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幹嘛呢?大過年的沒事做啦?去翻垃圾,也不怕晦氣。」莫曉然彷彿害怕他沒被氣死似的,還要死不活的補上了這麼一句話。
「你!」風少爺愣是你了半天,沒說出下一句話。
「你要是想吃,冰箱裡還有,等你好了我在做嘛。」
「嘿嘿嘿嘿,我就知道我家曉然最好。肯定會給我留的。」莫曉然看著眼前笑呵呵的俊臉,咋舌,他是不是帶了兩張臉,一黑一白,一怒一笑,不然怎會換得這麼快?
「先別美,你應該還記得答應我什麼了吧?」
風少忽然想起,他貌似有一天答應了曉然要陪她回家過年。因為他生病發燒,兩個人都沒有走成,所以才有了先前那出搶蟹大戰。
「嗯,記得。」年都過了,她扯這個幹嘛?風少滿腦子的小問號。
「呵呵,那最好,明天一早跟我一起去個地方吧!」
「好。」
聽到他答應,莫曉然低著腦袋,小嘴上翹,偷偷笑。
大年初一,R市很早就從睡夢中醒來。
江邊的空地上,一掛一掛的鞭炮從天還沒亮起就辟里啪啦響個不停,在這個大陸的東岸人口最多的國家,春節是最重要的節日,舉家團聚,遊子遠在天涯也要準時趕回過年。因為家裡多了病號,莫曉然只能在風少的公寓裡過年,一想起年前胡亂編排的借口,她對莫媽媽的愧疚更多一分…
清早,太陽還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睡覺時,她從床上爬起來,把昨晚包好的水餃放到鍋裡,準備開飯,喂大狼。
放完鞭炮,吃完過年特製的水餃,她準時出現在西郊某寺院門前。獨自去停車的風少看著山門上的三個大字,心裡吹過一陣冷風。
某某寺。
原來她要他陪她來這?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裡面除非供著XX,否則他絕對不進去。
原因有三,第一他討厭香的味道。第二他討厭人多。第三他除了XX其他誰也不認識…
理由荒誕不羈。
「你自己去就好了,我不去了。」風少很不要臉的跟曉然說,一邊說一邊慢慢往停車場挪步。莫曉然光彩照人的小臉一耷拉,「不可以!你答應我了,除非你想變小狗。」難得今天她心情好,穿得漂漂亮亮的,白色曉然皮手套,紫紅色的小圓帽,白色的針織小衫,外加紫色的羊絨公主裙(若一直覺得蠻像孕婦裙…若被打飛。),他就不要跟她鬧彆扭了。
風少說來也很怪咖。
飲食上挑三揀四,不吃的東西竟然比曉然還要多。怪習慣更是一大堆,什麼睡覺只喜歡睡床的左半部,還喜歡夾著東西…
拜拜不會又踩到他的雷區了吧?莫曉然皺著眉頭,看看漸漸增多的人流,她伸手摸摸棉服下的肚肚,清水眼閃動楚楚可憐。
「曄,人這麼多,你放心麼?去吧去吧。」
風少還來不及說什麼,身後響起了令他頭皮發麻的女嗓。
「咦?羊妹子(我汗,好像水果啊,楊梅…),你…怎麼來了?」樊新葉指著風少的鼻子說道,風少緊緊護住曉然。上次她在電話裡威脅要把羊變成母狼,他還心有餘悸。
「你不是不拜的麼?羊妹子,我跟你說啊,他可奇怪了……」跟在新葉身後姍姍來遲的景臣一把摀住她的嘴,莫曉然只聽到烏魯烏魯一陣聲響,沒有聽到關鍵內容。
「我說你,能不能少說兩句。」很難得,愛老婆如命的景臣會呵斥新葉。新葉尷尬的吐吐舌頭,她怎麼忘了。
「羊妹妹,你跟我們去吧,就讓他在車裡等著吧。」新葉一邊說一邊扯著曉然往山門裡走。
莫非風少不去又有什麼隱衷?她最近已經摸到了規律,只要事情跟薄羽靈或是風少往昔有關,他們就會這樣搪塞她。
「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妹子全須全尾還給你。」
風少越聽臉越黑,就你?還是算了吧。且不說曉然會變成母狼,就你這個大嗓門…全寺的人都知道莫曉然是誰誰的什麼人了。
「不行。樊新葉,你給我閃一邊兒去。把然兒交給你?我準是發瘋了。」風少插進兩女之間,護食的pose擺出。「那,妹子想去,你又那個啥啥的。你總不能再把沐澤叫來吧?」
風少放假在家養病,陪老婆,沐澤一個在冰月和風氏兩頭跑,過年依舊忙得不亦樂乎。不是風少沒有人性,而是沐澤自己要求這麼忙。他要用大批量的工作來驅趕腦子裡的宮澤依。
近日無追發來了郵件,宮澤依的下落已經查到。
可惜,沐澤的心並沒回歸原位。
查到了不代表能把人找出來…
無追、景臣明確發表他的看法:「沐澤,你死心了吧。你跟宮澤依絕沒的可能。」
「曄…」風少瞅瞅莫曉然期待的眼神,娘地,這個丫頭是吃死他了。他的心不是橡皮泥捏就,怎麼在她面前會這麼軟?
「……」
風少無聲拉著曉然帥氣的大步往寺廟走去,把呈驚呆狀的景臣新葉丟在原地。
「哇,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景臣,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做夢吧?」新葉誇張的嗓門,惹來周圍人的白眼,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一半是因為樊小姐的打扮,另一半是她咋咋呼呼。
風少冷哼,瞧瞧,他說得很對,把羊交給她絕對是個錯誤,他不要再犯。
莫曉然笑瞇瞇的跟著他,小腿搗得飛快,心裡別提多美了,這是他第幾次向自己妥協了?忘記了,不是第八次就是第九次。嘻嘻,看來她的改造計劃執行的很成功,風少離模範丈夫、模範爸爸的距離越來越近。
「你去點香吧,我就不過去了。」風少把曉然領到大殿門口,他看時間還早,人群還沒有上來,放心的讓曉然一人進入。
「怎麼?你不去麼?」莫曉然柳眉微蹙,到了門口不進去,風少是天下第一人。
「我…我沒法進去…」風少微窘,他故意把目光放到遠方。
這裡是西郊的山林中,遠離了R市的喧囂。耳畔是綿延不絕的禪音,蕩滌塵埃,置身其中別有一番寧靜祥和。
「為什麼?」
「你怎麼這麼多廢話?快去快去!老子喜歡在門口站著,不行啊。」莫曉然抓緊頭上的圓帽,風勢過強,她眼前的劉海被吹得亂七八糟。
「真是,我又不是聾子,那麼大聲。」莫曉然走出二十餘步後才小聲抱怨著,平底鞋在青石板上發出脆響,淨手,請香,焚香,拜佛,臨走還不忘在功德箱裡放上一張百元大鈔。
她一出手,大殿裡的眾人驚呆。好傢伙,一出手就是一張,好有錢,好虔誠。
「姑娘,你等一下,我能跟你說說麼?」莫曉然聞聲收回邁到半空的腳,回頭向聲源望去,只見一扇木門站著後一位僧侶。他正慈眉善目的笑著,他的聲音並不大,加之大殿內還放著朗朗梵音,曉然卻聽的真切。
「大師,您叫我?」殿內不止有她一個年輕女子。莫曉然指著自己問道,僧侶默默點頭。
「姑娘天庭飽滿,眉目清秀,是富貴之相,只是家庭緣極薄。貧僧有一句話相贈,不知道姑娘你願不願意聽。」
「大師請講。」莫媽媽信佛,從小耳濡目染,她也對佛教心之嚮往。
這時一幫旅遊團湧入大殿,爭著上香的嘈雜聲埋沒了僧侶和曉然的對話。只見片刻後,莫曉然從大殿步出,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望著等在門口的風少,他正在打電話,沒發現她。
風少無聊到在門口繞來繞去,他打電話打得專注,時而皺眉,時而展顏,絲毫沒注意身邊過往的行人。不論男女從他身旁走過,都會側目看他幾秒,眼神裡有驚詫,有傾羨,也有嫉妒。
冬日的暖陽照在他身上,酷酷的黑呢大衣裡面裹著一條紅格子細絨圍巾——那是曉然的手筆,她嫌他大過年還一副參加葬禮的模樣,偏要給他圍上。
那是今天他第七次妥協。
莫曉然突然抿嘴偷樂,他現下這副打扮,一點兒沒有殺氣,倒是很有文藝氣。
「咯咯,」笑聲不大,卻入了風少爺的鼓膜。
「不說了,你看著辦。」他合上了電話,拉住曉然的手套,「又在偷樂什麼?」他發覺,最近這個小女子越發的難以琢磨,沒事老偷著樂,她偷笑,他也會有咧嘴的衝動…
這就叫幸福吧。
「沒事啦。你沒發覺麼?你在這兒比裡面坐著的那位更吸引人眼球。」瞧瞧,這是罵他,還是抬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