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內堂清晨剛一起床田富chūn便斜躺在一張煙床吸著大煙,同他睡覺的那個剛從ji院贖回的六姨太則在為他燒煙,一邊做著千般嬌媚的樣子,但田富chūn沒有什麼興趣,對於年歲大了的他來說這六姨太不過只是個樣子貨。
吸一口大煙心滿意足的吐出煙霧田富chūn的心裡卻又開始尋思著大煙起來過去這大煙可是滿地的生意就是他田家的地裡也種著大煙一畝田收稻子才能掙多少了要想富還是得種大煙不過現在可好打從那國務院裡換了人這大煙就給禁了這禁可不是過去什麼「寓禁於征」而是全面查禁而且全不見一絲放鬆的意思。
這一查禁煙價更是突飛猛漲一天一個價價高了自然有人冒險或是將存煙售出或是走私大煙可最後卻落得個人財兩空那zhōng yāngjǐng察局廣東分局的緝毒署可眼巴巴的盯著那個什麼「特赦期」一過販賣兩斤大煙的人可就是沒收全部家產至於人嘛……拉出去打靶了。
作為一個有著二十多年「煙齡」的人田富chūn可不想像那些人似的煙癮來時難受的流著哈啦子這不家裡的存貨他自個拿著鑰匙生怕別人給偷了這大煙不比其它越陣越香庫裡的那幾十擔大煙足夠他吸到二百九十歲的。
「哎回頭陳家的老東西過來品兩口!」
心下得意著田富chūn倒是佩服起自己的遠見來從在廣州城見過李致遠那天起他就知道這人那和過去的那些人不一樣當官的有幾個不愛財的可若是錢太多了他還愛什麼財啊。恐怕到時他也就愛名、惜名了也正因如此。他才在知道那國務院要禁煙恐怕不像是過去只是嘴說說或者什麼撈錢的法子要不然也不會出台什麼細則由財政部補償地方的煙稅損失。現在禁了煙到好這煙市一緊他家裡的那些存煙可就金貴了自然的客吃飯的時候他們吸幾口可不比過去找個婊子行的頭牌的要強許多這可是拿錢不換的東西。
「也不知道。這兩天廠子裡怎麼樣了?」
想著最近的風chao田富chūn的心下不由一陣擔心在想著阿二也該回來了。
「大爺。那些人都把貨退了!剛才國稅局的還進了廠查封了咱們的存貨!」
門外的話只讓躺在煙榻的正想著廠子的田富chūn猛的一下睜開眼來這會他的那雙眼中全不見了先前的的輕鬆自得全變成了是凶狠狠的眼光甚至還閃著紅光臉se也已經變成鐵青;他跳起來隨手抓住了鴉片煙槍氣吼吼地搶前一步。照準阿二的頭就打過去發狂似的罵道:
「你這狗奴才!你幹什麼吃的!竟然讓他們進了廠?」
拍!——一聲響那枝象牙鴉片煙槍斷成兩段可並沒打中阿二的頭。阿二揮起他的臂膊一格就躲過去了。
「不不單有國稅局。還有jǐng察總局的jǐng察他他們帶著槍那……」
國稅局的稅務官配有槍械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對於那些拿著小手槍的稅務官阿二可不怎麼擔心可問題是是jǐng察總局的那些人jǐng察總局裡的jǐng察可是和地方沒什麼關係的「北jǐng」甚至還有不少都是在剿匪時刀山火海中殺過來的對zhōng yāngjǐng察總局廣東分局的jǐng察別說是阿二就是廣東將軍都是禮讓數分。
「你沒槍嗎?」
再一次田富chūn又一次爆發了。
「大爺咱們要是和他們頂了那那可是謀反!」
「謀反謀反謀他娘的反他們那些龜孫子憑什麼查老子的貨!」
田富chūn扶著桌子氣急敗喪地喊。
一夜之間風聲全變了一開始先是總理在國務院成立了的什麼「肖費者事務辦公室」其負責人是總理的特別助理然後國務院還在短期內向國會提交要求通過幾條法律什麼《消費品安全法》、《商標法》、《防偽法》之類的法律按這些法律的規定生產、批發、銷售假冒偽劣商品均屬有罪對生產者、經營者分別處以10萬元和100萬元以下的罰款並處五年以下的監禁;如有假冒前科的罰款額可達500元。
這不是要人命嗎?
搖著頭田富chūn歎一口氣便去躺在煙榻閉了眼睛。
雖說他是遠近聞名的「實業商」可現在他卻是沒招了過去雖說全國商會制定的有「行業標準條例」可田富chūn卻和其它人一樣不入商會從而避免國家商會的約束但現在呢?
一切都改變了。
過去地方的商會總是偏向地方可現在面對廣東等地的造劣、售劣的行為那些大公司直截了當的停止對一地供貨機械公司以其「設備可能用於造假」為由暫時中止了合同布料公司停止供貨總之所有的都是暫時的雖說本地商會曾申訴過甚至還向各地法院提出訴訟但這個訴訟期卻長的嚇人按那些律師的說法沒有一年兩年的功夫官司根本就完結不了以連商、海商、蘇商為首的大公司他們能拖得起廣東商家可拖不起尤其是那些大公司、大工廠更是拖不起。
甚至就連將軍的大廠貨現在都出不了海關海關以質量為由停檢了不過只是幾天的功夫就連最近幾個月和zhōng yāng任命的巡按使張嗚岐暗鬥不斷振武將軍龍濟光亦被迫讓步同意「打假」至於張嗚岐那自然是不會反對要知道他在廣東可是要借zhōng yāngjǐng察局廣東分局和內務部隊的勢這兩支「zhōng yāng武力」雖說是國務院的可也算是他這「中國客籍官員」的「班底」他又豈會因「些許小事」得罪了國務院。
「這群活該挨千刀的!」
田富chūn捧起另一枝煙槍滋滋——地抽煙一面在心痛那枝斷成兩半的象牙老槍。一面又想起服裝廠竟然被查封了。
想到他自己沒能耐阻止這些現在他頗有點後悔剛才的「失態」;現在他的老謀深算走了這麼一個方向:想辦法把本給撈回來至於罰款什麼的現在他們即便是罰。( )也得**不是他可是詢問過律師了他們罰不了。
可這官府手裡頭可是有兵的人得想著什麼辦法!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來此時他所想到的是五邑一帶的一位同行
廣東。不比內陸相比於內陸廣東的槍支不可不謂之氾濫根據zheng fǔ的規定民間武裝團體和個人只要經過申、交費、批准等手續就可以合法地擁有從「各種管退炮、各種水旱風機關鎗、各種輕手機關鎗、各種機關炮」到各種步槍、手槍、土槍。
而廣東全省軍jǐng的槍械總數最多也不過十來萬。尚不及民間武器數量的零頭。甚至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民間武器的質量也超過軍jǐng。也正因如此在內務部隊剿匪的過程中。一方面借助各地鄉間民團武力清剿各地盜匪同時又清剿部分作惡與盜匪無異的民團。
最後在廣東盜匪被清剿之後內務部又借槍支登計、放牌之類的辦法對鄉間民團加以控制可這卻無法改變廣東民槍百萬的現狀尤其一些相對偏遠的地方更是民勝於官。相比於廣州城。作為僑鄉的五邑一帶有很多碉樓可以達到千計每個碉樓都有多個槍眼那是為了防範土匪的自然的各碉樓內槍支亦有不少。
而他的那位同行。則是當地的「實業領袖」甚至就連他進入這個行當也多虧了他的幫襯如果沒有他的幫襯他又豈能把工廠裡的貨賣到南洋可他的富chūn牌是假冒偽劣五邑的「安樂牌」又豈是真貨?
——想到這裡田富chūn的黑而且瘦的臉浮出笑容來了。
他已經想好了解決這件事的好方法了並且又算好了怎樣去搞掉那些個神氣十足的「zhōng yāng特派員」了辦法很簡單——激起民變!
「好!就是這麼辦。叫他們都嘗嘗老子的辣手!哈哈!」
田富chūn想到得意處將煙槍一放忍不住叫了出來又連聲哈哈大笑。這枯啞的笑聲在花廳裡迴盪很單調地she進他的耳朵。
想著自己的法子田富chūn暗暗匿笑佩服自己的應急手腕再躺到煙榻jīng神百倍地燒起一個很大的煙泡來。可是煙泡剛剛了斗還沒抽得半口裡邊的吵鬧又爆發了。這回卻還夾著一個男子的
叱罵聲是田富chūn的寶貝兒子出場了。田富chūn好像完全沒有聽得鄭重地捧著煙槍用足勁兒就抽然而這時又有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驚醒了田富chūn的沉思。
進屋的是他的兒子家揚一個相貌顯得有些醜陋的十九歲青年他站在老頭子的面前了。將手裡的一本什麼書拍的丟在一張椅子裡這田家揚就在煙榻旁邊的方凳坐了臉對著他的父親。
「爹!我有要緊使用馬給我幾十塊錢!」
「什麼!又來要錢了!哎你不知道錢財來的不容易呀!什麼使用?先要說個明白!」
田富chūn吃驚地說一骨碌就翻身坐起來。但是兒子並不立刻回答先在腰間掏摸了一會兒就掏出一小塊黑se的硬紙片來一直送到他老子的鼻子邊很傲慢地喊道:
「什麼使用!我就要大客啦!你看這是什麼東西?」
田富chūn眼快並又心靈一瞧那黑se硬紙片就知道是「中國國社黨黨證」;這一樂非同小可他一手奪過來揉了揉眼睛湊在煙燈仔細再看;可不是當真!
「廣東省廣州市第十三區黨員證第二十一號」面還粘貼著田家揚的照片相比於那個什麼國事研究會雖說他是廣東的「本地黨」可他更看中的卻是「國社黨」雖說那姓李的讓他很不舒服可現在這國社黨可是控制著國會不是現在他兒子成了「黨人」。將來沒準還能當個議員老爺那。
嗯!祖根著也光彩不是!
「還是第二十一名呢!」
瞧著那靠前的數號老頭子欣欣然自言自語地說從煙盤裡拿過那副老光眼鏡來戴好了。又仔細驗看那印在黨證面的黨部關防的印。末了這才恭而敬之地踱到兒子跟前交還這證書連聲鄭重囑咐:
「收藏好了收藏好了!」
接著他又呵呵大笑拍著兒子的肩膀說:
「這就出山了!我原說的虎門無犬種!這樣的好事。自然要大客羅!今晚你小朋友幾十塊錢怕不夠罷?回頭我給你一百。明晚我們的老世交也得一次。慢著還有大事!抽完了這筒煙再說。」
於是老頭子興沖沖地爬煙榻呼呼地用勁抽煙;田家揚滿臉得意卻揀不出話來吹便也往煙榻一橫。他當真很小心地把黨員證藏在內面衣服的口袋裡。但他這重視黨證的心理和田富chūn就有點不同;他知道有了這東西。便可以常常向老頭子逼出大把的錢來放開手面花用。
「嗯這正好、這正好……」
田富chūn嘀咕著看一眼這個過去如爛泥一般扶不牆的兒子。他現在入了黨可不正好嗎?正好借用一下。
「家揚那個……」
又瞧一眼兒子田家揚問道。
「你那介紹人如何?」
雖說對於國社黨田富chūn並不瞭解可是他卻多少知道一些關於如何入黨的事情是從報紙和他人的口中瞭解的自然清楚想入國社黨就需要介紹人這介紹人肯定是一個「老黨員」如果能借這把刀的話……
「介紹人?」
田家揚一愣。卻弄不明白老爹的意思之所以入黨一來是為了讓老頭子給他錢花畢竟「政治從來都離不開金錢」所以到時完全可以打著這個借口弄點錢來花。再則他是希望用這個「國社黨員的身份」去討好一些女人向那些女人證明他是「jīng英中的jīng英」、「國家的希望」從而獲得她們的青睞至於其它的他還真沒想過。
至於他的介紹人那是他花費了幾百塊錢方才結識的幾個國社黨員與他不同的是他們更頃向於政治活動他之所以能夠入黨還不是因為在過去的半年間他成天熱衷於國社黨青年協會的政治活動出錢幫他們印製宣傳品不過那會他的目標可不是為了政治而是為了青年協會的那位廣州女校的校花她可是協會的志願幹事後來那兩個人問他願不願意入黨見她也要入黨他豈會拒絕更何況通過那一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很多女孩都喜歡國社黨員自然的入黨也就是順理成章了。
介紹人如何呢?
這一時間他可還真不好回答……嗯思索片刻他突然想到一個詞來。
「嗯他們他們都是憂國憂民之士!」
像是怕他爹不信他的話似的田家揚又連忙補充一句。
「孩兒遠不如他們當真是……哎要向他們學習啊!」
憂國憂民……這就好這就好可聽著兒子的話田富chūn的眉頭卻是一跳這小子當真還真以為憂國憂民是好事?
「那個……家揚啊你這剛入黨可要……」
什麼詞來著想了一會田富chūn才想起那個詞來。
「你可要好好表現一番才行咱……」
瞧一眼兒子田富chūn卻感歎了一番。
「咱家的廠子今個給封了要是傳出去不定會給你造成什麼影響……」
「什麼?廠、廠子給封了!」
田家揚一愣廠子給封了那家裡還有錢嗎?影響這下影響可大了!
「廠子給封了沒什麼現在他們想罰咱們也沒門不過你得表現、嗯表現表現要讓別人知道那廠子和你沒什麼事有一件事你爹我和你說說……」
接著田富chūn便把聲音一壓用盡可能低的聲音和兒子說著一件秘密至少對於很多人來說是這件事只是一個秘密。
「爹你你的意思是……」
田家揚只被他爹說的話給嚇了一跳他沒想到他爹竟然和他說這種事情這事擱過去說不大可若是擱現在這陣子他可沒少在國社黨的集會聽說這事說什麼「假冒偽劣不僅坑民害民更為重要的是將毀滅中國經濟於一旦」對於那些事情他可是根本就不知道也不關心可現在聽他爹這麼一說到是覺得這件事的嚴重xing。
這根本就是挖人家的牆腳啊!
「這……」
嘿嘿一笑重新躺到床的田富chūn吸了一大煙瞧著那還弄不明白怎麼回事的兒子說道。
「這可是你的晉身之道啊!」(。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