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戰剛剛走進雷停宿舍的時候,臉色鐵青、眼含慍怒的顧海蛟和一個夾著公文包的禿頂男人剛剛從市局大門快步走出。
「嘀,嘀嘀。」一輛停在市局門口對面路邊的卡迪拉克轎車按響喇叭。
顧海蛟在市局門口路邊和那個禿頂男人握手道別,左右張望了一下,快步穿過公路。司機快速下車幫他拉開後座車門,顧海蛟低頭鑽進車裡,司機快步坐進駕駛位,汽車飛速駛去。
在市局辦公室裡,一直站在窗邊看著這一切的杜長東低聲說道:「什麼也沒問出來吧?」
站在一旁的景東仁點頭:「裝瘋賣傻,一問三不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得一乾二淨,而且動不動就拒絕回答,還一個勁的要等他們公司的法律顧問來了才回答問題。等到那個法律顧問來了就更是一個問題都不答了,白耗了兩個多小時!」
「你沒提『大關刀』吧?」
景東仁搖頭:「所有沒找到切實依據的事情我都沒有提及。在沒有十足把握前,不能把我們的底亮出來。」
杜長東點頭:「本來這一次訊問的目的也只是讓他消停一段時間,等過了這個敏感時期,我們有的是時間收拾他。」
「嗯,我已經含蓄但明確地向他表達了這個意思,從他的眼神裡能夠看出來,他明白怎麼回事。」
杜長東點點頭:「治安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有武警他們幫忙支應著,這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有什麼事情,你從現在開始把精力主要集中在先期那幾個案子上吧。雷停的思路也就你能接得上,你就接著前期的線索往下查吧。不要有壓力,只要盡力就行了。」
景東仁答應了一聲,情緒飽滿地說道:「我絕不會辜負組織的期望,一定努力在雷公的基礎上走出自已的道路。」
杜長東微笑轉身,拍拍景東仁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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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海蛟坐在車裡望著車外飛速向後閃去的景物,悠然出神,一言不發。
坐在他身邊的宋行右手轉動著著左手無名指上的玉石戒指,默然無語。
良久之後,顧海蛟眼望窗外,率先打破沉默說道:「警察問了我好多關強的事情。」
宋行點頭:「他們也只能說這些,別的他們手裡沒有確實的依據,可不敢提前給你準備。既便是關強的事,他們也是憑推斷來問,他們手裡的證據不足。」
顧海蛟咬咬牙:「這次沒把大關刀引出來,倒把自已的實力亮了出來,以後可被動多了。」
宋行搖頭:「這次的目的基本已經達到了。警方已經意識到大關刀的存在了,要不然,他們不會找你談話的。」
顧海蛟想了想,輕緩點頭:「你說的也對。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該韜光養酶,伺機抽身了吧?!」
宋行看了看顧海蛟略顯疲憊的側臉,微笑說道:「是啊,從現在開始就該讓五獸他們按既定的計劃開始動作了。只等時機成熟,立即拋出那批貨,引大關刀現身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輕鬆地金蟬脫殼、擇地遠遁了!在國內終究風險太大,還是早做退路為妙啊。」
顧海蛟面容凝重,望著窗外再次閉上了嘴,雙臂交叉胸前,本來就有些下垂的嘴角更拗得像一張倒弓。
「老媽看來很不開心!」從一進院子開始,雷停就感到這一點。
雷停家的住處是一棟位於白西區的二層俄式尖頂小樓,前庭後院,背山望遠,樹擁翠繞,很是幽靜。這裡曾是外國專家的居住區,一條小街兩側共有十餘棟風格各異的俄式小樓。
推開吱嗄作響的深綠色斑駁鐵門,穿過葡萄架下的碎石甬路,三五級木階之上,一位滿頭銀髮、面容慈和、衣著整潔、身材瘦削的老婦手拄竹杖端然站在門口。
雷停立刻堆出一臉的嘻笑,腆著臉叫道:「媽,您老身體還好?」
停母親看了看雷停瘦削的臉龐和纏著繃帶的手,柔聲說道:「又因為停職的事發脾氣了?!」
抓了抓後腦,雷停微窘地說道:「每一次都是在偵破的緊要關頭停我的職,真不知道他們都是怎麼想的!」
雷停母親無奈搖頭,挺起竹仗指了指雷停,歎道:「實在不行就不要幹這個警察了,看看你現在,哪還有一點人樣兒?!唉,我說也沒用,你和你爸一個脾氣,撞到南牆也不回頭,還聽不進人言!算了,你自已的事兒自已衡量著辦吧!」側過身,向門裡望了一眼說道:「別的我也不多說了,趁你空閒的這段時間,試著交往一下。這個姑娘是我一個同學的侄女,人很文靜,模樣也好,進去和人家好好聊聊。」
雷停氣結:「您可真是我親媽!真讓我相親啊?!我還沒到這一步吧?!」
雷停母親板起臉,瞪了他一眼:「少廢話,你都什麼年紀了,如果一直由著你,到我死你都得是單身!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爸不在,這事只能我來作主!你就說你進不進去吧?!」
看看母親銀白得沒有一絲黑色的頭髮和那故做冷厲的慈和目光,雷停認命地低下了頭,抬腳走進房間。
迎門處是一個方形的過廳,穿過過廳光線略暗,一架通向樓上的扶手木梯旋轉而上,木梯側旁是一架老式鋼琴,四周貼有裝飾木板的牆面上掛著數幅裱在鏡框中的老相片,一台舊電視擺在一個斗櫥上,電視的對面是一組一大兩小的老式皮沙發,沙發前是一張擺有新鮮瓜果的矮几。
一位白衣長髮的少女正背對門口看著牆上的相片,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
看到少女的面容,雷停不由自主地楞了一下:「怎麼是你?!」
少女看到雷停也楞住了,站在那裡滿面緋紅。
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市局旁邊小店店主的女兒、雷停當日從陸副市長公子陸林興手裡救下的顏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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