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照秦正陽的性格,不會公開顯露武功,今日信手施為,一為給海青面子,報答朝天老人大恩,二為讓靈雲公主看出差距,最好能放棄爭鬥。靈雲公主心裡明白,自己雖然得到父親的傾力造就,還服過不少靈果,跟秦正陽比起來還是差著一截。不過自己所有的行動極為隱秘,而秦正陽的行蹤早在自己計劃之中,因此並沒有收手的意思。秦正陽冷眼旁觀,看出靈雲公主沒有被打動,心裡歎息,苦修這麼久,還是被這尤物難住了。梅玉盈與秋月把薛九娘,靈雲公主請到女賓席上談笑,呂青得空向秦正陽道:「堂主,江南有一股暗伏的勢力蠢蠢欲動,照目前看來,野心極大,目標不是聚風堂,堂主有什麼消息?」秦正陽讚道:「連這件事都被你知道了,果然有才幹,如果早把聚風堂交給你就不會出現今日的局面。這件事都在我掌控之中,敵不動,我不動,一旦他們出手,就是死期到了。」呂青讚歎:「堂主果然是江湖霸主,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袁金鼎道:「黑鷹堡的事我都做了防範,虧得早先隱藏了一些實力,如果堂主慧劍斬情絲就沒這麼多麻煩了。」這樣的話除了秦正陽至近的人,別人根本不敢說。秦正陽果然不計較,解釋道:「你們不知,如果我真的下手除去為首之人,雖然可以得到一時的安寧,但對方大批的人手就會隱形潛蹤,早晚還會興風作浪。處理江湖事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正如明君治國,良醫治病,發現毛病不能馬上下手,要查出根源所在,時機成熟才能下手。」袁金鼎點頭:「堂主深謀遠慮,佩服。」秦正陽道:「如果半月教的精兵討伐中原,與官府作對,你們不要插手,諒喬玉清不敢樹敵太多。」呂青問道:「堂主,救民於水火可是名利雙收的大好事,為何要袖手旁觀?」秦正陽一笑:「歷朝歷代,皇帝最關心的都不是百姓的疾苦,而是能威脅到統治的地方力量,如果被皇帝發覺你的力量過於強大,不管你救下多少百姓也會成為朝廷的眼中釘,到那時就難以立足了。」袁金鼎笑道:「除非你像金童那樣,向朝廷卑躬屈膝,供人驅使。」呂青如夢初醒:「原來如此,若非堂主指點,我還被蒙在鼓裡,今後倒要小心。」
少室山下的聚會熱鬧了一日,眾多賓客紛紛告辭,海青自然要留下秦正陽討教一番,袁金鼎夫妻告辭回黑鷹堡,呂青也趕回武功山。彭元濟收拾之後在附近城鎮一家酒樓擺下酒宴,海青夫妻,風龍,彭元濟是主,秦正陽,薛九娘,靈雲公主是客,海雲夫妻坐陪。眾人談笑風生,靈雲公主不時拿風龍尋開心,風龍反唇相譏,卻比不上靈雲公主的伶牙俐齒,好在臉色黝黑,紅了別人也看不出來。海青對秦正陽施展的身法極為羨慕,問道:「堂主那一式身法簡直奪天地造化,難道真的傳自西域?」秦正陽笑道:「這一式出自八寶琉璃寺的獨門身法蟠龍九轉,不過我只是借用其形,招式並不重要,關鍵在個人的修為。」海雲領教過秦正陽武功的厲害,對海青道:「兄弟不知,秦堂主的武功比你看到的厲害多了。」海青一向把秦正陽視若神明,不十分奇怪,靈雲公主卻暗吃一驚:如果海雲的話屬實,自己顯然低估了秦正陽的武功,這個龐大的計劃就會出現漏洞,心裡急忙盤算對策。風龍笑道:「秦堂主的功夫只有靈雲公主最清楚,軍師說過,靈雲公主與秦堂主大戰過多次,每次都要三五日,有什麼心得跟我說說,我也學幾手。」靈雲公主粉臉一下就紅了,嬌嗔道:「臭光頭胡說,看我教訓你。」隨手將酒杯中的酒潑向風龍,竟然形成三支水箭,風龍深知靈雲公主的厲害,和身一倒,水箭直射入牆中。海青讚道:「公主內功出神入化,佩服。」風龍坐起來道:「回頭我讓老婆們都練內功,看來練內功的好處真不少。」薛九娘拉住靈雲公主雙手道:「好妹妹,風龍是我們的後輩,不用跟他計較。」靈雲公主在秦正陽身邊終究有顧忌,也就不再理會風龍的閒言碎語。海雲見到靈雲公主隨手施展的武功心裡明白,秦正陽的話沒錯,靈雲公主的修為確實比自己強不少。秦正陽笑道:「在座的沒有外人,盡可隨便一些,說實話,我最喜歡風龍的個性,尤其他喝酒吃肉的樣子真讓我羨慕。」靈雲公主道:「風龍跟你的兒子是弟兄,也可以算作你的乾兒子,我就是他的乾娘,兒子豈能開乾娘的玩笑?」風龍馬上抗議:「我不承認,你的樣子根本不像我乾娘,說是我妹妹還差不多。」靈雲公主的實際年齡確實不小了,但內功精深,駐顏有術,望之不過十七八的少女,所以才能得到秦正陽的鍾愛。聽到風龍這麼說展顏笑道:「看不出臭光頭的嘴滿甜的,回頭送你一個老婆。」風龍趕緊道謝:「說話算話,我先道謝,免得空歡喜一場。」海青一直在調教徒弟,對於靈雲公主與秦正陽的傳聞不十分相信,見到這樣場景,明白傳言都是真的,秦正陽這個人實在捉摸不透。
少室山之會,金童也得到消息,派人詳查經過,得知秦正陽到場,而且與靈雲公主打得火熱,心裡著實不滿,靈雲公主畢竟是自己名義上的兒媳,如今江湖人都知道秦正陽與靈雲公主的關係,自己和兒子金湯必將成為江湖笑柄。不滿歸不滿,秦正陽在會上顯露的武功表明,當今天下,根本沒有任何人能與他爭勝。玲瓏夫人也得到這個消息,一疊連聲抱怨,金童勸道:「算了,都怪咱們的兒子不爭氣,落到今日的地步怪不得人。」玲瓏夫人抱屈道:「堂堂東山侯的兒媳公然與別人廝混,傳出去好說不好聽,你不是總捕麼,派人封了綵鳳船。」金童苦笑道:「你哪裡知曉,靈雲公主的修為僅次於秦正陽,我們可惹不起,既然金湯不爭氣,趁我們還有精力,再要一個孩子,好生調教,給我們爭氣也就是了。」玲瓏夫人搖頭:「我可不想再受臨盆的苦楚了,回頭給你納兩個妾,不過你可不能喜新厭舊。」金童笑道:「你抱著一座金山,我就算捨得你也捨不得金山。」玲瓏夫人笑道:「你知道就好。」於是馬上叫許清江物色合適的美女,由玲瓏夫人親自過目。金童如今官職在身,品高爵顯,自然有不少人上門巴結,玲瓏夫人左挑右選,給金童納了兩個側室,擇吉日迎娶過門。金湯得知父親娶親,自己身邊還沒人,跟玲瓏夫人鬧了一場,又得了一大筆錢尋歡作樂去了。玲瓏夫人終歸心疼兒子,給金湯另立了一所大宅,金湯更加自在,不是在綵鳳船胡混就是領一些浮浪子弟在自己宅中召妓取樂,花錢如流水。玲瓏夫人費盡心思帶出來的金銀至少有一半被金湯揮霍掉了。金童既然依附朝廷,這官場來往就免不了,對玲瓏夫人放縱金湯不聞不問。金湯終日沉迷於美色,終於一病不起,金童非但不傷心,反而盼兒子早些死,免得給自己丟人。玲瓏夫人延請名醫,無奈金湯已經油盡燈枯,一命嗚呼。金童大辦喪事,倒不是為死去的兒子,而是擺一擺東山侯的威風。這時越發體會到秦正陽換掉親生骨肉的良苦用心。
既然做總捕,就要負責捕盜捉賊,不過一般的案子根本用不著金童出手,許清江足以勝任。為了拉攏兩名手下,金童給許清江與萬松也謀了五品的官身,給兩人成親,善待手下的兩百人,日子過得也算舒心。正如彭元濟所料,金童夫妻得到目前的地位心願已足,不願與武林發生衝突,反而想盡辦法與江湖脫離關係,處處以官府自居。武林人一向看不上甘心為朝廷效力的人,稱之為鷹犬,金童既然甘心加入官府,就被江湖人不恥,沒有什麼人與他來往。金童反過來看不起江湖人,自己有權有勢,每一出行,前呼後擁,紫袍金帶,風光到極點,哪一個江湖人能與自己相比?就算秦正陽也沒有自己威風。袁金鼎對這個兄弟失望到極點,習武多年,竟然沒有武者必備的風骨,一點不顧念兄弟情意,實在讓人寒心。如今黑鷹堡內憂外患,必須時刻小心。秦正陽已經秘密送來名單,原來黑鷹堡的人都是被靈雲公主用天魔舞拉攏過去的,上次故意洩露名單給秦正陽,就是要借他的力量除掉袁金鼎的左膀右臂。至於烏雲仙則是腳踩兩隻船,背著靈雲公主與喬玉清勾結,卻不知這兩人早就聯起手,這才被列入名單。袁金鼎抓緊佈置人手,對這些內奸做了充分的準備。彭元濟也做了充分的準備對付靈雲公主埋在綠林的釘子,各方面緊鑼密鼓準備,靈雲公主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派人詳查,又沒有什麼發現。對於秦正陽的行蹤,靈雲公主基本掌握,最近卻發覺秦正陽的行動太過正常,難道自己的辦法失效了?正胡思亂想,有人秘報,秦正陽與薛九娘聯袂奔綵鳳船而來。靈雲公主馬上做準備,把素貞仙叫到自己房裡談笑。
沒過多久,秦正陽與薛九娘穿窗而入,靈雲公主起身笑道:「我們姐妹正想你呢,可巧你就來了。」秦正陽不置可否:「家裡沒什麼事,九娘說想和你聚一聚,我就來了。」靈雲公主實在看不出秦正陽對自己的計劃瞭解多少,只能巧做周旋。談笑片刻,自然又到床上攪在一起。秦正陽發覺靈雲公主在迎合之際有些走神,心裡明白,自己的部署被靈雲公主察覺了,也佩服靈雲公主的心智,女人有這樣的心計武功實在難得,越是這樣,越捨不得。本來三女之中數靈雲公主修為最高,因為心裡有事,不曾專心,靈雲公主最先敗下陣來。秦正陽問道:「靈雲,你今日怎麼了?再做下去就傷身體了。」靈雲公主道:「沒什麼,想是偶感風寒,反正還有姐姐和素貞妹妹陪你,我先休息一下。」起身到外間沐浴,冷靜下來一想,心裡一驚,方才自己隨口說出偶感風寒,內功精深的高手怎麼會被風寒侵擾?這一言疏忽肯定瞞不過秦正陽。側耳一聽,裡間兩女呻吟不止,交戰正酣,心裡想,或許秦正陽不會注意自己的失言。腦中閃過喬玉清的話:秦正陽心細如髮,稍不留神就會前功盡棄。當初與秦正陽會面的情景又浮現在腦海,自己心裡罵幾句都被他發覺,言語之失根本不可能瞞過去。一時間心裡忐忑不安,苦思解決的辦法。一個時辰後薛九娘走出來道:「妹妹快來,今日他犯了牛勁,我們兩個支持不住。」靈雲公主連忙答應:「姐姐儘管歇息,我這就去。」裡間素貞仙已經渾身是汗,見到救星匆忙起身到外間沐浴。秦正陽與靈雲公主糾纏到一起,柔聲道:「你要不舒服我改日再來。」靈雲公主忙道:「沒什麼事,這幾天正在研習破冰指,費不少功夫也練不成,所以走神。」秦正陽笑道:「破冰指不算什麼,回頭我指點你,你們百靈島的秘籍我看過,運功的方法我全曉得,破冰指需要把真氣從丹田以極快的速度衝到指尖,回頭再教你。」兩人鸞鳳和鳴,偏又各懷心思,誰也不點破這層窗戶紙。這樣的遊戲秦正陽也不曾經歷過,心裡打定主意,靈雲公主不挑明自己就一直繃著,看靈雲公主打算瞞多久。靈雲公主集中精神與秦正陽糾纏,好不容易等秦正陽與薛九娘離開,整個人好像沒了骨頭一樣軟倒在那裡。素貞仙問道:「姐姐,今日為何神不守舍?」靈雲公主並未把自己的計劃告訴素貞仙,敷衍兩句,等素貞仙走後,靈雲公主伏到床上痛哭,為什麼自己不能做一個平常的女子?不能像平常女子一樣全心全意的愛一個人?好不容易得到雄霸天下的英雄,卻又不能真心相待?連身邊最親近的姐妹也要瞞著?越想越委屈,淚流不止,自語道:「秦正陽殺了凌仙又怎樣?毀了百靈島又怎樣?我就是要他做我的丈夫,就是讓我做女皇又有什麼用?爹,這個擔子女兒實在擔不起,我已經把心都給了他,你讓我如何殺他?」說歸說,哭歸哭,該做的事還是要做,靈雲公主自傷身世,淚流不止。窗外卻有一雙眼睛默默看著靈雲公主的一舉一動,一顆鐵打的心化做了萬種柔情。這個人自然是秦正陽,得知靈雲公主的心聲,心裡也不是滋味,江湖風雨本來就不是女子能承擔的,看來靈雲公主堅強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