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加哈哈大笑道:「當年信口胡說而已,你居然就信以為真了啊!」
與昂加大笑而別後,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莫名的親切感,雖然已經無法像曾經與阿呆那樣肆無忌憚的進行各種毫無尺度可言的話題探討,但至少有一點很讓我放心的是——他應該不會像阿呆那個飢渴的老處男一樣連自己的徒弟都不放過了。
而當我終於結束這一天的修行時,才發覺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看著控制室中欒茹湘留下來的午餐和便條,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她中途有來看過我。
吃著涼透了的飯菜,我在心裡琢磨著到底是該留下來過夜,還是回去打個招呼。畢竟萬一阿月向師父告狀了的話,那等著我的絕對會是師父雷霆般的震怒,說不定又會像前一次師兄那樣,讓我當著全校師生的面跪倒在雪城月和他爺爺面前俯首認罪……
哈哈哈哈哈,這怎麼可能呢,師父絕對不會是那種為了討好漂亮的女師侄就可以拋棄徒弟的混蛋啊!
思量半響後,我終於還是決定繼續投身於廢寢忘食的刻苦修行中比較安全一點……
混合真氣的協調修行真的是一種枯燥至極的事情,除了不斷地反覆練習外,根本沒有絲毫捷徑可走。如此辛苦修煉了三天後,當在學校圖書館看著教授佈置論文的我,試圖回首審視這幾天所取得的成果時,得出的結論卻相當令人頹喪。
平均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心得——雪城月今天依然沒跟我說話……
自從上週日我從廚房窗戶跳出去後,雪城月雖然沒有把我善意的惡舉昭告天下,但似乎也並沒有打算輕易原諒我,從那天起,便對我冷漠的不理不睬。
我電話求救了阿蘭,想讓她幫忙說項,結果她不知和菲麗斯去了哪裡,電話根本不通。我又想在網上向龍吟瑤求救,可阿瑤也不知為何總不上線,讓我根本找不到她……今天我逼不得已,只能去找暗月楓幫忙。他很是爽快地應承了下來,也不知現在結果如何了……
哎……
我面無表情地劃掉這句心得體會,拿起了正嗡嗡直響的行動電話。
咦?師兄打來的?我快步走到走廊上接通電話。
「羽,艾菲拉斯來了!你小子快點過來!」
「喂?你是誰啊?」我納悶道,這聲音聽起來既熟悉又陌生,不過肯定不是師兄的……好奇怪。
「我是你師父!!」
「咦?!師父?!你還會用電話?!」我故作震驚道。
「咯嚓」一聲,我彷彿聽到了行動電話被捏碎時師兄發出的慘叫聲……
呃……今天的師傅還真是沒有幽默感……
艾菲拉斯蒞臨天堂島這件事,果然是非同小可,校長第一時間便聯繫到了正匆匆趕往別墅的我,讓我在別墅等他。然而,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後,我才看到一輛御風車急匆匆地停在了山腳下。
跟校長一起來的,有埃娜、暗月楓和整整兩周都沒跟我說過一句話的雪城月。
「抱歉久等了,我剛從市中心趕回來,那邊還沒開始吧?」匆匆走山上來的校長急切問道。
「開始?」我一頭霧水地看著他,「開什麼始?」
「牌局啊!你師父和艾菲拉斯的賭局。」
「啊?!」賭局?
「你難道不知道麼?」校長好奇地看了我一眼,逕直走進別墅,命令道:「快點帶我們過去吧!」
看著面無表情從我面前經過的雪城月,我匆匆應了聲是,故意落後兩步,拉住暗月楓,低聲道:「如何了?」
「看就知道了吧!」暗月楓無奈地攤了攤手,「我今天只是在她面前提了一下你,她立刻掉頭就走了。」
我絕望地看著雪城月的背影,哀歎道:「難道我只能去負荊請罪了麼?」
「老大,可千萬別這樣。」暗月楓趕忙悄聲告誡我道:「她現在還在氣頭上,你去找她道歉,那根本就是去送死啊!我看不如再緩幾天,嗯……等她稍微消消氣了再去,那樣比較好。」
說實話,我現在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根本就沒有勇氣去面對如今這冷若冰霜還外加一拳能打死兩個我的雪城月,聽到暗月楓如此說,不由連連點頭道:「你說得對……還是再緩幾天吧!」
「嗯,不過也不能拖太久了,我看兩天後可能比較合適。我今天上網查過星象,發現後天就很不錯,不但適合相親約會,也非常適合協調矛盾、賠禮道歉,是化敵為友的好日子。」
「是麼?」雖然我從沒相信過這種東西,但在這彷徨無助的時刻,任何力量都有可能成為我救命的稻草。
「羽!磨蹭什麼呢!」校長的催促聲,從樓上房間傳來。
我無奈地匆匆趕了過去。
「記住啊,老大,是後天哦!」暗月楓彷彿怕我忘記般在我身後又特意叮囑了一遍。
記得以前在飯店裡打工的時候,我偶爾會和阿冰一起與那些侍女們打牌,也就是從那時起才第一次開始接觸到這些名為撲克的紙牌。
然而,通過查閱相關資料,我才驚訝地發現,這區區五十四張牌,居然在人類歷史中佔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不但曾經風靡全球,更是穿越數萬年的歷史長河戚行至今,幾乎只要是有酒吧的城市,就一定有玩撲克的人,而只要是認識阿拉伯數字的人,就一定見識過撲克……
不過,撲克不僅僅為人類消磨了時間,通常也會扮演一種名為「賭具」的角色,讓人們在它身上享受著平凡生活中很難體驗到的刺激。尤其是那些伴隨著巨額賭注的牌局,會讓每一個參與者都產生出一種身在殺戮戰場的戰慄感,任何微小的失誤都可能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
在那個戰場上,每一個戰士都不得不發揮出自己最極致的潛力,去計算各種牌的概率,去窺視對手各種細微的動作,利用一切可能的情報來為自己的勝利鋪路。而能從這個戰場上笑著走下來的人,絕對都擁有著常人所無法企及的天賦和心理素質。
阿源就曾經說過,能在賭桌上拿到一副同花順而依然淡定自若不露出一絲破綻的人,如果不是個白癡的話,就絕對是個超一流的殺手。
雖然他說這番話時表情相當認真,但我對這句話的真實性卻有些懷疑。因為我就經常看到阿冰在和飯店侍女賭小費時拿到同花順,而當時的她就像拿了一手很平常的牌,邊對著眾人談笑自若,邊把我這個偷窺者掐的齜牙咧嘴……
於是,我不恥下問道:「那賭牌裡的同花順到底有多大呢?」
阿源相當驚異地盯了我好一會兒,才咳嗽了兩聲道:「這可是最大的牌了,因為成牌概率是最低的。根據我的計算,以德州撲克五十二張牌抽七張牌湊五章同花來說,皇家同花順的出現概率大約是三萬比一,一般的同花順則有三千比一,梭哈的幾率更低。不過,不管到底是多少,這個概率之小,只要能拿到,基本就贏定了。」
匆匆趕到天堂島,當在酒店服務人員的帶領下抵達天堂島雪塔大酒店三層的牌室時,我們一行人才發現裡面齊刷刷地站滿了不下五十名身著黑西服的保鏢,而一名貴婦打扮的中年女士與一位帶著金絲眼鏡,西服革履的白髮長者,正坐在嘉賓席上低聲交談著什麼。
牌室正中央一張碩大的綠絨黑漆牌桌兩端,分別坐著一身青衣的師父和一身白衣的艾非拉斯,兩個人都拉長著一張臉,冷冷地盯著對方。
拉奇特則傲然立於艾菲拉斯身後,與同樣陪站在師父身邊的師兄冷漠對視,兩人的目光有如兩把開刃的長劍般在空中來回交錯,一瞬間竟讓我有一種火星四濺的錯覺。
我被這奇怪的氣氛搞得一頭霧水,一時間都不知是否應該開口和他們打招呼。
卻見師兄衝我招了招手,指著校長,扭頭對嘉賓席上的那位女士道:「淺倉小姐,雙方的公證人已經來了,牌局可以開始了吧?」
坐在淺倉小姐身旁的那位老者瞥了校長一眼,用詢問的眼光看向艾菲拉斯,見後者微微的點了點頭,才站起來清了清嗓子道:「這次我不遠萬里請來艾菲拉斯先生,無非就是想為淺倉家討回一個公道而已,如果有得罪各位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而有鑒於艾菲拉斯先生不想訴諸武力的提議,所以我們特地採用牌局的方式來一決輸贏。如果程雲雪先生輸了牌局,將無條件地把詩劍島歸還給淺倉家。同時還要賠償淺倉家二十七名高級僱員的精神損失費,總價三萬銀魯克;如果艾菲拉斯先生輸了的話,我們將放棄詩劍島的所有權,並且永遠不再追求此事。各位意下如何?如果同意的話,就請在這份公證書上簽字。?
趁著校長,師父他們都去簽字的當兒,我領著暗月楓等人湊到師兄身旁,悄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艾菲拉斯怎麼會站到敵人那邊去了?他不應該是我們這邊的麼?!」
師兄苦著臉,笑道:「艾菲拉斯年輕的時候曾經得過淺倉家不少的援助,所以這次他們後人來求,實在是沒辦法拉下臉來拒絕。師傅也沒想到這件事情會鬧成這樣,不過這大概也算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好什麼好啊!」雪城月瞪著眼睛,急道:「我師父可還在詩劍島上呢!萬一師伯輸掉了,那我以後去找師父,豈不是還要經過淺倉家同意才行麼?」
「那你說該怎麼辦?」師兄聳肩無奈道:「人家手裡的地契可是貨真價實,具有法律效力的,我們總不能靠著武力強佔著吧?」
「那也不能就這麼輕易讓給他們啊!」雪城月不依不饒道:「而且牌局定輸贏什麼的,這也太兒戲了吧!」
「拜託你小聲點行不行?」師兄頭疼地看著她歎氣道:「現在的情況是我們不能讓,而對方又不肯賣,難道你非要讓我們和他們拚個你死我活才不算兒戲麼?這都什麼年代了,凡是不要總想著靠武力解決行麼?」
「我……我也沒說非要武力解決嘛!」雪城月嘟著嘴不服氣地嘀咕了兩句,就被埃娜拉到一邊去了。
聽了他們的對話,我倒是對整件事情有了個大概的瞭解,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四下,卻意外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欒茹湘,只見她正埋頭專心致志地看著一本烹飪書,彷彿此刻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她無關一般。
我走上前去,驚訝道:「阿湘,你這是在幹什麼啊?!」
「嗯?!」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立刻欣喜地笑道:「少爺,你回來了啊?我給你留了晚飯哦!」
「你你你……你怎麼還能這麼鎮定啊?我師父就要和別人決鬥了啊!」
「咦?老爺不是說只是和別人打一把牌而已麼?」她歪著頭,迷惑不解地看向牌桌,「怎麼又變成決鬥了?」
和這種反應遲鈍的天然呆對話,真是對身心的一種可怕的折磨,我頗為無力的看著她道:「你剛才都沒有聽到麼?!是用牌來決鬥啦!這把牌的輸贏可是會關係到詩劍島的歸屬啊,而且還是冰蓮派主動來踢我們神戀派的場子!拜託你不要在我們都這麼緊張的時候還悠閒地在一邊看書好不好,起碼也要配合一下周圍的氣氛啊!」
「咦?是這樣麼?可是老爺讓我不要在意啊!而且,老爺還說肯定會贏呢!」
「他說什麼,你都信麼?那老混蛋在我五歲時,還說他曾經幫外星人修理過宇宙飛船呢!」
「哇!」
看著她驚訝的眼神中居然滿溢著對我家老頭子得崇拜,我不由得驚異起我那素未謀面的老娘當年到底是如何調教出這麼一朵奇葩來的。
扭頭看見簽完字後回到牌桌上的師父,我立刻放棄掉這個徹底沒有救了的天然呆,擔心地跑上去偷偷問問師父,「師父,你玩過牌麼?」
「廢話!」師父很不爽地瞪了我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白癡麼?!」
他這句話說的極為響亮,讓我瞬間便成為全場的關注焦點。尷尬地低頭躲開四周無數人的目光,我苦著臉轉身下場,卻看到拉奇特很是同情的衝我點了點頭。
見我無比委屈地走回觀眾席,師兄拍著我的肩膀安慰道:「我剛才也被他當著眾人吼了一頓,唉,看來這老傢伙今天心情不太好啊!也是,至交好友跑來砸自己場子,這事兒攤到誰的頭上,心裡都不會太好受。」
接下便是由校長公佈賭局的規劃和細節,牌局將有德州撲克的形式進行,雙方初始哥執兩萬五千點籌碼,每四輪盲注翻倍,初始大盲注為五百點,賭注在籌碼總額範圍內無限下注,知道一方輸光為止,贏得全部籌碼的一方判定獲勝。
「看來這是一場速決的較量啊,最慢一個小時就會結束。」聽完規矩後,暗月楓皺眉道:「基本上誰能在無人棄牌的情況下先拿上一局,就能確定很大的優勢了。」
赫氏學子大多家境殷實,學習之餘經常會在寢室裡偷偷打牌賭錢,暗月楓就是其中的狂熱者之一。上個學期他經常到我們宿舍樓來打牌,打得最多的就是德州撲克,我和阿源偶爾也會去看看,所以對玩法還是比較瞭解的。
按阿源的說法,德州撲克是那種人越多越輕鬆的遊戲,因為人多的話,自己被迫跟注的機會就比較小,有跟多的時間來等待打牌。而玩的人越少,牌局的氣氛就越緊張,因為越到後面盲注越高,每一把棄牌伴隨著相當大的賭注損失,誰都不會輕易放棄。如果是新手的話,很容易就會因為捨不得盲注二妄圖偷雞,結果往往一把就輸個精光。
而這場牌局總共就兩個玩家,所以等於一開始雙方就沒有了悠閒等待大牌的機會,每一把牌都伴隨著一定的風險,所以成牌的概率與盲注的取捨就變得尤為重要……
不過說到底,在我這方面也只是一個門外漢,雖然阿源講解了很多,但我對它的心得依然僅止於「這是一門上手容易,想贏錢卻很難的遊戲」而已。因為我從來都看不出對方是不是在使詐,所以只要是看到有人下了超過賭池總額的高額賭注,我就會以為他拿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牌,萬分緊張地催促暗月楓趕快棄牌,導致每每都會遭到阿源的恥笑。
暗月楓也曾很無奈地說過:「老大,如果你去玩牌的話,大概會被人偷雞偷到死為止啊!」
正低頭胡思亂想間,突然聽到有人喊道我的名字,茫然抬頭應了一聲,卻看到全場的人都驚異地看著我,我納悶地抬頭看向叫我的人居然是艾非拉斯?!
「羽,過來發牌。」他又對我喊了一聲。
我納悶地剛要起身,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應該拒絕為好呢?能在這種頂尖高手勢均力敵的對決場合下拋頭露面,誠然是無上的光榮,但指名讓我上場助陣的居然是敵人,擺明了就是沒將我當一回事嘛!這是不是應該理解為欺人太甚啊?!
「發什麼呆呢!快過來!」他不耐煩地又催了一聲。
實在不好拒絕的我,期期艾艾地看了師傅一眼,見他微微頷首,只得無奈起身走向牌桌。
淺倉小姐很是擔心的走到拉奇特身旁,小聲到:「拉奇特先生,我特地請了專業發牌人員,你們卻找對方的人來發牌,這樣真的沒有問題麼?我看還是讓我的人」
拉奇特伸手打斷她道:「沒聽到我師父的話麼?難道這天底還有誰敢在師父面前出千麼?」
被堵住話頭的淺倉小姐臉上陣青陣白,欲言又止,只得恨恨走回席位,顯然是平日裡頤指氣使慣了,相當不習慣被人打斷自己。
此時,校長已經分發完了籌碼,又將一個嶄新撲克盒上的封條撕開,當眾攤開驗牌。這是一副全部由混合了風晶石粉末的樹脂製成的撲克,外觀上與平常紙質的撲克一般無二,只是在份量上要重得多,價格更是比普通紙牌貴出近千倍,光是這副撲克的材料大概就要二三十銀魯克,不過赫氏的豪紳子弟多得是,這種牌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因為風晶石能夠在很大程度上干擾和屏蔽精神力,能有效避免被能力者透視和偷牌,大大降低作弊的機率,所以有錢人通常都會選擇這種牌來賭博。
驗牌完畢,校長又拋硬幣選定了師父下首個大盲注,接著便讓我們三人伸出雙手,分別在我們每個人的手腕上凝出一個中空的晶瑩冰鐲,其中竟還隱隱流動著閃爍的火光。
「校長,這是幹什麼用的?」我好奇地打量著手腕上的鐲子問道。
「防止出千用的。」校長解釋道:「你手的揮動速度只要超過肉眼觀察的極限,手鐲就會立刻碎裂。如果有人為了防止手鐲碎裂而注入真氣,就會立刻誘發手鐲裡面的火靈,讓它瞬間融化蒸發。剛才我說的比賽規則,你都沒有聽到麼?只要一方的手鐲在任何形式上被破壞,另一方立刻無條件獲勝。」
我「哦」了一聲後,突然納悶道:「校長,那要是我的壞了怎麼辦?」
「當然也算你師父輸。」他擔心地看了我一眼,搖著頭,歎了口氣,轉身走到了牌桌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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