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然母女兩人商量了一個早上決定,她們兩人回中國,而兩個寶寶不跟著一起去。
兩個活寶聽說後,不樂意吵著鬧著非要跟著媽媽,曉然連哄帶利誘終於勸住。那兩個小鬼趁機狠狠的敲了一筆竹槓,價錢談妥後,痛得曉然心直流血:一定是前輩子做了不可饒恕的孽,上天才會把這兩個東西派給她做她兒女。
最佳保鏢千葉也想跟來,但是醫院脫不開身。
臨行前,千葉帥哥握住曉然的手,苦口婆心,千叮嚀萬囑咐,要曉然注意那個,注意這個,不要累著,不要傷著,更不要被風曄抓到。
「千葉,你越來越囉嗦了,這可是未老先衰的標誌。」薄雅祁酸溜溜的挖苦道,誰叫他霸著曉然那麼久?道個別都要一個小時,而他只說了三句話。算是虧大了…
「你們兩個也要乖乖的,不許打架,不許喝醉,不許泡妞。我國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你們倆要記牢。」莫曉然擺出一副小學教員的模樣說道,狐狸祁和樊牧羊兩人乖乖的點頭入搗蒜。「這才乖。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家鄉土特產。」
~~分隔符~~
十幾個小時的空中旅程,曉然莫媽媽二人精疲力竭,隨著飛機終於平穩落地,兩人深深吸了一口涼氣。
當雙腳再踏上這熟悉的土地時,莫曉然的眼睛微微濕潤。
四年,一千四百多個日日夜夜,三萬五千零六十四個小時,二百一十萬三千八百四十分鐘……
對祖國的思念,綿長,沒有一分鐘停止。她握著莫媽媽的手,神情忽然變得緊張而嚴肅。莫媽媽輕輕拍她的肩膀,「然然,別擔心。紀然說他會來接我們…」
「然然!姑姑!」
說曹操曹操到。母女二人同時抬眼,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紀然,帥氣中多了成熟的光輝。四年不見,他官運亨通,從幹員坐到了刑警大隊大隊長。
「路上辛苦吧?東西給我吧,車子就在外面。」紀然接過行李袋,一雙桃花眼上上下下掃視莫曉然,嘴角一撇,損人的功力不減當年。
「啊,你似乎變肥了!想必外國的水土好,能把小瘦猴養成大皮球。」紀然故意捏了一把曉然的臉蛋,惡毒的說道。
「喂!你放尊重點兒,要成家的人了,還這麼輕浮,不怕我找未來嫂嫂告狀?」莫曉然啪掉他的賊手,揉揉臉蛋。「真是什麼嘴裡吐不出象牙。紀然你真不愧是屬烏賊的,心黑,腹黑,連嘴也黑!」
「然然~~」莫媽媽拉拉曉然的袖子,用眼神制止。「呵呵,牙尖嘴利的丫頭,做了人家媽還這麼不饒人。小心教壞小孩子。咦?我那兩個可愛的小外甥怎麼沒見著?害的我還給他們包了兩個大大的紅包…」紀然瞄瞄曉然空蕩蕩的身後,有些失落的問道。
「嗯,他們才不要見你。至於紅包嘛,我先幫他們代收著。」
上飛機前,莫曉然被迫答應婷婷翊翊到東京迪斯奈樂園玩…吐血不止,迪斯奈樂園歐洲也有,可兩個小鬼偏偏喜歡日本的……機票加上旅費,龐大的數字讓曉然頭痛。早知道就不去買夏奈爾的鞋子和皮包了…
嗚嗚,財政赤字,下半年她要去外面要飯了。
「財迷小女子。我外甥的紅包當然要我自己給,等我輪休去法國看你們再給他們。」莫曉然眼紅的看著兩個鼓鼓囊囊的紅包重新揣到紀然口袋,歎了一打口氣:唉…如今經濟危機下,人人見錢眼開,無怪乎她一副地主婆模樣。
「紀隊,咱們還是路上邊走邊聊吧。」似有忌憚,紀然急忙點點頭,「姑姑,曉然,我們走。」
莫曉然看看四周人來人往的大廳,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武警掛槍來來回回的巡視,已經瞟了這裡很多眼,架勢相當大。「紀然,今天這麼大陣仗,不是為了迎接我吧?」她快走幾步,追上紀然,問道。「不是…前兩天省廳裡來了新廳長,新官上任三把火,淨搞這些不找邊兒的東西…這事咱們一會兒再講也不遲。」
~~分隔符~~
寬窄適中的街道兩旁,垂柳微微泛著綠芽兒。
吹面不寒楊柳風,江南的春總是來得特別早。
莫曉然看著熟悉的風景,吳橋楚巷,青石板,碎花衣,尖尖頂,吳儂軟語不絕於耳,發出幽幽一歎。
「四年了,老家還是原來的樣子…真好。」
「嗯,是啊。不管外面變成什麼樣,這裡永遠都這個樣。」
這裡是被時間遺忘的樂土。好時光在這兒駐足不前,這裡的一切與世無爭,濁流中留下一盞清泉,功利中留下一片淡泊。莫曉然看著看著,忽而咧嘴微笑。
不知道R市會變成什麼模樣,那樣人口繁多,飛速發展的不夜都市,莫說四年,就是四個月不在都會覺得陌生。她曾經住過的街道,高樓,或許已經不再了吧?
在飛機上她特意留心了新聞,為了迎接奧運會,R市拆遷了大量建築,重新規劃了街道,面目一新。
城市如此,況乎人?
四年,或許他早已忘掉世上還有一個她…莫曉然忽敢一陣心酸,不自主的,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淚。
討厭,自討苦吃!她暗自罵自己沒用,一回來就想起不願意回想的人,和自己過不去。在心理學上可以將其歸為淺層精神自我懲罰(自虐),繼續發展下去會演變成深到自虐…莫曉然順著剛看完的一本精神病理學的書想下去,螺旋式的遞進關係,越想越深,越想她越害怕。
「姑姑,你們先在我和宛若的新房休息著,我下午有點兒事。晚上一起吃個便飯,順便把宛若介紹給你們。」莫氏母女點點頭。
~~分隔符~~
一頓豐盛的洗塵宴後,一家人坐在紀然的新房裡閒話家常,氣氛十分融洽。
「這就是宛若了吧?模樣長得真俊俏。」莫媽媽拉起陌生女子的手說道。那女子柳葉眉,鵝蛋臉,雪膚流肩,身材嬌俏可人,一副標準的江南美女形象。媽媽輩最喜歡這種大家閨秀出身的女孩兒,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嗯,姑姑您好…」宛若聲音怯怯的,柔柔的,說不出的甜美。莫媽媽笑得眼睛都沒了,連連稱讚,「好,好,真好。」莫曉然看著劉宛若,從頭到腳看了幾遍,柳眉微蹙。
她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她…但記不起來具體情形,只好作罷。
「宛若啊,你跟紀然是怎麼認識的?講給姑媽聽聽。」宛若瞟了一眼站在陽台和曉然聊天的紀帥哥,見到他也正看著自己,低頭怯怯的開了口:「姑媽,事情是這樣的…」
玻璃門外,紀然熄滅手裡的煙,又點了一根。莫曉然看著未熄滅的煙蒂,輕輕道,「哥,還是少抽點兒好…」
「呵呵,沒辦法,已經成癮了。不講我了,這次你們回來能待多久?」海風凌亂了曉然的頭髮,她伸手將髮絲攏到一側,望著近在咫尺的大海,「等你們婚禮完了,我和媽媽就要回法國去。呵呵,要想我,你們度蜜月可以去法國啊,到時候我逼迫薄雅祁給你們包吃包住。」
「……」紀然含笑,沒有做答覆,他神色蕭索,轉而開口問道:「然然,你真的忘得了他麼?」
紀然說完,明顯感到眼前女子身子一怔,扶在欄杆上的手緊握成拳。
曉然停頓了一會兒,「忘了他……我還做不到。不過現在,我可以讓自己不再去想他…」莫曉然說得話太高深,紀然聽了半懂,忘不了和不去想,有差別麼?
有的。
「然然,你恨過他麼?」紀然繼續問著。莫曉然把目光放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平和,不去想那晚他的絕情,不去想切膚之痛的決裂…
「不。說來也怪,他們問過我類似的問題,我自己也捫心自問過,他那麼對我和寶寶,我應該恨他的。然而,我給出的答案卻是否定的…風曄他給過我快樂,更給了我天底下最好的寶寶。快樂大於悲傷,所以我沒法恨他…」
恨別人,即是折磨自己。
「哥?是不是最近發生什麼事了?」莫曉然疑惑的看著紀然,印象中他不是愛刨根問底的人,更不是喜歡八卦的人,而今天他一反常態得問這問那。
「沒什麼大事。最近省廳下發了一份文件,要清除L省裡的黑惡勢力。他…榜上有名。」豈止是榜上有名,他的名字光榮的佔據了第一行。紀然沒有把原話說完,而是繞了彎子,只因他見莫曉然的臉唰得一下慘白。「這次似乎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