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時候,妹妹和母親都說,把那煤爐扔了吧,都燒煤氣了,誰還會用它呢?
我把煤爐提到樓下扔掉時,突發一個奇想,要是突然間我們都沒有了煤氣,沒有了電燈,也沒有了洗潔精等等一切這些現代生活必需品,我們會回到一種什麼樣兒的生活中去?
我從小學四年級就開始給家裡人煮飯燒菜,我撿過柴枝樹葉,造過煤球煤餅,那時候洗碗碟,就從燒過火的柴爐裡抓一把草木灰,很去油漬。我會劈柴,知道什麼木頭好燒,什麼樹葉燒起來有股香味,這些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我仍記憶猶新。我偶爾想,要是一個只知道看電視、燒煤氣、用電飯鍋煮飯的人,回到我童年的那個時代,他會怎麼樣感覺那生活呢?他是否會像我一樣,覺得這種生活也有某種詩意?
有關童年的記憶,總是跟綠樹青草咯咯叫的母雞下雨就泥濘的土路聯在一起,那情景並不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模糊。有一次我忍不住去尋小時候住過的公寓,印象中的它總是綠樹環抱,陽光燦爛,小孩子跑上跑下,有許多歡聲笑語的。可是真找到了它,那份失落卻無法形容。熟悉的人全不見了,公寓變得又小又破敗,黑暗的門洞溢出一股刷鍋水的味兒,從裡面望出來的陌生目光,全當我是賊人似的。就這麼一次,我便知道,記憶中美好的東西,實在尋不得,一尋,就全成泡影了。不由得想起中阿瑟說的一句話:"還魂的鬼都是醜惡的。"很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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