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清月 第二百八十八章 陰謀
    為防這只僱傭軍攻城,蕭俊已經重新在城北、城東、城南三側布下壕溝深渠,留數百鄉勇扼守正面。// 更新最快//不過以鄉勇的戰力,對付這樣一支軍隊,野戰的話,怕是很快便會被殺散,最好的辦法是依托壕溝或是堅城固守。昨日蕭俊已經接到陝西總督哈佔之命,讓蕭俊伺機消滅這只賊軍精銳。甘涼包括蘭州地區的官兵,若有需要,都隨意調用,配合蕭俊殲敵。

    當初蕭俊之所以能夠殲滅准部馬匪,全賴對方輕敵,自己出其不意將其伏殺,如今這只僱傭兵有備而來,必定會對自己多加防範,而且這部兵馬背後以周軍各處城鎮為依托,多在平原丘陵馳騁,極少在山林中行進,想要尋到伏擊他們的機會,可謂是極難。

    對於如何對付這只僱傭軍,蕭俊已有了自己的決斷,那便是據城堅守,待數月後圖海購買的板甲運到,以精兵攻下虎山敦,平涼城破,西北戰局平定,這些僱傭軍留在西北也沒了用處,自然會退回江南。

    雖然沒有主動出擊的打算,但總督大人親自下令,總是要做做表面功夫的,雖說鄉勇戰力不怎麼樣,但若真拉到野外和這只凶悍的僱傭軍以陣,身為戰陣高手,蕭俊還是有著許多對付它的辦法的。雖不可能將其殲滅,在鄉勇被殺散之前,重創敵軍還是能做到的。

    沒過多久,吳平、孫子遠和柳眉、柳雷在一名家人的帶領下,進入了畫舫。

    「蕭兄。喚我們過來何事?」吳平首先開口問道。

    蕭俊示意吳平幾人坐下,這才道:「最近甘涼出現了一隻戰力出眾的賊軍精銳,四處襲擾我方糧道。總督府已下令命我伺機殲敵。」

    吳平沉吟道:「愚兄聽說這部賊軍似乎皆來自外邦,凶悍異常。幾乎所有的部隊都是甫一與之交鋒,便立刻被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柳眉遠在一旁插話道:「秀才打算如何對付他們?」

    蕭俊目光從各人臉上掠過,冷冷道:「對付這種隊伍,若是不能伏擊,最穩妥的戰法便是打防禦戰,利用地利之便,大量消耗其有生力量。但豈今為止,這部賊軍精銳只襲擾糧道上運送糧餉物資的機動部隊,從不攻擊堅城或是砦堡,以免折損不必要的兵力。有鑒於此。我決定伺機與之打運動防禦戰。」

    「吳平,你速速組織工匠,製作可由馬匹拖動的輕車四十輛人,賊軍沒有重炮,這種輕車移動迅速。遇敵時,可迅速結成車營,敵軍沒有重炮,用車營防禦綽綽有餘。本廳打算以此作為移動防禦的壁壘。」明末清初,車營在戰爭中被廣泛使用。後來隨著火炮在戰爭中的廣泛運用,到康熙年間藩亂的時候。便比較少了。蕭俊所說的這種輕車,是一種在戰爭中曾經廣泛應用過的輕型戰車,構造較複雜,大約寬九點二尺,高六點二尺,車身長不到三尺,兩邊配有兩個直徑近四尺的大車輪,車前方有大約五分之一尺厚的挨牌擋板。這種輕車裡邊可放置佛朗機等輕炮,最多可容納二十五人,車重大約三百斤。

    吳平沉聲道:「卑職領命。」

    「柳眉、柳雷,你二人挑選出一千精幹鄉勇,其中四百人為鳥銃手,其餘五百餘人每七人一組結成鴛鴦陣,短槍手皆換成可鉤人腿腳的鉤廉槍,短刀手皆配上一把單手鐘,同時在幾個大城內尋找會地趟刀法的武師,教習他們學習地趟刀法。輕車製成後,每輛輕車配十名鳥銃手,兩組鴛鴦陣,然後拉到城外,日夜操練,練習如何配合輕車在運動中快速結成車營防禦,如何配合車陣出擊傷敵,到時候我會和你們一起操練。」

    柳眉、柳雷齊聲道:「屬下遵命。」

    「孫叔,你辛苦一下,拿著總督衙門的公文,帶上幾個哨騎,到蘭州等幾個大城,想辦法弄十門輕型佛朗機回來。」

    孫子遠正出神的望著船艙外甲板上文月優美的舞姿,直到柳眉狠狠的掐了他一把,這才回過神來,忙尷尬的輕咳了一聲,道:「這就去辦。」

    蕭俊看了孫子遠一眼,隨即說道:「這部賊軍精銳四處襲擾,劫掠我軍物資,這十門輕炮若是一起運回來,十有會被劫走,孫叔到了蘭州以後,相機行事,化整為零,尋馬幫,標局,商隊之類的,一門一門的慢慢運回來,反正也不急。」

    待孫子遠等人離開後,蕭俊略顯疲態的用力搓了搓面頰,信步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之上,前些日子,蕭家偽宗長派來的那個宗老蕭伯儲,以畫冊事件為由,要求甘肅巡撫衙門取消月芽兒的婚約,雖然文月替月芽兒扛下了此事,但蕭伯儲不知從哪裡弄來了月芽兒的筆跡,以此為由認為文月撒謊,蕭伯儲明知西北是蕭俊的地盤,打官司是不可能打贏的,因此以打官司為由,特意將水攪渾,將畫冊之事在鞏昌、蘭州等地大肆宣揚,弄得沸沸揚揚,最終雖然甘肅巡撫以證據不足為由,駁回了蕭伯儲的訟告,但文月和月芽兒曾經進過青樓的事情,卻是為越來越多的人所知曉,縱然二女在西北名聲頗好,但各種負面的傳言卻也不少,兩個女孩子受到很大的傷害。

    月芽兒和文月完全是因為自己和黃家的恩怨,才被捲了進來,受到如此羞辱,蕭俊頗有些過意不去,見兩個小姑娘終日躲在同知衙門內,為了能夠讓她們開心些,特意將活潑伶俐的芸娘叫了過來,陪著她們。

    月芽兒見哥哥出來了,展顏道:「哥哥想要聽什麼曲子?月芽兒彈給哥哥聽。」

    蕭俊微微一笑道:「跳隻舞吧。」

    月芽兒歡聲道:「好,月芽兒給哥哥跳只採荷舞。」

    正要站起來,卻是被蕭俊一把按住,蕭俊指著芸娘笑道:「讓芸娘來跳。」

    芸娘自幼從未受過舞稻訓練,身段兒雖然不錯,真正跳起來,卻是身形笨拙,動作僵硬,難看得很,蕭俊此舉明顯在調笑芸娘,見蕭俊調侃自己,芸娘白嫩小巧的下巴微微一揚,不滿道:「蕭俊哥哥好壞,笑話人家。」

    蕭俊卻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微微點了點頭道:「那你撫琴,月芽兒來跳。」

    燕家的閨女是按照標準的女子無才便是德來培養的,雖然廚藝、女工女紅、持家主內樣樣精通,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卻是樣樣不通,「才女」這兩個字,跟她們是沾不上半點邊的,見蕭俊再次調侃自己,芸娘俏臉漲得通紅,一轉身,卻是向月芽兒求助:「月芽兒姐姐,蕭俊哥哥欺負芸娘,幫幫芸娘好不好,咱們不理這個大壞蛋。」

    蕭俊隨意的調侃了幾句,活躍了一下氣氛,卻是將古箏取了過來,自行彈奏了起來,卻正是采荷曲,月芽兒和文月對忘了一眼,便隨著琴聲舞動了起來。

    芸娘只好滿臉鬱悶的坐在旁邊,當起了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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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欲靜而風不止,蕭俊雖然沒有主動去找那只僱傭軍麻煩的打算,卻不等於別人不會找他的麻煩。

    數千里外的山東濟南,巡撫衙門一間精緻敞亮的書房之內,一位年愈五旬,面容清瞿的老者,身著一襲寬大的錦緞青袍,正倒負著雙手,出神的望著窗外,窗外天空陰霾,正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倒和他現在的心境十分相似,此人正是山東巡撫黃顯禮,數月前,他收到宗長黃顯聲的來信,信中提及了蕭俊的威脅,並且要求他為家族出一份力。

    數年前,黃顯聲吞沒了大量的蕭俊的族產,黃顯禮身居高位,在家族中身份顯赫,自然也是分到了不少店舖和銀錢的,如果黃顯聲真的被蕭俊扳倒,黃家吞占蕭家族產一事,一旦曝光,自己必定會受到牽連,一旦朝廷追究起來,不但清譽受損,降職甚至罷官,也是在所難免。

    如今他已被黃顯聲綁在了一條船上,雖然久居官場、能力不凡的他,在詳細瞭解的蕭俊的一切之後,對蕭俊的能力和手段十分的畏懼,十分不願樹此大敵,但迫於家族的壓力和對於前途的憂慮,思慮許久之後,終於還是決定出手對付蕭俊。

    結果前些日子調任官職一事,他自認為憑藉著官場上的老辣做得滴水不露,甚至都已經通過了部議,卻未曾料到蕭俊竟然能夠直達聖聽,讓康熙皇帝親自下旨,更改了部議結果,此種駭人聽聞的手段著實讓他驚懼異常,皇上又豈是尋常一個微末小吏可以左右的?但蕭俊居然做到了。

    長長的歎了口氣之後,黃顯禮甩去頭腦中紛亂的思慮,開始細細思量盤算了起來,良久之後,卻是神色一冷,喃喃自語道:「老夫謀劃了這麼久,雖然不敢說算無遺策,卻也是謀劃縝密,手段迅疾狠厲,但願能滅了此人。除去我黃家一大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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