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風,讓她渾身侵滿涼意,這兩個小時,她想得太多。
十點。鏡湖陰森而有暗淡。也許,在這樣冷的夜,別人早就鑽進了被窩。她感覺自己像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沒有人懂她,沒有人可以嘗到她內心的苦澀與寂寞。如同現在,她又是一個人。
也許是自己一直以高傲的姿態在審視萬物,這樣,才會被所有人忘記,是這樣嗎?她已經找不到答案。
可是,身體的冰冷怎麼也比不上靈魂的冷。
她坐直了身子,滅掉煙頭,在無盡的黑暗中,眼睛像貓一樣嫵媚,動人。
「你來了!」她沒有轉頭。聲音很冷。
「你怎麼知道我在你身後?」米娜有些遲疑的問。
「把沐陽照片給我,或者說,你答應我。不讓它公開」莫小茹站起身,落下漂亮的雪紡裙擺,黑色的毛衣神秘而又媚惑。她直直的盯著米娜,眼神迷離而又堅決。
米娜微愣,然後趕緊回過神,拍手叫好。
「不愧是莫小茹,連我找你的目的都知道了。那如果我突然不小心,將你和他上床的照片公開在網上了或者交給記者了。怎麼辦呢?沐陽可是一明星啊,剛出道就遇上這檔子事,哎……」她輕佻著眉毛,漫不經心的說。
「請你注意你的言辭!」莫小茹聽見自己冷生生的聲音。
「呵。裝什麼清高,這麼一大帥哥也被你給霸佔了,什麼世道。憑什麼這些男人都得像哈巴狗一樣圍繞你著轉,都穿成這樣從賓館出來,不是上床,那是什麼?別告訴我,兩個人只是純聊天,純睡覺而已,……」——
啪!
清脆而又決然的響聲,劃破了寂靜的夜,劃破了她心裡那道傷口。
冷空氣似乎凝固,只看得見兩個女人尖銳的眼神。
可是,米娜卻沒有任何一點還手的勇氣,對手是莫小茹,她此時倔強而又冷傲的眼神讓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我說過,任何人都不許傷害沐陽!」她如鷹般冷靜的說。
米娜一時沒了語言,但她很快又調整好了情緒,似乎沒有挨過那一巴掌,似乎臉上已經退去了火燒火燎的疼痛。
「莫小茹,你要為你對我所做的傷害付出慘痛的代價,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她的聲音,同樣冰冷,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煩躁和不安。
「等明天你在網上看見了這些照片,等你最愛的男人受到傷害時,你想跪著求我都沒有用!」她得意的說。
莫小茹深吸一口氣,指骨冰冷。
「你要我怎麼做?」她故做平靜的問。
米娜冷笑,然後定睛看著莫小茹,一字一字清晰的說——我要你和蘇辰雨分手!
她渾身忍不住顫抖,心,被緊緊擰成一團,雖然知道這就是交換的籌碼,卻心存僥倖的幻想過別的可能。
為什麼她會如此殘忍,?為什麼她的愛情到最後都操控在別人的手中?
「你不用覺得難過,不用這麼恨我,我是在幫你,蘇帥現在承受了多大的壓力,你知道不知道。呵。自己女朋友不檢點,到處留情,你考慮過他沒?告訴你,莫小茹,只有我才能給他快樂,我們早就認識了,記得吧?籃球場上,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走向我,那刻,我就決定非要和他在一起,要不是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吧?」莫小茹冷漠的打斷她。
「呵。錯了。還有你最好的朋友呢——葉木子!」米娜點燃一隻煙,冷笑道。
她怔住,心,狠狠的撕扯著。
葉木子,為什麼會是她?那個曾經和她推心置腹,心心相印的朋友。
她後退著,跌坐在椅子上,冰冷的觸覺印上肌膚,難以言說的痛。
「如果你和蘇帥分手,我保證這些照片將永遠成為秘密,如果你不,那麼,沐陽的大好前途說不定就親手毀在你身上了」
莫小茹坐在長椅上,沒有任何表情,心,將近麻木。
「蘇帥他已經不愛你了。你這樣下去有什麼意思?明給你講,我們這些天一直住在一起,他是個重情意的人,你不說分手,他是不會說的,但他只是為了維護你的尊嚴而已,他對你,已經沒有了愛情」一字一句,似是尖刀,狠狠的戳穿她的心,戳進她的每一寸血肉。
「他的床上,每夜都是我們纏綿的痕跡,你要不要回去看下,我們留下的**??」她俯近她,曖昧而又迷離的說。
那語氣,忽然讓她覺得很噁心,她胃隱隱作痛,不住的乾嘔。
米娜趁熱打鐵,死死的抓住每一個機會。
「沐陽那麼帥,簡直完美得讓人忍不住像親一口。你總不能兩個都要吧,放了我親愛的雨雨,讓他可以和真正愛的人,也就是我在一起,你和沐陽。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米娜扔掉煙頭,仔細觀察著莫小茹的表情,急促而又堅決。到最後,她的眼神裡,充滿了企求的味道。
「莫小茹,求你了,成全我和雨雨吧,放開他,他真的不愛你了,難道你要他一直忍受著那些恥辱的流言嗎?」
「那些流言,包括照片不全是你的傑作嗎?」莫小茹冷漠的說,聲音掩飾不住的顫抖。她因為乾嘔臉色和嘴唇蒼白而又脆弱。
米娜不再說話,像哈巴狗一樣蹲在莫小茹身邊,眼神裡滿是乞求。這和剛才的她簡直就是兩個人。
這一幕,猶如兩年多前,那個「梨花帶雨」跪在操場的樣子。太過戲劇,太過言情,她的愛情,難道結局都是這樣來謝幕?
「他不愛我了?」她似乎在問自己,似乎又在問眼前的米娜。眼神茫然而又空洞,聲音裡有絕望的顫抖和心碎。
「對,對,不愛了,我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米娜一個勁的點頭,狠不得再多說一些話刺激她,狠不得她能馬上找蘇辰雨分手!
「不愛了,他對我已經沒有了愛情,我該怎麼辦?」她自言自語,卻只能觸到冰冷的空氣。
「你該放了他,對你,對他,對我,對沐陽都好!你愛的是沐陽,你會眼看著他毀了大好星途嗎?那可是別人一生都嚮往不來的事呢!」米娜繼續「好心」的勸導。
耳邊是冷得刺骨的風,夜,越來越深。
濃濃的白霧籠罩著整個鏡湖。靜得似乎能清楚聽見她殘缺,破碎的心。
她不再說話,只是看著米娜,眼神裡,透著太多的苦楚和辛酸,她是如此驕傲的女子,現在,卻無法掩飾住內心的疼痛和寂寞。
然後,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融進霧裡。
「喂,莫小茹,你會分手,對不對,我給你三天時間,搬出蘇帥家,那裡早就不該有你,對了,他還在酒吧等我呢!」寂靜的夜,只聽得見她尖銳,高亢的聲音。
每字每句,似是嘲笑,似是勝利者驕傲的宣誓。
如此鮮明,如此沉悶,如此張揚的割痛她殘碎的心。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家的,即使沒有記憶,最後到達的終點,依舊是他和她曾經共同的家。
房裡一片漆黑,她沒有開燈,逕直走向窗台,坐在地板上,緊緊的蜷縮著。她的眼睛像貓一樣空洞的亮著,掃視房間的每個角落,那種驚心的茫然,是陌生,是疼痛。
一切都那麼熟悉,卻早已冷卻了他的溫度。那些甜蜜而又溫暖的過去,感覺像在夢裡,她探索著,卻想不起該有的曾經。
為什麼會這樣??
家裡,很多個夜,都只剩下她自己。心那麼那麼痛,奇怪的是,已經沒有了眼淚,渾身的冰冷讓她稍稍清醒。
她貪婪的把房間的每個角落仔細而又認真的看,把那些曾經有過的甜蜜緊緊裹進心裡,裹進記憶裡。
這裡,也許,不再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