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東仁撇嘴:「有什麼不敢!這兔崽子當時就叫囂,花錢的女人都玩夠了,就想玩玩不要錢的!只要不犯命案,他老子都能擺平!」
丁國春咬牙切齒:「兔崽子,太他媽囂張了!」
景東仁歎息:「當然了,人家可是市裡有名的太子爺!我們倆當時一見這種情況立刻上前制止,但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色迷心竅,一把抄起一邊的水果刀架到顏靜的脖子上,獰笑著說我們要是再敢上一步,他就把顏靜的鼻子割下來!我們投鼠忌器,只好退到一邊喝令他放下刀子。沒想到這小子色心不息,一刀就把顏靜的胸罩帶子挑斷了一根。雷公立馬就火了,那小子一動手,我就心裡一涼,知道這下要壞事兒——雷公肯定得動手了!於是我大聲喊別下狠手,火頭上的雷公根本不聽我這一套,揚手一硬幣飛過去就敲斷了這兔崽子的鼻樑骨!那小子一聲慘叫,往後就倒,手裡還死死抓著刀和顏靜。我剛要上前,雷停已經竄過去把他抓住顏靜的手腕擰斷了,奪下顏靜;緊接著抓住那小子握刀的手,一個大背胯扔出去三米多遠,摔折了三根脅骨。雷公這傢伙出手太快,跟在部隊的時候沒有任何差別,快得讓人毫無還手的機會,連我都攔不住他。只那麼一眨眼的工夫,飛錢、抓臂、斷手、奪人、背摔,一氣呵成,乾淨利落!那兔崽子的慘叫把整個市局的人都喊出來了,都他媽的以為有空襲呢!」
略帶點苦笑搖搖頭:「這小子在局裡晃悠了兩個多月,招貓逗狗弄得雞飛狗跳的都沒人管他,連局長都睜一眼閉一眼。因為大家都清楚,這兔崽子是得罪不起的主。我當時一個勁地喊他,可這個雷公,一上來火頭就是天皇老子也不尿!結果呢,副市長倒是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明確表示不追究,不但把那個兔崽子扔到看守所裡關了十五天,還誇獎雷公做的對。但最後不還是被局裡定了個防衛過當,罰了三千塊錢,扔到巡警隊掃大街?!要不是雷公在警界聲望高、威信足,這次案子又比較重大,他不知道還得在巡警隊呆多長時間呢!」
丁國春看著雷停的背影肅然起敬,喃喃地說:「爺們!這才是爺們!!」
景東仁輕蔑地一笑:「操,得了吧,這年頭爺們不是那麼好當的!雷公就是總在這上面摔跟頭,要不然,以他的威信和能力,早就到省廳當個處長了!」
「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丁國春輕聲說道。
「靠!」景東仁氣結,斜眼望著他:「你們倆倒真像是一個學校畢業的,連說的話都他媽一模一樣!」
「是嗎?!」丁國春興奮地笑笑,忽又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說雷公用一個硬幣敲斷了那小子的鼻樑骨?!」
景東仁微微一笑:「硬幣是雷公的隨身武器。雖然他當年就是軍區一流的槍械專家,但他對槍沒什麼感情,干了警察之後更是連槍也不摸。他總說警察的配槍限制太多,放一槍回來就得寫報告,而且容易誤傷群眾,對嫌疑人的傷害也不好控制。所以他自已在家裡把三個一元硬幣粘壓在一起,因為一元硬幣的份量標準,而且大小適中,就是單個份量太輕,所以三個疊壓在一起,就成了加厚加重的『暗器』。他有個專門的小皮袋就掛在腰帶上,平時出門就在皮袋裡裝上三五個這樣的『硬幣』,碰上凶殘狠辣、負隅頑抗的傢伙就賞他一個。我們都說雷公就算錢包丟了也是不會餓肚子,因為他身上裡永遠有幾個這種能買飯的『暗器』!他扔硬幣的手勁足,角度刁,準確率基本上可以達到百發百中,說打你鼻樑絕不帶碰眼珠的;而且還安靜,絕對不擾民,呵呵,比手槍好使多了!現在外面那些混混一聽雷公的硬幣,立馬抱腦袋跑路,比兔子都快!」
丁國春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太牛了吧?!用三個硬幣就能打斷鼻樑骨,那得是什麼樣的手勁呀?!」
景東仁笑:「你還沒看見他的手呢,三個手指間的老繭比牛皮還厚!」
在這兩人嘀嘀咕咕、議論不休的時候,雷停已仰脖喝乾了杯中帶有蒜味的伏特加,伸手拿過酒瓶,又倒上半杯,繼續擰下一瓣蒜,剝去蒜皮,擰斷,扔進杯裡。
顏靜一直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雷停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目光隨即轉向一邊:「怎麼還不回去?店裡有人?」
顏靜面頰又紅了起來,囁嚅道:「我,我媽在……」
雷停用檸檬角又在杯口上擦了一圈,拿起杯子一仰脖,喝光杯中的酒,站起來說道:「快點回去吧,別讓你媽太累了,畢竟是年紀大了。」
「哦」顏靜答應著,向後輕挪了兩步,低聲說:「那,那我走了,要什麼東西就打電話,我會很快送過來。」似有些不捨地看了雷停一眼,轉身走出兩步,再度轉過身說:「你,你少喝點酒……」說完,轉身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雷停抬頭看看掛在牆上的破鐘,已經是六點四十。
景東仁又悄悄湊了過來,身後不遠還跟著亦步亦趨的丁國春:「哎,我說,小顏這姑娘也不錯,用不用我幫你聯繫聯繫。」
雷停擰好伏特加的瓶蓋,微側過頭默默地盯著景東仁。
景東仁立時手腳一僵,像撞到一堵無形的牆一樣,轉頭就走,嘴裡還念叼著:「得,我他媽又說多了,當我沒說!」
雷停也不在理他,對著其他人囑咐了幾句,抓起外套走出屋去。
景東仁遠遠地坐到大沙發上,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不停地捏著自已肉嘟嘟的下巴。丁國春走過去坐到旁邊,肘拐了他一下:「怎麼了你,見鬼了似的?!」
景東仁搖頭:「你知道我最害怕什麼?」
丁國春:「你害怕什麼?」
景東仁:「我他媽最害怕雷公忽然沉默下來時的眼神!」斜眼看到丁國春一臉的不解,又說:「雷公自我意制力極強,從來不會因為工作上的事情發火,我也從沒見過他為什麼事情大發雷霆,頂多就是聲音稍大一點。但只要他忽然沉默下來並冷冷地注視著你,你最好躲得遠遠的;因為那表示他的怒火已經接近爆發點了!」
丁國春:「有那麼誇張嗎?!」
「靠!」景東仁甩手在他胸口打了一記:「你以為我是炒作呢?不相信你就哪一天到他的目光底下試一試。在部隊的時候,我們軍長和他的眼神對視都心裡發毛。告訴你,老子從來沒怕過什麼人,但雷公絕對是算一個!他也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敬畏的人。」隨即不耐煩地擺擺手:「去工作吧,像你這種沒當過兵的小白臉是永遠不會明白這種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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