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皓月當空,銀光四射,百鳥在野外盡情的鳴啼,慢慢地鳴啼聲越來越少,漸漸地,它們進入了甜蜜蜜的夢鄉,茂密的竹枝在朦朧的月色中顯得多姿多色。
竹根親家煤油燈光閃爍,龍竹山的人們聽說竹根親提干後回家探親,都紛紛到竹家來恭賀這位從山裡出去的國家軍官,男女老少把他家的堂屋,廂房、街沿上都擠得滿滿的,空壩子裡還站著不少的人。
竹根親、顏辣妹都以主人的角色遞煙,點火,倒開水,送糖塊,把削了皮的蘋果分成小塊分給大家品嚐。鄉親們把根親當成稀世珍寶似的上下左右看過夠,捨不得離開,待到深夜人靜時,人們才依依不捨的相繼散去。
根親見客人們都走完了,他登門給顏喜民送去一袋糖,一袋蘋果,一個打火機,一包打火石,一袋洗衣粉,顏喜民如獲至寶,樂得眼睛笑成豌豆角。
根親到表叔家送完禮物返家,有些疲憊不堪的感覺,他看見辣妹也睡意綿綿,便拿著新買的手電,準備送她去代銷店。
「媽,你先睡,我去送辣妹到代銷店去。」根親徵求辣妹的意見:「要不要我保駕護航?」
辣妹舒心窘羞的點點頭。
兩顆彼此相愛的心,猶如積蓄多年的乾柴,正是豆蔻年華,見面後,好比乾柴進灶,只要點燃,就能長出旺火,煮出美味佳餚。又像純淨的甘泉,口渴時喝上幾口頓覺得全身舒坦。
二人在曲徑道路上並肩慢步而行,保持沉默行了一段路程,還是根親主動說話打開了沉默的僵局:「辣妹,你這幾年山溝裡生活習慣不?」
「還可以,山裡和城裡有不可比因素,論條件,純粹是好與孬之分別,不過山裡人不錯,純樸善良,我只參加了半年的勞動,吃的苦不多,能承受,還有很多農活還沒學會就改行當了代銷員。」辣妹簡明敘述自己的感受。
「這三年多,幸虧有你照護我媽,管理竹山,給我提供精神支助,還一針一線地做鞋墊,真是辛苦你了!」竹根親發出兒女情長的感歎。
「我既然承諾了的事,當然要落實在行動上嘛!」辣妹羞答答的回答。
那個年代,農村無電,月光穿過樹、竹空隙,灑在大地上,好似碎銀墜地,清風拂面,涼爽宜人。
根親對辣妹心思始終沒底,惴惴不安,鼓足勇氣,坦率地問:「你想不想知道我說探親安家二者皆有的內容?」
「啥內容?我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算命先生,怎麼知道你是想的啥子。」辣妹羞怯反問,心裡怦怦直跳,暗自責怪:「只有我們倆個人在一起,已經通信一百封,鞋墊不是表明了我的心思嗎,還有啥子不好說嘛,你叫我一個女兒家如何開口嘛。」
「我回來是探望老人和你為主,想與你永結連理,兌現承諾,一生一世的回報你!」性格爽朗坦誠的竹根親說出後,心裡如巨獸咆哮,洪波噴流,窘迫恐懼,生怕直言奉告遭到拒絕,使自己陷入羞澀的窘境,甚至在一起相處都會尷尬不堪,一旦她放棄代管老人,就會增加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事。
「我還以為你是一句嬉言哩,當了軍官早就把眼睛挪到城裡小妹妹身上了,哪裡還記得我們農村人!」顏辣妹如醉如癡嬌滴滴地撒嬌回答。
「當我提干的命令下達後,確實有首長和同事介紹海濱市、天津、山東的在職工人,妙齡女郎。自己是堂堂男子漢,豈是寡情薄義之人。幾年來,你默默無聞奉獻孝心,純善之舉牽動我的心,對我更是一直鼓勵鞭策,原來信中就想向你求婚,怕你是城市,我是農村人,配不上你,提干後也遲遲不敢向你開口,怕你早已把心交給別人。」竹根親趁著夜色朦朧,鼓足勇氣,道出最重要一道課題:「您願不願意在我探親期間與我成親,願意就辦,不願意我們還是好兄妹。」
「幾年來,同齡人有的已成家添子,有的在熱戀中,有人以幫找工作為由要挾我必須與他結婚為前提條件,我不屑一顧。像今晚上並肩與男人交談我還是第一次,我不是冷血動物,主要是我割捨不下對你的承諾。辣妹眉蹙春水,裊裊婷婷地顯示女兒家的嬌柔,依偎在他的懷裡,就像一尊玉雕,久久地佇立在夜幕中,閉上雙眼,屏氣凝神地期待著春天般的溫暖如潺潺流水般湧進心扉。」
辣妹低吟:「寧可食無肉。」
「不可居無竹。」根親張開有力的雙臂,擁抱著心上人。
「無肉令人瘦。」辣妹銀鈴妙語回答。
「無竹令人俗。」根親接著說。
……
他倆一人一句,把兩顆相愛的心貼在一起。
這真是:魂魄懸樑休人間,清光滿射碧心房。
黃昏,廣蜀縣城河街,一排矮小的瓦房,黎桂香拿鑰匙打開38號家門的鎖,拉薩市一下電燈開關線,燈亮後她去找水桶,扁擔去挑水,見兒子顏虎背書包嬌滴滴喊話:「媽,你這麼早就去接水回來忙著煮飯了。」
「虎子,快去做作業,你爸爸幹的是體力勞動,餓得快,煮好飯他趕回家就能吃上飯。」
此時,李誠父子倆提著一包禮品東瞧西尋,找到家門口:「請問,這是顏辣妹的家嗎?」
黎桂香毫不遲疑地回復:「是啊,請來坐。」
李寬反應快:「你們擺龍門陣,我去挑水。」
桂香看見來者穿了一身中山服,在衣服包裡插上兩支鋼筆,估計是公社幹部,估計有啥事:「不好意思,還麻煩你。」把水票遞給李寬,指了指接水的地方,當時城裡自來水不多,居民們只能在指定的時間和地點憑購買的水票去挑水回家食用。
李誠開門見山:「我是龍竹公社的公安員,家住龍竹大隊,那是我ど兒,他對辣妹非常有好感,我主動來你家提這門親事,如果事成,我可以退休讓她補員,我ど兒考學。」遞上那包禮品和李寬的照片。
桂香一看小伙子外表不中看,內心不太滿意,顏辣妹回家說過此事,但是,又覺得如果和他相處,能找一份好工作,也是可取之處,稍停片刻:「這事我和喜誠商量商量,再徵求辣妹本人的意見才能答覆。哎呀,你們硬是稀客喲,坐,我去煮飯。」
李誠取出香煙點燃後深吸一口:「不麻煩了,我們趕回公社還有事,那我就靜候佳音!」
「我們商量後,會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覆。」黎桂香爽笑著圓筒。
黎桂香送走李誠父子,一進家門,看見一個小伙子坐在家裡和顏喜誠嘮叨。
喜誠謙遜的推卸責任:「女娃子的事,是她媽在管,我一般不插手。」
來者是相成,相成自我介紹:「我是龍竹公社知青辦的,這是我表侄駱建,我是為他和辣妹來提親的,他家有個親戚在縣知青辦,弄到一個好工作的指標,可以馬上安排工作。」
桂香看見先後有人來登門給辣妹提親和談安排工作的事,即喜又憂,喜的是辣妹終於能從農村回來了,憂的是看見這兩個人總覺得不踏實,辣妹回家時講到過此人之事,站在為辣妹找工作的角度,是好事,退回取人的角度,不十分令人滿意,和剛才的人長相差不多,先把這件事擱到那裡冷一冷再擇優選定,打定主意後,桂香笑著說:「我說早上為啥喜鵲直叫,原來有貴客來到家裡,你們先閒聊,我去弄飯,那件事我們家商量後才能定。」言畢,擠眉弄眼的給喜誠使眼色,拿過鑰匙打開箱子,取出錢和票,在耳邊低聲吩咐。
相成看他們是安排晚飯,急忙制止:「莫慌,酒、肉、油我們都提來了的。」他一邊說一邊打開提的袋子,取出物品:「多數人看不起公社幹部,認為我們工資低,地位低,工作辛苦,其實,我們也有購副食方便等優勢。」
黎桂香臉上堆滿笑容:「你是稀客,請都請不來,我辣妹的事還要麻煩你,哪能讓你破費呢?!」
駱建見機會成熟了:「表叔,我多次請客你都推辭,今天正好當餐有空,不如找家食店去喝點灑。」
黎桂香急忙制止:「不成,到城裡哪能讓你們破費哩?!到工農兵食店去,我們請你們。」
相成裝出一副很有派頭的樣子:「大嫂,你和大哥的收入都不高,家裡既有知青又有學生,那就成全小駱做東。」
駱建盡情發揮嘴上功夫:「我和辣妹借住那裡的竹根親是同學、好友,我代表他請客總該成全了嘛,你們家辣妹幫了我朋友的忙,我們也該表示感謝的意思嘛。」
盛情難卻,他們一行只好到工農兵食店去吃晚飯。
春天的龍竹山,山花喜盈盈地綻開笑臉,泉水從山崖的石縫中滲出晶瑩清洌,根親和辣妹施出孩子的性子用手捧著甘泉喝,根親狂歡:「啊,龍竹山的家鄉水啊,多純多甜嘍,我能取到辣妹為妻是世界上最幸福和自豪的山裡娃!」
「我能與根親哥結為終身伴侶,死而無憾。」辣妹也對天盟誓。
「不准說不吉利的話。」根親連忙制止,辣妹詼諧的做個伸舌頭的動作。
根親耐心地指出:「雖然我們兩心無猜,志同道合,願攜手並進,但是,婚姻大事你還是該回家去徵求一下你父母的意見。」
龍竹公社武裝部長辦公室裡,部長宋傑正在填寫民兵整組的報表,身穿海軍的軍干服的竹根親和顏辣妹興步來到他的辦公室,根親尊稱:「報告首長。」
宋部長高興得放下手中的筆:「哎呀,你沒讓大家失肓,果然被部隊重用,來,快坐。」
根親從挎包裡取出兩包糖,兩包香煙,兩包蘋果:「請品嚐一下我們海濱城市的特產。」同時出示軍官證和軍人通行證,:「部長大人,我休假探親特意來向您報到,同時,給您匯報,我計劃近期要和辣妹結婚。」
「是好事嘛,我們到民政幹部那裡去。」 宋部長領著二人來到公社文書處,翻開戶口陳述:「辣妹已到法定年齡,按政策規定,知青可以和軍官結婚。根親結婚要我們開出介紹,報請部隊審批,開回婚姻介紹信才能辦理。」
根親聽後,低聲和辣妹商量了一陣子,然後向宋部長發出口頭邀請:「您是地方父母官,我和辣妹分別處理些家務事,待結婚之日,請你們來喝喜酒。」
宋傑和文書欣然贊同,出據了辣妹的婚姻證明書,宋部長簽署意見後加蓋公章。
根親持辣妹的婚姻證明書匆忙地朝郵局奔馳。
宋部長見根親走後,關切地問:「辣妹,你最近到知青辦去了嗎?」
辣妹誤認為是駱建借安排工作要挾婚姻問題的事,沉冤莫白之心苦訴:「那種條件我莫法接受。」
宋部長以為辣妹是嫌進絲廠工作單位孬,拒絕接受安排,搖頭歎惜:「要考慮好,可以先就業,後擇業,先工作,後辦喜事,來個雙喜臨門,按現行政策規定,知青結婚後,安排工作就難了。」
辣妹渴望有份工作,卻不願意因為安排工作嫁給一個自己完全不喜歡的男人,更誤會宋部長是幫駱建扎牆子,無論是誰,要強迫自己嫁給採用卑鄙手段的人,絕對辦不到,遺憾的是沒當面說破原由,否則,會避免日後發生的悲劇。且不說她心裡的想法,更不願傷害竹根親的恩人,只好不冷不熱的應付:「只好順其自然。」
宋傑覺得有些蹊蹺,想不到自己一番好意人家確不願領情,有些尷尬:「好吧,尊重你的選擇。」
正午,河街38號顏喜誠一家三口正準備吃飯,辣妹興致勃勃的驚叫道:「好啊,吃飯也不等我。」
黎桂香看到女兒回來了,那股子心疼勁一下子湧了出來:「小傢伙,我還以為你不認識回家的路哩!」父親和兄弟都招呼她吃飯。
「莫慌,我們母女倆說點私房話。」母親把女兒拖進廂房,拿出駱建和李寬的照片,將李誠,相成來提親的事細細向女兒說明。
辣妹聽完後,把提的包袱裡面的東西分別拿出來,並逐一說明:「這是根親給爸買的皮帽,給您買的羊毛褂子,給弟弟買的皮鞋。媽,我把心交給根親了。」並將駱建和相成勾通……。頃刻之間,黎桂香心事重重的提示女兒:「眼下,擺在你腳下兩條路,一條是安排工作找丈夫,丈夫不十分中意,一條是丈夫稱心如意,暫時安排不了工作,自己肩上的擔子重些,那就曉不得你的苦日子要熬到什麼時候。」
辣妹看到母親揪心的拉長臉,安慰她:「我反覆考慮過,人生苦短的幾十年,不能與一個真心喜歡的人過日子,條件再好,心裡憋氣,日子難熬。堂堂正正為人和靠耍心眼為人處事,是牛馬不相及的兩條道。」
黎桂香忽然醒悟地勸導:「可以先懵他們找工作,上班就和根親結婚。」
辣妹苦不堪言:「我曉得,這兩家人,絕不是善男信女,豈能上這個當。再說,被他們逮住這麼重要的要挾依據,恐怕此生再也過不上安寧的日子了。」
正當母女徘徊難定之時,桂香按以往的習慣,喊到:「喜誠,你來一下。」
顏喜誠聽完母女的觀點,誠摯勸說:「桂香,兒女自有兒女福,也許辣妹命中注定是竹家的人吧!」他莊嚴地投了辣妹一票。
根親平日相當節儉,探親回家後,憑著軍人通行證和全國糧票,到糧站、食品站、供銷社等財貿部門辦理優惠供應票證,買回糧食和副食。公社、大隊幹部、老師、同學,戰友登門恭賀者絡繹不絕,幾乎每天中午都有一、兩桌人吃飯。
當時,軍用品特別吃香,來訪者有的低聲細語要求根親捎軍大衣,有的托買軍單衣、膠鞋、皮帶。有的拜求在海濱城市買毛線、打火機、洗衣粉等日常生活用品。甚至拐了幾大彎多年不走的抹角親戚也問上門來,使竹家應接不暇,根親都細心在筆記本上記了好幾篇。
送走客人後,面對來訪者的要求,根親這個時候心急如焚,拉長苦瓜臉,歎惜道:「每個月只有幾十元的工資,有一家子要開銷,如白買白送,又要負債,不值。如不給地方官員買,又得罪不起他們。早知如此,應該一直穿便裝。」
辣妹開導他:「有多大能耐辦多大的事。審時度勢,辦不了的事絕不能打腫臉充胖子,只好耐心解釋。」
龍竹公社機關院落,幹部、職工們,有的送畫報、掛畫、筆記本、面盆、水瓶、、被面、枕巾等禮品,朝小會議室走去。
竹根親與顏辣妹在淡平、席易、楊小梅、游芹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大家議論:「竹根親穿著海軍的軍干服顯得更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有的見顏辣妹出場後評說:「辣妹穿一身靚麗服飾更是白淨豐腴,端莊純潔。」
有人誇他們:「他們真是我見過的天設地造的一對絕配佳偶。」
宋傑眉開眼笑地走了進來:「今天,是軍官竹根親和龍竹山的知青顏辣妹領取結婚證的日子。他們在這裡請大家吃喜糖、喜煙,待會兒要回龍竹山按舊規矩拜堂成親。在此,我們共同祝他們喜結良緣。」大家鼓起熱烈的掌聲表示祝賀。
游芹和楊小梅心裡好似醋罈子打爛,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悶愁得像快烏雲,目光呆滯無神,都怨自己當時無魄力去竹家。
龍竹山,竹家的大門張貼著「鶯鳳和鳴幸福伴侶雙比翼,鶯燕對舞恩愛夫妻兩同心」橫批是「花好月圓」的親婚對聯。
根親與辣妹依照山裡的習俗,在竹林裡拜完山神、竹仙,回到舊居。在鞭炮聲、鑼鼓聲中,顏喜誠,黎桂香,顏虎及顏家親友和竹根親家的賓朋都來到後,在一陣開心的歡聲笑語中,宋傑走上禮儀司的位置。
黎玉清大娘換上新裝,容光煥發,一邊吩咐:「根賢,安頓好客人,尤其是顏家的客人。」一邊叫住淡青:「到廚房幫助廚師把菜的味道弄好,把席園叫到廚房去。」又悄悄地叮囑淡平、席易:「你們是根親的戰友,弟兄,鬧新房的節目準備好了沒有?」
「大娘,您老放心,我們一定要讓他倆親過夠,愛過夠,逗得大家捧腹笑過夠,喜氣融融的。」淡平神秘兮兮的告訴大娘。
席易若有所思的提示大娘:「我們是按山裡風俗習慣,新房鬧得越狂,新人越富貴吉祥,子孫滿堂。您老人家要提醒他們別生氣喲!」
「孩子啊,沒有人鬧新房我才發愁哩,放心吧。」玉清慈祥的向他們承諾。
「砰。」一聲響,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把開水瓶絆倒,發出瓶膽的爆炸聲。
小孩哇的一聲嚇哭了。
歡笑哄鬧的場面一下變得無比寂靜,張張笑臉也轉為鬱鬱寡歡面容。
有人悄悄議論:「是不是婚期擇得不乾淨,出現這種預兆?」
有些老年人說:「結婚爆破,絕非吉兆。」
黎玉清的臉色變得蒼白,緊張地咳嗽,根親與辣妹的心完全沉浸於喜不自禁中,顧不得什麼程序,飛奔到媽的身邊,輕輕敲打著媽的背、肩,眾目睽睽地投向三人。
黎大娘明白爆破是結婚或生日喜慶中最怕遇到的預兆,她努力控制著體內的巨痛,轉悲為喜,止住咳嗽,強吞欲吐的口痰:「爆碎,預示著今天根親和辣妹入洞房之後,抱著睡一會兒,再出來和大家喝喜酒。」
游芹打內心不願意看到新娘是別人,卻又擔心根親,回想起在駱建家聽到的話,正好派上用場,她提高嗓門,大聲說道:「大娘說得對,碎,表示蒼天祝他們歲歲平安。」
賓主按這個意思,齊聲道:「對,祝新郎新娘及全家歲歲平安。」
這一席話,猶如東方冉冉升起的太陽,洗刷掉了空中的烏雲,把大家又喚入歡慶的情緒中。
喝完喜酒,顏喜誠及其親友告辭。
宋部長及同行的職工們也相繼離開。
淡平、席易、游芹、楊小梅等平輩,在新人的床上蓆子下面放了冬瓜,簇擁著兩位新人到新房。
淡平說:「恭祝新人龍鳳相隨,代魚開嘴。」
席易道:「根親和辣妹夜夜相對,萬年富貴。」
楊小梅:「我祝你倆白頭偕老,五世其昌。」
游芹:「我祝你倆,互敬互愛,美滿痛快。」
大家一張張笑臉,一句句喜氣吉祥祝詞,鬧得根親和辣妹的臉,羞窘得紅暈泛起,內心卻無比快樂,舒坦,但水瓶爆破的陰鬱在他們心中降低了喜慶的份量。
淡平像導演似的:「現在,我們讓新郎、新娘表演節目要不要得?」
「歡迎。」連小孩都拍起手來。
「第一個節目,過獨木橋。」淡平一宣佈,大家都驚愕,屋裡那有橋。
卻見席易端根高板凳吼道:「橋來了!」
「根親和辣妹各站一頭,面對面的過。」淡平認真的指揮著。
根親、辣妹二人互遞眼色,擦身時擁抱平穩度過。
「二位請站好別動,站穩了。眼下請大家觀賞鴛鴦覓食!」淡平又宣佈新節目內容。
席易又把拴在釘子上的繩子往下松滑,只見從脊樑上滑下一根拴著一顆糖的細繩子,讓二人同時去吃。
根親和辣妹看後,用嘴去吃糖時,席易將糖往上輕輕一拉,正使他倆嘴碰著嘴。
到場的所有人都捧腹大笑,甚至笑得熱淚飛濺。
有些小朋友吼起來了:「羞、羞、羞,這麼大的人還吃嘴嘴。」
淡平見目的已達到,又出新節目:「《西遊記》中豬八戒在高莊時為了討取老婆的歡心,經常把老婆背著玩,今天,讓大家見識見識。叫他倆演這個片段,新郎官背新娘繞一圈,要求是背靠背。」
根親和辣妹經不住大家的鼓動,只好聽任安排,根親背靠背的背著辣妹在屋裡繞了一圈。
淡平揮揮手,又出了新課題:「清朝末年,安公公是慈禧太后的忠實奴僕,慈禧太后的許多事都是他精心打點。」席易也騰出時間了,他指著根親和辣妹,接著說:「讓這位『安公公』給這位皇太后請安,送洗臉水、洗腳水。」
根親笑嘻嘻地端來竹椅說:「太后請坐。」根親又拂袖跪地:「奴才安公公向太后請安。」
「平身,跪安。」辣妹也覺得和心上人玩遊戲很有趣,認真戲鬧起來。
有個小朋友端了點水來:「洗臉洗腳不要盆子和水怎麼洗?」
小朋友們的話,更增添了戲弄氣氛。
根親彷彿把洗臉毛巾丟進盆子裡,然後遞給辣妹洗臉、洗腳的動作。
此時,室內喜氣融融,樂趣橫生。
「我給他們加個節目,叫他倆傾訴戀愛秘底」游芹見大家的戲鬧節目快結束之際,出面湊足一個新內容。
楊小梅也護議:「對,聽點他們心窩子的話。」
大家都哄笑著,催他們快說。
根親見大家這股子熱情勁,坦誠的告訴大家:「我們的愛情成功,啟用了200公式。」
「哦,想不到談戀愛還有科學喲!」淡平故弄玄虛。
「那你們以後生兒育女用什麼公式?」席易提出一道難題。
「莫打岔,先讓他們講已用的公式。」游芹又催。
「對,先將公式內容公諸於世。」楊小梅正好發洩發洩。
「我們對情誼,有一根竹子的執著勁,再加上他給我寫的99封信加一份電報,我給他回的99封信,傾心交談。」辣妹爽快地抖出公式的內容。
「深夜了,還是把寶貴的時間留給他們吧。」席易宣佈布鬧新房結束。
根親和辣妹刷牙、洗臉、洗腳,關上房門,吹熄紅蠟燭,貪婪地吮吸著雙方的甘露,相互傾訴衷腸,那種相親相愛的感覺,使二人領悟到新婚的滋潤與舒坦,全心陶醉於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