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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 作者:黃茵


  這都是些瑣碎的事情,瑣碎到你不能認為它有什麼意義;不能將它告訴你的朋友,企圖和人分擔你內心的壓力;但恰恰是這些瑣碎構成了我的全部生活,它們就像無數塊不能連結的碎片,其中的一片,就是那天晚上,我剛剛提了一壺沸水進洗澡間。

  這是一個非常安靜的晚上,一個單身女人在她的家裡準備洗澡,你說還有比這更普通的事情嗎?我往水桶裡放好水,掛好脫下的衣服,拿下掛在雪白瓷片牆上的毛巾,一條拇指粗的大蜈蚣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黑色的蜈蚣,比我的手掌還長。

  平日裡,常常聽單位的女同事說,家裡就是有只蟑螂,她們也要丈夫把它打死,才敢睡覺。她們這樣說著的時候,我不覺得她們有什麼誇張。我盯著這條蜈蚣,剛才它正伏在我的毛巾背後,如果它更喜歡伏在我的毛巾上呢?--大概此刻它正把我當作一頓豐盛的美點了。它感覺到我的注視,開始蠕動起來,我嚇了一跳,胡亂披上浴袍,跑出浴室找到一把錘子,運足了勁把這條蜈蚣敲下牆壁,斷成兩截的蜈蚣還在蠕動,我又衝出浴室拿來報紙和火柴,在蜈蚣的殘軀上點了一把火。小時候就聽說,大條的蜈蚣總是出雙入對的,你找到一條,附近必有另一條,我歎了口氣,開始拿著錘子滿屋尋找,在陽台的花盆底下,我找到七八條小蜈蚣,都一一被我打死了,但方纔那條大蜈蚣的配偶卻始終沒有出現。我只好祈禱它們已經離婚了,不然尋起仇來可不是好玩的。

  我的生活中有不少類似的小事,當它嚇著我的時候,我甚至不敢承認我害怕,過獨身生活的女人是不能夠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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