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刺客雙腿正要發力前衝,兀然中槍,身形猛的一個踉蹌,趕快穩了穩身形,此時月芽兒卻也已抱著短銃衝到了蕭俊的面前,蕭俊見刺客離自己已有十幾步開外的距離,隨手抄起月芽兒懷中的一隻短銃,雙手穩穩的持住銃柄,定了定神,隨即一銃便轟了出去,那刺客穩住身形之後,正打算飛奔逃走,卻忽然感覺後背似乎被大鐵錘重重的敲了一記,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了位,緊接著心肺之處傳來一陣難以明狀的劇痛,身形卻忽然變得綿軟無力起來,然後便感覺到自己從屋簷之上滾落了下來,在落地之前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雲台書屋免費電子書下載 //
蕭俊極有射擊天賦,手感極佳,離得又比柳雷近些,以雙手穩住短銃,一銃便轟到了此人的後背之上。
蕭俊將另一隻銃,從月芽兒懷中取了過來,隨手插入腰間,捏了捏她可愛的臉蛋兒,笑道:「你現在力氣還小,待長大些,哥哥教你打銃玩兒。」
月芽兒卻是發現了蕭俊胸口被刺破的衣衫,捂著小嘴兒驚呼了一聲,趕快湊上前來,滿臉關切和焦慮之色的仔細查驗了一下,一眼便看到衣衫破洞之內,銅鎖上幾乎被刺穿的劍痕,不由得心有餘悸的說道:「這普陀寺的護身符還真是靈驗,月芽兒一會兒再去還個願,感謝菩薩護佑。」見蕭俊並沒有受傷,這才取來針線,細細的縫補了起來。
待月芽兒縫補完了衣衫,蕭俊走上前去仔細看了這二人幾眼,雖然經過簡單的易容,但蕭俊還是一眼認出,這二人正是當日在戰象象攆之上襲擊自己的那兩名逃掉的刺客。
蕭俊面露沉吟之色的望著這二人良久,心中不知在思量著什麼,半晌之後,這才簡短的吩咐道:「先捆起來,我要從他二人口中套問些東西出來。」
哨騎們立刻七手八腳的將這二人死死的按在地下,傷口略包紮了一下,之後捆了個結結實實。
月芽兒此時也從屋內趕了出來,那替自己擋刀的小頭目也被拖了進來,此人傷得不輕,還好沒有生命危險,蕭俊命牛丁用上好的傷藥,幫其包紮了一下,這小頭目還算硬氣,雖然疼得額頭冷汗直冒,卻是緊咬著牙關,一聲不哼,直至包紮完畢,這才十分吃力的站了起來,扶著牛丁穩住身形,衝著蕭俊拱了拱手朗聲說道:「這位軍爺,您讓我們尋找的十幾個人,雖然只找到了三個,但都是主謀之人,小的又替您擋了兩刀,可否就此放了三位當家的?」
蕭俊倒也頗有幾分佩服此人的硬氣,命人將那三個匪首帶了出來,指著地上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刺客說道:「這兩人都是朝廷欽犯,本人曾經答應過,可以用這兩個欽犯的下落,立功贖罪,換取這三個普通匪盜的自由,並非本人私縱盜犯,而是尚有十幾名欽犯在逃,這三人答應作為線人,幫忙繼續追查其他欽犯的下落,將功贖罪,諸位可要聽好了。」
做足了表面功夫之後,蕭俊這才對著姚一刀吩咐道:「帶幾個兄弟將他們送出城去。」
姚一刀應聲領命道:「遵命。」隨即卻問道:「先生是說這兩個刺客是那十幾個沿途襲擾我們的主謀之人?」
蕭俊點著道:「正是這兩個畜牲,不過還得仔細審審。」
眾人這些日子天天提心吊膽,吃不好,睡不踏實,始終籠罩在死亡的陰影的當中,可想而知,承受的壓力之大,個別脆弱的甚至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聞聽擒到了這兩人竟然是這些日子禍害他們的元兇,一旁看熱鬧的營兵,立刻便如炸了營一般,個個目露凶光,化身為凶神惡煞,口中怒罵連連,面目猙獰的便衝了過來,甚至不少重傷的,聞訊後也相互攙扶著,拄著拐「沖」了過來,一個沒人攙扶的,居然硬撐著爬了過來,此人手握一根粗木短棒,臉上的表情堅毅執著,咬牙切齒的望著不遠處快要被人群淹沒的「仇人」,目光堅定的「蠕動」了過去。
小姑娘們也都是一改往日的嫻靜,個個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紛紛到柴堆中去尋找棍棒。
蕭俊見眾人氣勢洶洶的架勢,估摸著任由事態發展下去,地上捆著的這二位肯定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趕快攔住眾人,大聲道:「這二人是朝廷的欽犯,還得從他們口中套問出一些消息。諸位如果一擁而上的話,不小心打死了,這線索就斷了,我們也沒辦法交差,各位還請體諒一二。」
一個叫彩霞的女孩子,手中拿著一根細些的棒子大聲道:「這二人差點害死我們,姐妹們每人只打一兩下,出出氣還不成麼?我們人小力弱的,又打不死他們?」這些女孩子已經和哨騎們混得極熟,甚至可以說十分的親暱,說話倒也沒什麼顧忌。
綠營兵們死傷慘重,對這二人可謂是恨極,在一旁也跟著大聲附和了起來,場面再次混亂了起來,蕭俊見群情激憤,局勢有控制不住的趨勢,略思量了一下,大聲道:「我倒是有個主意,既然大伙都想出出氣,倒也可以,但不能一擁而上,只能是一個一個的來,踹三腳,打五拳收一錢銀子,捅手臂大腿一刀,或者打一棍子,收一錢銀子,這收上來的銀子,分給受傷和死掉的兄弟,各位看如何?」他倒不是真的想收銀子,只不過來個緩兵之計,讓這些人知難而退,心疼銀子,不來尋這兩人的晦氣罷了。銀子分給受傷死去的兄弟,佔了大義的名份,別人就算不情願,也挑不出來什麼理。
蕭俊還是大大的低估了營兵們對這兩個刺客的仇恨,他的話音剛落,這些營兵們便自覺的排起了長龍,小姑娘們每次唱曲兒的五錢銀子,也是有著二錢銀子的分成的,同樣個個拿著棒子,眼睛在那兩個刺客的身上反覆的瞄著,琢磨著從哪下棒子解氣。
見事已至此,蕭俊也只好揉了揉的額頭,衝著錢大壯低聲道:「多備些上好的傷藥,一旦這二人生命危急,趕快停下來,養一養再繼續。千萬別弄死了。」
錢大壯臉上帶著狠色望著這二人,陰惻惻的說道:「嘿嘿,放心吧,死不了,幹這個老哥在行。」
入夜,蕭俊將那位小雲山十八義中的那個儒生,當日送給自己的醫書取了出來,細細的翻看了起來,那儒生說這醫生中有什麼秘密,他到是沒當回事,管他有沒有,說不定這傢伙是故意騙他,利用人貪婪的心理,故意折磨於他,讓他日思夜不得安寧,也說不定。
不過這醫書倒也有趣,不同於尋常的醫書,或許是這儒生在殺人如麻的大西王手下呆過,又在匪寨中呆了二三十年的緣故,這醫書中救人的方法雖然很多,害人的也不少,昨日他送給洪開山的藥方便是其中一味,此藥名為「安魂散」,無色無味,有些類似於迷藥,但更接近於後世的安眠藥,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安然睡去。
大西王當年殺人的手段花樣百出,這儒生卻也藉機做了大量的人體實驗,這醫書中幾乎每一樣救人亦或是害人的藥方或是法子,皆是用大量百姓反覆實驗,被其醫傷、醫殘、醫瘋、醫死者不計其數,才最終有了這本醫書,尤其是一些外科治療之類的方法,倒有些類似於西醫,解剖、手術什麼的。
月芽兒一直在旁邊伺候著哥哥,見哥哥忽然又鑽研起了醫書,小臉兒上滿是崇拜的神色說道:「哥哥好厲害,真是天文地理,無所不精。」
蕭俊只不過覺得這醫書與眾不同,頗感新奇罷了,倒沒有鑽研醫術的意思,隨手將醫書塞到月芽兒懷中,笑道:「這醫書蠻有趣的,哥哥只是覺得新奇,月芽兒若是感興趣,不妨看看。」
月芽兒倒也被哥哥勾起了幾分興致,小手兒接過醫書,偎在蕭俊身邊,認真的看了起來,蕭俊忽然調笑道:「月芽兒可比這醫書好看多了。」
月芽兒小臉兒一紅,雖是仍然在看著醫書,卻將身子偎得更緊了些。
半晌之後,月芽兒忽然極認真的對蕭俊說道:「哥哥能把這醫書送給月芽兒麼?月芽兒見上邊有很多治外傷的法子,想試著學一下。」
蕭俊知她是為了自己才去學這治外傷的法子的,笑道:「只要月芽兒喜歡,儘管拿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