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眼警探之屍骨成謎 第一卷 第十四章 老鼠請貓吃飯
    景東仁完全無心的一句話讓雷停很不舒服,但為什麼不舒服,又說不清楚。

    雷停站在市局門口高大、陳舊的深灰色拱廊下的台階上,進出的警車車燈把他稜角分明的臉龐映得明暗不定。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取出那個黑色皮面的煙盒,裡面還有三支雪茄。

    取一支叼在嘴角,劃根火柴點燃,雷停「沙沙」有聲地抓抓頭皮,邁步走下台階,穿過兩側儘是高大楊樹的甬路,走出市局大院。

    在市局旁邊的公交車站等了十分鐘,一輛殘破滿是灰塵的公交車帶著刺耳的剎車尖叫駛近站台。

    白江市市區不大,只有三條線路十幾輛公交車,而且還都是省城公交線路淘汰下來的客車,幾乎每一輛車都是前面卡卡響、後面冒黑煙的接近報廢車輛。

    咬緊嘴邊早已熄滅的雪茄,雷停有氣無力地走上車。司機是個滿臉橫肉的胖子,瞇著眼睛有點惡狠狠地盯著投幣箱。車廂裡人不多,地板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有一股濃重的土腥味兒,乘客大多是些面容黑瘦、滿身灰塵的工人,這條線路通向五里外的礦場。有近一半破舊的座椅都空著。

    雷停站到下車門邊,懶懶地斜靠著門口油漆破落的欄杆,隨著車的行進搖擺著身體。

    車窗外霓虹初上,街邊的人流湧動,各色小店燈火通明,越過鱗次櫛比的屋簷樓影卻是漸壓漸重的夜色。

    雷停默然地望著窗外,面無表情。

    汔車駛出五站地,雷停下了車,穿過兩條小街,面前陡然一亮,一座燈火通明、霓虹華彩異常亮麗的酒樓巍然屹立,不停閃動的匾額上閃動著五個七彩變幻的大字「三江海鮮樓」。

    這是白江市最豪華的酒樓之一,特請廣粵名廚,專營名貴海鮮,不管是附近附庸風雅的私礦老闆還是政府官員,都喜歡到這兒喝點早茶、啃點龍蝦。

    雷停卻是從沒來過,他那幾個工資在這兒就夠要個龍蝦腿的!就算和胡震東在一起也從來不到這樣的地方,他們更喜歡在路邊小攤喝著大杯扎啤大聲嘻笑打罵。

    咬咬有點苦澀味的雪茄,雷停依舊吊兒郎當地走上台階,在漂亮迎賓小姐的指引下,走上二樓。

    二樓金碧輝煌、雕龍畫鳳的走廊盡頭,兩扇黃梨木門緊閉,門楣上吊著刻有「望江台」字樣的漢白玉石牌,二狗和棒子分別雙臂環胸站在兩側門口,活像兩尊煞氣騰騰的門神。

    雷停點頭謝過迎賓小姐,晃著肩膀向門口走去。

    二狗是綽號,因為他特別喜歡咬人,用他隨身攜帶的一尺多長的叢林戰鬥匕首『咬』。在沒來白江之前,他就以人凶刀快、心狠手辣在省城惡名昭著。他最凶殘的紀錄是在一場明顯處於劣勢、以七對十六的群體械鬥中,『咬』傷七人,『咬』死兩人,現在還有一張通緝令頂在他的頭上!

    棒子不是一根棒子,是一個人。一個凶悍如虎、連拿三屆省散打比賽冠軍的人。每一個被他打敗的的對手都對他的凌空掃腿記憶猶新:「被那一腿踢中就像被人用掄圓的重型棒球棍砸到!」所以大家都叫他「棒子」,他的真名反倒沒人知道了。

    棒子今天心情很差,因為他的風濕肘又開始隱隱作痛,那不時發作的隱痛使他產生一種接近抓狂的狂燥情緒。

    就在這時,一個高瘦的光頭男人晃晃蕩蕩地走了過來,看樣子竟然是走向他們身後的這間包房。

    「這種人不可能是邀請來的貴賓!」棒子心裡想著,油錘般的拳頭驀得攥緊。

    「幹什麼!」沒等棒子出聲,一邊的二狗先大聲叫了起來。

    雷停眼皮也不抬:「到這兒還能是洗腳嗎?吃飯!」

    「這個包房已經定下了。」被雷停輕蔑的神情刺激得有點冒火的棒子大聲說道:「少廢話,一邊涼快去!」

    雷停依舊淡淡的:「我看就這個包房裡最涼快。」

    「就你這孫子樣兒也配到這屋吃飯!」棒子一聲低吼,猛地張開碩大的手掌抓向雷停的肩頭。聲勢洶洶,像一隻餓極的黑熊。

    他要把這個病秧子似的小子打個半死,扔到外面的大街上。

    雷停冷冷一笑,身子一動未動,右手握不平拳,(筆者註:握實拳卻單把食指第二骨節突出,專以突出的骨節擊打對手的拳形。這種拳形大多是武警或特種部隊用於擊打敵方面部、心口等身體脆弱部分的制敵手段。)用常人難及的速度擊出,「啪」拳頭突出的骨節準確無比地打在棒子抓來的掌心上。

    「啊」彷彿有一股電流從掌心穿過,棒子全身劇震,整條胳膊酥麻難當,同時痛叫出聲,捂手後退,差點撞到門上。

    「讓開吧!」雷停不耐煩地揮揮手,像在驅趕兩隻惱人的蒼蠅。

    「你他媽的找死!」

    一旁的二狗目露凶光,猛地伸手入懷,反手亮出尺許長的雪亮匕首,寒光閃射,一個墊步疾衝向前,抖手向雷停小腹扎去。刀勢凌厲,角度陰損,竟是一副取人性命的亡命架勢。

    棒子也同時一聲低吼,一個錯步跨到雷停身前,一腿飛踢他的面門。

    一出腿,風聲已直撲雷停面門,勢道猛惡。

    「好吧」雷停後讓一步,冷冷地眉鋒微揚:「陪你們玩玩!」

    腳步一錯,身子一側,翻掌下劈。

    「啪」一個手刀側斬快如閃電般劈中二狗持刀手臂,「喀喇」二狗的臂骨應聲斷折,慘嚎出聲。

    在同一時間,手刀收向胸口,肘部猛地挺出,堅硬的肘尖已準確地頂在棒子踢來的腳面上。

    「喀」一聲脆響,腳骨斷折。棒子一聲哀叫,身子側倒,卻被雷停隨勢而來的一個轉身側踢踹中胸口。

    「啊」棒子長聲慘叫,「喀喇」胸口肋骨應聲折斷,身子被這一腳的巨力踹得直飛出去,「蓬」地撞開房門,重重地跌進到包房裡。

    包房內的人被驚動,都擁到門口。

    滿面精悍之色的胡震東驚訝地看看地上陷入半昏迷的棒子,望著歪著肩膀站在門口的雷停:「你這入場式也太特別了吧?!」

    雷停腳尖一挑,寒光閃射,地上的匕首「嘀溜溜」打著跟斗翻飛而起一人多高,漫不經心地伸出手去,準確地抓住刀柄,輕拭著鋒利的刀刃冷冷地說道:「我對他們說的很清楚,可他們不聽,還亮出管制刀具,我總不能由著他們拿我練刀吧!」

    「呵呵」一個面色微黑的中年男人緩緩從桌邊走過來,滿面堆笑地看著雷停:「雷隊長的身手真是沒話說。這個傢伙以前是省城體工隊的散打選手,在全國的比賽上還拿過名次呢,沒想到在雷隊長手底下這麼不堪一擊。是他們不長眼,是他們不對!」說著,猛地一腳踢在躺在地上不停痛呻的棒子頭上,罵道:「一雙狗眼識不出真神,沒長進的東西,要不是雷隊長寬宏大量,你們就得到拘留所住半個月!還不快滾!!」

    二狗和棒子互相攙扶剛要退下去,雷停微微側頭望向捧著胳膊的二狗,說道:「你是張萬勝吧?!通緝令上的人物我都比較熟,你現在就站在這兒不許動,很快有人來接你!」

    二狗一臉死灰,半句話也說不出,攙著棒子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裡。

    雷停拿出手機拔出:「喂,我是雷停,派兩個警員到三江海鮮樓,張萬勝在二樓。」

    這時中年男人走過來握住雷停空著的手,不住搖晃,笑說:「早就聽說雷大隊長破案如神,是咱們省公安系統裡一等一的神探。沒想到今天一見,身手也這麼厲害,有您這樣的守護神,我們這些生意人心裡就更踏實了!呵呵」

    四下眾人也附合著笑。

    胡震東見雷停一臉迷茫的望向他,忙介紹說:「這位是海蛟實業的顧總,我今天就是受他所托,請你過來聚一聚,認識一下。」

    雷停一楞,隨即冷笑道:「哦,怪不得連看門的都這麼凶悍,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顧總啊。這就難怪我會受到這樣的迎接了!我級別太低,顧總請客,這個飯我還真不敢吃了。」說著轉身就要走。

    胡震東一把拉住,笑說:「怎麼說走就走啊!你不想知道顧總為什麼要請你嗎?」

    雷停看了胡震東一眼,正色道:「我很想知道。但我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到了什麼時候,貓都不可能和老鼠在一個桌上吃飯!!」甩開胡震東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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