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等一下我就可以看到舅舅了嗎?」
芽兒仰起一張泛著光呆的小臉,想到待會就可以看到疼愛她的舅舅就開心不已。
「沒錯,再等一下就到了,芽兒開不開心?」
揭開布樓的一角,發現馬車已進入洛陽城了;芽兒的舅舅住在城西,而東方府則在城東,她已吩咐車扶先去城西,將芽兒交給她舅舅後再回東方府。
「開心!舅舅很疼芽兒的。」芽兒快樂地回答道。
「那就好。」
聽芽兒這麼一說,她也就安心了。有疼愛她的親人在身旁照顧,對芽兒確實比較好。
「三夫人,到了。」前頭的車伏朝馬車裡頭喊道。
阮香吟牽著芽兒的小手下了馬車,來到一問賣包子的小店,親眼見到芽兒的舅舅、那肥胖的身影抱住飛奔而來的芽兒,臉上的疼愛之情固然不了人的。在說明芽兒的遭遇後,芽兒的舅舅流著淚,一再保證會好好照顧芽兒,她這才在芽兒的依依不捨下離開。
放下心頭一件重擔,重新坐上馬車,發現已睜開雙眼的東方堂正溫柔看著他。
「你醒了。」她雙眼發紅,任他握住她的小手,兩人目光不離彼此。
「送芽兒回去了?」他虛弱地問。
她輕頷首,忍不住怨懇地說:「東方堂,不准你再這樣嚇我了。」
「好。對不住,讓你擔心了。」東方堂一手緊握住她的手,另一手輕撫她消瘦的雙頰,不捨地說。
「快到東方府了,到時你就可以好好養傷了。」
東方府己近在眼前,她相信他的兄長定會好好照顧他。
聽出她的言下之意,東方堂神色緊張地問:
「香吟,你會陪在我身旁、照顧我的傷,對吧?」
阮香吟水眸微斂,靜默不語。
見狀,東方堂焦急地欲起身,但這一動,牽動內傷,痛得他臉色慘白。
「東方堂,你這是在做什麼?!還不快躺好,別亂動啊!」
阮香吟急著要扶他躺下,結果反而被他拉下,身子險些壓上他胸膛,急忙用雙手撐住,兩人的臉僅差一寸,鼻息交融,他黑眸裡的不安清楚地映照進她的水眸裡。
「香吟,答應我,永遠留在我身邊好嗎?」
溫厚的嗓音裡隱含著他最深切的渴望,就怕她會趁他傷重時離開,再次讓他無處尋她。
「好。」望進他黑眸底,她許下承諾。
黑眸綻放出光呆,大掌輕壓下她的頭,摟住她的粉唇,輾轉吸吠,直到——
「三少爺,府邸到了!」
車快在一扇早已敞開的朱紅大門前停下馬車,朝裡頭喊道。
「東方堂,我扶你起來吧。」
阮香吟吃力地扶他坐起,車伏也在這時探身進來幫忙;在將東方堂扶出馬車後,東方府的家僕早已在馬車旁等候,接手攪扶東方堂下馬車,阮香吟也在同時見到了東方堂的家人。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
東方堂一一叫喚後,家僕欲攪扶他進府,他反倒停下腳步,回首望向站在馬車旁的阮香吟。
「阮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東方傲搖著手中的折扇,含笑望著她,一雙精銳的眼打量著她。
「阮姑娘,先請進吧,你若再不進府,只怕老三也不肯進府休息了。」東方凌望著自家三弟,揶揄地說。
阮香吟羞窘地朝四人領首,走向東方堂了一同踏進府裡。
東方兄弟互望一眼,也跟著走進去,打算一同到東方堂的藍怡院。
藍怡院。
阮香吟在親自餵了東方堂喝下一碗湯藥後,便讓東方堂的兩位嫂嫂給帶走,房裡留下三兄弟,打算好好談一談。
「你們打算何時成親?」
東方凌雙臂環胸,高大的身形倚靠在床柱旁,問著半臥在床楊上、臉色蒼白的三弟。
「等我傷好,香吟若是不反對,我們即刻成親。」東方堂回道。
言下之意,就是阮香時尚未同意下嫁。東方凌和東方傲眼中有抹疑惑,這兩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年前,東方堂瘋狂尋找阮香吟的事,自家人看在眼裡,無不擔憂;
但當時除了傾力相助之外,也別無它法。以為東方堂在找到阮香吟後,兩人早該復合才對,可聽三弟的口氣,卻讓兩位兄長不由得擔心。
「發生什麼事了嗎?」東方傲坐在椅上,關心地問。
東方堂簡短地道出兩人間的問題所在,聽得兩位兄長眉間緊皺,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件事還須他們自行處理,旁人不便插手。
「老三了你可知你們在水源村醫治村民的事已傳開了,大家都稱呼你們為神醫俠侶呢。」
東方凌說著江湖上如今傳得沸沸揚揚、眾人對兩人善行的尊稱。
「這個稱號倒是不錯。」東方傲認同地說。
「是大家抬舉了。」東方堂不敢居功。救人本是醫者本分,不敢求力。
陡地,由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路疾奔到房門口。是姜總管肥胖的身形。最後聽到他氣喘吁吁的聲音,趕在東方傲開罵前,趕緊說出一個能令三位主子同時臉色大變的話來。
「不好了,三少爺,有人拿著你的信物來認親了!」
紫宵院
古月亭內,三名容貌各其特色的女子各坐一方。
駱冰兒的清靈脫俗,曹紫韻的柔美纖細,阮香吟的清冷雅致,三人各其獨特的風采韻味,難分軒輊。
小青和秋雨兩個丫鬟忙著替三人準備茶點,好讓三人享用。
「阮姑娘,上次蒙你搭救一事,一直未有機會好好向你答謝。若非你出手相救,只怕我手上的銀鐲和腹中的胎兒難保。」
曹紫韻端起茶杯朝她致意。她也是在清醒後才從東方傲口中得知,救她的人,竟是東方堂急欲尋找之人。
「不客氣。」阮香吟回敬她一杯,淡道。
「阮姑娘,以後大家都是自家人了,就別那麼生疏了,我就直接叫你香吟,你可以喊我一聲大嫂;至於紫韻,你就叫她二嫂好了。」駱冰兒爽快地道。
已是一個孩子的娘,卻仍是玩心十足;雖然阮香吟看似清冷難以親近,但她一眼即看出她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好姑娘。既然她是東方堂喜歡的人,又救過紫韻,她對她的印象自然極好。
阮香吟淡瞥了熱絡開朗的駱冰兒一眼,唇角不由得上揚,但仍是沒有聽她的話喊她一聲大嫂。
「對了,香吟,你和東方堂打算何時成親?現在眾人都稱呼你為東方夫人,可你們卻尚未成親,這婚事可得趕緊辦一辦才好。」
正所謂長嫂如母,駱冰兒對這件事可是熱心得很,雖然沒聽到她喊她一聲大嫂有些失望,但她遲早是要喊的。
「不急。」阮香吟冷淡地回應。
等過了爹娘那一關再說。她已通知爹娘來東方府一趟了,算算時間,也快到了才是。
她淡漠的回應令兩人一楞,不免懷疑她是否不願嫁給東方堂。
亭內的氣氛頓時轉冷;就在這時,小青慌忙奔入亭內,撫著胸口,喘息地道:「不好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駱冰兒倏地起身,急間。
「大廳裡來了一位姑娘,手裡有三少爺的信物,自稱是三少爺的未婚妻。」小青一口氣說完。
駱冰兒和曹紫韻不約而同看向阮香吟,就見她臉色刷白,身形一起,往外衝去。
「我們快跟去瞧瞧。」
駱冰兒和曹紫韻牽著手,忙不送地往大廳方向而去。
東方堂在兩位兄長攪扶下來到大廳,沒想到那位自稱是他未婚妻的人竟是——
「東方大夫。」劉採蓮在見著他的狀況後心急地起身,一臉擔憂地望著他。
「劉姑娘,你怎麼會來這裡?」
東方堂在兩位兄長的攙扶下落坐,溫文的臉上難掩訝異。為什麼她會——
聽到兩人的對話,東方兄弟聽出兩人是舊識,於是各自落坐,靜觀其變。
「因為我的身子一向很差,怕會連累你,所以一直不敢與你相認,如今我的身子好多了,所以才來找你。」劉採蓮低垂著頭說道,從懷裡拿出一隻銀鐲遞給他。
「沒錯,這銀鐲的確很像我的信物。」
東方堂接過手,銀鐲上刻有花鳥圖紋,扣環上的玉石刻有一個「堂」
字,這隻銀鐲與兩位嫂嫂手上戴的銀鐲的確十分相似,但——
「好個東方堂,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
門口陡然響起一聲厲喝,東方堂一抬頭,臉色大變,門口站著的人,竟是阮達九夫婦!
「原來你當年末允婚,是因為早已有了未婚妻。既然如此,為何又要招惹香吟呢?」
桑媞娃冷著一張臉,眼裡有著不諒解,對於這個她一直有著好感的東方堂,這回算是徹底失望了。
「爹、娘。」
阮香吟從裡頭奔出。方纔的事她都聽得一清二楚,雖然她相信東方堂,但只怕這會兒事情會變得十分棘手。
「香吟。」
東方堂見她奔向她爹娘身邊,急得起身,東方凌兄弟連忙左右扶著他。
「阮前輩、桑姨、香吟,請你們聽我說!」
「什麼都別說了,女兒,我們走!」
阮達九臉色鐵青。他就是看這小子不順眼,這會兒更可惡地敢欺騙他寶貝女兒的感情,因而悻悻然地拉著女兒就要離開。
「爹、娘,先等一下。」
阮香吟拉住她爹的手,不肯離開,一面回首望向東方堂,就盼他能趕緊說些什麼。
「女兒,你……」
阮達九見她不願離開,心下一起疑,反手探向她的手腕,這一把脈,臉色更加難看了。
「爹,我……」
阮香吟低垂著頭,心虛得不敢直視他銳利的目光。
「不准再多說了,我們馬上走!」
阮達九忿怒至極,點住女兒的昏穴,抱住她軟倒的身子就要離開。
「等一下!阮前輩,劉姑娘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東方堂焦急地大喊。在瞧見阮香吟被點住昏穴,心急得氣血翻騰,嘔出一口鮮血來。
「方堂!」
見狀,東方凌和東方傲兩兄弟臉色大變,在聽到他所說的話後,全將目光移向劉採蓮身上。
「東方堂,你此話當真?但她不是有你的信物嗎?」
桑媞娃制止阮達九急欲離去的舉動,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屬於我的信物,早已在我身上了。」
東方堂急忙從懷裡取出另一隻銀鐲來,竟然與劉採蓮的銀鐲一模一樣。
東方凌接過兩隻銀觸,瞇眼細細比對,很快地便瞧出真假來。
「這隻銀鐲是假的。劉姑娘,你為何能仿得如此逼真?」
東方凌逼近劉採蓮,厲聲質問,不容許任何人蓄意欺瞞到他們兄弟頭上來,何況又是這等大事!
東方傲聞言,從兄長手上接過兩隻銀鐲對照;這兩隻銀觸的確十分相似,但卻在銀觸的扣環玉石上露出破綻來。那玉石是先皇所賜,產自大理,是世間難尋的白紋玉,隨著晃動,玉石上的波紋會起變化。
東方傲沉思了會,想起另一件追查己久、卻始終未有消息的事來,俊臉陰沉走向劉採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