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雲夫妻來到中原不是專為遊玩,結拜的兄弟海青要開創天罡門,做大哥的當然要來祝賀,如今風龍已經坐穩綠林盟主的寶座,海青決定完成朝天老人的遺願,光大本門武功。地點當然設在百獸谷,不過儀式卻定在少林舉行,開宗立派,沒有少林的支持根本無法立足武林,得不到各大名門的認可。這件事已經籌備了半年之久,有少林住持做主,各大名門都派出代表前來觀禮,武林中各路高手都得到邀請,海雲夫妻就是受邀前來。海青雖然給青雲山莊送去請帖,不過秦正陽能不能來誰也說不準,金象王路途遙遠來不了,金童已經是官府中人,而且與海青有過節,肯定不會來。除去這三人,各路高手都已經答應赴會,袁金鼎碧荷夫妻也要到少林祝賀,連綵鳳船的靈雲公主都準備湊熱鬧。彭元濟老早就開始籌備,風龍自然全力支持,唯一的遺憾就是少林不許吃肉喝酒。日期是少林住持圓慧大師定下的,三月初三,正是草長鷹飛的好日子。海青在禹王擂台上力勝多名高手,鐵面判官的名頭甚響,又有綠林盟主這樣出色的徒弟,因此各路同道都來賀喜。少林寺乃是佛門清靜之地,不能作為聚會之地,彭元濟安排,就在少室山下搭起蘆棚,接待各路同道。飲食都是素的,乃是尊重少林之意。風龍不以金銀為意,因此彩台極為講究,因為不能吃肉喝酒,風龍要等到正日子才來。海雲夫妻提前一日趕到,彭元濟讓到後面,海青與妻子梅玉盈迎出來,海雲笑道:「兄弟,今後你就是天罡門主,大哥可比不上了。」海青搖頭:「大哥玩笑了,門主也好,走卒也罷,無論到何地步也不能忘記自己的本來面目。」海雲點頭:「好像秦堂主說過這樣的話,江湖人什麼時候也不能忘本。」秋月拉住梅玉盈的手,兩姐妹親熱異常,秋月問道:「妹妹,你跟青弟成親日子不短了,為何還不要個孩子?有什麼不明白的姐姐教你。」梅玉盈臉色一紅,一指海青道:「是他要等徒弟風龍功成名就的時候再要孩子,聽說風龍的一群老婆都給風龍添了好幾個孩子了,我勸了他好幾次,他就是不聽。」秋月笑道:「你說的話他聽不進去,回頭讓他大哥說他,再不聽就請出秦堂主,你不知道,我丈夫跟秦堂主辦了點事,回來好像換了一個人,回頭讓青弟也跟秦堂主學學。」
四人一起談心,海雲問道:「兄弟,秦堂主會不會來?」海青答道:「請帖是送了,秦堂主能不能來還說不準,如果能來就最好。對了,大哥的氣色與從前大不相同,好像脫胎換骨,究竟有何奇遇?」秋月笑道:「還不是托秦堂主的福,跟著秦堂主忙了一陣,回來就變了,青弟最好也跟秦堂主學學。」海青笑道:「嫂子說的容易,秦堂主猶如神龍在天,恐怕誰也不知他身在何處。」海雲點頭:「秦堂主想見你容易的很,你想見他就不容易了,說實話,跟著秦堂主走一遭實在受益匪淺,最讓我佩服的還是秦堂主的武功,照我看,就算風魔獵天重生也比不上。」海青問道:「聽說如今只有綵鳳船的靈雲公主與秦堂主走得最近,此事大哥知道麼?」海雲想到自己在綵鳳船的經歷,臉色一紅,笑道:「這倒是實情,秦堂主與靈雲公主乃是當今頂尖的高手,二人結識的細節無人知曉,不過兩人確實交非尋常。」秋月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避諱?秦堂主與靈雲公主根本就是夫妻。」海青一愣:「怎麼會?靈雲公主的人一向與秦堂主作對,天下美女有的是,秦堂主何必與靈雲公主糾纏?」海雲歎口氣:「賢弟不知,秦堂主所作所為外人難以理解,如果不是親口說出,恐怕天下沒有一人知曉秦堂主的真正想法。秦堂主與靈雲公主的關係很是微妙,說近比夫妻還近,說遠隨時可能翻臉成仇,那是秦堂主的私事,誰也管不了。」海青點頭:「聽我徒弟說,靈雲公主把他戲耍一番,修為相差甚遠,照此看來,我也比不上她,反正秦堂主自會處理,我們就不用操心了。」正談得開心,一顆油亮的光頭伸了進來,正是風龍,見面笑道:「原來師伯先到了,我本來打算明天來,實在等不及就先來看看。」海雲也十分喜歡這個師侄,取笑道:「你師父正誇你呢。」風龍馬上來了精神,眉飛色舞道:「一定是說我重奪海王莊,把金童趕出荊門。」秋月笑道:「這兩件事算不上露臉,聽說你跟當今美艷絕倫的極流高手靈雲公主眉目傳情,肌膚相親,你師父師伯羨慕得不得了。」風龍撓著光頭道:「還說是誇我,原來是取笑我,那個妖精我可惹不起,聽說是秦堂主把她制服了,話說回來,除了秦堂主誰也打不過她。」
有了風龍加入,話題就更多了,五人全無睡意,暢談一夜,天明時分,彭元濟派人來請,海青夫妻精心打扮一番,海雲夫妻與風龍作為半個主人招待賓客,各派高手陸續前來,彭元濟安排得井井有條。桌椅擺開,眾人紛紛落座,以少林為首,武當,華山,崑崙,依序排開。座位是按請帖設計的,名門正派在左側,綠林與江湖幫會在右側,新任聚風堂主呂青坐在袁金鼎夫妻下手。右側首位一直空著,海青與秦正陽的關係江湖盡知,誰都明白這個座位是留給秦正陽的。客人陸續就座,左側的客人自持身份,言出必行,全部到場,無一空位。右邊就差不少,彭元濟明白,客人未到就舉行儀式不妥,但客人遲遲不到也不能總等著。這時一陣香風傳來,有人報信,靈雲公主到了。按說這裡沒有靈雲公主的座位,綵鳳船與黑白兩道沒有瓜葛,彭元濟也沒給綵鳳船發請帖。但來者是客,彭元濟安排人領靈雲公主入座。靈雲公主在眾人面前亮相,自然要精心修飾一番,有如出水芙蓉一般,艷壓群芳,連隨行的四名女弟子都是少見的尤物。秋月看到靈雲公主姿色歎道:「怪不得連秦堂主這樣人物都動了心,如此佳人,我都想把她抱在懷裡。」梅玉盈忙道:「姐姐不要亂說,大庭廣眾的。」秋月笑道:「不用擔心,你不見這些客人都看直了眼麼?誰會留心我在說什麼。」果不其然,左側的客人多為佛道高人,不為美色動心,右側的客人大都被靈雲公主的姿色迷住了,目不轉睛。靈雲公主徑直走到右側首位,彭元濟道:「那是秦堂主的座位。」靈雲公主一笑:「侯爺來不了了,我代他來當然要坐他的座位。」彭元濟只好由她。
靈雲公主與秦正陽的關係不是什麼秘密,背地裡的爭鬥就沒幾個人知曉了。聽到靈雲公主的話,眾人都已經明白,秦正陽確實與此女有來往。緊挨著靈雲公主的是袁金鼎夫妻,靈雲公主微笑招呼:「袁堡主,聽說你不讓手下上我的綵鳳船,是怕花錢呢還是怕你的人迷上天魔舞不肯回去?如果怕花錢我可以給黑鷹堡的人打五折。」袁金鼎見多識廣,這種場面難不住,展顏笑道:「公主的天魔舞顛倒眾生,就算我三令五申,還是有十幾名手下上了綵鳳船。」靈雲公主心裡暗道:袁金鼎果然明察秋毫,多方遮掩還是被他知道了。於是嫣然笑道:「綵鳳船從來不問客人身份,認錢不認人,如果袁堡主駕到一定免費。」袁金鼎一笑:「承情,聽說綠林盟主風龍光顧過綵鳳船,公主與他談笑甚歡,今日見面為何連個招呼也不打?」靈雲公主也納悶,海青開創天罡門,風龍豈能不來?原來風龍看到靈雲公主,好像老鼠見了貓,趁別人不注意,偷偷躲起來。靈雲公主找不到風龍也就罷了,袁金鼎問道:「公主既然代替秦堂主赴會,必然知曉堂主行蹤,能否賜告?」靈雲公主嫣然一笑:「你是侯爺至近的弟兄,怎麼來問我?這幾天我也沒見著他,說是要把玉柳夫人送到龍首山金象王處,我算計他沒功夫來,就替他來看看。」袁金鼎已經明白,秦正陽與此女的傳言是真的,兩人關係非同一般。彭元濟開始準備行禮,但還有一些賓客未到,時辰眼看就到,正為難時,一批客人匆匆趕來,草草見禮入座,道歉不止。彭元濟詢問之下,一名客人答道:「青雲侯夫妻要來,我們若不到場,將來不好說話。」彭元濟心裡明白,秦正陽是無論如何不能得罪的,這些人是怕秦正陽挑理才急急趕來。聽說秦正陽要來,海青極為歡喜,在座眾人也想見一見秦正陽如今的模樣,自從離開聚風堂,秦正陽極少在這種場合出現。最歡喜的卻是靈雲公主,秦正陽一來,正好可以公開兩人的關係。袁金鼎心裡有數,若沒有這一層關係,靈雲公主早就沒命了。彭元濟馬上開始準備,這幾年海青物色了四名弟子,準備在這一天亮相,風龍當然是大師兄。一切準備停當,有人來報,秦堂主到了。一時所有賓客都起身等候,海青夫妻攜手出迎,秦正陽與薛九娘攜手來到近前,仍然是一身黑衣,舉止之間充滿自信。雖然與靈雲公主打得火熱,真正的貼心人還是薛九娘。靈雲公主自然不能浪費這個表現的機會,上前拉住薛九娘的手笑道:「姐姐要來怎麼不打個招呼?我們一道來豈不熱鬧?」薛九娘一指秦正陽道:「本來他不想帶我來,我聽說妹妹來了,就想來湊熱鬧,他才帶我來。」靈雲公主粉臉一揚,埋怨秦正陽道:「你要來為何不早說?讓我一個人先來,被旁人看笑話。」秦正陽笑道:「我以為你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如果你說想來我豈能不帶你來?」
經過這一番對話,眾人都明白秦正陽無意遮掩與靈雲公主的關係,彭元濟馬上設座,秦正陽道:「今日的主角是海青,我們不能喧賓奪主,正事要緊。」於是彭元濟宣佈儀式開始,由少林住持圓慧大師開場,海青帶領四名弟子與眾賓客見禮,風龍的形貌無人不知,又不願意給人施禮磕頭,也就算了。既然開宗立派,自然要顯露武功,海青四名弟子都已經有些根底,當初朝天老人留下不少刀譜,劍譜以及內功心法,不過天罡門的武功還是以天罡刀法為主。海青把天罡刀法三十六招演練一遍,各派對天罡刀法有了初步的認識,然後就是切磋武功。海青與各路高手一一驗證,雖然點到為止,但眾人都明白海青的修為完全可以立足,天罡刀法奧妙無窮。最後圓慧大師宣佈,天罡門正式成為武林門派。眾人一起道賀,海青設宴款待,正事已完,眾人開始敘舊閒談,數百人聚會,自然熱鬧。最顯眼的當然是靈雲公主,既然是秦正陽的女人,動是不敢動,看幾眼也是好的。靈雲公主又十分張揚,與秦正陽極為親熱,生怕別人不知道兩人的關係。秦正陽神色自若,與袁金鼎,呂青聊一些江湖動向。風龍見靈雲公主不再注意自己,才冒出頭來。靈雲公主的武功是見過了,秦正陽的修為到了何等境界可沒幾個人知道,風龍叫嚷道:「難得秦堂主到來,我們請他露一手怎麼樣?」此言一出,就有不少人附和,秦正陽的武功被傳得神乎其神,卻沒有幾個人真正見識過,大家都想看一看這位傳奇人物的修為到了哪一層。秦正陽本來是沖海青的面子來捧個場,風龍一起哄,少林住持圓慧大師站出來道:「秦莊主當年的刀法天下皆知,後來聽說練成了陰陽手絕學,難得今日露面,何不露上一手,讓大伙開開眼,見識一下真正的絕藝?」秦正陽朗聲道:「大師既然開了口,秦某自然不能拒絕,不過武功本來沒有高下之分,全在個人修為。最為高深的武功往往與天地運行有不可分的關係,到了天人合一之境才能算登上頂峰。秦某離此境尚遠,略略有些心得,就施展一下西域得來的一門身法。」雙手展開,右腳腳尖輕點地面,輕輕巧巧滑出,在數百人中穿行,好似寒鴉戲水,渾然天成,不過一轉眼,已經回到座上,面前桌子上多了數百根頭簪。眾人這才發覺頭上的簪子已經沒了,圓慧大師用不著頭簪,自然沒丟什麼,卻也看出秦正陽的武功天衣無縫,無懈可擊。如果真的下手,這幾百人的性命只在頃刻之間。眾人也明白,秦正陽的修為遠在自己之上,武功一道,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差距如此之大,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只有讚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