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裡的衣服走到床邊。
他摟著她,給她一個早安吻。「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可是我睡不著了。」想到要到加拿大見他媽媽,她從前兩天就開始緊張。
「你睡不著,那我們來做些別的事。」他身體的某部分也跟著蘇醒,正精神奕奕,他伸手滑進她睡衣裡,揉撫著她的酥胸。
她低呼了聲,唇瓣便被他封住,他兩只手更加恣意揉弄著她的胸脯,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一個多小時後,寒銳神清氣爽的起床,唐有福則不知不覺又累得再睡了過去。
他走進浴室沖了個澡,然後到廚房准備早餐,做完早餐見她還沒醒,他也沒叫醒她,輕吻了下她的粉唇後旋即出門。
等唐有福醒來已經快十點,由於傍晚要去加拿大,因此她今天已經先請了假,掀開被子起來,看見胸口上他留下的幾抹痕跡,她臉頰忍不住有些發燙。他很愛在她身上留下吻痕欸。
前幾次,他留在她的頸邊,結果她沒留意到,卻讓同事發現了,還被取笑了一番——
「唷,你老公好熱情哦,種了這麼多顆草莓。」
「剛新婚不久都是這樣,等久了他就沒興趣種草莓了,好好享受這段新婚生活吧。」
後來在她反對之後,他才改留在她頸子以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她到浴室沖完澡,來到更衣室的衣櫃前,他和她各有兩個大衣櫥,她自己的衣服不多,根本填不滿那兩個衣櫥,結果前陣子他就為她買來一整櫃的秋冬裝,塞滿了衣櫥。
今晚就要搭飛機去看婆婆,她挑了件討喜的粉紅色毛衣,下搭一件灰色的長裙換上。
朝鏡子輕吐一口氣,她希望婆婆見了她之後不會討厭她。
傍晚五點多的飛機,但寒銳三點還沒回來,很擔心錯過班機的時刻,唐有福打了兩通電話給他,他卻都沒接,直到快四點才趕回來。
「有事耽誤了點時間,行李都准備好了嗎?」一回來他就問。
「都准備好了。」
「那我們走吧。」
他接過行李箱與她一起下樓,驅車前往機場。
在車上瞥見他的領口沾到一些紅色的髒污,她抬手想幫他擦掉。
他低頭看了眼,皺起眉,「這是不小心沾到的,你不要誤會。」
咦,誤會什麼?她愣了下。
「今天跟一個主持人談事情時,她突然跌倒,我扶住她,結果她的口紅沾到我領子上。」他解釋。
唐有福這才明白,原來那就是傳說中的唇印,她仔細的看了看,由於只沾到一些,因此看不出整個唇形。
見她專注的盯著他領子看,寒銳耐著性子再說:「我沒騙你,真的是不小心才沾到的。」
「喔,那這個洗得掉嗎?」她抬手擦了擦,發現沒辦法將它擦掉。
「不用洗了,這件襯衫到加拿大我就丟掉。」
「咦,要丟掉?可是襯衫還好好的,這樣很浪費。」
「反正我襯衫很多,不缺這一件。」她對唇印的反應太平淡,讓寒銳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你不生氣嗎?」一般女人在看見自己老公領子上有別的女人的唇印,不是都會吵翻天?
「你不是說是不小心才沾到的?」既然是不小心,為什麼要生氣?她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她竟然毫不懷疑的相信了?!寒銳突然間有種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欣慰的心情。
如果她是因為完全信任他的人格,那麼很值得欣慰,但若是她根本不在意他身上是不是沾有別的女人的唇印,那就……不是那麼值得慶幸了,因為這意味著他在她心裡不是很重要,換言之,她對他沒什麼感情,才會如此不在乎。
他是多少看得出來她喜歡他,問題在於那感情有多深?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要好好跟她聊聊……
「有福,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很好呀。」比她以前幾任男友都好。
「這樣說吧,你喜歡我嗎?」
「喜歡。」她毫不遲疑的點頭。
「有多喜歡?」
她有些困惑,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樣好了,用一到十來做比喻,你對我的喜歡有幾分?」
她歪著頭認真的想,半晌後,還是量不出她對他究竟有多喜歡,只好老實的搖頭。「我不知道。」
聽見她這個回答,寒銳突然間發覺問出這種問題的自己很愚蠢,這行為就像在糾纏著男友詢問他到底有多愛她的女人一樣。
「算了,就當我沒問。一
見他兩眉微皺,唐有福有些不安,「你不高興嗎?」她回答不出他的問題,他是不是在生氣?
「沒有,我只是覺得自己做了件傻事。」她太單純,沒有那麼多心眼,而他竟然為了這件事在糾結,連他都忍不住覺得自己的智商下降了。
「那你這件襯衫不要丟掉,我試試看能不能幫你洗干淨好不好?」她還是覺得好好一件襯衫就這樣不要,真的太浪費。
「好,隨便你。」他抬手揉揉她的頭。
沒有心機、沒有城府、沒有利益算計,跟她在一起,他整個人包括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格外輕松。
「媽,這是有福。」到了加拿大後,寒銳將妻子介紹給母親。
王淑月看向媳婦,點點頭,清瘦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
唐有福有些緊張,她靦腆的拿起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雙手恭敬的遞到婆婆面前,「媽,這是聖誕節的禮物,送給你。」
「謝謝。」王淑月收下禮盒。「你們搭了這麼久的飛機,一定累了吧?小蕾,帶你大哥和大嫂先到房間休息,晚點再下來吃飯。」
「好。大哥、大嫂,我們上樓吧。」寒蕾笑盈盈的領著他們到樓上的房間,她蓄著一頭長卷發,跟寒銳有幾分神似,由於擁有四分之一的荷蘭血統,她五官白皙立體,是個漂亮的女孩。
「媽媽身體還好嗎?」來到房間,唐有福關心的詢問。
剛才看見婆婆的第一眼,覺得她好瘦,整個人纖弱得好像只要一陣大風吹過來就會將她給吹跑似的,那雙透著淡淡抑郁之色的眼睛,仿佛心事重重。
「時好時壞,有時候會看著爸爸的照片發呆,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寒蕾回答。
「她一定很想念爸爸吧?」
「她已經思念爸爸快二十年了。」她有些無奈的表示。
「他們以前一定很相愛。」所以才會在丈夫過世之後,對他念念不忘。
寒蕾搖搖頭,「在我的記憶裡,爸和媽以前常吵架,有一天他們又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起口角,結果我爸吵著吵著突然昏倒,送醫之後發現是腦溢血,沒幾天就過世了。」
「啊!那她一定很內疚自責。」唐有福之前是聽寒銳大約提過他家的事,但他沒說得這麼仔細。
「嗯,她是很後悔那天不該跟我爸吵架,為了懲罰自己,她在我爸死後好幾天都不吃不喝,最後弄得病倒送醫。」講到這裡,寒蕾揮了揮手,轉開話題說:「大嫂,你第一次來,不跟你說這些事了,你們有沒有想好這幾天要去哪裡玩?」
唐有福看向寒銳,「他說要帶我去滑雪,住在用冰打造的旅館裡。」
「嗯,有時間你們可以往北走,去看極光,很漂亮哦。」寒蕾建議。
寒銳出聲道:「下次再去看極光,這次我們時間不夠。」他只安排了六天的假期,光飛機來回就要占掉兩天的時間,只剩下四天。
想了想,唐有福望向他,「我看不如我們就留在家裡陪陪媽媽。」想到婆婆眉目間流露出來的憂郁,她忍不住有些心疼。
聞言,寒蕾不禁看她一眼,然後悄悄向大哥遞了個眼神——這個大嫂不錯。
當然,也不看是誰選的——寒銳抬了抬眉,有幾分得意的用眼神回了妹妹。
早上起來看見婆婆在客廳裡整理相簿,唐有福走過去,發現那些照片全是婆婆和一個男人的親密合照。
「媽,這個人就是爸嗎?」她在桌邊坐下,好奇的問。
「嗯。」
「爸爸好帥哦,有點像外國人。」
「因為他媽媽是荷蘭人,所以他的輪廓很深。」
見婆婆邊說著,抬手輕輕撫摸照片上的人,流露出來的那抹深沉感情和思念令唐有福很動容。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在對方都過世快二十年還如此眷戀?
「媽媽一定很愛爸爸吧?」她不由自主地開口。
「嗯,可是結婚後我們卻常吵架,因為他長得帥,有不少女人不管他已經結了婚,還糾纏著他不放。」王淑月陷入回憶裡,幽幽地說:「我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吵架,是因為他外套的口袋裡有一條別的女人的內褲。」
「蛤?那條內褲為何會放到他的口袋裡?」她不解的睜大眼。
「所以我就怒沖沖的質問他,但是他說他不知道。」憶及過往的事,王淑月的雙眉輕輕蹙起,眼神幽遠,像在望著遠方。
「會不會是別人不小心放錯了口袋?」唐有福猜測。
「那年就跟現在一樣是冬天,他的外套一直穿在身上,怎麼可能會有人放錯了呢?」
「那為什麼會這樣?」
「他一直堅持說不知道那條內褲是從哪裡來的,說著說著,突然就整個人倒了下來……」說到這裡,王淑月的嗓音整個都哽咽了,仿佛當年的事就在眼前再度重演。
這件事她不曾向一雙兒女提過,因為不想破壞丈夫在孩子們心中的形象,這麼多年來她只能自己悶在心裡,這是第一次說出口。
看見婆婆十指緊縮成拳,神情有些激動,唐有福急忙扳開她緊握的拳頭,握住她的手安撫她,「媽,那些事都過去了,你別再難過。那不是你的錯,是放那條內褲的人的錯。」
「不是……我的錯?」王淑月看著她,眼神有些茫然。
「對,不是你的錯,是那個把內褲放在爸口袋裡的人錯了。」
「可是如果我不跟他吵架,他就不會……」
「是那條內褲害你們吵架,所以是放那條內褲的人有錯。」
「是這樣嗎?」王淑月的嗓音有些縹緲。
唐有福很肯定的點頭。「沒錯,這件事完全不是媽的錯,任何一個人發現自己丈夫口袋裡有別的女人的內褲,都會很生氣,所以媽的反應是正常的。爸他解釋不清這件事,他自己也有錯。」
王淑月看了她好半晌,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你真是個好孩子。我們小銳的眼光很好,娶到了你。」
婆婆的表情好溫柔,讓唐有福想起自己早逝的母親,忍不住紅了眼眶,喃喃的叫了聲,「媽……」
她緩緩深吸一口氣,「這些年我一直把所有的錯全攬在身上,內疚自責,卻沒有人像你一樣這麼對我說。你剛才那些話,讓我心裡覺得輕松了很多。」
這些年來雖然一對兒女也有在勸慰她,但是他們的安慰始終像隔靴搔癢,無法化解她的心結。
媳婦剛才雖說得不多,但那短短幾句話卻直接說到她的心坎,說中了她一直以來糾結不已的事——她質問丈夫為何他口袋裡會有別的女人的內褲,是正常反應,因為每個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會生氣,這並不是她的錯。
「真的嗎?那太好了!」對自己竟然能幫到婆婆,唐有福很高興。
王淑月握著她的手,以過來人的身分叮嚀她,「你記得,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在氣頭上跟小銳吵,不是我偏心他,而是人在氣頭上的時候,容易被怒氣蒙蔽雙眼,讓你分辨不清事情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