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過後不久,燕氏親自替月芽兒洗了腳,然後取出一根長長的布條,將月芽兒的雙腳緊緊的包裹了起來,口中笑道:「月芽兒長大了,要開始裹腳了,將來出落個小腳美人兒。//雲台書屋高速更新 //」
布條勒得很緊,月芽兒苦著小臉兒,顯然燕氏的舉動令她十分不舒服,不過她又是個性子乖巧的,雖然沒有哭鬧,卻一直嘟著小嘴兒,一付不情不願的模樣。
蕭俊這才想起來,按照本地的風俗,窮苦人家的女孩子到了六歲,是要開始裹腳的,雖然窮人家的女人要經常幹活,不能將腳裹得如三寸金蓮一般,行動不便,但多少也是要裹得盡量小一些的。
受夢境中的影響,蕭俊對裹腳是十分不贊成的,認為是對女人的一種摧殘,不過裹腳已經成為了一種極重要的風俗習慣,甚至成為了士紳階層評判女人美醜的重要標準之一,大腳的,無論生得如何的美貌,在這個世界上都會被定義為醜女,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恥笑,蕭俊自然是沒有能力去改變這種現狀,略思量了一下,試探著問道:「母親,這裹上小腳之上,幹活和做工好像不太方便吧?」
蕭母愣了一下,隨口說道:「自然是不方便了,不過別人都這樣,若是有一雙天足,會被別人笑話死的,而且沒有一雙小腳,女兒家如何去取悅男人?哪個男人會喜歡一個大腳的醜女?」
蕭俊眼珠轉動了幾下,這才嚅嚅的說道:「有件事忘記和母親提起了,算命的劉先生那日跟我提起,月芽兒是不能太早裹小腳的,否則的話會有災禍,因為月芽兒還小,孩兒就沒往心裡去,今日母親給月芽兒裹小腳,孩兒才把這事兒給想起來。」
燕氏對於劉瞎子那可是深信不疑的,立刻臉上現出為難的神色。這個時代的女人,在男人們的反覆灌輸和影響之下,小腳已經成為了一種美的象徵,你不讓他纏足,就好像後世之人不允許她塗沫化妝品一般,實在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好在月芽兒年齡還小,還不懂這些東西,她只是睜著大眼睛,看著母子二人。
「劉先生說,月芽兒十歲以前是不宜裹足的,反正到時候月芽兒也還是個小孩子,母親到時候再給月芽兒裹小腳不是一樣麼?她又不是嫁給別人,腳略大些,兒子又不在乎,母親又何必自尋煩惱。」蕭俊使出緩兵之計,寬慰著母親說道。
燕氏尋思了半天也沒轉過勁兒來,長年以來思想中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想法,你讓他一下子就想開了,也是不可能的,好半天之後,燕氏這才歎了口氣說道:「俊兒說得好像也有道理,到時再裹雖然晚了些,卻也怎麼也不至於成為一個讓人笑話的醜女。」說完將月芽兒腳上的布條除了下來。
月芽兒小臉上現出高興的神色,眨巴著大眼睛,極認真的說道:「剛才母親將布條裹在月芽兒的腳上,好難受,月芽兒不喜歡這樣。」燕氏也是女人,對月芽兒的話自然是感同身受的,當初自己年幼裹腳的時候,何嘗不是難受的要命,想要偷偷拆下來。
蕭俊微笑著將月芽兒另一隻腳上的布條也解了下來,在她雪白的小腳丫上親了一口,說道:「我就喜歡月芽兒自自然然的樣子。」
蕭俊的話音剛落,忽然大門猛的被人踹開,一群公差如狼似虎的衝了進來,領頭的便是那日追殺趙無極的那使槍和使刀的大漢,這些公差先是在屋裡隨意的亂翻了一氣,又將枷鏈往蕭俊身上一套,便拉著蕭俊向院門外走去,燕氏先是被公差們的舉動驚住了,見兒子被抓,立刻反應了過來,死命的撲過來,抱住一個公差的大腿,號哭道:「我兒子還是個孩子啊,怎麼可能犯事兒?差爺們一定是抓錯了,求差爺們行行好,放過他吧。」
月芽兒也用小手死死抓使槍大漢的衣襟哭著不肯放手,那大漢一見月芽兒,氣就不打一處來,一抬腿,月芽兒小小的身子便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牆壁之上,隨後便一動不動的軟軟的從牆上滑落了下來。
燕氏見月芽兒小臉兒上滿是驚恐之色,一動不動的的暈倒在地上,趕快哭著又去救月芽兒,片刻之後,四鄰也被驚動了,幾個街坊鄰居的婆姨壯著膽子過來打探消息。
臨湘縣的監牢,位於衙門大門之內近百米長的廣場裡側,門臉兒十分高大,牆面呈扇形,以牌坊似的飛簷為頂,中間是拱形的大門,門頭上刻寫著「監獄」二字,左右兩邊的牆壁上則是各雕刻著一個栩栩如生的虎頭,樣貌十分兇惡,監獄內設有內監、外監、女監、獄神廟、獄吏房、刑室等。
此時的縣牢刑室之內,一名鷹勾鼻樑,目光陰厲,約三旬左右的漢子,正面色陰寒的看著被吊在樑上的蕭俊。此人名叫趙四,是使刀漢子手下的刑差,前些日子與他頗有些淵源的黃錫圖尋到了他,給了他二百兩銀子將其買通,密謀除去蕭俊,並且承諾,事成之後會再付三百兩,這趙四為穩妥起見,立刻以尋到些線索,外出探查逆賊動向為由,帶著兩個心腹兄弟,飛馬來到了臨湘縣。
趙四於清晨時分,悄悄攀上一顆大樹,探查蕭家院內的情況,卻正巧看到蕭俊在習武,趙四暗中觀察良久,見蕭俊果然如黃錫圖所說那般,拳劍使的是地地道道的太極路數,心中便已有底。第二日又在臨湘隨意的打聽了一些關於蕭俊的情況,於是立刻啟程南下在貴州找到了當初那兩個使刀、使槍的大漢。
「額大人、恩大人,小的前些日子,忽然對臨湘縣那日引開二位大人的少年起了疑心,便前去探查,結果竟然真的有了結果,這少年竟然會武功,而且一身功夫和趙無極是一路的,小的經過探訪之後,可以肯定此人必是趙無極的親傳弟子,那日是故意將我們引開的。」說完又將自己「探查」到的關於蕭俊的詳細情況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