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使刀和使槍的大漢,一個名叫額圖渾,一個名叫恩佑,都是三十餘歲的年紀,滿洲上三旗人,御前一等侍衛,通常情況下,緝盜本應規地方官府負責,如果限期不能捕盜歸案,地方主管官吏降一級調用,若是悍匪巨寇,為害熾烈的,處罰則更為嚴厲,但往往這種大盜流竄範圍極廣,州縣官吏一般都是無能為力的,便交由總督設法擒拿,總督雖為封疆大吏,但管轄範圍畢竟有一定的限度,而像洪門這種遍及南方各省,層層聯絡,組織嚴密,對清廷威脅極大的幫會,就連地方總督都覺得力有不逮,於是康熙在御前侍衛中挑選了兩個擅長些小巧輕身功夫、頗有些本事的,命其為欽差,可隨意提調地方營兵,南下專門負責剿除洪門,這二人遍尋京營,找了兩個同樣功夫不錯的滿人,做為自己的副手。//雲台書屋高速更新 //
額圖渾聽趙四挑撥,自己竟然被一個孩童給耍了,頓時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略略盤問了一下,便冷冷道:「帶上人馬,去臨湘。」
恩佑性子暴烈,更是氣得火冒三丈,立刻便出去喚人尋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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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蕭俊是吧?說,你這一身功夫是怎麼來的?」縣衙大牢刑室之內,額圖渾冷冷的問道。
蕭俊此時已經從剛才被官差捉拿時的驚慌失措漸漸冷靜了下來,聽聞額圖渾這一問,他臉上故意作出呆愣片刻的神情,心裡卻飛快的盤算了起來,此人問自己功夫是從何而來,顯然自己的被抓和趙無極有關,如果對方已經擒獲了趙無極,那麼像自己這種小蝦米直接抓起來就是了,根本就無須審問,對方十有是沒有擒獲趙無極,又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自己的功夫是趙無極教的,所以才會從自己身上想要得到有關趙無極的線索。還有一種可能,對方只不過是捕風捉影,見自己功夫路數和趙無極一樣,那日又是自己引開了追兵,因此懷疑到自己頭上,想要套出實情。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道理蕭俊是懂的,這可是夢境中那個世界的至理名言,在朝廷重金懸賞緝拿的逆匪當中,趙無極可是名列前茅的,一旦和趙無極扯上了關係,絕對是死路一條,最重要的是母親也會被連累,因此除非對方拿出鐵證,否則的話就算是被打死也是絕對不能說的。
打定了主意之後,蕭俊臉上現出害怕至極的神色,結結巴巴的回答道:「回官爺,小的前些日子在城外救下了一個老乞丐,給了他些吃食,當時也沒覺得什麼,結果過了幾天,這老乞丐竟然尋到了我,天天幫我捏捏這,捏捏那,然後又教了幾套拳法劍法,然後我就稀里糊塗的練上了。後來那乞丐爺爺就走了,臨走的時候,他告訴我說他叫洪七公。」「就這些?」額圖渾的聲音冷得發寒。
「就這些了,沒了。」蕭俊極肯定極認真的說道。
「給我打,一直打到他招了為止。」額圖渾一字一頓的說道。
趙四立刻一個箭步搶上前來,他們北上時帶來不少私刑的刑具,洪門大多都是硬骨頭,尋常的刑具對他們是很難起作用的,趙四抄起一根極粗的皮鞭,鼓足了十二分的力氣,將皮鞭狠狠的揮了起來,帶著風聲便抽了過來,啪的一聲脆響,狠狠的抽在蕭俊的前胸之上,蕭俊頓時感覺到了一種撕心裂肺的火辣辣的疼痛,
「啊……」,蕭俊運起這一陣子修煉出來的一點兒內家真氣,使盡全身的力氣,長聲慘呼了起來,這慘叫聲,一半是因為發自內心的疼痛,另一半倒是裝出來的。
現在已經是夜晚,蕭俊淒厲的慘叫聲一聲又一聲的遠遠的傳了出去,小半條街都是聽得一清二楚,縣城的生活十分單調枯燥,突然出現了這種「新鮮」事,立刻將縣城中的老老少少全部驚動了起來,沒過多久,大牢門口便擠得滿滿登登的,一個個臉上擺出眾生相,抻著脖子向牢內探望著。縣牢門口的廣場佔地數畝,擠一擠容納個幾千人的還沒問題的。
燕氏將月芽兒安置在床上,正心慌意亂之時,杜氏聞訊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女兒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頓時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異常,身子一陣陣的發虛,半晌之後,這才緩過神兒來,上前探了探女兒的呼息,見似乎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燕氏掛念著兒子,見杜氏過來了,立刻向縣牢跑去。
剛剛跑到一半,便聽到兒子慘絕人圜的叫聲,燕氏腿一軟,一個踉蹌,幾乎跌倒,立刻加快腳步,跑到縣牢門口,拚命擠到人群的最前邊。卻見數名公差攔在了大牢門口,燕氏數次想要衝進去,卻都被公差粗魯的架住,甩回到了人群當中。此時孫子遠也趕到了,陪著笑臉向公差耐心的解釋著什麼。
聽著裡邊兒子一聲聲的慘叫,夾雜著突然變調的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蕭氏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忽然撲通一聲便暈倒在了地上,旁邊王二家的,立刻和幾個婆姨將她扶起來,幫她順氣。燕氏剛剛醒過來,便又聽到兒子的慘呼,立刻大聲嚎哭道:「我的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