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進來老子就開槍了!」
工廠前數十名拿著步槍的廠丁端著槍領頭的孫二茂手中拿著一支德國的大鏡面匣子衝著鐵門外的稅務官和zhōng yāngjǐng察大聲叫喊著。( )
而門外的那些曾於本地剿匪的zhōng yāngjǐng察這會完全沒有了過去的作派而是毫不示弱對答道:
「老子手裡的也不是燒火棍若是你一意抗拒檢查就先崩了你再說。」
如此這樣雙方誰也不敢再動一步僵持著。
這時不管雙方哪邊有一點激動一場危在腳下的火拚災難便會即刻發生。
這樣的對峙在中國並不多見當這場對峙演的時候在周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到了消息的廣東和本地各家報社的記者們紛紛拿起照機記錄下眼前的這一幕。
原本打擊假冒偽劣無論是在廣東還是在其它地方似乎沒有什麼阻力畢竟那些工廠主本身就不佔理而且早已經經廣東本地國社黨的宣傳引導下以及刻意的官方宣傳下變成了「坑民害民」的典型甚至其罪因「毀中國製造於一旦」幾乎等同於賣國賊自然的也就不會抗拒軍jǐng的查處。
可一番風順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會做以待斃至少對於孫祥財這位五邑一帶赫赫有名的「實業大亨」來說對於打假在內心裡他可是抗拒到了極點。
原本「安樂服裝廠」並沒有進入打假的視線之中畢竟「安樂」的質量也算是地方名牌可不知是誰獲知消息安樂服裝廠生產的安樂質量的確不錯可同時卻又假冒多個品牌甚至就連同連雲港的「彬彬牌」亦加以假冒甚至有人舉報說「安樂廠是廣東第一大造假窩點」畢竟這家企業是廣東第二大服裝廠。要不然孫祥財也不會被人封為「實業大亨」。
而在舉報中孫祥財不僅造假而且還走私。他用小帆船將假冒品牌襯衫運至公海隨後鐵船運往海外南洋賣的假貨有三成都出自「安樂」這樣一來原本就渴望抓個「典型」的zhōng yāngjǐng察總局自然就把「安樂」和孫祥財看到了眼中。
經過一番確認之後。才有了今天這地方jǐng察局、zhōng yāngjǐng察分局、國稅局的三家聯合執法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卻遭遇了眼前的「武裝抗法」原本五邑地區就是土匪盛行之地即便是現在當地依然有小股匪患作為僑鄉這裡的民間槍支遠多過廣東省其它地區。
此時在「安樂服裝廠」內有近百名廠丁持槍。頂著大門而在附近又有一些持槍的鄉農被人煽動著在周圍端槍對著這些「官軍」。
「鄉親們。這些官軍勒索不成要來查封咱們安樂廠啦……」
在廠門內幾名工人大聲吆喝著煽動著而在周圍的記者這會卻顯得很是興奮他們終於等到了這個大新聞。
「這下要看國務院怎麼收場了!」
打假是國務院力主推行的不過在一些記者看來這「打假」或多或少的總和隴海、蘇浙一帶的大公司、大企業不無關係畢竟。打假幾乎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損失只會重創這些技術能力差的小廠、小企業作為本地記者他們或多或少的都對此持以各種看法。*
廠門前護廠廠丁的蠻橫再加周圍鄉民不能理解的衝動只使這些從省城趕來的軍jǐng緊張了起來。他們到不是害怕什麼而是真擔心若是這會有人開槍的話不定會引起什麼亂子。
就在jǐng察橫槍與廠丁僵持劍拔弩張時嚇得都想躲到一邊的本地jǐng察所長於得保急忙走了過來勸解式地對廣東分局派來特派員說道:
「慢!慢!張jǐng官我我進去和他們談談再說。」
穿一身黑se制服的於得保裝模作樣地進了工廠這時總經理孫祥財和工廠部分負責人正在廠內嚴密觀察著岌岌可危的局勢。
一見著孫祥財於得保連忙堆起了滿面的笑容說道:
「孫老闆!您也在這裡啊。」
「嗯!」
冷應一聲孫祥財看著於得保時臉儘是微怒之se他花在jǐng察身的錢是白花了他們來的時候這姓于的連個消息也不通一下這廠子的倉庫裡可是壓著幾十萬的貨在那一但被查出來……
「於所長我說我們孫家待你也不薄了你這是唱的那一出啊!」
不待孫祥財說話他侄子孫家誠到是先說道了起來。
「侄少爺你瞧瞧這這那是我能做的主啊!」
於得保尷尬的笑了笑。
「這這不都是特派員主持的嘛我我我不過就是一小jǐng察所的所長他們可都是zhōng yāng特派員啊!」
面對「衣食父母」的責難於得保為自己尋著理由他之所以會主動站出來就是為了避免事態的惡化照這麼發展下去這廠門口早晚得打起槍來萬一真有幾個zhōng yāng特派員死在這頭還不追究他的責任到那時誰都跑不掉。
「zhōng yāng特派員!」
眉頭微微一跳孫祥財瞧一眼於得保過去在南洋的時候他可是從刀裡來火裡去的和別人搶礦那個什麼zhōng yāng特派員他還真沒放在眼裡頭。
「我還不知道原來咱們廣東人還怕那個什麼zhōng yāng特派員!」
怕!
這那裡是怕啊!
於得保心裡嘀咕著外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個zhōng yāng特派員的手段zhōng yāng特派員可都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只要落到他們手裡有幾個最後還能「喘氣」的。
「孫老闆這這zhōng yāng比省大是自然的這zhōng yāng特派員這按例可不就是見官自然大一級嘛!」
尋思著於得保又為自己尋了一個借口。
這牽強的借口聽在孫祥財的耳中。所換來只是一聲冷笑。他盯視著於得保卻是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把頭扭向另一個人。
「方律師你覺得。現在咱們應該怎麼辦?」
孫祥財在說話時神情顯得有些威嚴這種威嚴是過去他開礦時培養的多年的礦主生涯使得他早就養成了那種不怒自威的模樣而這種自威之顏背後付出了什麼恐怕只有他自己和曾在他的礦場中工作的契約勞工才會明白。
「一個……」
看一眼孫祥財方言義用極為肯定的口氣說道。
「拖!」
「拖?」
眉頭猛的一跳。孫祥財有些不解的看著方言義。
「怎麼拖下去!」
別說是他就是於得保也有些好奇了都到了現在這種境地了還怎麼拖下去?
「孫老闆這工廠是私產他們想進來就得拿搜查令過來。」
提及搜查令時方言義的神情顯得有些得意。
「搜查令。」
於得保一愣
「他們有啊省法院的法官不是簽過搜查令了嗎?」
如果沒有省法院的搜查令。於得保又豈會連通知孫老闆的時間都沒有。
「哼」
冷笑著方言義看一眼於得保似乎是在笑他無知
「省法院的責權是大過縣法院可這省法院未免也管得太寬了這本地執法豈有本地法官未簽署搜查令就強行闖入的道理!」
作為孫老闆的律師方言義的心裡倒是佩服總理說過的「司法公正是維持社會正義的最後一道底線」。也正是國務院重視法律才使得他能吃穩這碗飯現在這事怪不得他誰讓那些人違法在先了。
對於那些zhōng yāng特派員的作法。方言義可謂是頗為關注他們為了保密往往都是拿著省法院簽署的搜查令或許在其它地方那省院的搜查令可以暢通無阻可在他這裡……哼哼!
「方律師你的意思是……」
孫祥財的眼前一亮滿眼期待的看著方言義現在他可是硬撐著真和那些zhōng yāng特派員幹起來他還真沒有那個膽氣。
「提出異議以法說話!」
說著方言義又扭頭看著於得保說道。
「於所長還有一件事……」
「現在我告訴你如果你們拒不打開廠門那我們就要強行進入。」
就在大門外的特派員喊出這句話時突然瞥見於得保從院內走了出來而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人按情報他就是這座工廠的廠主孫祥財剛一出現那些平端著槍的廠丁急忙讓開一條路來。
「特派員先生!」
走到大門邊孫祥財卻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當年在婆羅洲時他都沒怕過洋人現在在這自然也沒有怕的道理。
「孫老闆我們接到舉報稱貴廠生產大量假冒他廠商標的商品這是我們的搜查令……」
待特派員把話說完之後孫祥財卻是笑了笑然後用足中氣說道。
「即然特派員有搜查令孫某自不應阻攔!來人開門!」
「老爺……」
「啪……啊……」
不待孫二茂把話說完吃了一個巴掌的他就悟著臉有些不解的看著老爺這這又是那一出啊!
「你這個混帳東西竟然持槍抗法孫家沒你這種不知王法的東西!」
抽了孫二茂一個耳光後孫祥財才笑著對特派員說道。
「特派員真的是對不住孫某管教不嚴才出了這種亂子您放心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這抗法之事自不可輕饒!」
而在他說話時方言義卻已經把那搜查令接了過來他裝模作樣的看了一眼然後扭頭貼在孫祥財耳邊作悄聲狀。
「說什麼那大聲點咱們這可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什麼話就大聲說出來!」
裝腔作勢的吼了一聲孫祥財隨後又施了一禮。
「特派員鄉下人沒見識讓您見笑了!」
「孫經理這搜查令不對!」
搜查令不對!
特派員的雙眼一斂有些不解的看著方議義。而周圍原本圍觀的記者就像立即圍了來搜查令沒有搜查令的話……那。這事可就大發了!
「搜查令怎麼可能不對這是省院吳法官簽署的搜查令!」
「特派員這搜查令是省院簽署搜查令不假但省院之搜查令搜查我五邑之地又置本地法院於何地?置本地法院職權於何地?」
接連反問之時方言義全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
「省院之設立。在於主持全省法院公正若嫌疑犯對市、縣法院、判決不服者可訴至省法院這為省院之權但省院越級簽署搜查令未免管的太寬了若以此搜查令搜查我廠。那縣法院法官之職權盡為省院所踐踏法官威嚴不存。如何行以施法特派員恕方某無視此令是為亂令今ri之中國系為法制之國家絕非只知官而不知法律為何之妄法之國!方某身為律師自當行以律師之責。維繫司法之尊嚴今ri定當向最高法院申訴要求審理此越權一案!」
一句話方言義說的是義正詞嚴全是為正義計的模樣隨著他的這番話。周圍便響起一陣叫好聲隨後方言義又看著特派員說道。
「特派員即便您沒有合法搜查令還是回吧!」
「好一個方言義!」
放下手中的報紙李子誠的臉全是一副感歎之se到底還是有人碰了國務院這塊「硬骨頭」不是用其它的東西而是用法律用國會通過的法律直接指責國務院下屬機構「涉嫌違法」。
而其無非就是抓住其中的一個「漏洞」這麼大的中國只有方言義一個人看到這個「漏洞」嗎?
顯然不可能廣東的律師數量於全國而言僅次江蘇那些律師甚至全國下的律師又豈會沒看出來無論是內務部還是zhōng yāngjǐng察總局各分局為了保密、為了行動的方便直接使用省法院法官簽署的搜查令於法理不和?
他們都看了出來但是誰都沒有去提他們之所以不願意去提只是因為那是「國」頭的機構而且「尚能說通」而且是「行以非常」所以是可以接受的可以容忍的可以……總之就像人類史很多歷史的發展一樣從來都是從「可以」發展到「尚能」到最後就是「全無顧忌」了而現在無論方言義的出發點如何作為一個律師為了「當事人」的利益他直接挑戰國務院的「權威」全不把國務院的「權威」放在眼裡同樣也不把省法院的「權威」放在眼裡。
似乎對於他來說只有「司法的du li」只有「法院體系的du li」至少不論他的目的如何他總算是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其它人「權威」沒什麼可怕的只要佔著一個理!
不僅如此他甚至通過新聞記者之口告訴全中國——他要起訴國務院!
「總理這……是一件好事!」
陳寵惠看著總理不無認真的說道作為司法部總長對於法院他並沒有任何管轄權事實在zhōng yāng十部的劃分之中唯一的例外就是最高法院準確的來說是大理院按慣制大理院應隸屬司法部為全國最高終審機關配置總檢察廳不過最終在總理的要求下大理院被分治另設最高法院和總檢察廳這而前者則是du li於五院之外的最高法律機關而陳寵惠則總檢察長還兼任司法部部長大理院也因此走入歷史。
而這看似「不起眼的」改變卻是最高法院的九位**官卻因此成為中國最高司法官員按照最新制定的法律雖然法官由國務總理提名總統任命但除非犯有重大罪錯否則法官的職位不受任何影響從而達到司法完全du li的目的。
只不過現在並沒有人意識到最高法院的意義同樣也沒有人意識到那九位**官的作用而這一次方言義卻為了一個「造假販」的利益斷然決定起訴國務院對於中國而言或許這是進步!
「何止是一件好事啊!」
面帶著微笑李子誠認真的看著陳寵惠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
「這是最近幾年我聽說過的最好的一件好事至少這說明我們的國家正在朝著良好的方面進步著這個案子的意義遠超出當年向趙總理發出傳票因為在這個案件中個人將用法律為武器向國家發起挑戰而我們唯一需要的就是……」
看一眼陳寵惠李子誠微微一笑。
「怎麼我的總檢察長作為應訴的準備了嗎?」
陳寵惠即是司法部總長同樣也是總檢察長在這一案件中他自然需要作為國務院的代表應訴。
「啊……」
驚訝的看著總理在陳寵惠看來如果對方當真起訴的話總理也許有可能通過一些渠道要求對方撤訴而現在他卻要讓自己準備應訴這……
「總理如果如果對方要求您出庭的話……」
「到那時……」
沉吟著李子誠笑了笑。
「我一定會出庭!」(。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