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發現,就在十幾米外,高高的看護病房內。
透過那厚厚的炫光玻璃,有一個女人的聲音,正散發著濃烈的恨意。
「賤貨,賤貨。下作到裝病來騙取藍燁的同情,你以為這樣就能舊情復發,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騙取他的同情,重新開始你們所謂的過去感情。
讓他媽一切都統統滾蛋去吧,我要讓你們這群王八蛋,都不得好死,下十八層地獄滾油鍋。」
安穎血紅沸騰的雙眼,如同猙獰的惡魔。
從這一刻起,她再也不會相信,所謂的誓言和承諾。
依賴只會讓自己便的羸弱,需要依附他人而存在,一旦有一天失去別人的依靠,那麼可能摔倒就無法再次站立,那些籐蔓再漂亮都無法像樹木一樣,挺拔蔥鬱。
只有經歷磨練,不再依賴別人,才會傲視群雄,讓所有人羨慕和膜拜。
「老闆,老闆,你沒事吧。」任峰通過醫院中心屏幕看到夜瀾緊緊抱住雅美,在親王醫院內狂奔。
詫異之餘,立刻趕到了病房。
有時候生命的機遇,就是這般的巧合而又不可預知。
一碰觸夜瀾,他那冰冷暴戾的眼神立刻如同江水一般,鋪天蓋地洶湧翻滾,這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藍燁。
隱藏的太久,或者老闆都已經太過入戲了。
今天總算覺醒了嗎?
「告訴我全部的真相。」藍燁口氣彷彿不用一丁點質疑。
本來還以為老闆會陷入不可名狀的傷痛,逃避,看到目前的樣子,任峰倒是有了一絲安慰,或許在這了冷傲不可方物的面孔下面,夜瀾那個溫柔神秘的男子,才是老闆柔軟內心的更真實的表現吧。
但這世間就是這麼殘酷,自己不變的強硬冷酷,柔弱是無法生存下去的。
頓了頓,任峰整理好思緒:「如您所想,藍楚並不是安穎的兒子。」
彷彿旱天驚雷,劃過白晝赤/裸裸的天空,撕裂所有光芒,讓他陷入無盡的黑暗。
忽然藍燁想起了什麼:「胡說,他的血明明和我的能融合在一起,他身體裡明明流動的和我一樣血脈!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兒子。」
那炙熱焚燒的雙瞳,就像火山口將於噴發的岩漿,想要溶化萬物,毀滅眾生一般的憤怒。
任峰似乎早就料到藍燁會失去理智,他冷冷將藍燁揪住自己的手握住,緩緩掰開。
「老闆,我只是說楚少爺不是安穎所生,但他的確是您的骨肉。」
藍燁一愣,有些緩過不過神:「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了。不要遮遮掩掩,趕緊說下去。」
「您還記得當年雅美小姐懷孕的事情嗎。也就正是在親王醫院確診的。當時這裡還是屬於藍家的私有產業。」
藍燁眼孔驟然放大,呼吸都變得停止,半響才接上:「你的意思是——」後面的話,他其實已經想到,但真的不願意,也不敢去面對罷了。
「對,我找到當年的治療雅美小姐大夫。調取了她的血樣檔案,經過對比。她才是藍楚少爺的生物學母親,而正是和您一起產生了小少爺。」
藍燁牙齒咯咯只響:「雲雅美,雲雅美。為什麼她沒有擔負起做母親的責任,還是她從一開始就拋棄了藍楚。」
「老闆,這個恐怕有些誤會。當年您莫名失蹤之後,她也就一同失蹤。並沒有像您想像之中那樣,立刻和星皓澤雙宿雙飛。而且根據K國進出港記錄,她也就比您提前幾個月回到K國。一直處於昏迷之中,醫生診斷是注射了過量安定,以至醒來後失憶,發瘋。」
倒吸了幾口涼氣,藍燁腦海猛然響起微弱的聲響,那是自己在昏迷的深夜之中,聽到嬰兒分娩啼哭聲,女人的驚叫聲,還有,還有——
不,他死死抱緊腦袋。不願意去回憶那一片,新澤西州記憶之中的黑色恐怖。
「您怎麼了,需要叫醫生嗎?」任峰驚出一身冷汗。
「沒事,繼續。」
任峰打開一個牛皮紙袋,泛黃的照片依次陳列開來:「安小姐的確是白冷熙的侄女,而且她們倆是安家唯一的血脈了。」
「什麼意思?」藍燁不解。
「白冷熙原姓安,和老總裁,有過一段情感糾結。之後安家全體覆滅,她改名為白。安穎是她寄放在孤兒院長大的唯一侄女。」
看到藍燁沉默失神,任峰繼續遞過資料。
「安小姐,從小好動,和雅美小姐和廖東同在聖瑪孤兒院長大。從小和廖東就是戀人,直至大三時候,意外懷孕,被白冷熙逼迫流產。兩人才分手斷絕往來。
後來安小姐就進入了藍天國際。」
胸口止不住的疼痛起來,好,簡直很好。
廖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騙我!藍燁像是要爆炸的烈藥,忍不住將煙灰缸向窗外砸去。
不知道過了多了,任峰沒有絲毫動靜,他知道對於一個男人而言,情感上的傷害遠比身體和商界的勝敗要更加難以復原。
那種被欺騙和背叛感,帶來的恥辱和挫敗,需要太久的發洩。
「那她還能不能懷孕。」藍燁帶著一絲僥倖的詢問。
「不能,廖東沒有說謊,在大三的那次意外流產後,安小姐已經徹底喪失了做母親的機會。這個是當時醫院主治醫生的相關病例原件。」
藍燁不耐煩的將越來越多的資料推開,任峰感到一絲意外。
這個從來追求數據和邏輯的老闆,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耐煩和感性。
夠了,夠了。此刻藍燁心底無數次吶喊,雙手深深埋入發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