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衝著街上大喊道:「諸位鄉親,哪位行行好,將我這兒子買了去,給他們一條活路,我張吳氏來世作牛作馬報答他的恩德。//歡迎來到雲台書屋閱讀 //」
吳氏連喊了數聲,卻無人應答,換來的只是一些路人同情的目光。吳氏見沒人理她,抱著一雙兒女,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就在此時,一隻白嫩的小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吳氏回過頭來,便看到那雪白的皓腕上正戴著一隻看上去似乎價值不菲的鐲子。
吳氏向上望去,卻見一位明眸皓齒的大眼睛少女正笑吟吟的望著她,這少女輕啟朱唇,語氣和藹的說道:「剛才的事情妹妹都看到了,請大嫂帶著兩個孩子到旁邊一敘。」
吳氏大喜,以為是遇到了買主兒,孩子終於有了救,立刻踢了張老實一腳,夫妻倆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跟著這少女便向不遠處走去,旁邊的流民以為這少女只是來買孩子,倒也沒有過多注意此事。
幾人來到不遠的一處角落,吳氏本來就餓得頭暈眼花,剛才抱著孩子,又多使了些力氣,現在已經是頗有些虛脫的感覺了,卻還是堅持著說道:「兩個孩子還小,小姐若是買回去為奴,還請多多寬容照拂,等孩子長大了,一定會盡力報答您的救命之恩的。」
少女從旁邊役婦的食盒中取出幾碗粥,分別遞給面露驚喜之色的吳氏和張老實。又親自餵了兩個小孩子一會兒,見兩個孩子狼吞虎嚥的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說道:「我不是來買孩子的。」
吳氏聞聽此言一驚。臉色隨即黯然了下來,正想感謝這少女施捨她粥,卻忽然聽這少女道:「我家哥哥在永昌建了一座砦堡,正打算收攏些無處可去的流民耕種,你們可願意過去耕種?我們會租借給你們傢俱和農具,並且準備些糧食度過眼下的難關,但以後卻是要靠你們自己,現在雖然過了春耕。但開墾後種些蔬菜還是可以的。」
吳氏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現成的房子住,還分給土地,還有糧食。立刻撲通一聲跑在地上,見張老實正張大著嘴巴杵在那裡,連忙拉了拉他衣角,張老實這才趕快跟著跪了下來,說道「真是太謝謝您了。您真是菩薩心腸,請問小姐尊姓大名,您家哥哥又是哪位貴人?」
「我家哥哥是現任永昌知縣,拿好這張憑據。到城西的車行,自然會有人送你過去。到那邊後會有人替你們處理好一切。快別跪著了,萬一驚動了其他人。全都過來找小妹安置,小妹可應付不了這許多人。」少女笑著說道。顯然這種幫助別人從絕望之中走出困境的感覺非常的好。
吳氏千恩萬謝著,和張老實歡天喜地的向城西的車行走去,那幾個潑皮在遠處遠遠的看著,心中卻有些疑惑,相互使了個眼色,便向張老實一家追了過去,剛剛走出沒幾步,便忽然見一個有著幾分姿色的年青女子滿臉煞氣的攔住了去路,其中一個潑皮見狀,口沒遮攔的調笑道:「這是哪來的姐兒,攔住了爺的路,莫非是想尋找爺快活快活?」
話音剛落,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隻大腳猛的踹在了臉上,這潑皮一聲悶哼,便倒飛了出去,一頭栽在地上,張口便吐出了十幾顆牙來,這潑皮捂著臉,立刻大聲哀嚎了起來。其他潑皮見狀,心中生了懼意,掉頭便跑的沒了蹤影。
這張老實同樣是月芽兒救助的大量孤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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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月立在永昌車行的門口,負責將各地尋來的流民安置到合適的地方,又一輛馬車駛進了永昌,車上跳下來三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大的只有十二三歲,兩個小些的男孩卻只有歲的模樣,似乎是一對雙胞胎,那小女孩兒只有六七歲的模樣。這年齡最大的男孩臉上浮現出和年齡不相稱的沉穩和成熟,讓劉文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劉文植。
「將這幾個孩子送到慈月堂去吧,好生教導他們讀書成人。」劉文月對著旁邊的一個幫工的婦人吩咐道。這慈月堂是專門為這些孤兒興建的學堂,旁邊還有專門用來住宿的地方。
那十二三歲的男孩聞聽此言眼睛一亮,深深的看了劉文月一眼,趴在地上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拉著兩個小的隨著那婦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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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之內,蕭俊望著手中的兩封家書,眉心不由得擰成了一個疙瘩,第一封家書是蕭達通剛剛通過民信局(一種民辦通信機構),花高價用快信送過來的,上邊除了告訴蕭俊燕氏正式續絃,嫁給了蕭達通之外,還提到蕭家偽宗長訂下的那門親事,已被官府判決勝訴,蕭家雖然一路接連上告,狀告到了兩江總督那裡,但還是被判敗訴,幾乎所有的有司衙門,都是最終裁定,宗長有權利決斷宗族內部事務。
蕭家的偽宗長拿到兩江總督衙門的判決後,已經派遣人手,護送議親之女黃月蓉,動身前往永昌成親,蕭達通無奈,只好遣人進京到通政司告狀,而他和幾名宗老所定下的議親之女燕芸娘,聽聞黃月蓉將來前往永昌後,央求著燕氏同意,說服了蕭達通,將會帶著嫁妝前往永昌,幫助蕭俊對付黃月蓉。
蕭俊望著這封亂七八糟的信,不由得搖頭苦笑,這黃月蓉明顯是來害自己的,芸娘這小丫頭來湊什麼熱鬧?父親和娘居然還同意了?如何處置燕芸娘,蕭俊也是大感頭痛。
隨手拿起第二封家書,見信封上面的字跡是娘的,蕭俊心中升起一絲溫暖,拆開之後,仔細閱讀了起來,兒行千里母擔憂,這封長長的家書,字裡行間都是細細的叮囑和濃濃的關懷,末了燕氏囑托蕭俊一定要照顧好芸娘,燕氏在家書言道,芸娘聰明伶俐、乖巧聽話,頗有她年輕時的幾分影子,甚得她喜愛。
蕭俊收起信件,暗自思索道,如今在親事這個問題上,主戰場已經從江南轉移到了西北,那自己這邊也應該抓緊了,自己當前要做的緊要事有三件,第一件,就是要將月芽兒的名聲傳得更遠些,第二件,趁著月芽兒已經積攢了一定的名聲,應該開始著手打造傳奇愛情故事,盡快讓月芽兒認下名士當義女,以賢良的名聲、清貴的身份來應付黃家的各種反撲。第三件,同樣是令蕭俊十分頭疼的一件事,月芽兒最近收攏了二千餘孤弱,安置這些孤弱花費甚巨,他手頭雖有些銀兩,包括那些從馬匪那裡剿獲的首飾,便賣了大部分,換成了六萬兩銀子,卻也未必能堅持太久,月芽兒可是還在不斷的收容著孤弱的,看來需得想些辦法,增加收入,順便也幫永昌百姓開闢一項財源。
思量了半晌之後,蕭俊將杜姨錢找了過來,說道:「杜姨娘,江南那邊,兩江總督府已經判決蕭家那個偽宗長勝訟,我父已經派人上京告狀,我們這邊也該動手了,一會兒我讓老錢派幾個弟兄護著你到鞏昌,直接越級告到巡撫衙門,雖然有些違制,但那巴錫欠我些人情,我修書一封,他必定會裁你勝訟,之後我們便讓父親拿著甘肅巡撫衙門的判詞,在江南繼續和蕭家那個偽宗長周旋。」
杜氏聽蕭俊說江南那邊官司一直打到了總督府,倒也有些吃驚,不過臉上還是現出堅定的神色說道:「不就是巡撫衙門麼,老娘就去闖上一闖,有俊兒在,姨娘相信江南那幫人的陰謀絕對不能得逞。」
打發走了杜姨娘之後,蕭俊又將塗師爺、吳平還有孫子遠全部喚了進來,商議了起來。
蕭俊對著三人說道:「如今永昌初定,下一步便是要大力發展發生,改善百姓的生活,我已決定在縣境之內大量開設作坊,加工蕭記柳藝、陶藝,以及利用永昌距離草場極近的優勢,大力開發長羊絨娃娃,我的意思是,以長羊絨娃娃,做為永昌特產,稱為永昌蕭記絨藝,並輔以柳藝、陶藝,想辦法在西北開拓出市場。諸位意下如何?」
塗師爺雖是掛著刑名師爺的頭銜,但畢竟做了多年的大師爺,於這錢糧方面的事情也是頗為熟稔的,思量了一下說道:「恕老夫直言,雖說朝廷的商稅並不高,每販出百兩紋銀,各項稅費加起來不會超過五六兩的模樣,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此地的位置實在是太偏僻了些,永昌北臨地廣人稀少的蒙古草原,南邊是人煙幾近絕跡的四川,西邊和西南方則是人煙稀少的甘肅和新疆,周邊市場十分狹小,東邊雖然人煙稠密,但一來正在打仗,二來這長途販運,腳錢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數目,成本太高,得不償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