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要她死才足以昭告天下自己未曾受辱於他人?
她撫著腹中子,這孩子未出世就受此質疑,得來若生下來,孩子又該如何面對眾人鄙視懷疑的目光?
她心痛難當,痛得徹骨、痛得絕望!
自己死不足借,但她不知該如何保護這孩子,這確確實實是她與逍的孩子,但沒有人相信,沒有人……
淚水灑在月白門前的吉石磚上,那一滴滴的淚雖清清如水,但落入地上後立刻染上塵埃,濁了……
冶冷逍紫金色的衣袖在風中飄蕩,他鐵青著臉龐,對於跪了滿地的人怒形於色。
他知道這裡頭有劉墨雲的人,也有祭天星的人,他們都等著這一刻,劉墨雲要玫兒死,祭天星要玫兒的人。
「王上,王后失德不可留!」劉河竟膽大包天的衝上前要抓住玫瑰的手,那模樣似要殺她。
「大膽!」冶冷逍眼底寒芒閃動,怒不可遏。
幸虧黃德就站在玫瑰身邊,很快的擋開劉河,並要人將劉河拿下。
「王后不忠不貞,腹中之子並非王上的龍種,當殺之,當殺之啊!」劉河被押下後還大聲喊叫。
群眾瞬間被激起了情緒,紛紛站起身衝上前要逼玫瑰自盡。
冶冷逍抓著她的手腕往後退去,黃德也心驚得立即讓侍衛護住他們,不讓暴民靠近,但百姓似乎失控了,不斷推擠叫囂,玫瑰驚愕得勝色蒼白,冶冷逍五指牢牢爆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往自己身子後方,他身軀往前一站,「放肆,還不退下!」他凜冽的朝眾人大喝。
眾人隨之被他的天子氣勢所理住,這才猛然驚覺自己竟然敢放肆的冒犯龍威,嚇得趕緊退開脆下。
弦月王嚴酷無情,不是一個可以隨意觸怒的王,他們一時失了理智,竟然冒犯,這些人這會身子全都秫秫發抖,怕的要死。
他在眾人面前積威以久,此刻冷冷地注視這群人,臉上神情隱晦莫測,不可捉摸,「你們要證據,好,孤會給你們證據。黃德,去瞧人來了嗎。」他忽而道。
「是,奴才這就去瞧!」黃德身子一轉,立即鑽出人群。
「您讓黃德去接誰?」玫瑰不解的問。
「你且等等。」他只說。
月白門前的廣場上擠滿了跪了一地的人群,氣氛凝重,大伙好奇不已首領太監是要去接誰,然而覷著弦月王的臉色沒人敢多問一句,皆屏息靜默的等待。
好半天過去,大伙仍趴在地上。
好不容易黃德出現了,只見他身後跟著一名女子。
「奴婢文采來遲,請王上、王后恕罪。」人應該在宿星的文采跪地請罪。
玫瑰見到她很是驚訝,「文采,怎麼會是你?!」見文采跪在地上,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顯然是經過幾日徹夜的趕路才會如此。
玫瑰吃驚原來逍等的人就是她,也佩服逍時間拿捏得剛剛好,好似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中!
眾人也不禁好奇的抬頭朝文采望去,不解這人是誰。
合冷逍見到文采趕至,微微一笑,「回來就好,孤不怪你來遲,起來吧。」
文采這才起身面對眾人。
「告訴大家你的身份吧。」冶冷逍T7咐道。
文采點頭,「奴婢是被王上派去宿星宮裡的探子,已在宿星王宮待了六年,專司伺候宿星後宮的妃嬪公主們。」她說。
眾人訝然,這人居然潛藏在宿星的探子,要培養一個探子極為不容易,更何況這人還在宿星王宮深根了六年,這更不簡單,如今一現身,不就曝光了身份?
不明白王上為何要將這樣重要的棋子召回來,如此豈不自毀在宿星的雙眼?
「你當知孤要你回來的目的,說吧!」冶冷逍示意文采繼續說下去。
「是,奴婢是專程回來證明王后娘娘清白的!」文采鏗鏘有力的說。
「你要如何證明?」劉河不死心的問。
文采撇唇一笑,「王后娘娘在宿星時由我時時刻刻守著,無人能對她做出越軌之事。」
「哼,我聽說王后在宿星曾與宿星王公然親吻過,而這事不少人都親眼瞧見了。」劉河又說。
玫瑰捏了手心,這件事她無法瓣白,因為確實曾發生過。
「王后娘娘當時是被強吻,可也只有那一次,宿星王之後皆以禮相待,再不曾對王后不禮貌。」文采道。
「既然如此,宿星王為何自己跳出來說孩子是他的?」人群中有人再提出疑問。
「宿星王中意弦月王后之事,天下無人不知,他是想藉此機會讓王上廢去王后,他才有辦法再次奪人。」文采解釋。
眾人聽到此,有些被說動了,這確實有可能是宿星王的詭計,他們上當了!
「大家不要相信她,這女子雖是弦月派往宿星的探子,但他是王上的人,難保不是王上為了保護王后要她公然說謊。」被人押著的劉河大聲疾呼。
霎時臣民又騷動起來,「沒錯,她是王上的人,由她證明王后的清白不可盡信!」有人附和。
冶冷逍臉龐罩下寒霜,玫瑰則又再次繃緊神經。
「那由我來證明呢?」突然一名女子由人群中走出。
「香瑩?!」玫瑰瞪大眼睛,香瑩居然也來了!
向來敵視玫瑰的香瑩,黃先朝玫瑰清暖一笑,之後才對著眾人高聲道。「我是宿星王朝的人,是宿星王的貼身宮婢之一,當時也曾被派去照顧弦月王后,我們王上確實沒有碰過你們的王后!」
「賤婢,你竟敢背叛王上?!」人群中突然有宿星王朝的人怒吼。
香瑩臉色一白,「我並未背叛王上,反而是受王命而來,替我們王上收回那番認弦月主後腹中子的言論,弦月王后在宿星期間,我們王上未曾傷害過她,之前的那番話只是一時的氣憤之語。」她替祭天星澄清的道。
眾人峰然,宿星王居然派人來收回自己的話?
「你真是奉宿星王的王命而來?」有人愕然問道。
香瑩取出祭天星給她的令牌,見到這副令牌猶如見到祭天星本人。
頓時,混在人群中的宿星王朝的人啞口無言,安靜了下來。
玫瑰眼中泛出淚光,她明白祭天星的意思,他原是想逍廢後,不料劉墨雲也出來鬧,且分明要逼死她,這才心軟讓香瑩來解救她。
祭天星……她歎他對自己的癡心不侮。
冶冷逍眉心皺摺深刻,臉也沉下,許多情緒甚為複雜難解。
既已證明孩子與宿星王無關,眾人不再吵鬧不休了,但劉河沒放棄,揚聲又道。「別忘了,還有個劉侯,他可是連王后穿過的褻衣都送來了,這還有話說嗎?」這回劉河的態度篤定許多,似認定玫瑰這次無翻身的餘地。
「那褻衣確實是弦月王后之物,但劉侯還來不及得到她的身子,便讓她一腳瑞斷了腿,劉侯還因此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所以這件褻衣證明的不是弦月王后的失身,而是劉侯的荒淫無道與寡廉鮮恥!」想不到此刻現身說話的人竟是趙葆。
玫瑰極為意外,訝異逍竟連趙葆都能找來。
在場的人沒有不認識劉墨雲身邊這位得力大太監,他都出面說這話了,足以證實劉墨雲根本沒碰過王后。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
「趙葆,你好大的膽子敢背叛劉侯?」劉河怒指。他料不到劉墨雲最信任的人會扯自己後腿。
趙葆表情也跟著咬牙切齒起來,而且一副吃盡苦頭、受盡風霜,嘗盡人情冷暖模樣,「廢天朝後,他雖降為侯,但還是有頓飯可吃,有地方可住,可我暱,他取走我所有的財物,狠心的趕我出宮,還對我破口大罵,道我辦事不力,害他被廢,讓我流落街頭,在外飢寒交迫,而這就算了,他可曾想過一個太監被趕出宮,只會受盡嘲笑,根本不能活,我趙葆伺候劉侯一輩子,他不念舊情居然這樣待我,是他先想逼死我的,又怎能怪我無情無義不認主人。」趙葆說得幽憤淒怒。
「原來你是在扶怨咬人,你的話又怎能盡信?!」劉河冷笑的就是要激他講出這此二話來。
果然,他這一副懷藏怨恨同機報復的言論,立刻讓本已信了他話的人又鬧騰起來。
「鶉鵲子旺邊飛,奴才就是奴才,見主子落難失勢,自己也要踩上一腳求生存,真是不知廉恥!」眾人紛紛對趙葆痛罵。
趙葆平日狐假虎威、趨炎附勢,眾人早看他不順眼,趁此機會還有人不齒的對他丟了鞋子,趙葆狼狽的四處閃躲,黃德見狀只得要人去救,制止眾人對趙葆動粗。
「夠了,趙葆這條狗的話你們不信,那我的話,你們信不信!」冶屏君衣裙飄飄,粉白城黑的翩然出王見
這下可真真正正驚嚇到玫瑰,她倏然轉身去瞧冶冷逍的神色,見他也正眸光逼人的朝冶屏君望過去。
他顯然也驚訝冶屏君的現身。
冶屏君美目先朝他瞧去,見他神態嚴嶺,不禁露出一絲落寞的苦笑,接著咬唇一歎,側身的面向群眾,「在場也許還有人識得我,我便是弦月的長公主,冶屏君!」
眾人不禁睜大眼睛,弦月的長公主多年前就失蹤,這會怎麼突然出現了?
「沒錯,她真的是長公主!」有些老臣認出她來,「不過,您……」少數老臣也知她曾以薛王后的身份住進過下弦宮,但這事在弦月已是禁忌,知道的人不多,也無人敢提。
她輕笑,「而今我也是劉侯的姬妾,木心夫人。」劉墨雲帝位被廢,她的皇妃身份也跟著降等,只能稱是夫人。
「原來您嫁給劉侯了?!」眾人大感驚訝。
冶屏君媚眼輕掃,「是啊,劉墨雲是我的男人,而他,如眾人所知,的確十分好色,也很規覷弦月王的女人,而這女人在九華宮時,劉墨雲確實百般想染指她,連衣服都給脫了……」她說。
眾人聽到這,那倒抽口氣的聲音此起彼落的傳出。
玫瑰更是心驚至面如死灰。
冶冷逍目綻精芒的銳視冶屏君,她這是專程來送玫兒一刀的嗎?
「急什麼,我都還沒說到重點暱!」冶屏君在他的怒視下,掩嘴一笑,「重點是,縱使那劉墨雲急色攻心的將人家的髮簪給拆了,衣裳也給脫了,裙擺也給撕了,繡鞋也給拔下了,但還是沒能得逞,而我呢,當時就站在那殿門外頭等著瞧戲,可借這戲最後竟是以鬧劇收場,實在是一點也不香艷刺激!」她旋身對眾人說。
眾人此時差點落了下巴的有,目瞪口呆的有,呆若木雞的亦是一大堆。
這最後以鬧劇收場,香艷刺激沒有,過程卻讓她講得眾人差點血脈憤張。
劉河腦袋一甩,忙回神,「木心夫人莫非也是奉劉侯之命來解釋的……」
她瞪他一眼,銳氣逼人,「劉墨雲廢帝一個,沒用的東西,如今還命令得了我嗎?」
劉河用力吸了一口氣,「那您……」
「劉河,你最好給我閉嘴,本公主都親自證實這女人沒失身,肚子裡的孩子干真萬確是冷弟的種,這事如果眾人再鬧下去,若真的害死她腹中的龍裔,你們一個個都罪該萬死!」她指著眾人,氣勢奪人的說。
這會,眾人一驚連忙又叩首請罪,若真是王上的龍種卻教他們害死了,那王上還能饒他們嗎?!
月白門前眾人臉上一片的驚俱之色,就怕冶冷逍動怒之下殺了他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