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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隨波逐流


  周家嫻一心掛兩頭地離開醫院,她必須放下兒子這一頭,趕回家去照顧母親。臨走時,朱蓓保證一定不會再出問題,而且值班醫生也講明再觀察一天即可出院。

  凌晨一點的大街沒有了白晝的喧鬧和夜幕初降時的華麗,沉寂中顯露出它鮮為人知的老氣與憂傷。周家嫻覺得此刻的街景如同她的心境。周家嫻埋頭走著,越走兩條腿越像灌了鉛似地沉重。突然,彷彿所有的力氣一下子耗盡,馬上虛汗襲來又眼發花,她急忙抱住近前的電線桿,在一陣天旋地轉的飄忽不定之中,她覺得生命似乎即將離她而去。此刻,她心裡卻無有恐懼,有的是苦澀苦寒的遺憾。她沒能追求過也沒能搏擊過更沒能去愛過,她只是命運河流中的一片落葉,隨波逐流不知歸宿。她弄不明白差錯出在哪裡,上蒼對她竟如此不公。她並不奢望來世富貴如意,只盼來生還做女人,認認真真地去愛一場。周家嫻靠著冰冷的水泥柱,思緒漸漸斷裂無章,身子也癱軟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家嫻感覺好像躺在床上,柔軟溫暖,她猜想自己可能真的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就在這時,忽聽有人在喚,屏息細聽,是在喚她,聲音由遠而近。她努力撐開眼皮,欲看清是誰人在喊。睜開眼來,四週一片皆暗,微弱的光亮中,似有一個男子在身後,而且很近,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與心跳。再細看,周家嫻發現自己竟躺在男子懷裡,她想掙扎出來卻被男子抱住,男子說,你太虛弱,必須休息一下,然後送你回家。這近在咫尺的嗓音是謝建軍的,她的頭正枕在他的肩上,而他倆就在那輛奧迪車內。

  原來謝建軍問及深夜歸家的林玉蓉為何渾身帶血的原因時,得知周家嫻的兒子受傷。

  林玉蓉為證實自己的話,特意講明周家嫻和朱蓓還在醫院。一聽此話,謝建軍立即披衣出門,林玉蓉忙問去哪裡,謝建軍丟下一句話說去醫院。謝建軍不明白自己為何衝動地急於見到周家嫻,是否與今夜出現的那個張所長有關?謝建軍覺得自己的那段未了情緣應該了斷,至於如何了斷,他卻一頭霧水不得要領,這跟他平素的幹練果決判若兩人。

  就在開車去醫院的途中,謝建軍發現暈倒在路邊的周家嫻,於是便有了車內的那番情景。周家嫻沒有去問如何被發現被抱進車內,來不及更多的思考,她突然依偎在謝建軍胸前哭開,像個不諳事理任性賭氣的小女孩,她哭得很專注,完全沉浸在情感釋放的過程之中,絲毫不予理會謝建軍對她所作出的相關愛的反應。躲在溫暖安全的懷抱裡盡情地哭上一回,是周家嫻渴望已久的事情,此刻如願以償,心裡的壓抑減輕了許多。正當她反省自己的行為妥當與否之時,謝建軍滾燙的面頓又擠壓過來,他急切地要求道,我需要你……周家嫻被這同樣是滾燙的語言灼痛,發出一聲呻吟,她太需要男人的愛撫,哪怕是片刻的傾情。接下來,那雙無法阻攔充滿慾望的手撩撥起周家嫻體內的渴望,她感覺自己又好似—片落葉,在情慾的大海上隨波逐流。是否應該找回迷失了的自我?周家嫻緊張思索著,同時,她害怕被鋪天而來的激情所吞沒。就在這時,周家嫻想起了林玉蓉,林玉蓉此刻成為她抵抗謝建軍進攻的有效掩體。

  終於,一切恢復到原來的狀態,謝建軍不悅地問為什麼。周家嫻傷感地回答,這種偷歡與嫖客妓女有何區別。謝建軍說,我是認真的,我珍惜我的初戀。周家嫻睜大雙眼凝視著謝建軍,感覺自己的決心發生了動搖,於是趕緊說,是初戀就該維護她的純潔,留塊淨土免遭情慾的玷污。這話也是告誡自己的,周家嫻提醒自己再不能隨波逐流。

  謝建軍悶悶點燃—支煙問,你看上了那個所長?周家嫻答非所問道,你還愛不愛你的妻子?謝建軍說,不要轉移話題。周家嫻說,這才是至關重要的內容,你的婚姻還存在,憑什麼要我把自己交給你。這話問住了謝建軍,此刻他才想起有關名譽地位前途等非常現實的問題,當然,他是不打算離婚的。他避開周家嫻的目光說,難道不能先保持一種情人的關係,何必都苦苦折磨自己。周家嫻出乎意料地笑了,笑得淒艷,她說,男人都將事業看得重於愛情,而女人卻把愛情當作了畢生追求。你那樣去想,對兩個女人都不公正。說完,周家嫻要求回家。

  奧迪緩緩開動,謝建軍一臉沮喪。他猛地停下車,轉過身對周家婦說,我是認真的,難道你忍心讓我永遠守著一個難圓的夢?周家嫻反問,夢圓了之後會怎樣呢?有多少夫妻不是在夢圓之後又痛感夢的破滅。你當初追求林玉蓉時想沒想過會有今天?周家嫻驚訝自己瞬間對婚姻愛情的頓悟,接著無限悲哀地告訴謝建軍,男人太偏重於性,偏重於佔有女人的身體。女人太執迷於情,執迷於擁有男人的心。夢是否能圓的認識偏差就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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