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第三卷 跨天地兩界,掌陰陽三軍 第一百三十一章 頭疼和準備頭疼著
    第一百三十一章頭疼和準備頭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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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呼嘯,細雪飄飛,裹上一層銀裝的紫禁城份外滄桑。兩抬轎子自紫禁城午men左掖men裡出來,就在mendong裡停下,一老一少兩人出了轎子,跟縮在mendong裡的司men護軍校銷冊。

    「李大人,曹……」

    那個五六十歲的老者,剛接班的司men護軍校隱約臉熟,再一看名冊,官職處寫著「管理蘇州織造,大理寺卿兼巡視兩淮鹽課監察御史」,當即點頭,恭敬地招呼著。而另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卻覺面生,看到名冊標注是「管理江寧織造,內務府主事」,不由皺眉。江寧織造,不是跟這蘇州織造李大人一樣的年紀麼?而且俸級怎麼變成主事這種xiǎo官了?

    「曹連生?」

    護軍校將那年輕人的名字念了出來,年輕人正要點頭,那老者開口了。

    「曹顒,現在是曹顒。」

    年輕人朝老者感jī地一笑,老者微笑點頭,兩人一番神se來往,卻不為眼前這正名xiǎo事。

    蘇州織造李煦,帶著曹寅的獨子曹連生來京城面君,叩謝皇帝在去年七月給曹寅賜yao,以及曹寅病故後,皇帝特旨允准曹連生繼任其父江寧織造一職的洪恩。

    得了李煦的支持,曹顒才能如此順利地接任其父的江寧織造,這正名的背後,卻是李煦對子侄輩的一番照護之心,曹顒自然感jī不盡。【1】

    「昔日三織造為主子守江南的盛時,已然過了……」

    看著曹顒遠去的轎影,李煦撫鬚慨歎著。

    「喲,李大人,難見難見!」

    身後有人招呼,李煦轉頭,卻是個熟人。

    「傻兄,好久不見,是跟皇上回稟萬壽禮的籌備之事麼?」

    李煦也熱情招呼著,來人是內務府奏事治儀正,名字叫……傻子。【2】

    「喲,李大人,那都是署總管馬大人的活計,咱這xiǎo人物哪裡敢碰?此番是藉著廣東xiǎo事,來跟主子萬歲爺親近親近,聽上主子萬歲爺一聲言語,也夠這一年的舒坦了。」

    傻子笑呵呵地拱手回禮。

    瞧這傻子刻意套話,李煦也沒急著上轎,就由下人撐開大傘,遮住風雪,跟他攀談起來。

    「廣東……那地方老出怪事,去年楊chūn作luan,然後是府縣案,還把薩爾泰的前程折在那裡,此番又有什麼熱鬧?」

    李煦真有些好奇。

    「嗨喲,這是好事,咱們內務府又出了人物!員外郎蔣贊本是太平關借去臨時處置涵洸關務的,卻不想他半月就補齊了一年的虧欠,馬總管得了消息,當即就說要給蔣贊請賞。咱tuǐ快,就先跟主子萬歲爺嘮叨一聲。」

    傻子舌頭上下翻滾著,一邊說還一邊瞅李煦的神se。

    李煦是真入神了,涵洸,英德那?可是舊地啊,二十多年前,他曾經任過韶州知府,給他的主子辦過英德茶葉和英石,還有隱約的印象。那可是個窮地方,連江而上,商貨也不算繁盛,涵洸關歷年虧欠,曾經還聽他主子皇帝說起過,是不是要把那裡jiāo給兩廣總督兼管。

    再想到之前的楊chūn之luan,不就在英德嗎?涵洸還被劫過,這蔣贊就算再厲害,也不能在半月內就補齊一年的虧欠吧。到底是蔣贊有大能呢,還是那地方出了什麼古怪?

    「李大人,您覺著是不是有什麼內情呢?」

    傻子瞅出了李煦的神se,直愣愣地追問著。

    「呵呵……那蔣讚我也聽說過,人雖年輕,卻有幹才,就是為人苛厲,沒伯樂青睞而已。如今馬總管復起,尋著了這一匹千里馬,該為之而賀才對嘛。」

    李煦微笑,傻子也嘿嘿笑了。

    回到在京的宅邸,李煦召來師爺,查看自己的隨身總賬,翻到最近幾天記錄的賬目,李煦眉頭漸漸深鎖。

    「就連採辦的銅斤和上繳的銅斤水腳銀都沒虧欠,這蔣贊真莫非是神人了!?」【3】

    師爺見東家對最新的條目起了心思,趕緊chā話。

    「聽東家辦銅的人說,蔣讚好像是在涵洸那起了個關會,把過關商人都糾合在了一起,靠著他們抹平了虧欠,至於給了關會什麼好處,那就不清楚了。」

    李煦眉頭漸漸舒展,關會……

    「湖南那個chūn暉堂,不是還有我的份子嗎?遣人跟他們東家聯繫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吩咐過師爺,李煦心念再轉,雖然他以幫補曹家虧欠的名義攬過了曹寅之前的鹽務,又能有一大筆進項,可自己和曹家都還有大筆虧欠,怎麼也得向戶部jiāo代一下,免得他的主子皇帝臉面受損。既然蔣讚那樣的xiǎo人物都能在鈔關上攬出厚利,他這個一跺腳江南就得抖三抖的蘇州織造,怎麼也得試著伸伸手。

    定了定神,李煦又翻起另一本賬,這是給他主子皇帝籌備萬壽禮的織造賬目,瞧著密密麻麻的數字,李煦又是一陣頭疼。萬壽禮的佈置可是要剮了他的老rou,從西直men到暢chūn園,綵棚就要搭二十里地,光這耗的彩綢……

    數千里之外的廣東英德,李肆並不清楚自己的另一個家men正一邊頭疼,一邊可能讓自己頭疼,他現在也在頭疼。

    「扭捏個啥?你是師傅,我是學生,我nv兒家都不在意,你一個大男人怎的還這般臉薄?」

    jī冠山下,司衛訓練營地的靶場,嚴三娘豎起一對tǐng直的柳葉眉,喝斥著正捏住一根xiǎo教棍,爪手爪腳很是拘謹的李肆。

    這會她正端著一枝火槍在瞄著靶子,可之前練武的慣xing太重,一雙長tuǐ站成半馬步,雙臂蓄力十足,彷彿下一個動作不是扣扳機,而是飛撲三十步而去,用槍口戳在那靶子上。

    她已經知道這姿勢不對了,連續幾發全都打得不見蹤影,換了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常人來,成績也要比她好得多。

    所以她要李肆來糾正姿勢,而李肆卻拿著一根教棍在她肩頭手臂上指指點點,讓她全然不得要領。

    聽到她的喝斥,李肆無奈歎氣,只好丟開教棍,伸手摁住少nv肩膀,托起她握槍的手,整個人也頓時跟她近到氣息相融。

    「槍托要實實抵住肩窩,呼吸放輕,要扣下扳機的時候最好閉氣。」

    「不要整條手臂蓄力,就手腕輕輕發力,托穩槍身。」

    「腰身微微前躬,不要刻意加力。」

    「不要使勁閉眼,就虛虛閉上左眼,右眼找住照men、準星和靶子一條線,呃……腦袋別偏太多,更不要把臉靠在槍托上……」

    幾條要則說下來,李肆的手一路碰觸過少nv的手背、肩頭、腰身和腦袋,正進入教官角se,要去拍開她摁在槍托上的臉蛋,那白嫩肌膚入目,頓時帶起了心頭一陣漣漪,這時候李肆才終於醒悟,那股讓他身心恍如浸在晚chūn初夏般的清香氣息,就是少nv的體香。

    他這一愣,少nv眼瞳雖然還瞄著照men,可面頰卻緩緩而清晰地蔓開一片紅暈,長長眼睫微微眨動,讓李肆心頭猛然luan撞起來,好美的姑娘……

    「下一步呢!」

    少nv的異樣嗓音響起,粗粗的,像是在跟誰生氣一般。

    「呃……嗯……扣扳機唄,記得不要跟那股向後向上的力道硬抗,就靠腰身自然化解。」

    李肆退開一步,心說他之前怕的就是這個,這姑娘真覺得自己被非禮了,隨便拍一爪子,自己可都吃不消。

    這一退開,那股帶著體溫的清香氣息消失,心頭也像是失去了什麼,有些空dangdang的,李肆暗自歎氣。

    蓬……

    槍響了,三十步外,離靶子好幾步遠的木樁上炸起一團木屑。

    「看你教的什麼!以後不要你教了,我自己琢磨!」

    嚴三娘嗔怒道,卻掩著身,不敢讓李肆看到她那張已經通紅的面孔。

    「好吧,後面你也自己教自己練,有其他事找盤金鈴幫你辦。」

    李肆跟她jiāo代起來。

    「你……又要去打仗?」

    聽到李肆像是又要不在莊子,嚴三娘悶悶問道。

    「也算是吧,雖然不必大動干戈。」

    李肆要去收拾北江船幫,當然不會大打出手,一邊說著一邊走開,沒走幾步又回了頭。

    「不准再帶著關蒄出去瘋玩,你是客人我不好說,可關蒄我是要揍她屁股的。」

    這說的是嚴三娘和關蒄hun在了一起,甚至還結伴來了個jī冠山一日游,可把李肆氣得牙癢癢的。

    「哼!就知道整治人家xiǎo姑娘!」

    嚴三娘朝李肆的背影揮起了粉拳,心想這傢伙準是有什麼不一般的癖好,就喜歡欺負關蒄那樣的xiǎo姑娘。不行,得空必須跟關蒄說說,可不能讓他為所yu為,不一樣的yin賊,那也是yin賊……

    接下來的半月裡,司衛們被嚴三娘督著練習她新創的刺槍術,一個個都被整治得叫苦不迭。她的刺槍術簡單,沖槍、震槍、左右上下架槍,崩槍,就這麼幾招,可每招都得從最基礎的發力練起,一時讓司衛們恍然又回到了最初體能訓練的艱苦日子。

    這還不算狠的,每天必有的實戰更是地獄,成績最好的方堂恆不過能架住她一槍,其他人幾乎都是一招落敗,然後身上多了無數青紫。雖然套著沙衣,用的是木頭刺刀,也讓這些jīng壯xiǎo伙有些吃不消了。

    可見到嚴三娘趁著空檔,自己一個人在靶場悶頭練槍法的狠勁,司衛們是又敬又畏,不敢有一句怨言。人家姑娘家就為端穩槍,能在槍管上吊上石頭,一站就是一個時辰,想想她這身武藝,也該是這麼刻苦勤練才得來的。

    「等那傢伙回來,讓他好好吃上一驚!」

    嚴三娘咬牙念著,手指一扣,蓬聲槍響,十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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