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因為二百五十一號突如其來的暴走,導致師父臨時起意要傳授蒙塔洛等人神戀派入門心法,自然是沒空再來理會我,倒也讓我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第二天一大早,雖然在天堂島已是中午時分,被欒茹湘叫醒的我匆匆趕往學校。回到赫氏別墅時,卻發現雪城月家的女管家和幾名傭人正在廚房裡面忙得熱火朝天,見了我更是很熱情地打著招呼,似乎一點也不把我當外人。
我很是納悶地上前問那管家道:「請問你們跑這裡來,是要做什麼?」
「啊!」年紀三十出頭的年輕女管家彬彬有禮地衝我行了個禮道:「小姐昨天在您這裡叨擾了一天,真是麻煩您了。我們正在給小姐熱早餐,您若是不介意的話」
「你說什麼?!她在這裡叨擾了一整天?!」我驚愕道:「我明明把她送送呃」
說到一半,我才想起來昨天把雪城月送回別墅以後就匆匆去找埃娜了,本以為她應該能自己回家的,沒想到竟是直接在這裡從昨天早上睡到今天早上了!
「您居然不知道小姐在這裡?」女管家也頗為驚訝,「可我明明看到您剛剛從樓上下來。」
我趕忙胡扯道:「呃我是從宿舍過來拿書的,剛才進來,你們可能沒看到。」
「哦」她也並未起疑,很是慇勤地笑道:「您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妨一起用餐吧!」
「你們只是過來幫她做早餐?赫氏也有早餐賣的啊!」我皺眉道,連個早餐都要家裡人跑過來做,這丫頭到底是有多懶啊!
似乎看出了我心思的女管家解釋道:「您大概是誤會了,小姐只是吩咐我們將她平時的衣物帶來而已,是我們自作主張地連早餐一起送來了。畢竟小姐若是在九月份的天裡穿著一身冬衣去上學,對我們東劍家的名聲可是會有很大影響的。」
「」我很無力地搖搖頭,苦笑道:「你們繼續忙吧臨走別忘了幫我鎖門就行。」
「您這就要走麼?早餐馬上就熱好了呢!」她為難道:「我們還特意準備了兩人份的。」
「啊啊啊啊!羽,你等等我!」聽見動靜的雪城月衝出房間,在樓上扒著欄杆探頭叫道:「我馬上就下去!」
我抬頭一瞧,卻見她正一邊匆匆扣著校服胸口的扣子,一邊登登登地從樓梯上跑了下來,邊跑還邊問著她的管家,「我的書包呢?手機電池帶了麼?今天有社團活動,孝敬學長學姐的點心帶來了沒有?」
「都為您準備好了,放在沙發旁邊的茶几上。」女管家笑著點頭,看著她們家小姐拿起書包和點心就跑到門口換鞋,不由驚駭道:「小姐,您不吃早餐了麼?!有您最愛吃的蝦餃啊!」
「不行,再耽擱就遲到了,邊走邊吃吧!」雪城月扶著我的胳膊,費力地彎腰提著鞋跟道:「怎麼樣,二百五十一號見到蒙塔洛老伯伯沒有啊?」
「喂,我昨天不是讓你回家的麼,你怎麼直接就睡這裡了?」我沒理會她的問題,只是拿眼瞪著她道:「你知不知道我家老頭子因為你,差點就要給我執行家法啊!你居然還在這裡給我添亂!」
她很委屈地撅起嘴,看著我道:「幹嘛這麼凶人家啊,我又不是故意的,連著一天一夜幾乎都沒怎麼睡覺,昨天實在困得走不動了,才直接在阿蘭屋裡睡著的嘛,不然我還要去看二百五十一號和蒙塔洛老伯伯呢!晚上起來發現電視劇又開始了,就懶得回家了咦?師伯為啥會因為我,要給你執行家法?」
「啊他老人家。」我扭頭看了一眼在廚房門口目瞪口呆的女管家和傭人們,咳嗽兩聲道:「趕快穿好鞋,出去再說。」
「放心啦!」趕往教室的路上,雪城月一邊鼓著小腮幫子嚼著美味的早餐,一邊拍著我的背,豪氣干雲地安慰道:「我會幫你和師伯說的,畢竟是我主動要求你帶我出去玩的,若是出了事兒,自然由我自己承擔。」
「哈!」我聞言慘笑道:「你真要是出事兒,我這條小命恐怕都要丟了!」
往日裡這個時間點,學校主幹道上正該是學生大潮從宿舍和食堂趕往各大教學樓的高峰時期,縱然不可能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但也不至於像今天這般冷冷清清看不到幾個人
我不由納悶地瞅了瞅雪城月的腕表,疑惑道:「你這表,時間准麼?」
「嗯因該准啊!奇怪難道今天有什麼特殊活動麼?」雪城月也相當困惑,「不會是昨天我們不在的時候學校下達了什麼重要的通知,然後今天高年級的都去校外旅行了?!」
就在此時,突然迎面跑來幾位阿加力手下的小弟,氣喘吁吁地衝我們喊道:「啊!冷羽老大,你在這兒啊!校門口有個來找龍羽單挑的!你快叫龍羽老大過來,不然恐怕會出大事兒啊!」
「找龍羽單挑?!」我聞言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心說那位玄鐵翮的師父來的也太快了吧,這簡直是在催命啊!
瞅了一眼同樣目瞪口呆的雪城月,我強自鎮定地掏出行動電話,一邊火速撥給師兄,一邊又假裝淡定道:「啊,我幫你們問問看不過他最近很忙,恐怕是來不了了。」說完拽了把雪城月轉身就走。
跟在身後的雪城月也是見機得快,立刻也掏出手機打給校長道:「校長,出大事兒了!赫氏要被人給挑了!您快出來撐場子啊!」
「胡扯什麼!我都看到了!」校長在電話裡喊道,身旁人聲鼎沸,「不過一個會點功夫的小混混罷了,羽呢?你見到他沒有?」
我左耳正聽到師兄納悶地問著:「你小子又忘帶什麼了啊?」,右耳卻聽見雪城月貼過來的電話裡校長壞笑著說:「想不到你小子也有今天,調戲了人家閨女,被人找上門來了啊!」
被吵得頭暈腦脹的我剛鬆了口氣,卻又滿頭問號道:「什麼?調戲人家閨女?我哪兒有那個閒工夫?!」
這邊廂師兄驚呼一聲,嘖嘖地幸災樂禍道:「有長進!不會是雪城拓烈親自找上門來了吧?哈哈哈哈!」
那邊廂校長卻連連催促道:「你小子快點過來當面解釋清楚,不然我們赫氏今天就要上頭版頭條了!
我剛想答應,可轉念細細一想,連忙拒絕道:「不不,校長,這一定是他們的陰謀啊,分明是想誘我出去,然後趁機刺殺我!」
「哈哈哈!」這邊廂師兄又笑了幾聲後,才嚴肅了起來,「嗯,有這個可能,我去找師父,你可千萬別露頭。」
那邊廂校長似乎也意識到事態嚴重,身旁的嘈雜聲漸漸遠去,看來是離開了人群,又過了會兒,他身旁徹底靜下來後,才沉聲道:「你小子最近惹上誰了?」
「玄鐵翮的師父。」我苦悶道。
「」
「校長,你也應該認識的吧?」
「嗯方圓五百公里內,那傢伙我倒是沒看到,只是看到三百米外的街角斜對面餐廳二樓有個男裝打扮的小姑娘在看著這邊,似乎身手不錯,武器是把連鞘武士刀,你有印象麼嗯?!她身旁那幾個不會是昆山五老?!」
聽著電話那頭校長長抽了口冷氣的聲音,我納悶道:「昆山五老?什麼人啊?玄鐵翮的師兄弟麼?」
「這五個老怪物居然還活著!!羽,你快打電話教你師兄、師父過來!不然我們赫氏今天就要被人挑了啊啊啊啊!」
校長罕見的失態,讓我也一下慌了神,連忙對著這邊電話道:「師兄!快叫師父過來,我去接你們!」
「昆山五老?哦,好的。」聽起來師兄也很茫然的樣子,「我沒聽說玄鐵翮有什麼師兄弟啊,師妹倒是有一個,還是個獨眼龍難道是阮冰那老頭的師兄弟?!」
「啊!我師兄問這昆山五老是不是阮冰的師兄弟啊?」
「怎麼可能。」似乎冷靜下來的校長苦笑道:「這五個老怪物,可是我們出道時就已成名的高手了,雖說唉,總之很麻煩,這近千年來都沒露過面,我還以為他們都已經死光了嗯,讓你師父、師兄不用過來了,是我一時大驚小怪罷了,阮冰那老小子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面子,興許他們只是湊巧路過而已。」
「哦師兄,校長說你們不用過來了。咦,校長,那我還用過去麼?」
「廢話!人家指名道姓說你玷污了人家妹妹的清白,你不出來解釋清楚,我們赫氏的臉面還往哪兒擱?!」
「玷玷污?」我頓時嗆得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哭笑不得道:「校長,您可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放心,我對你還是有信心的阿冰和蘭丫頭分別跟你住一起那麼久都沒出事兒,現在怎麼可能會突然這麼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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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提起阿蘭,我立刻又忍不住懷疑道:「咦?該不會是阿蘭她」
「呸!她怎麼可能像你那麼沒眼光,會去調戲小混混的妹妹!」
「喂校長,您這口風轉的也太快了點吧!」
「你小子自找的!」
「呃那我是用冷羽還是龍羽的身份過去?」
「當然是龍羽了!」
於是,我又不得不跑回別墅換了套衣服,等趕到學校門口時,卻見原本能四輛卡車並行的寬闊校門盡然被堵了個人山人海水洩不通,打電話呼朋喚友的、指著肇事者爆粗口的、和同伴竊竊私語捧腹大笑的,比比皆是,硬是將原本波瀾不興清淨祥和的校園給煮成了一大鍋濺了水的滾油,粗略目測,恐怕全校至少三分之一的學生都跑過來了。
暗歎了聲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硬著頭皮擠進人堆裡,邊擠邊很不好意思 地連聲道歉:「對不起,借過,借過。」
身旁的同學一見是我,紛紛主動讓位,更是有人扯著嗓子大喊:「好戲登場了!快讓一讓!大家讓一讓啊!」
周圍頓時哄笑聲四起,前方人堆也紛紛給我讓開了一條狹長的窄道,卻見窄道數十米遠的盡頭,人群中一塊方圓五六米的空地上,正站著一個眉清目秀的美少年,看起來似乎年紀跟我一般大,正叼著根煙,嬉皮笑臉地跟暗月楓等人扯著皮。無奈周圍人聲嘈雜,我不得不運足了功力,才勉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嘿,有種你打我啊,我又沒進你們校門,在這兒罵街,怎麼礙著你了?」
「我只是為了你的小命著想,奉勸你趕快離開而已。」暗月楓皮笑肉不笑道。
「別以為你們暗月家了不起,哼,小爺我見過的黑道老大比你看過的毛片女主角還多。想嚇唬我,省省吧!」
「嗯?恕在下眼拙,敢問您是哪家的公子?」
「去去去去去,煩不煩啊,就憑你也配來問老子我的背景?一邊涼快待著去!我今天是來找龍羽那個流氓的,你算哪根蔥?」
暗月楓頗為頭痛地揉了揉眉頭,扭頭問身後的人道:「這是哪個不入流的傻貨帶出來的小弟,你們有人見過麼?」
見身後的人紛紛搖頭,他便掏出電話道:「老爸,問個事兒唄,張伯伯開的那家精神病院的院長電話,你有麼沒啊我沒鬧事兒啊真沒有!」
苦著張臉掛掉電話的暗月楓,又撥了個號碼,「喂?局長大人麼?啊,是我哈哈,您真會說笑嗯,是有點事兒找您,我們赫氏門口有個瘋子在鬧事,嚴重影響過往師生的交通出行,不知您能派幾個人過來幫忙教育一下麼?」
那少年斜眼不屑道:「嘿,還叫警察?慫成這個鳥樣,還敢自稱是混黑道的?」
「對不起,我可從來沒混過黑道。」暗月楓彬彬有禮道:「當然,如果你識趣的話,倒也能讓大家都省點事兒。」
此時我已走到暗月楓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個少年,見他依然若無其事地在四處張望,不但不在乎警察的問題,更似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不由皺眉問道:「請問你認識龍羽麼?」
「廢話!」他扭頭回來掃了我一眼,冷笑一聲,「你又是哪根蔥,不會又是什麼龍羽的小弟吧,那條發情的公狗大地還敢不敢出來啊?」
周圍人群頓時發出一陣原來如此的哄鬧聲,既有被他這話逗得哈哈大笑的,也有因沒熱鬧可看而失望歎息的,幸好赫氏學子素質極高,還沒有什麼好事者直接喊出我的名字來。
「原來是條公狗玷污了你妹妹啊,那必然是門當戶對你情我願的了,你還在這裡糾結些什麼?」一旁正打電話的暗月楓登時恍然大悟,「我看你是找錯地方了,想找你妹夫,快點趕去流浪狗管理處,恐怕還能有幸見上最後一面啊!」
「少跟我貧嘴啊!」那少年拿夾著煙的手狠狠點著暗月楓罵道:「快點把龍羽給我叫出來,,不然信不信老子立馬叫人帶一車狗來奸了你全家!」
我聽這少年說話越來越粗鄙,不但滿嘴胡言亂語,還不住虛言恫嚇,仗著沒人敢真的動手,硬是耍足了無賴,心裡總算是明白了暗月楓剛才無比頭痛的苦處。
這種人,在網上我也算是見過不少,說白了就是仗著網絡天然的安全隔離帶,變成一條見人就咬的瘋狗,你一旦不小心出現在它視野之內,就只能等著自認晦氣了所以,但凡在網上看到這種人,我都是選擇視若不見,聽若不聞,管它再怎麼叫得歡,都拿它當空氣一般。可如今在現實中也能碰到這樣的人,還真是不得不讓人讚歎造化之神奇了、正心下苦笑不已,卻一眼瞅見在人堆裡正和阿加力,古克等人邊看熱鬧邊吃著早餐的雪城月,我頓時無力道:「你不是怕遲到麼,怎麼也跑過來湊熱鬧了?」
「教授都來看熱鬧了,還有什麼遲到不遲到的。」雪城月朝遠處人群外正和校長親切攀談著的萊特教授努了努嘴,又很是失望地歎了口氣道:「以前阿加力對付這種小混混都是打完再說的,如今楓哥居然處理得這麼客客氣氣,我們赫氏的風氣真是越來越好了啊!」
「唉,早說了讓我來處理,楓哥偏不讓。」阿加力急的直捏拳道:「可楓哥你自己又不動手,這真是看得讓人窩火啊!」
暗月楓聞言不由笑道:「你們別當眾拆我台啊,我早就洗心革面,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我了。何況,對著這種東西出手的話,簡直是有辱赫氏的門風啊!」
我一邊聽著他們的說話,一邊仔細打量著那少年,心中暗暗思忖著既然敢指名道姓來找我的麻煩,他必然是受人指使,又如此氣焰囂張,可見其背後的人要不是個傻子,就是個真瞭解我底細的人
於是,我便出言試探道:「這位兄弟,不知你找龍羽到底何事?」
「哼,我剛喊了半天,敢情你是一點沒聽見怎麼的?那流氓說自己是什麼赫氏的高材生,還有黑道給他做小弟,虛情假意地騙了我妹妹的貞操後,然後就甩手走人了!我今天就是為妹妹來討回個公道的!」
「哦」我點了點頭,「那你想怎麼討個公道法呢?」
「和我單挑啊!我贏了,他就得跪在地上磕一百個響頭,求我妹妹回心轉意嫁給他!」
「咳咳啊,抱歉,能別邊抽煙邊對著我說話麼嗯,那要是你輸了呢?」
「哈哈哈,老子還能輸?別笑死人了好麼?!」
「這個,萬一您要是不小心失手輸掉了呢?」
他哈哈一笑,斜眼看著我道:「放心,公理正義都站在我這一邊,就算再怎麼萬一,老子也不會輸。」
「哦,我明白了。」我瞭然的點了點頭道:「我不清楚你到底是被誰指使來的,找龍羽到底是有何事,不過很可惜,你來晚了,龍羽他已經死了。」
此言一出,不光周圍一片嘩然,連暗月楓等人都目瞪口呆,那少年更是不信道:「少給我扯淡!還敢玩裝死?真當你爺爺我這麼好騙麼?」
「呃,他真死了是被人刺殺的。」我牢牢盯著他的雙眼,深怕被人聽見一般故意將聲音壓得極低道:「憑你的武功見識,想必應該知道一位叫做『幽劍』的女殺手吧,龍羽就是被她給殺了。」
他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卻又不信地求證道:「他怎麼死的?」
「你說呢,當然是被一槍爆頭了。」我無奈苦笑道。
他這才神色凝重地上下打量起我來,好半天後問道:「你到底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裡赫氏的隊友,昨晚聽他發來求救信號說他們小隊被一名女殺手遠程狙擊,傷亡慘重,需要緊急救援,可匆忙派人趕到時,他已不幸身亡,唉!」說到這裡我又再次壓低聲音道:「我們的人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初步確定他是被具有超高精度空間傳送能力的精神系高手利用特殊槍械進行超遠距離的瞬爆射擊而死,再加上是個女殺手除了『幽劍』怕是沒別人了。」
「他他真死了?」少年臉色瞬間有些茫然,「怎麼會呢?不可能啊!」
我歎了口氣,抬高聲音,故作悲憤道:「原本這事兒,我是不該管的,畢竟龍羽泡了誰家妹子,關我屁事。可現如今死者為大,我也不能坐視別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無端侮辱我剛剛死去的戰友。這樣吧,既然你要單挑,我替他出戰。輸了,我自斷一臂,算是賠給你那個也不知是不是真有其人的妹妹了。你要是萬一不幸失手輸了嘛,照你的本事來看,反正也是不可能的,你就不如大方一點,勉為其難拿你那根舌頭當賭注吧!」
此言一出,四周人群齊齊倒抽一口涼氣,顯然是沒想到我盡然賭得這麼大。然而,我現在是拿著「死者為大」這個天大的名頭來壓那少年,自然是不怕他不就範。他要是真敢跟我單挑,我就直接「失手」打暈他,抗去天堂島查清他背後到底是什麼人。若是不敢單挑的話,那更好,我可以「出於義憤」而將他拿下,砍手、割舌什麼的自然也就能免則免了
然而,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給我學起了聾啞人,置若罔聞般直愣愣地低頭斜四十五度角俯視著地面,半響都絲毫沒個動靜。可見此人無恥得下限,當真是超出了我想像的極限啊!
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四周觀眾都開始不耐煩地起哄了,我才忍不住皺眉道:「喂,好歹給個回話好麼?好吧,既然不說話,那我就當你是默許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動手前沒通知你。」說罷就捋起了袖子。
「等等!」一見我打算強來,他趕忙舉手阻止道:「既然龍羽已經死了,那我妹妹的事兒只能就此作罷!算他撿了個便宜,我自認倒霉了!」
一轉身,他便對身後人群道:「讓一讓,讓一讓,沒什麼好看的了,大家散了吧!」
我自然不能輕易放他走,冷笑道:「這怎麼行,你妹妹那麼大的仇怨,當然要報!都說了我會替他出面的,您就別客氣了,有什麼不爽的,儘管衝我來。」
他此時卻一副息事寧人般的態度,道貌岸然道:「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可是個講道理的人,既然事主都已經死了,怎麼能再遷怒別人呢?」
「等等——」暗月楓悲憤無比地高聲喝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我大哥剛剛身死,你就跑來故意壞他名聲,擺明了是早已知道他的死訊!怪不得跟吃了雄心豹子膽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兒,還說什麼單挑必贏,我還真以為你是什麼英雄好漢呢,卻不過是個只敢欺負死者的孬種!如此也就罷了,竟然還在這裡胡言亂語造謠生事,分明是知道已死無對證,可以任你胡說八道,當真其心可誅!恐怕你根本就是殺害我大哥的幫兇之一吧!來人啊!給我把這混帳玩意拿下了,帶去祭奠我死去的大哥!」
對於暗月楓隨機應變的能力,我早已見怪不怪,可眼前這番臨時扯出來的慷慨陳詞倒是直接說到我的心坎裡去了。若不是這一番「有理有據」的怒斥,我恐怕還真沒什麼留下那少年的理由啊
少年一看形勢不妙,扔掉手上的煙頭,瞬即拔出藏在腰後的短匕,指著旁邊幾個要圍上去的人大喝一聲,「誰敢上來!他媽的,來一個,老子捅一個咦?」
話音剛落,他又驚疑不定地扭頭看了看四周,才發現不知何時我已經站在了他身後,正拿著他的錢包在翻看。
「你你敢偷我錢包!」他立刻指著我罵道:「你們赫氏怎麼盡出一些如此無恥下作的卑鄙之徒!快還給我!」
「這是你的?」我故意納悶道:「我明明是從地上撿到的啊!」
「呸!分明是從我褲兜裡掏出去的!」他又抬頭四處張望道:「警察呢?警察怎麼還沒來!你們赫氏光天化日之下搶劫無辜路人,還有沒有王法了啊?!」
「喂,拿著匕首要行兇的,可是你啊!」暗月楓掏出手機卡嚓卡嚓對著他拍了幾張照,「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人,怎麼搶?」
「哦你是叫黃琦笙麼?」我看著他的身份證若有所思,又翻出一張往返的機票道:「還是早上才從加拿大省的多倫多市飛過來的,預定晚上回去?」
接著,我又抽出一張發票,看了看道:「嘿你這把匕首是剛剛才買的啊,價值不菲啊,怪不得還有我們市的市徽。怎麼,留著發票是等著跟人報銷的麼?」
「你你!」他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咦?這張信用卡」我抽出一張印有金色楓葉標誌的信用卡,詫異道:「這不是」
甄鶴家族的家徽!」眼尖的暗月楓立刻認出來道:「原來這小子盡然是甄鶴家派來的人,怪不得如此囂張跋扈!」
「哦!這還有一張嗯?!」我瞅著手中那張印有當年我和燮野明在天堂島贏得比賽後的老舊報紙剪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這小子明明知道我的長相,卻見面不識,難道是個高度近視?可仔細一看,我又旋即瞭然,這報紙圖像的分辨率實在太低,加上是半年前的舊報,放置時間太久,早已皺皺巴巴,更加難以辨識,只能看出我臉部的大致輪廓,以及身著一身白色騎士服,還有一頭銀髮而已。可銀色的頭髮,在赫氏這種外來學生極多的學校並不罕見,加上龍羽靠著一頭銀髮出名後,阿加力手下那群好事跟風之輩中不少人為了泡妞也染了銀髮,而埃娜的無數擁躉更是染得不亦樂乎,完全無視風紀委會的各種警告,也難怪這小子見了我都熟視無睹,根本沒拿銀髮這種龍羽的標籤當回事兒了。
湊過來的暗月楓看了也頗為無語,轉頭便催著手下,「查出來沒,叫黃琦笙的,加拿大多倫多的,有這個人麼?」
他身後一位手下立刻將手中的筆電遞了上來,「查出來了,加拿大多倫多的,是個還在學校裡就讀的學生,有過和人打架鬥毆的不良記錄,還曾拿過加拿大十六至二十歲組別小年器械格鬥組比賽的冠軍,不過」
那手下看了一眼少年,欲言又止。
「咦?」暗月楓接過來看了一眼,又遞到我面前,小聲道:「從警察局的罪案記錄裡查出來的照片和他身份資料上的照片完全不一樣啊!看來這小子是冒名頂替的,而且還讓人刻意修改了他網上的身份資料。不過,如此大費周章的,就為了來惹是生非,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我卻並未感到多驚訝,畢竟能知道幽劍這種頂級女殺手存在的傢伙,就算不是殺手,也必然跟暗影龍騎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八成是暗影龍騎團的預備隊成員。可他身上居然還帶著印有甄鶴家徽的信用卡,這就頗為令人費解了。
就在此時,那盯著我和暗月楓半天沒說話的少年突然「哦——」了一聲,指著我就喊道:「你就是龍羽吧!」
「你眼瞎了麼,我大哥哪兒有這麼帥。」暗月楓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再敢污蔑我大哥,信不信我直接割了你的舌頭餵狗?」
我也無奈搖頭道:「你不是認識龍羽麼,怎麼現在又說我是他呢?可見你根本沒見過龍羽。不但冒名頂替他人,還如此惡意中傷我死去的戰友,你分明就是別有用心地來尋釁挑事。老實交代吧,你到底是誰指使來的,究竟意欲何為,龍羽的死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哼,別騙我了,剛才我分明聽到人群裡有人說你就是龍羽!」他冷笑一聲,「你這個騙了我妹妹名節的無恥淫徒,依仗著人多勢眾,就以為老子會怕你?今天我就要你給我個交代!」
你這小子八成是嚇瘋了吧!」暗月楓哭笑不得道:「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以為你把他當成龍羽,我們就不敢揍你了麼?」
「老子今天來,就根本沒打算活著回去!」他說著回手將匕首抵在咽喉上,一邊單手熟練地點了支煙,一邊看著我賤笑道:「我妹妹說過,你那根東西上長了顆奇醜無比的黑痣,你個淫蟲敢脫下褲子讓我看看麼?!若是沒有的話,我就當眾自刎;若是有的話,你立刻給我磕一百個響頭,然後去娶我妹妹!」
我直聽得火冒三丈,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暗月楓卻「哈哈哈」大笑三聲道:「你這套把戲,老子十年前就玩膩了,居然還敢來班門弄斧。不過,連自刎都搞出來了,你也算是頗有天賦啊!」
說完,他微微側著頭衝著手下打了個眼色,又掩飾地摸著下巴沉思片刻,才扭頭對我道:「看來這位應該是有著極其嚴重的窺陰癖,而且八成是瞧上了你的姿色,寧可拼著小命不要,也要瞻仰一下偶像的隱私部位,嘿,這件就是病入膏肓的典型案例啊!」
那少年卻絲毫不理會暗月楓的插科打諢,只是一個勁兒地對著我大喊:「你敢麼?!你個縮頭烏龜!你敢麼?你敢麼?你當然不敢!心虛了吧!鳥長黑痣的賤貨,識相的就趕快給我磕頭認罪,不然就把你褲子扒下來給老子看看啊!」
原本正氣得恨不能立時上前撕爛他的嘴,不過一看他盡然如此想拚命激怒我,我反倒冷靜了下來。雖然這種潑皮無賴,我是頭一次見,但當眾赤身裸體什麼的,早在角鬥場裡便有過七八次的經歷了,那時每當面臨著「要名節,還是要小命」的選擇時,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放棄被利爪扯斷的衣衫褲帶,讓自己能完全躲開猛獸的下一記致命攻擊。如此想來,此人口頭上的侮辱,倒也根本算不上什麼了。
不過此時我也是有些進退兩難。動手吧,恐怕會被人說成心虛,畢竟這裡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貨真價實的龍羽。不動手吧,再這麼任著他胡謅亂扯下去,我在赫氏就徹底成了個笑話了
正頭痛著到底該怎麼對付這種無賴之時,突然聽見人群外有人大喊:「讓一讓,讓一讓嘿!借過借過,唉,不好意思哈」
不多時,就見一個蓬頭垢面,衣著污穢的流浪漢嬉皮笑臉地擠了進來,進來就喊:「我大舅子在哪兒?大舅子呢?!」
待見到那手持匕首的少年,他立刻就撲上去放聲大哭道:「唉喲喂!哥哥啊!你早來啊!我不是有意騙你妹妹的,真是對不起啊!我我給你磕頭了,我一定會娶你妹妹的!你放心!」
不光我看得摸不著頭腦,就連那少年也被嚇了一跳,連退兩步,大聲喝道:「你哪兒來的瘋子!滾!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
我瞅了一眼在一旁掩嘴直樂的暗月楓,略微用眼神詢問了一下,他立馬點了點頭,湊過來,忍著笑,小聲道:「在我這耍無賴的祖宗面前玩這招,純屬找死啊,你就看著我怎麼玩死這小兔崽子吧!」
卻聽見那流浪漢委屈地叫道:「哥,你別這麼凶啊!你捅死我了,你那妹妹可就沒老公了啊!唉,也怪我當初色迷心竅,為了騙到你妹妹,硬說自己是龍羽,還染了頭髮我對不起你妹妹啊!不過,你妹妹也是夠賤的,一開始還裝冷艷高貴,對我不理不睬的,可一聽說我是赫氏的高材生,還有黑道撐腰,就立刻粘上我了,甩都甩不掉啊!若不是你那妹妹如狼似虎一般,天天飢渴難耐,搞得我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的,我又怎麼會忍心丟下她落跑呢?!」
此時圍觀群眾已是哄笑成一片,那少年更是氣得臉上陣青陣白,抖著手指罵道:「龍羽!你夠下作!卑鄙無恥!玷污了我妹妹,還找人來污蔑她的清白!」
暗月楓奇道:「第一,他不是龍羽。第二,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去找人了?第三,從你這位妹夫的描述看來,你妹妹還有什麼清白可言?」
那流浪漢卻叫道:「哥哥啊!你怎麼跟你那個妹妹一樣只認錢不認人,為了錢,連我這個真正的妹夫都不認了啊!我現在雖然一身落魄,但當年跟你妹妹在一起時也是很風流倜儻一擲千金的啊!不信我脫了褲子讓你看啊,我那東西上面的黑痣,當初你妹妹還直誇可好看了呢!」說著就要當眾脫褲子,直嚇得人群中無數女生尖聲驚叫。
「好了好了,這裡畢竟是學校,就不要有傷風化了,你們想互相驗證身份的話,麻煩私下解決好麼?」暗月楓制止了那流浪漢脫褲子的舉動,又對著那位少年攤了攤手道:「兄弟,看到了吧,原來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唉,我就說嘛,你這小哥長得也算一表人才,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含血噴人呢?果然是內有隱情啊如今能真相大白,當真是蒼天有眼,不忍心讓有情人天各一方啊!來,讓我們大家為了這偉大的愛情奇跡,一起恭喜他們!祝他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吧!」
說著,暗月楓就「啪啪啪」地帶頭鼓起掌來,四周笑得前仰後合的人群立時也跟著鼓掌起哄,更有不少人齊聲大喊「在一起!在一起!親一個!親一個!」。
那少年惡狠狠地盯著我和暗月楓,突然咬牙切齒地寒聲笑道:「好!你們敢仗勢欺人,老子就給你們來個魚死網破!龍羽你這無恥小人,今天我定要你身敗名裂,一輩子都再難做人!就算九泉之下,老子也要化作厲鬼,來找你索命!」
說罷,少年持匕翻腕,便狠狠往自己心口紮了下去。
眾人驚呼聲中,但聽得身旁暗月楓氣急敗壞地大吼一聲,「你瘋了麼!」
驚駭無比的我,則眼睜睜看著那把匕首在他胸口直插至柄,心中雖然明白他若真死了,那被他污言中傷的我畢竟成為眾矢之的,再難洗清這一身的污名,可渾身上下卻偏偏不聽使喚般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腦中竟不斷回想起他剛才那句「我定要你身敗名裂我定要你身敗名裂」霎時間眼前一切彷彿都在這一刻猛然定格,四周震天的哄鬧聲也隨之如同噩夢中迴響的陰險私語聲般隱約難辨,漸行漸遠
隨著全身血液直衝頭頂,頭暈眼花的我背心冷汗直冒,一時間手足冰涼,心悸腿軟得險些踉蹌一步跌坐在地。
天哪這世上竟真有完全不相干的人會為了中傷於我,連命都肯不要了麼?!
我我該不會真把他妹妹給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