地告訴你,這座城堡很不吉利,因為在法蘭斯先生之前,還有兩位紳士購買過這座古堡,他們也慘遭不幸。第一位先生在附近森林中打獵時中了流彈,而第二位先生則從懸崖上摔得粉身碎骨,那地方荒無人煙,也許是被人推下去的,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下的毒手。總之,這個古堡是個遭人痛恨的險惡之地。」
「哦?簡克·法蘭斯?他有兒女嗎?」
「有。有一個名叫羅斯的女孩兒,大約現在有門歲了。」
「現在這個女孩在什麼地方?」
「尤那畢爾·法蘭斯是簡克·法蘭斯的長兄,他作了孤兒羅斯的監護人,現在正住在城堡裡面。」
「哦,原來如此2看來我買不到這座可怕的古堡,實在是萬幸嘍?!」
「是的,這座古堡在歷史上是很有名氣的、1848年2月革命(法國國王路易·腓利浦在位時發生的革命。跌易後讓位而流落英國,共和國政府在法國成立,並制訂了新的憲法,大總統是路易·拿破侖。)時代,在路易·腓利浦往英國潛逃途中,據說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在古堡裡寄居過。」
「國王為什麼要躲藏到城堡裡了呢?」
「關於這件事,有人曾經調查過。據我所知,路易·腓利浦國王逃遁到古堡時,當時的古堡主人尤那畢爾子爵是個保皇派(對國王盡忠盡力的人),已經年逾花甲了。那時候,革命政府為了阻止國王外逃,在海岸線上密佈警戒,老城主命令一個叫做耶哈利思·波特萊爾的年輕勇力,掌著小船趁夜深人靜送國王渡到英國。
「耶哈利思首先付給了小船主人亞諾3000法郎,讓他將船準備好,而後,這個英勇的騎士就駕著小馬車送國王,在深夜時分,他們到達了度洛比海岸。」
這位公證人對法國二月革命的史實瞭如指掌,因為他一有閒暇時間,便精研古書直到夜半,他是個業餘的研究法國鄉土歷史的學者。他經常饒有興趣地對那些渴望瞭解歷史的人們講解他的研究成果,但讓他大失所望的是,許多青年人並不屑於聽他的說詞。
這位老紳士一來,他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談路易國王在古堡避難的事,他由衷地為自己遇到了知音而興奮不已。
老紳士卜雷沙克子爵,興致勃勃地傾聽著這個舊事,公證人伏爾裡蘇得意洋洋地繼續說下去:
「國王安然無恙地抵達皮洛比海岸,然而國王並沒有搭乘事先已備好的小船,卻又返回了尤那畢爾城堡。這是那年3月2日子夜發生的事。
「為什麼他又返回了城堡呢?緣由我也不清楚。聽說那天狂風大作,白浪滔天,船主亞諾驚恐之下把船弄走了,但我覺得這些說法並不是真相。
「被子法國革命政府追捕的國王,為什麼又要不惜冒險折回城堡呢?這真讓人迷惑不解;因而,我費了很大勁兒去鑽研,得出了兩個推斷:第一個可能是國王抵達度洛比海岸時,突然想到了遺忘在古堡中的重要機密文件;第二個是相反的,國王也許隨身帶著機密文件,但後來靈機一動,又回到了古堡。
「換言之,國王折回城堡,要麼是想帶走機密文件,要麼想避一避風頭。這兩種情況中可能有一種是真的。這一點是令人摸不著頭腦的,也是關鍵之所在,更成了法國歷史上難以詮釋的謎團。」
「照這麼說來,古堡中也許藏著一些寶物或機密文件嗎?」
「是的,國王也許把這些東西妥善移交給旁人。哦,對了,當時王妃也在古堡中,也許國王讓王妃保管那些東西。」
「說來也對,但你是怎麼瞭解國王的秘密活動的呢?」
「這是因為我閱讀了當時的城堡主人尤那畢爾記載下來的材料。他在1851年因病故去了,那些材料也就成了絕筆。」
「那些書面材料中有什麼重要的或者有意思的事嗎?」
「不,在那本大概100頁的筆記本上,只記載著簡單的字句,而且有些字句還閃爍其辭,或許由於墨水過多而字跡不清。我覺得大約是這位子爵上了年紀,頭腦不甚清醒,裡面那些怪異的句子也許是因為年高健忘而神情不寧所致,但是,最後一頁記事本上卻記載著謎語一樣的字句。」
「舉個例子!」
「我記不清了,對了,你還是親自去看看吧。這個記事本保存在諾曼底鄉土考古研習會裡,它是從城堡圖書館發現後移交到那裡去的。」
「研習會能允許我進去嗎?」
「能。你只要委託佳斯敦·塞魯爾就行了,因為他是那裡的管理員。」
「大謝謝你了,雖然我得不到城堡,但是能聆聽如此神秘稀奇的歷史異聞,也算幸運得很了。我對諾曼底的鄉土歷史很感興趣,能聽到這麼多有用的東西,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這位老紳士向公證人辭別之後,便向門口走去,公證人把他送到玄關去。老紳士彎著腰身,拄著手杖搖搖晃晃地走遠了。
不一會兒,老紳士扭回頭來瞅瞅門口,確定公證人和傭僕都已經回去了,他突然挺起了腰板,揮舞著手杖,吹著口哨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他來到馬路拐彎處的一部汽車前,一躍跳上駕駛座,緊握方向盤,飛速地駛出了這座城市。
「終於聽到有價值的東西了,但『血』字之謎還是解不開。」
老紳士喃喃自語道。
自稱為赫奴雷·卜雷沙克的子爵也就是勞爾·達畢那克,但事實上,他正是那個令人撓頭的怪盜羅賓。
在車裡面,羅賓摘下了老子爵的面具,變成了勞爾·達畢那克的樣子。他返回了比克娣娃的家中。
在二樓的臥房裡,布羅諾與比克娣娃正在悉心看護著老總管。
「用冷水冰冰炙傷的傷口是最好不過的了,冷水剛才撤去了,所以傷口上面連水泡也沒有起。」
布羅諾說道。
老總管從昏迷狀態中醒轉了過來,他正在用將信將疑的眼神注視著羅賓、布羅諾和比克娣娃三個人,他的神情渙散,聲音細微、呻吟不斷。羅賓叮囑他們兩個人留下來守護著老人,自己則徑直回到樓下餐廳,點了一根他最鍾愛的哈瓦那雪茄。
這時,比克娣娃端著早點的火腿蛋、月牙麵包和巧克力進來了。羅賓用了早餐之後,又驅車去了巴黎。
諾曼底地區的「鄉土考古研習會」坐落於波拿巴街,這棟建築的紅磚已經變黑了,看上去很陳舊,羅賓將車停在了會所的大門口。
「我想拜見佳斯敦·塞魯爾先生。」
「他在二樓上!」
門口的服務生揚了揚他的下巴,並不太親切友好地說。羅賓暗地裡笑著,踩上了被鞋子磨損得凸凹不平的樓梯。走廊裡有五扇門,每個門上的名牌都用圖釘固定著。
羅賓伸出手去按佳斯敦·塞洛爾名字下的門鈴。鈴響了,卻無人應聲;再按,也無人作答;又試了一次,還是沒有一點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羅賓十分詫異,他於是打開了門探看室內的情況。中間地上擺著一張長方形的大桌子,大書架環繞著三面牆壁,高達天花板上,裡面有各種各樣的書。
在這個研習會館裡,二樓上的五個房子裡按不同的書類存放著大量的藏書,這兒的圖書保管員是佳斯敦·塞魯爾。
此刻,佳斯敦·塞魯爾正坐在窗戶跟前的辦公桌旁,羅賓喊了他一聲,他卻沒有應聲作答。疑惑不解的羅賓徑直來到佳斯敦的背後,又喊他的名字,但他仍然不把頭抬起來。羅賓用手推推他的肩膀,突然,他的身子一下子倒下來從椅子上摔在地上,胸口上一大片殷紅的血跡。他也許是被人在短距離內開槍擊斃的,羅賓甚至還聞到了他的後背上散發出火藥的味道!
羅賓蹲下身去摸摸死屍,但屍體早已經僵冷了。
羅賓用犀利的目光飛快地打量了一下室內的陳設,他發現桌子旁邊的地毯上沾染了暗紅的血漬。
「兇手必定是站著和佳斯敦·塞魯爾面對面地說話,突然間他開了一槍。為了讓死去的佳斯敦被人誤認為在伏案工作,兇手把他抬到了桌子前面的椅子上,他也想推遲別人獲悉佳斯敦的死亡時間。
究竟是什麼人下此毒手的?為什麼要致他於死地?什麼時候把他幹掉的?羅賓站起身來打量一下屍體,又環顧四周,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連忙跑到了靠著牆擺滿了各種圖書的大書架下。
書架總共分為好幾層,很多古籍和舊的記事本分別按照A.B.C.D的字母順序在上面陳列著。
羅賓先查看了以字母E開頭的部分書籍。他發現Me moires du come CIEuneruille(尤那畢爾子爵的記事本)的書已經不見了。顯而易見地,有人為了竊取尤那畢爾城堡主人的記事本,而謀殺了保管員。
借書簿仍然攤開在桌子上。
從借書簿上可以查出所有借書人和他所借的古籍的名字。每次有人借書時,管理員就記下借書人的姓名和借書的日子,還書的時候,也要履行這樣的手續,而後再把借書放還到書架上面。
羅賓從第一頁開始翻閱,在新近借出的書目記錄中查到了下面的記載:
Memoires du comte du comte CIEuneruille:6 Juin Baron Calceron
「這說明子爵的記事本,是在6月6日被賈塞依男爵借去的。」
羅賓喃喃自語,又接下去看看他還書的日子,上面記著:
Me moires du comte CIEuneruille:14 Juin Baron Calceme,是於6月14日歸還的。
「可是,這本記事本並沒有再擺回到書架上……嗯,兇手必定是在今天早上害死佳斯敦·塞魯爾的,他還把子爵的記事本也偷去了,而後……
羅賓把借書記錄和還書記錄對比來看。
「是同一個人的手跡,是保管員佳斯敦·塞魯爾親手填的登記簿。」
羅賓專心一致地對照著兩處筆跡,突然大叫一聲。
「不,不是一個人的!借書記錄的填寫者是佳斯敦·塞魯爾,而還書記錄卻是另一個人填寫的。對方將佳斯敦的筆跡模仿得惟妙惟肖,但他的字體稍微有些粗擴,有點慌亂,可能是刺殺管理員之後手抖得厲害,心裡恐慌,字跡潦草的結果!
因為羅賓仿製過別人的手跡,所以他迅速地發現了偽跡。
「那麼,賈塞依男爵就是殺人兇犯了。他不惜下此毒手,一定是急於得到這個記事本,其中一定是藏有玄機,也許不可思議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羅賓握緊拳頭,雙眼凝神盯著天花板思慮著。片刻之後,又將佳斯敦·塞魯爾辦公桌上的借書簿拿在手中,在以G字母開頭的姓名上依次翻看下去。
「客多爾……賈腓南……加爾倍爾…哦,賈塞依男爵……地址是巴黎坎巴利街14號之B。」
羅賓踮起腳來,沿著樓梯衝下來,穿過大廳,步出了大門口,注意了一下周圍,立即躍上車子。
羅賓將車子駛進了賈塞依男爵的府宅的院落裡。
這是一棟高貴華麗的府邸,主房在寬敞富麗的院落的那一頭兒,中間鋪著一條的白色小石子窄路,羅賓將車駛過這條小路,行至玄關前,那後面是一間華麗的溫室。
羅賓接了按門鈴,一個體格魁梧、像摔跤運動員的壯漢子為他打開門,這人身著僕人的服飾,戴著雪白的皮製手套。
「哦……」
羅賓看這個人十分眼熟,對,他曾經見過這人,他是那三個強盜中的壯漢子。他心中不禁激動萬分,愈來愈感到那個人形跡可疑,但他表面上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取出了自己的名片,彬彬有禮地說:
「請把這張名片遞給賈塞依男爵,說我有事拜見。」
大漢掃了一眼名片,問:
「你見過男爵嗎?」
「沒有。」
「男爵說不定不會見你,他現在正在進餐呢!」
說著,他想退給羅賓名片,卻一不留神被羅賓抓住了衣袖。
「你不要發抖呀,聽我的話把名片交給男爵,轉告他,有個波拿巴街的紳士想要和他面談……」
「不過……先生……」
這個人疑惑著。
「快去稟報!」
這個人喃喃自語地走進室內,羅賓慢悠悠地送走他,然後順手摘下一朵玫瑰花,別在襟上。
不一會兒,僕人又返回來了。
「請您進來吧!」
說完,他把羅賓帶進了一間華貴的大廳跟前的餐廳裡。
羅賓進去時,男爵手裡正握著銀餐具,津津有味地就餐。他是一個叨多歲,氣色不錯的紳士。羅賓極盡全力地保持冷靜,但太陽穴隱隱顫抖著。
羅賓彎腰拉出椅子,坐了下來。
「找我有什麼問題嗎?」
「你清楚我究竟為什麼來的!」
「我不明白你所說的話?」
「男爵,別再自欺欺人了!你一聽僕人報告波拿巴街的紳士有事求見就迫切地要會見我,而波拿巴街正是位於諾曼底地區,鄉土考古研習會也在那個地方。」
「我根本不知道有那麼一個地方,關於那地方真的那麼重要嗎?」
男爵神情微微一變。
「你從那個地方借走了一個記事本,是尤那畢爾子爵寫的。」
「有過這回事,不過在6月14日,我已經將記事本還了!」
「你一定知道會館管理員佳斯敦·塞魯爾這個人了。」
「知道他借給了我子爵的記事本,他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塞魯爾先生遭人暗害了!」
「什麼?他遇害了?」
男爵吃驚地問。
但羅賓馬上就察覺出了賈塞依男爵的叫喊是多麼的虛假!
「是的,塞魯爾先生被人害死了!究竟是哪個心黑手狠的人幹的?為什麼要加害一個忠於職守的人呢?」
男爵的眼睛裡淚花閃閃。
「哦?他是一個盡職盡責的人嗎?」
「是的,他總是親手填寫借書記錄上的記事。每當有人把書還回來,他也馬上將還書記事填好,他確實是個一絲不苟的人。
「我見過那本記事簿了,有一件事情太怪異了。」
「哦,什麼事?」
男爵盯著羅賓的臉的雙眼間過一絲焦慮。
「借書記錄和還書記錄中都有你的名字,還填有借書和還書的日期,但是兩部分的筆跡卻不一致。」
「哦!你是什麼意思?」
男爵尖著嗓子叫道。
「還書記錄的筆跡是偽造塞魯爾先生的手跡的!」
羅賓說完,盯住男爵的臉,男爵不動聲色,露出了一絲苦笑說:
「怎麼會呢?」
「那手跡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但是我是鑒別筆跡的專家,無論別人仿造得多麼地逼真,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另外,還有一件讓人大吃一驚的事!」
「什麼事?」
「我找到了兩處指紋。」
「指紋?」
男爵萬分緊張。
「對,其中一個指紋留在了借書簿上,指紋上滿是墨跡,而另一處是在死去的佳斯敦的襯衣上,沾滿了血漬,也許是兇手抱起死屍,將他放在椅子上而遺留下來的。這兩處指紋一模一樣,確係一人的;這個人正是仿造塞魯爾手跡的人,也是佳斯敦·塞魯爾兇殺案的殺人元兇。」
男爵捧起了桌上的葡萄酒,一氣喝完,而後盯著羅賓,冷冷地說:
「你要多少?」
「什麼?」
「你要多少鈔票?」
「你的話意思是你承認你是殺人兇手而想拿金錢收買我嘍?」
「不,並不是這樣。我只是想讓你馬上離開這裡,我太忙了。」
「如果我舉報你是殺人元兇,警局就會采看你的指紋,然後與借書記錄上的指紋相對比,然後就要收審你。」
「哦?你要挾迫我?」
男爵按了按餐桌上的小鈴,片刻之後,那個身高體壯的僕人走進來了。男爵用眼睛暗示,他立刻將根子打開,戴著潔白皮手套的手立刻抽出了一支手槍。
「格雷哥華,用槍對準那個人的腦袋!」
男爵大聲吼著,緊接著又按了按叫鈴,一個弓背彎腰的矮個子走了進來。
羅賓立刻認出了男爵是那三個強盜的其中之一,現在,這曾經出現在小船上的三個人都站在面前了。
「不要動!不然自動手槍會冒火的。」
男爵壓低聲音恐嚇他。
羅賓抬腕看了看手錶,露出了焦躁不安的神情,他說:
「現在已經12點一刻了,……我和別人約好了12點鐘見面。」
「是個女人嗎?」
「不,是個男人,我不願意讓他久等,如若我12點鐘見不到他,他就會把一個小袋子送到另一個地方去。那個袋子裡面盛的是什麼,男爵想聽聽嗎?」
「我不清楚!」
「男爵真是想像力貧乏,那是封皮,那本借書簿的封皮,上面留著一處指紋。這個封皮有多麼重要,我想男爵您也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羅賓雙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笑瞇瞇地盯著男爵的面龐,男爵幾乎情難自控。羅賓又接下去說:
「男爵,你真是愚蠢,你以為我隻身獨闖龍潭虎穴,會連一點起碼的提防都沒有嗎?』」
聞聽此言,男爵突然大吼道:
「你們這群蠢貨,滾下去!」
於是,格雷哥華將槍擱在桌子上,與那個矮個子一道走出門去。
「好,這樣才好!男爵,我不想聽你講述殺人的經過,因為那件事對我一點價值都沒有,我想要得到的是尤那畢爾子爵的記事本,快交給我吧!」
男爵沉默不語,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放在桌上的自動手槍。突然之間,他把叉子扔在地上,意欲拿手槍,但是,羅賓閃電般地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不要碰那個可怕的東西,小心出了危險!」
羅賓收起了槍,查看了一下彈匣(裝子彈的地方),發現少了一顆子彈。
此時此刻的男爵口中嘟囔著,開了身後的櫃子,翻了一會兒,取出了用摩洛哥皮革包著的一包東西,丟在桌上。
羅賓飛快地將上面的帶子解開,發現了上面的子爵家族的標地。
「哦,原來這就是尤那畢爾子爵所寫的史實記錄!」
他快速地瀏覽著,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整整齊齊,有些字還寫在了本子的邊緣部分了!
「啊,真的是尤那畢爾子爵的記事本。慘遭毒手的圖書保管員終於能死而瞑目了!但是,男爵,我勸你快點離開諾曼底地區,因為這兒氣候潮濕,對你的風濕疾病極為不利。」
說著,他注視了一下男爵。男爵正在緊咬著唇,不甘示弱地對羅賓怒目而視。
羅賓緊緊握著子爵的記事本,飛快地走出了餐廳,穿過大廳時,那壯碩漢子和矮個子男人都消失不見了。
他走上了玄關的台階,扭過頭來大聲喊道:
「男爵,關於作案現場的指紋,你似乎十分驚詫,但那是我信口胡謅的,目的是為了讓你把記事本交給我,你上當了!你為了偷走那本記事本,不顧惜殺人滅口,你真是個笨蛋!哈哈!」
羅賓大笑著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剎那間,餐廳裡的窗子一下子被推開了,男爵忿忿不平的面孔伸了出來,但羅賓已然走遠了,男爵仍然不甘失敗地惡毒詛咒著怪盜羅賓。
羅賓返回了巴黎市的借利艾爾街,他的藏身之所,立即翻開了記事本仔細看著。正如公證人伏爾裡蘇所說的那樣,記事本上有許多閃爍其辭或字跡潦草的記載,到了最後一頁時,出現了一行文字:
路易·腓利浦國王的手諭……6.24—6.25……德爾德齊的劍……
「也許這是子爵收到路易·膿利浦國王的信件,但那些數目字又是什麼意思?德爾德齊的劍又是什麼?」
德爾德齊是法國大文學家亞歷山大·仲馬(1802—1870)的小說《三劍客》中的主人公,他是一位英勇善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騎士豪俠。
「德爾德齊的劍又是什麼意思呢?6月24日至6月25日又指的是什麼?真是令人不可思議!這是玄機嗎?還是蒼老的尤那畢爾子爵頭腦遲鈍、神情迷亂所致?
羅賓越來越迷糊,他深深地被這些文字迷惑了。他又查看了一下其他的部分,但卻找不到有關的材料。
「我還是不明白,這裡面一定深藏著某種玄機?這些文字也許正是解開尤那畢爾城堡的鑰匙呢!
「1848年,路易·胖利浦國王想逃亡英國,卻又折回了城堡,或許這些文字能詮釋這個謎團,並且將國王的歷史疑案公佈於眾,這真是令人費解!
「今天的工作就做到這兒吧,明天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我應該好好地睡上一覺了,好養足精神去開始明天的工作。」
於是,羅賓滅掉了燈,安然入睡了。
次日醒轉的時候,早晨的陽光已經射進窗子裡了。
他一下子想起了攤在桌子上的記事本,他用手去取,但什麼也沒摸到。
「啊!」
他睜開睡眼一看,那本昨夜裡放在桌子上的筆記本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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