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話,我還真佩服你的耐性。」宮如涯搖搖頭,笑道:「我以為男人太溫吞了,容易被拋棄,沒想到你卻是深藏不露,怪不得能把堡主那脾性治得死死的。」
「那只是從小看到大,慣了。」黎子敘勾唇淡笑,「倒是我不覺得男人太溫吞,就一定會被拋棄。」
「那是我的經驗。」宮如涯也不避諱,「所以這可是肺腑之言。」
「因為拋棄你的女人很沒眼光。」黎子敘淡聲應道:「後來的事,相信宮三公子也聽說了才是。」
那位嫌棄宮如涯的千金小姐,後來還纏過天涯鎮的一名鏢師,愛慕過蒼龍堡的兄弟冀桓城,比起感情,其實更貪圖名聲,所以也不是什麼值得相許終生的對象。
「我知道。」宮如涯苦笑,「所以後來我有多加鍛煉自己的識人眼光。」
「你是因為這樣,才會在一開始就欣賞堡主嗎?」黎子敘看得出來,初時宮如涯陪著燕司青的時候,確實是對燕司青有些好感的。
只是……或許自己吃味的反應真的挺明顯吧!因此宮如涯之後也沒再對燕司青示好遇,接著他們便直奔玉草城去了,所以宮如涯即使有心,也是枉然。
「你現在問這些事,是擔心我回頭與你搶堡主?」宮如涯忍不住迸出笑屯曰。
「因為物件是她,所以我會擔心每個她欣賞的俠客。」雖然燕司青再三保證過,之後在面對俠客兄弟時會多注意,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曉得她會自我堅持多久?
所以只要是曾對燕司青有好感的男人,他多少都得注意一下,比較安心。
「你放心,我並無意追求她,只是覺得她真是個有趣的姑娘,所以認識了當朋友應該不錯。」宮如涯笑應道:「況且在堡裡的這幾天,天城兄可是跟我說了不少關於堡主的豐功偉業,所以即使我剛開始真的對堡主有動心,熱情也都被那些輝煌經歷給澆熄了。」
「她確實是個道地的惹禍精。」黎子敘歎了口氣。
「不過,你果然醋勁驚人,雖然先前就聽過天城兄他們幾位提起,但現在聽你這麼一問,我才確定,你對堡主的情意還真是明顯得不得了,難怪從以前到現在,靠近堡主的每個俠客,都會識趣地自動退讓。」宮如涯笑道。
「看來隸滿他們說了不少我的糗事。」黎子敘往正朝他們走近的天城隸滿瞟了一眼。
只是天城隸滿喝酒喝得正高興,所以壓根兒沒把黎子敘拋過去的白眼看進去。
天城隸滿踏步向前,一手一邊,搭上了兩人的肩膀,大笑道:「你們窩在這邊幹什麼啊?今天為了慶祝,可是開了不少我妻子珍藏的好酒哪!還不過來一塊兒喝?」
「跟你這個乾杯不醉比酒力,一點意思都沒有。」黎子敘搖了搖頭。
「別這麼說啊!大不了我讓你二十杯。」天城隸滿嘻嘻哈哈地沒個正經,「來來來,今天一定要你把在玉草城發生的事情說得一清二楚,然後再來個不醉不歸。」
「你根本就喝不醉吧!天城兄,這句話你說起來太沒有說服力了。」宮如涯哭笑不得地連連搖頭想拒絕。
「那可不,我只要一看見我妻子,就馬上醉了!就像咱們的副堡主見到堡主,就馬上醋勁大發一檬,哈哈哈……」天城隸滿一直以來,都只有被堡主耍著玩的份,如今能有機會反過來整整這小倆口,自然是樂不可支。
「隸滿,別以為我不曉得你是想藉機回整我。」這點小心思,黎子敘自認還看得出來。
他正想拍開天城隸滿的手,冷不防地,身後卻爆出了質疑的高音-?
「隸滿,你把我的丈夫灌醉的話,晚上我們怎麼度春宵啊?」
聚集在廳裡的男人們一聽見這聲音,便直覺地往門口瞧去,然後不約而同地爆出訝異聲-?
「堡主!」
「司青?」
唯獨一個不一樣的聲音,突顯了黎子敘的存在,他藉機甩開了天城隸滿,往一臉神氣的燕司青走去,無奈地問道:「不是說好女眷跟兄弟暫時分開慶祝,各自聊聊?你怎麼又跑來這兒?」
「酒喝得差不多啦!不是該進洞房了嗎?」燕司青睨了一臉賊笑的天城隸滿一眼,「哪曉得一進廳裡,就聽見隸滿在扯著瘋話。」
「堡主,你一個大姑娘,怎麼好意思開口閉口就是急著進洞房啊!而且難得要成親了,不乖乖待在房裡,也不戴著紅巾等人揭,更沒穿嫁衣,還是這一身男裝,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咱們副堡主要娶的是個男人哪!」天城隸滿提著酒壺走近,不怕死地朝燕司青迸出笑容。
「我們蒼龍堡的成親規矩幾時規定過,說姑娘家得呆坐在房裡,等丈夫被灌得爛醉如泥被送回房啊?」燕司青橫了天城隸滿一眼,「你今天很有膽量嘛!居然敢調侃我。」
「只是覺得新娘子應該要有點最基本的規矩啊!不然你這身裝扮少了新嫁娘的氣氛,我想副堡主也會覺得很失望吧?」天城隸滿趕緊把問題丟回黎子敘身上。
「哦?你會失望嗎?子敘,你一定要我穿女裝才會心動嗎?」燕司青馬上轉頭往黎子敘瞧去。
「你穿不穿女裝還不都一個樣。」黎子敘識相地吐出一句絕對能讓燕司青滿意的回答。
「看吧!隸滿,載丈夫都這麼說了,所以我穿不穿嫁衣都沒差。」燕司青得意洋洋地瞟了天城隸滿一眼。
「嘖嘖!我真同情副堡主,怎麼感覺上你像是被堡主強行逼婚啊!態度看起來這麼凶。」天城隸滿還是端著一張老不正經的笑臉。
「才怪,是他逼我,不是我逼他。」燕司青瞪了天城隸滿一眼,再瞧瞧四周忍著笑意往自個兒瞧的兄弟們,她雙手環胸,趾高氣揚地問道:「好哇!你們今天想造反了是不是?就因為我要嫁人,所以就不把我這個堡主放在眼裡啦?」
「不敢,大家很尊敬堡主的。」睦長樂忍著笑意走近了燕司青。
雖然他今年才三十來歲,真實身份是蒼龍堡的俠客,可由於今天的宴席上有不少外人,所以他還是易容為平時假扮的朝中官員安國公的身份,因此現在的模樣,看來就像個年長的長輩。
瞧大夥兒越鬧越沒節制,他索性出面打圓場,否則一旦讓堡主胡鬧起來,今晚的喜宴一定會變成一場亂象。
「安國公,你唇角都勾起來了。」燕司青指著他的臉,板著面孔質問道。
「這是因為我打從心裡慶幸,兩位有情人終成眷屬。」睦長樂往燕司青遞上酒杯,敬道。,「來,薄酒一杯。堡主既是如此不拘小節的性情,就與副堡主當著大夥兒面前喝交杯酒吧?」
「好啊!」既然睦長樂都出面打圓場了,燕司青也沒再抱怨。她伸手接過了酒杯,又轉向黎子敘問道:「子敘,來吧!在這兒喝沒關係吧?」
「你說什麼就什麼吧!」黎子敘早已放棄去跟這個任性堡主爭執她在堡裡的行為舉止了。
總之,只要她刖再糾纏俠客,他心裡就滿意了。
再說,之後他可是頂著燕司青丈夫的身份,就算她做得太過火,他也是有權管束她的。
「那來喝交杯酒吧!」
燕司青笑吟吟地勾起黎子敘的手,兩個人狀似親密地湊近,在眾多兄弟的拍手叫好聲當中喝下了香醇的美酒。
「恭喜了,堡主、副垡主。」宮如涯也跟著上前敬道:「我祝福兩位能夠白頭偕老。」
「那我祝你早些找到真正欣賞你的女人。」燕司青大方地伸手,正想往宮如涯肩上拍去,手一抬起,卻又縮了回來。
哦喔!差點忘了咧!她現在可是黎子敘的妻子了,這種身體上的接觸還是克制點吧!
「若宮三公子有了意中人,婚禮時,蒼龍堡必送上賀禮。」黎子敘很滿意燕司青這個收回手的反應,心情大好的他往宮如涯回了禮。
「要我成親,那得靠老天牽紅線了。」宮如涯也發現了,先前很沒心機的燕司青,似乎開始有了為人妻的自覺,讓他忍不住迸出了笑聲,「不過我想在各位送我成親的賀禮之前,我應該會先上蒼龍堡拜訪,送上給孩子的滿月禮才是。」
瞧黎子敘的醋勁這麼大,成親後,肯定把堡主綁死在身邊,然後早早有好消息傳出來吧!
「真那麼想喝到孩子的滿月酒的話,今天就節制點,讓我先把丈夫帶回房吧!」聽見宮如涯的回答,燕司青忍不住一把勾緊了黎子敘的手臂,再度強調。
「你這個姑娘家,講話能不能含蓄點?」黎子敘不是不能接受她這樣毫不掩飾的說話方式,因為他就是偏愛她這種直來直往的脾性,但有些話就是不適合姑娘家掛在嘴上說啊!
「含蓄生得出孩子嗎?」燕司青輕哼了一聲。
「說不過你。」
黎子敘努力忽視著兄弟們暗中投來的取笑眼光,輕咳數聲後,一本正經地朝自家兄弟們告別,順應著娘子大人的要求,別顧著在這兒和兄弟們喝酒,而是回房和妻子度春宵。
在滿場的歡笑聲中,他拉著燕司青,兩人手牽著手,往自個兒已佈置得喜氣洋洋的院落而去。
他的妻、他的燕司青,這個讓他猶豫了許多年的女人,如今……
他們終於成為夫妻了!
「子敘,你冕得我們以後應該住在哪一邊啊?你那裡,還是我那邊?」
由廳裡回到院落還有段距離,遠離了歡欣熱鬧的酒席後,燕司青和黎子敘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放緩了腳步,彷彿在享受這片刻的獨處與寧靜,在灑落著月光的石板小徑上漫步。
「有分別嗎?」黎子敘倒不介意這點小事。
因為女方通常是嫁入男方家中,所以大夥兒早把他的院落佈置為新房了,照理來說,今後燕司青應該就住他那邊了。
可是燕司青顯然沒把這個情況看進眼裡,還在這兒兀自考量該住哪座院落的問題。
「如果你沒有特別介意的話,晚上我去你房裡住,如果吵架了,我就回自個兒的地方住。」燕司青自認聰明地迸出決定。
「有需要盤算吵架時的狀況嗎?」黎子敘很是無言地瞧著她的一臉得意,「你不覺得不吵架比較好?」
「可是人相處起來,難免會有爭執嘛!有個地方可以分開來冷靜,不是很好嗎?」燕司青笑得一臉無辜。
「你就那麼想跟我吵架嗎?」黎子敘嘀咕著,沒轍地拉了她跨進自己的院落。
雖然平時她也常往他這兒跑,不過今天的情況可是截然不同。
女眷們將院落佈置得喜氣洋洋,讓他有些不適應,新房門前的大紅喜字則是醒目得讓他不禁勾起唇角。
他真的娶到了燕司青啊……
瞧身邊大方入房,毫不羞怯的小娘子,他快步跟上,把房門關了,然後才一把自身後摟住了她。
「就算有爭執,你也別想從我身邊開溜,我太清楚你的個性了。」黎子敘說著,聲調突然一沉,「況且,上回你不過是暫時跟我分開了一下子,馬上就被綁走,所以今後我還是隨時盯著你比較好。」
「什麼啊!這裡是蒼龍堡耶!哪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情啊?」燕司青噘起唇正要反駁,冷不防地,房間角落卻閃出了一道看起來有些眼熟的身影。
「小美人,就算是在蒼龍堡,還是有可能發生危險的。」
令燕司青聽了會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親密稱呼聲,叫得燕司青下意識地閃到黎子敘身後去。
「安連襄?」黎子敘有些詫異地瞪著眼前的男子,不懂他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房裡。
他離開玉草城前,還費了點心思打聽過,知道這傢伙被判了流放邊關,照理說,他應該正被人押送出關才是。
可是現在安連襄卻一身素淨的站在他的房中,完全不像是吃過苦頭的模樣,這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