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經過第二天上午的治療觀察,準備下午出院。朱蓓吃午飯時打電話給林玉蓉,請她下午開車來接周全。林玉蓉在電話那頭就她來不了,下午有事,不過她可以租輛車去醫院。朱蓓聽了為難地說自己下午有課,必須回校。林玉蓉問周家嫻為何不能去接,朱蓓說周阿姨正在班上。林玉蓉說既然如此,只有她這個閒人去接周全了。林玉蓉要朱蓓儘管放心去上課,她保險不會誤事。
放了電話,朱蓓告訴周全,下午林阿姨來接你出院。周全問哪個林阿姨?朱蓓詭譎地笑道,就是那個送你住進醫院的林阿姨,是你個婆的老鄰居呀。周全搖頭,他哪裡記得清受傷倒地後的情形,而且他對楚善裡外婆的老鄰居毫無印象,當然,朱蓓是個例外。
朱蓓見狀歎道,你呀,真是個沒心沒肺忘恩負義的壞傢伙。告訴你吧,林阿姨是謝曉菲的老媽,年歲嘛,也可以當你的媽,是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老女人。朱蓓處心積慮突出一個「老」字,同時留心周全的臉色,但一無所知的周全依舊一臉無辜。
朱蓓必須走了,她走到門邊站下,轉身對坐在床上正望著她的周全說,你……過來一下。周全聽話地下床走到朱蓓跟前,朱蓓緋紅了臉,踮起腳來在周全的唇上親了一口,緊接著拉開門跑掉。周全怔在那裡,並不是羞於男女間的示愛舉動,對此,他已毫不陌生。他是被朱蓓的真情所打動。周全愛這個陽光女孩,從裡到外亮堂堂的,世界和生活對她而言真是充滿了陽光。正因為喜歡,周全從不主動碰她,就像是對待稀世珍寶,唯恐觸摸之中造成傷害。周全深感有愧於朱蓓,愧疚自責使他痛下決心要結束那種行為。自從那次夜裡在酒吧翻腸倒肚的嘔吐,周全從心理到生理對那種行為更有了排斥症狀。即便容姐只要求喝茶聊天,他也不願再見面了。已經有些日子沒去見容姐,周全很高興自己有了新的開端。
周全回到床邊收撿要帶回家的藥物,等著林阿姨的到來。房門這時輕輕打開,周全扭頭—看,吃驚地失手將藥瓶掉到了地上,來人竟是容姐!周全臉色發白,他此刻感覺這女人就像是死神,帶進屋來的是陳腐的氣息。
周全緊張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周全擔心即將到來的林阿姨碰見這女人。林玉蓉沒有在意周全的表情變化,她為眼前這具恢復了活力的年輕身軀而歡欣鼓舞。剛才接了朱蓓的電話,林玉蓉並非不想來,而是害怕穿幫,她不想失去周全。眼下朱蓓周家嫻都不在場,她沒有感到壓力。她伸開雙臂上前欲擁住周全,周全飛快地躲到一邊,說請不要這樣……林玉蓉的雙手立即僵在了半空中,她說現在屋裡只有我們兩個。周全低頭不去看她,重複剛才的話,請不要這樣……林玉蓉的雙手頓時折斷了一樣地垂落下來,淚水一下漲滿她有雙眼,她幽幽地說,我就這麼令你討厭?周全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了結這種事情。林玉蓉見周全毫無反應,突然咯咯笑起來,她說,我很可笑吧,半老人去追求一個毛頭小子……是呵,我的確很老了,我是你的林阿姨……
這時,周全猛地抬起頭來,滿臉愕然,有些口吃地問,你……是謝曉菲的……母親?
林玉蓉淒怨地點點頭,接著含淚笑道,我不是什麼容姐,那個容姐已經死了……說著林玉蓉殭屍樣地走到門邊,拉開門時迎面碰上正站在門外的朱蓓。原來朱蓓並沒有去學校,她想了個計謀,讓林玉蓉與周全單獨呆在一起,以鑒定兩人之間有無曖昧關係。剛才的一幕雖然沒有看見,但貼著門縫她全聽見了。
所以林玉蓉拉開門見到的朱蓓是滿臉悲憤與鄙夷,然而,林玉蓉視而不見地從朱蓓身邊走過。
朱蓓衝進屋,聲淚俱下地追問周全,剛才林玉蓉的話是真是假。不等周全回答,他的表情已讓朱稽感覺到世界末日的來臨,她絕望地叫道,我恨你!你這個無恥之徒……這時周全衝上前抱住朱蓓,任憑朱蓓瘋狂地踢她捶他,他也不鬆手。周全明白一鬆手,朱蓓便從此不再屬於自己。漸漸地,朱蓓哭累了也打累了,涕淚把周全胸前打濕一大片。可朱蓓仍不歇氣地質問周全,你為什麼要欺騙我?!
周全此刻也是淚流滿面,他知道流再多的淚水也無法洗清自己。解釋無濟於事,求饒更是多餘,他只得默默地鬆開了手,等待命運的裁決。望著已經站開了的朱蓓,周全拼盡全力說了一句,給我—次機會吧。朱蓓這時做出的反應是機械地搖了搖頭,然後轉身跑出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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