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後,她出院。
冬日的風吹在臉上,有著割捨的疼痛,冷冷的風,讓人平靜。
言旭拿著她簡單的行李和一大束鮮花,走在她左邊,右邊是一臉燦爛笑容的裴西。
整整十天,她沒有再見到他,整整十天,他都沒有去找過她,整整十天,日思夜想,牽腸掛肚,他終沒有出現。
她看著蒼白,陰暗的天空,心,隱隱作痛。
那個曾經她感到溫馨的家,卻充斥著尷尬與寂寞的氣味,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十天的時間,是不是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如同,他的心。
一步一步,她走得心神不靈,那種窒息的壓抑,侵佔著她的每根神經。
「小茹,不要住那裡,好不好?」言旭停下腳步,認真的凝視她。
現在,每次他的凝視,那種眼神,都讓她覺得無處可逃。
她,再也給不了他深情的眸和如花般燦爛的笑容。他們三人駐足在榕樹邊的長椅處,懷揣著各自的心事,誰也平靜不下來。
她望著樓上,他在家嗎?這些天,是不是也如她般濃烈的思念?見面後,他是不是還會像以前般將她裝進懷裡,在她耳邊輕聲的說——寶貝,好想你。
她的眼神,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一寸寸刺進他的肌膚。
曾經,她也是用這樣的眼神凝視他,很深很深,是那樣的濃烈,那樣的期盼,可如今,她把它們全給了別人。
她的深情,她的倔強,她的笑容,她的寂寞,她的一切再也不屬於他。
那種痛,深而稠,無法躲藏,無法忽視。
「旭,這裡是我的家,我要回去」她對他無力的笑笑,眼裡有點點星光。就簡單的幾個字,足以讓他欣痛得窒息——這裡是我的家!
莫小茹朝樓上走去,帶著希望,帶著期盼,每上一層樓,她的心都跳得更加的狂亂。她站在門口,輕輕調整呼吸,然後順了順頭髮。
「旭,我好看嗎?」她努力的笑笑,一臉純真的表情。
他看著她如花般美麗的臉,心曠神怡,卻帶著心痛,她的臉,如百合,透著一抹心碎的蒼白和透明。
「嗯,小茹最漂亮了」他挽過她額前的髮絲,輕柔的說。
她仰起蒼白的小臉,滿意的笑笑,然後從包裡拿出鑰匙,緊張的正要開門,門卻開了。
那張臉,那個身影,她日思夜想的他,如此真實的,就站在她面前。
彼此深深凝視,帶著強烈的悸動,她幾乎忘記了呼吸。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千言萬語,在此時,卻沒有了一句語言,只有彼此想要融掉彼此的眼神。
她在他的眼裡,看見了哪個緊張,不安,欣喜,美麗而又脆弱的自己。
可是,漸漸的,他的眼神變得黯淡,變得冷漠。她也一樣,當那張臉出現在他身邊時,她明顯感覺到自己一下子冰冷掉的心。
「喲,莫小茹啊,我們學校的鎮校之寶,好久沒看見你了,怎麼?現在和舊愛和好了?該不會是度蜜月去了吧?」她斜眼看著言旭,一副狠不得吃掉他們兩人的樣子。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的刺傷了蘇辰雨,而他的眼神,又深深的刺痛了她。
這麼早,她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可以如此平靜的任她挽著他?他怎麼可以對她說的話無動於衷?
十天的時間,她幻想過無數次他出現的身影,幻想過無數次見到他時的場景,卻始終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場面。
這些天,他是一直和米娜在一起嗎?因為這樣,他才會完全忘記她的存在。他和她共同的家,是不是早已冷卻,換成了另一個女人的氣味。?
「雨雨,這個女人怎麼會在這裡?這麼早,你們?」裴西驚訝而又小心的問。
「走,我不想呆在這裡,看見某些人,讓我心煩!」蘇辰雨冷漠的說,然後,擦過莫小茹單薄的身體,冷漠的繞過她,沒有再看她一眼,沒有一絲的留戀。
「哦,親愛的,等我,你送我的手提包沒拿呢,在你的臥室裡,我要隨時帶著它」她故意將「臥室」兩字提高分貝,斜睨一眼臉色如紙張蒼白的莫小茹,驕傲的甩著屁股走進臥室。
她愣在原地,腳沉重得挪不開一點步子,傻傻的,心碎的望著他,他留給她的,卻只是後背。
她看不見他的任何表情,也再看不見他的心。
米娜提著包自然的挽著蘇辰雨,「親愛的,我們晚上還是去北門那家餐廳吃飯,好不好?」她撒嬌的說。
「嗯,好」
然後,去我們以前常去的地方,好不好?「米娜湊近他耳邊,貌似悄悄話,卻每字每句都清晰的傳進莫小茹耳朵裡。
「嗯,好」他聲音低沉,看不見他的任何表情。
「親愛的,你真好!」米娜依偎在蘇辰雨肩上,兩人慢慢的下樓,儼然一副甜蜜戀人的模樣。
她的指甲,嵌進皮膚裡,烙在心裡,深深的痛。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自始至終,他都在放肆而又狂妄的傷害她,不留一絲餘地。
她突然沒有任何一點力氣,無力的蹲在門邊,眼神寂寞而又空洞。
「小茹」他扶起她,擁緊她的身體,心痛到極點,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
那晚,她如此堅決的乞求他祝福他們。
她說——他是愛我的,我們會幸福,旭,你祝福我,好不好?
他相信她會幸福,卻始終無法笑著祝福他們。
「小茹,求你,別這樣,你有我,看看我,我一直都在啊,小茹!」他將她顫抖,冰冷的身體擁進身體,給她一點點溫暖。
可是,她似乎聽不見他的聲音,眼神迷茫而又寂寞。臉色慘白,卻沒有一點點眼淚。
他知道,她當初的平靜和不屑都是裝出來的,在蘇辰雨轉過身那刻,如此清晰,如此刻骨,他看見了她眼裡歇斯底里的疼痛。
「雨雨怎麼會這樣?」裴西茫然的問自己,卻給不出任何答案。
她心痛的看著莫小茹,眼裡大顆大顆的淚落下,為她最好的朋友而感到心碎。學校裡一直未平息的風波,每天都在傳她和旭,和沐陽,甚至還有別的她從來沒有聽過名字的男生,就連別的大學網站都有相關報道。
而蘇辰雨,他又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不和她站在同一陣線上?即便如此,也不應該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啊,這些對莫小茹,都是最致命的傷害,她氣憤的想。
晚上十點鏡湖見,關於沐陽!
米娜摁了發送鍵,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她,即將勝利,然後,她迫不及待的撥了另一個號碼。
木子,我們就要成功了,莫小茹,她死定了,哈哈。
真的?你怎麼做?
等著看好戲吧,明天,雨雨就是我的了,而莫小茹,她誰也別想得到!
……
晚上八點,她坐在鏡湖長椅上,表情平靜,似乎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關心,而事實上,心,卻亂成一團。
關於沐陽,她已經能完全的預料到什麼,只是,這個決定太過殘忍,她不知道以後的路會是怎樣。
漆黑的夜空。冰冷的風,平靜的水,在這裡,她已經快渡過兩年,這個學校,曾經承載了她太多的夢想和期盼。
如今,卻如地獄般的負載不起小小的她。
她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緋聞和傳言會愈演愈烈,為什麼大家都用審視的眼神回贈她?
更寒心的是,她的夢,哪個噩夢居然會成為現實,蘇辰雨不再相信她,這比什麼都可怕,他的冷漠,他的絕情,已經將她推至地獄的邊緣。
是不是,愛情真的沒有永遠?是不是,再堅定的感情都經不起時間和現實的摧殘?還是,一直以來,最傻的都只是她自己!
沒有人相信愛情,沒有人相信永遠,沒有人教她如何去愛。
一路上,坎坎坷坷,在愛裡跌跌撞撞,她走過來了,死了的心,被他重新喚醒。可是,結局還是一樣,沒有例外,沒有特殊。
他放棄了她,背叛了她,如同兩年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