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很平、很穩,溫溫的氣息輕輕地吹拂到他的臉龐上,一直拂入他的心底深處,又暖又輕,帶給他一種很安心、很寧靜的感覺。
看她就這樣躺在他的身邊,他忽然覺得好滿足,好想就這樣跟她在一起過一生一世,也是極好的事情。
一向自傲自大兼壞脾氣的大男人卓北陽,沒有發現自己此時此刻想的都是那種,他認為只有娘們才會想的風花雪月。
他低頭,在她的頰畔輕輕地吻了一記,刻意在那抹紅暈上多停留了片刻,鼻翼間呼吸到的都是她清淡的馨香。
咧開嘴笑了,抱著她,將她摟入懷裡,然後從不需要午睡的卓北陽第一次覺得,他也困了,想要抱著她一起甜甜地睡上一覺,似乎,除了激 情的狂愛之外,就這樣單純地抱在一起入眠,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呢……
「濟達城曾老爺家裡的十盆獅蝶已經送過去,永康的吳老爺家的碧溪素,今兒也送到了,他還問我們明年的笑玉可不可以提前訂下二十盆?」林家通站在桌前跟夏若淨細聲稟報。
「笑玉長得如何?」
「大小姐放心,我一直盯著呢,昨兒才去瞅了,葉子挺直濃綠,根部也長得極粗壯。」明秀站在那裡一併回道。
「嗯,我記得那批三年的笑玉已經很穩定了,而且數量也夠,就給他二十盆吧。」
這世上愛蘭之人,並不僅僅只是貪看那綻放的美麗花朵,還在於栽種之樂,買回去一點一點地養到它花開,其中的樂趣更是只有愛蘭之人才能體會得出。
夏家的蘭花,不僅僅在花期才賣,也會提供長成的新苗,滿足眾人的養蘭之樂。
不過夏家賣出的新苗都是茁壯飽滿的,只要按照方法來養,絕對可以開出美麗的花朵來。所以夏家的蘭花就連新苗都是非常搶手,要提前下訂才能買得到。
「現在已經是深秋,若是已經出花的,就要少澆水,倘若是還未出花,就稍稍多澆點水,但也不要太多。」
「我記下了。」明秀點頭,大小姐就是這樣,對她們沒有什麼所謂的秘訣,全都相授,可卻也讓她更為忠心。
「清油備足了嗎?」
「都備下了。」
「嗯。」夏若淨讚許地點頭,「明秀現在做事越來越周全了。」現下已有薄霜,準備足夠的清油,用來對付可能會出現白蟻和黃蟻。
「都是小姐平日裡細心教導,我們都記得很牢,不會忘記的。」
夏若淨莞爾一笑,轉頭看向林家通。
「這是這個月各個分鋪的帳冊,請大小姐過目。」林家通把厚厚的一疊帳冊放到夏若淨的桌前。
「嗯。」夏若淨隨手翻開最上面的一本,快速地掃過去,看林家通臉色稍有古怪,就問道,「有什麼事嗎?」
「沒……」
「我娘親真的安好?」剛見面時她就已經問過了,可現在看他的表情……
「請大小姐放心,夫人一切都好,只是掛念大小姐。」林家通連憶說道,然後神情頓了頓。
那也就是別人嘍?「通叔有什麼話就說吧。」雖然對他要說什麼,她心裡已經有底。
「就是老爺那邊……」林家通遲疑了會,還是說道:「這段日子一直上門要求見夫人。」
「我娘怎麼說?」
「夫人說,現在鋪子都已經給了大小姐,生意上的事都歸大小姐管,家裡的事也由大小姐作主,讓要找就來找大小姐,所以他們上門一律不見。」
夏若淨唇邊微勾,借那幫人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找到卓家來,先不說卓北陽惡名遠播,是整座安陽城出了名的霸王,就單說前年她弟弟寶樹仗著家裡有幾個錢,跑到外面打橫著走,偏偏還不長眼地撞到某人的眼前,那次可真是被教訓得非常之慘烈呀!連過年都不能下床來吃年夜飯。
就那一次,卓北陽的名,在夏家也算是人盡皆知,所以當初大家知道她要嫁給卓北陽時,取笑的、幸災樂禍的還真不算少數,每個人認為她不出幾天就會被打死,也盼著那一天早早到來。
可惜,她又讓他們失望了。
相信這會子就算卓家打開大門,估計那幫人都不敢跨進來,這樣倒乾淨,原來他有時候,還是很好用的。
「大小姐,旺泉街那間鋪子,我們就真的不管了?」
「既然當初說給他們,當然就給他們了,我們再管,豈不顯得我們小氣?」夏若淨很快翻完一本,繼續再看另一本。
可那些人就是想要讓夏家再管他們呀,林家通苦笑著,當主子的可以不理,但他們天天到門前來鬧,他也頭痛呢。
「下次他們再來,你就跟他們講,如果他們再來騷擾夫人,大小姐就把那間鋪子收回去。」夏若淨很輕地說道,幸好,當初給他們時,她也有留了個小心,並沒有把房契一併給他們。
林家通差點大笑出來,這樣一來,只怕那群人會嚇得收斂很多,再也不敢上門吵了,如果連唯一的搖錢樹都倒了,他們還要靠什麼活?其實人真的很貪心,夫人和大小姐已經把家裡最大的那間鋪子給了他們,如果他們安分經營的話,生活充裕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可惜,那群都是奢侈糜爛之人,男的不論老少都只會尋花問柳,一年到頭不斷有年輕的姑娘往家裡抬;而那群女人呢?就是比吃、比喝,什麼都要最好、最貴的,以前住在一個府裡時,西院一個月的開銷可是東院的幾十倍之多,現在把他們分出去,可真是為夏家省了大筆的銀兩。
事實上那群人,除了韋海跟夏家有點關係,其餘的人,誰跟夏家有絲毫的關係?
可就連那個唯一的聯繫,也是讓人心寒!
唉,老太爺當年的決定,真是錯之又錯呀!不但誤了夫人的一生,到現在還後患無窮,如果不是大小姐當機立斷,只怕大小姐嫁出去之後,夏府就永無寧日了。
夫人的性子還是太軟弱了,並不適合支撐起整個夏家;依他看,現在的大小姐,倒是很有當年老太爺的風範,甚至更勝幾分。
「通叔,過些日子我會回府裡看看,平日家裡的事,就有勞你多操心了。」
「大小姐說哪裡話,如果當年不是老太爺有恩於我,我早就死在街頭了,我林家通只要活著一日,就一定會為夏家盡心做事。」當初是老太爺收留了年幼的他,使他免於被餓死、凍死,他這輩子當然要全力報答!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以前她隱在幕後,生意上的事情都是由娘親出面打理,但娘親的性格愛靜,她知道其實都是通叔在忙前忙後;現在夏家的生意正式移交到她的手上了,通叔還要兩府奔波,其實真的很辛苦、很勞累!
「呀,少爺你回來啦。」瑞雪誇張的聲音,突然從門外清晰地傳來。
「你見鬼了?叫這麼大聲幹嗎?」卓北陽不滿的聲音跟著傳來,不消多久,書房的門被推了開來,快得讓瑞香都來不及去開。
「夫君。」夏若淨站起來,微笑地迎接他。
「姑爺好。」林家通和明秀連忙上前行禮。
卓北陽隨意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們一個是夏府的大總管,另一個也是夏府的人,夏若淨嫁入他家,這兩個人就經常出現,他也認了個臉熟。
走到夏若淨的面前,「是岳母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夏若淨伸手為他倒上一杯溫茶遞給他,「鋪子有些事情,他們過來跟我講一聲。」
「嗯。」他接過來大口地飲盡,再接過妻子遞來的糕點吃起來,從外面回來,還真是有些餓。
他對她打理那些事情沒有什麼興趣,當初答應過不管她怎麼處理她的嫁妝,他就一定會做到,大丈夫一言九鼎。
雖然卓北陽非常大男人,脾氣也壞,但他其實真不太約束她做什麼,也不太理會禮教之類的東西,他給了她相當大的自由。
這一點,夏若淨還是清楚的,她也感謝他,所以作為回報,她把他的生活打理得妥妥貼貼,讓他可以舒舒服服。
「大小姐,家裡還有事等著我們去辦,我們就先回去了。」林家通他們是有眼色的人,立刻開口告辭。
「好的,通叔、明秀慢走。」夏若淨抬頭,「瑞香,去送送他們。」
「是。」
「姑爺再見。」林家通和明秀向卓北陽行禮之後,隨著瑞香一同出去了。
偌大的書房只剩下他們夫妻兩人,夏若淨走過去拿出帕子輕輕地拂去卓北陽掉落在身上的糕屑,「夫君想要用午膳還是……」一隻突然出現的金燦燦的鐲子打斷了她的話語,她抬頭,望向他。
「呃……這個……」卓北陽黝黑的臉龐閃過一絲不自在,「這是今天在街上,金店的老闆一直求我要照顧他的生意,不然他就要餓死了,我看他可憐,我就……隨便買了一個……反正我男人家用不著這種東西,就給你吧。」施恩似的口氣。
她低頭,打量著那只鐲子,很精緻的圖案,幾朵葉茂花盛的蘭花巧妙地縷雕在鐲身,細膩而美麗,就連每一片花瓣都做得纖巧分明,這樣的功力很明顯是出自名家之手,價格不菲,只有本城最大的如意金樓才有這樣的實力,絕不是什麼快要倒閉的金鋪的清倉貨。
「你到底要不要啦?」大男人被她打量的目光給窘得快要發瘋了,也不等她回答就拉起她的手,粗魯但卻很小心地把鐲子往她手裡套,免得弄疼了她,套進去了大小剛好合適。
她的肌膚晶瑩如玉,映著黃澄澄的鐲子,竟美麗得讓人覺得耀目。
他握著她的手腕,微閉著眼眸欣賞著,嘴角咧開來,笑得很是開心。
「謝謝夫君送這只鐲子給我。」她朝他微笑,「我很喜歡。」他那麼粗心的一個人,卻可以買到一隻大小剛剛合適她手腕的鐲子,他的用心,她怎麼會不明白。
「說了不是特地買給你的,是我看別人可憐,才勉強買回來的。」
好吧,好吧,「可我還是很開心,這是夫君送給我的呢。」
「那你要怎麼謝我?」他斜挑著眉毛,眼睛晶亮。
她定定地望著他,「多謝夫君。」
「讓我親一下。」
「夫君,這不是臥房,請不要失禮。」
「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古板?現下又不是在外面,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關係?」他不滿地低吼。
「臥房之外,豈能放肆?」
「算了……」他悻悻然低喃。
她剛放下心來,他突然又接著說道:「懶得問你,乾脆直接來。」他拉過她,猛地在她頰畔用力地吻了一記,她撫著頰側,滿臉通紅地望著他。
「唔,這麼看我,是不是覺得不夠?」他笑著用力地摟她入懷,「來來來,讓我好好疼疼你……」話話直接消失在他印過來的嘴唇之中。
一來就是直接的深吻,他是很率性的人,學不會那種淺慢地調情,他的嘴在她的唇上施壓,迫使她張開來讓他的舌可以探進去,捲住她的舌就拚命地吸吮,等他滿意了、饜足了才放開她,大舌在她的嘴裡四處搜掠,攪弄出甜美的津液就大口地吞嚥下去,再將自己的餵入她的唇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