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20多天,他杳無音訊。
維嘉常來電話問我,李有消息麼?我說沒有。她有些急了說,「這個人,他對
我說,只要他喜歡的人,他什麼都不會顧及,怎麼又變卦了!」
我說,「沒關係,這種事勉強不得,隨他去。」
確實,見了兩次面,還談不上有多少感情,只不過對他印像不錯,憑自己的觀
察他確是個善良正直的人。
已是六月末,維嘉又和我通話,見李仍無任何消息,她急了,要給李打電話。
我急忙囑咐她說:「你在電話上可千萬不要責備人家!沒有好的可能,那就算了。
多認識一個人也不錯麼。」
維嘉說,「老淡說他什麼都好,就是耳朵軟,沒主意。」
我笑笑,漫不經心地回答,「維嘉,著什麼急,不願意就算了,我對這件事興
趣並不大。」
就在我和維嘉通話後不一會兒,忽然他的電話來了。他說他出差了,路上亂,
車子不好走,剛回北京來。接著他又用沉著的男低音問我:「今天午後我到你家看
看你可以麼?」
我答應了,腦子立刻轉動起來:他是什麼態度?這件事到底結果如何?冥冥中
似乎有一種力量使我傾向他,但我決不會去追求他。這種憑人介紹匆匆認識的老年
對像,很難說得上一見傾心,其中理智的成份似乎更多於感情。
我仍然抱著一種試試看的成也好、不成也好的無所謂的態度。
午後,他來了,仍然白衣單褲瀟瀟灑灑的神態,開始我們談些當前的形勢和他
最近的遭遇。他在天津附近一個化工廠兼總工程師,每月去一兩次。這次去時正趕
上「六·四」後,回來時京郊挺亂,送他的汽車怕被搶劫,中途又折回天津,耽誤
了幾天才回到北京。
談話時拐彎抹角,最後才談到了我們間的關係。他吞吞吐吐地說:
「我們至少可以做好朋友。」
我笑笑沒多說什麼,很快他就走了。
兩三天後我住進了醫院。
此後,他經常到醫院看我,照顧我,經常早八點來,到晚八點才走。
這期間他才告訴我,他一見我就喜歡上了。但又有種種顧慮不敢多接近我。其
一,我是名人,他的自尊心使他怕和一個名人結婚,易被人猜測有什麼企圖。而且
名人的架子,名人的生活他也怕「侍候」不了……再則年齡比他大,孩子們會不會
不同意,朋友們會怎麼看,這些都使他矛盾、遲疑……
我笑著打斷他:
「你每天到醫院來,看我架子大麼?難『侍候』麼?」
他搖搖頭,「真像維嘉說的,一點架子沒有,你給我的印像越來越好。」
「那麼,你是怎麼下的決心?」
「是兒子小強給我的鼓勵。他說,『爸爸,你不要猶豫不決,只要自己願意,
不要管別人說什麼。』」
他極愛他的三個孩子,聽見兒子這麼說,兩個女兒也不反對,他放了點心,但
還是遲疑。他說直到這次天津之行的最後一天,輾轉反側了一夜,終於下了決心,
所以剛回到北京就來找我。
老年夫妻就是這樣,沒有時間容許你觀察幾年,像年輕人那樣長期地交朋友、
談戀愛。我們的關係認識不過兩個多月就確定下來,因為日已黃昏,哪能容許花前
月下長久徘徊,哪有空閒精力遊山玩水醞釀感情……自然,多少悲劇由此產生。然
而我們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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