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清月 第二百二十二章 啟程
    劉文植聽蕭俊如此說,對柳眉的仇恨到是小了許多,咬了咬嘴唇,盡力掩飾住臉上的仇恨之意,問道:「恩公可否告訴文植那幾個哨長的姓名。//歡迎來到雲台書屋閱讀 //」

    蕭俊搖頭道:「冤家亦解不亦結,當日屠寨的哨騎,有半數已戰死沙場,那四個哨長,也已有兩人戰死,另兩名哨長和餘下的哨騎能否撐過這場戰亂,亦未可知,我是不會告訴你他們的姓名的,我勸你還是放下心中的執念吧。」

    劉文植見蕭俊不肯透露更多的消息,多少有些失望,不過聽說屠寨的兇手們紛紛戰死沙場,心中卻也多少得到了幾分慰藉。只好告辭轉身離去。

    燕氏當年所藏身的山寨也是險些被屠了的,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兒子述說完,歎了口氣,說道:「想不到俊兒在軍中尚有這段經歷,我兒的品性,為娘是知曉的,這些綠營兵趁著亂世,竟然如此的無法無天,藐視朝廷律法,當真叫人無奈,唉,這戰亂什麼時候能結束呢?」

    ………………

    入夜,柳眉提著一罈酒,和幾樣小菜兒,走進了蕭俊的房中,將酒菜擺上,這才鬱鬱的說道:「老娘心裡不痛快,咱兄弟倆整兩口。」

    蕭俊此時心情同樣不佳,原本打算說服父母,和月芽兒成親的,沒想到蕭家在江寧府居然搞出了這麼一場複雜的親事出來,見柳眉拿著酒進來,淡淡道:「好。」將酒滿上,二人便飲了起來。

    夜已深,

    蕭俊的房間之內依然傳來喝酒行拳的聲音,柳眉一會兒大哭,一會兒狂笑,桌子已經不知被掀翻了多少次,牆壁上也已經被二人的鐵拳砸出許多個窟窿。

    敞開的屋門之內,只見柳眉一刀將桌子劈成兩半,大著舌頭吼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秀才,以前兄弟豁出性命幫你尋月芽兒,這次兄弟有了難,啥也不說了,你看著辦吧。」

    蕭俊搖搖晃晃的抽出御賜重劍,一劍劈斷了一根承柱,整個房子立刻顫動了一下,呼喝道:「沒說的,為兄弟兩肋插刀。」

    二人鬧的動靜太大,此時所有的人都已經站在院子中間,有些擔憂的看著正在發彪的二人。

    「他們不會把房子給拆了吧?」杜氏面帶憂色的問道。

    蕭俊此時已經醉得一塌糊塗,口齒不清的說道:「說起兩肋插刀,我一下想起來了,娘們,你記不記得那日攻上城頭之時,眼瞅著那桿長槍就要刺入我的肋下,在這最危急的時刻,你小子一下蹦上來了,一銃就斃了那丫的,不然的話今天你就要到我墳頭上去喝酒了。」

    柳眉擺了擺手,含含糊糊的說道:「切,那日攻寨,如果不是你在危急時刻一箭射死那長槍手,我柳眉也早已一命歸西了,說那些幹啥。」

    柳眉繼續說道:「要說危險,那次為了弄到尋找月芽兒的銀錢,我二人動作再慢著一點兒,怕是都變成篩子了,你小子也真夠狠的,在敵軍的腹心之心,就敢下手襲擊對方的哨探。」

    蕭俊同樣擺了擺手,說道:「那次我們準備得充分,雖然危險,卻不會有性命之憂,最危險的當屬那次出哨,我們中了賊軍的埋伏,我身上被人開了兩個窟窿,你小子直接被人一刀劈開了胸甲,那血淌的,我還以為你熬不過去了呢,還好,老天有眼,我倆終於逃進了山中。我脫下你的衣服一看,靠,差點把喂孩子的家麼事兒給廢了。」

    柳眉卻忽然小聲道:「切,老娘不管怎麼說也是黃花閨女,你別把看了老娘身子的事兒到處亂說,老娘將來還要嫁人呢?那日裡你不也被人一箭射中胸口了嗎,你小子傷得也不輕,還說我。」

    蕭俊一腳踹翻了門板,仰天長笑道:「能活到今天還真他娘的不容易,為了你我現在還能夠在這裡喝酒,來,乾一碗。」

    柳眉一口飲乾了碗中酒,忽然大哭了起來:「前幾個月,老娘本來高興得很,終於不用再上戰場,終於可回家了,老娘終於可以嫁人了,沒想到爺爺卻走了,老娘要為爺爺守三年的孝,還得等到二十三歲才能嫁人,到時候老娘真他娘的要變成老娘了,……若是捉到那周猛,老娘非活剝了他的皮不可。」

    蕭俊一拍胸脯說道:「沒…問題,是清蒸、紅燒、生醃還是活煮,隨你。」

    他二人說得隨意快活,院中諸人卻是聽得驚心動魄,這些年只知道他們在軍營之中,正在與敵軍交鋒,卻未料到竟然如此凶險,居然數次險死還生,眾人面面相覷,燕氏更是流下淚來,怔怔的看著牆外發呆,喃喃道:「這孩子竟然吃了這許多苦,他卻一直瞞著我這個當娘的」。

    此時蕭俊卻在「安慰」柳眉道:「像你這種男人婆,反正也嫁不出去,也不用急在這一時。」

    柳眉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切,我柳眉若是打扮起來,不比你那月芽兒妹子差到哪去。哎你說說,我和月芽兒,你覺得哪個對你更重要些?」

    蕭俊隨意的說道:「你是我兄弟,他是我老婆,根本不是一碼事兒,這怎麼比?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為兄弟我兩肋插刀,為衣服我插兄弟兩刀,誰動我手足我扒他衣服,誰動我衣服,我斷他手足。」

    院中的月芽兒小腦袋轉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這句話裡所蘊含的「玄機」,到底誰更重要呢?

    杜氏忽然聽蕭俊稱月芽兒為妻,心中不由得一動,燕氏卻只當他喝醉了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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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燕氏、杜低和月芽兒來到了柳眉的房間幫忙收拾,昨天柳眉和蕭俊宿醉,到最後倒在一起,他二人在軍營之中早已習慣,倒也沒覺得什麼,月芽兒看在眼裡卻多少有些放不下,「柳眉姐姐和哥哥同生共死,還救過哥哥的命,當初柳眉姐姐和哥哥一起列陣迎敵的時候,月芽兒便看出來了,他二人配合默契,神態親暱,不知哥哥是否會納柳眉姐姐做妾。」

    燕氏在一旁也是歎了口氣,她原本對柳眉的男人性格頗有些不喜的,不過自從得知柳眉數次救了兒子之後,她的態度立刻來了一個大轉彎,怎麼看她怎麼順眼。燕氏走到床前,輕輕拉開兒子的衣襟,蕭俊身上那數道傷疤立時便顯露了出來,燕氏的眼淚再一次的忍不住湧了出來。杜氏只好在一旁輕勸著,卻怎麼也勸不住,勸到後來,杜氏透過衣襟看到那些傷疤,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月芽兒本就心疼哥哥,見母親和娘親落淚,也跟著哭了起來。

    也許是路上太疲累的關係,蕭俊足足睡了兩天兩夜才醒了過來,洗漱完畢之後,蕭俊立刻將眾人召集到了院中,商議了起來。

    「此次上任,山高路遠,凶險重重,孫叔身為典史,是要和我一起上路的。柳眉、柳雷都要隨我一同前去,月芽兒我也準備暫時帶到蘭州,杜姨娘不想再和女兒分開,也會隨我一同前去,娘過幾天要回轉江南,會帶著苗苗、文嬌和文植,酒肆嘛,便交給柳家繼續經營。至於文月……」

    蕭俊看了一眼和月芽兒長得極似的劉文月,略思索了一下,說道:「我希望你能隨我一起去西北,只是西北荒涼,此行又凶險,你若是不願,可隨我娘一同去江南。」

    劉文月見蕭俊要帶她去西北,臉上卻是露出十分高興的神色,歡聲說道:「文月願意和少爺一起去西北。」

    蕭俊點了點頭,衝著母親說道:「娘,您還有什麼吩咐。」

    燕氏走到孫子遠和杜氏的面前,帶著一絲別離的傷感說道:「此去西北,俊兒就托付給二位了,孫先生,希望您能在公事上,對他多多的提攜,妹妹,和月芽兒照顧好俊兒的衣食起居。」

    孫子遠忙道:「嫂嫂言重了,俊兒給了子遠一個官身,子遠自當鞠躬盡瘁,竭力輔佐。」

    杜氏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和姐姐在一起了這麼多年,這突然分開,妹妹還真是捨不得,姐姐放心,俊兒便像妹妹自己的孩子一般,又怎會不盡心照顧。」

    與母親等人依依惜別之後,蕭俊雇了一艘快船,順流而下,僅一日後,便來到了洪山大營,與哨騎們會合,哨騎們是接到六百里加急的調令後,數日前便從袁州前線趕了回來的。

    蕭俊望著面前的二十九個人,多了兩張生面孔,熟悉的面孔卻一張未少,笑著問道:「居然一個未少?這倒是一樁奇事,據我所知,過去的幾個月,大軍可是對長沙展開了猛攻的。」

    錢大壯心情頗為愉悅的笑呵呵回道:「這還多虧了先生,前些日子弟兄們回到軍營後,正趕上攻城,我們悄悄打聽了一下,好傢伙,傷亡那個慘重啊,據說有的部營,精銳幾乎都拼光了,兄弟們見勢不妙,正好你每人給發了幾百兩銀子,大夥一合計,這命可是多少錢都買不來,於是湊了些錢,用重金買通了佟爺,又領了一份極遠的押運差事,結果磨磨蹭蹭的剛回來,便突然接到一紙六百里加急的調令,說是讓我們給一位永昌縣的蕭知縣當親兵,還好牛丁腦子夠快,說十有八、九應該是先生。」

    牛丁在一旁也是溜須道:「先生果然厲害,才幾個月沒見。接連中了舉人老爺和進士,做了縣太爺,當然以先生的大才,縣太爺也是低了些,不過先生還年輕,不急,不急。」

    蕭俊卻是神色一整,沉聲道:「此去永昌,馬匪橫行,凶險莫測,並不比前線差上多少,諸位還是莫要過於輕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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