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在!」旁邊的內侍響亮地答應著。
「筆墨伺候!」
「是!」
群臣不知武則天搞的什麼名堂,都伸長脖子向御案上看,只見武則天擎筆在手,飽蘸濃墨,「刷刷刷」地寫了一首詩。寫完後,內侍拿過來,當庭念道:
明朝游上苑,
火急報春知。
花須連夜發,
莫待曉風吹。
武則天看了看群臣,笑著說:「眾愛卿想看上苑花開,所以我寫了這麼一首詩,我想試試我的旨意,看上苑的百花是否能遵命。」
明崇儼拿過內侍手中的那首詩,舉在頭頂,一臉的嚴肅,大聲地說道:「天後乃仁明之主,英才天縱,金口玉言。百花奏制,定然會及時綻放。」
群臣面面相覷,齊聲附和道:「天後英明,百花奏制,定然會及時開放。」
第二天早朝後,群臣如約奉旨隨天帝天後前往上苑。英王李顯和相王李旦因不習慣早起,此刻正哈欠連天,打不起精神,顯哥對旦弟抱怨著說:「這早朝和游苑,四更天就起床,真受不了。」
「顯哥,此是父皇諭旨,你還是少說幾句話,讓母后聽了,會有你的好看。」
過了清陽閣就是上苑,眾卿跟著高宗的步輦緩緩地走著,這時,打前站負責安全檢查工作的一個御前帶刀侍衛,急匆匆地趕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攔住高宗的步輦,面色驚慌結結巴巴地說:「啟奏聖上,上……上苑有異象。」
「異象?何種異象?」高宗忙欠起身問。「上……上……上上上……」
「別激動,慢慢說。」
「上苑百花開放,儼然春天,臣……臣……」
「真的?」高宗睜大眼問。
「臣不敢欺君。」
「快點,快點。」高宗催動著步輦,和眾朝臣一起,直奔上苑。過了清陽閣,眾人眼前一亮,腦子裡一陣眩暈,都不約而同地揉了揉眼睛,大張著嘴,高宗似乎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驚異中,高宗和眾朝臣走到了上苑。但見滿苑花團錦繡,異香撲鼻,萬枝千朵,一齊綻放……淺紫的是杜鵑,粉紅的是薔薇,嫩白的是雪球。……各有深淺不同的顏色,各有濃淡沁腦的芬芳。更有一枝縱橫而出的玫瑰花的枝條上,竟然蹲著一隻毛羽燦爛的小鳥,正撣開著丫叉的舌頭,宛轉啼叫……
天後的一首詩,居然能奪造化之功,令百花開放,這太不可思議了。眾朝臣在興奮和惶恐中,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武則天,又不約而同地顫粟著俯伏下去:
「天後萬歲、萬歲、萬萬歲……」
武則天卻表現得神色恬和,不為所動。她微微地笑著,面朝東方,挺胸而立。初升的朝陽在她的臉上灑下一層金色的光輝,把她裝扮得更加光彩奪目,神秘偉大,非同凡俗。
武則天在朝臣山呼萬歲中,緩步走到高宗的跟前,攙著他的胳膊,輕聲地說:「皇上,請巡幸上苑百花。」
高宗直愣愣地看著武則天的臉,似乎沒聽著她的話,武則天只得提高聲音又說了一遍,高宗才從驚詫中醒過神來,連聲答應著:「巡幸,巡幸。」
穿行在百花叢中,眾朝臣眼望著寒風裡的花朵,驚魂未定,不敢多言。就連高宗也好像第一次認識武則天,不時地偷偷看她一眼。武則天佯作不知,只是一味地高談闊論,大談文學藝術。及到了上苑中間的綴瓊亭,武則天才拍了拍腦殼,好像剛想起來似的,對高宗說:「不是要考一下顯兒和旦兒的詩才嗎,就在這兒考吧。」
「行,行。」高宗急忙答應著。
「明愛卿何在?」武則天問道。
「臣在。」明崇儼急忙從人群中走出來,一夜未睡的他,兩眼熬得通紅。
「傳皇上和我的口諭,令英王、相王各獻詩一首,以記此景,任何人不准幫他倆捉刀代筆。」
「遵旨。」明崇儼答應一聲,就人前人後地去找那英王和相王,遠遠地看見倆小子正摘花折枝地鬧著玩呢,明崇儼心疼地跑過去勸阻說:「兩位小王爺,這好不容易開的花,可不能亂摘。」
「你敢管我的事?」生就任性的英王李顯吊愣著眼說。
明崇儼笑嘻嘻地說:「天後讓我傳旨給二位王爺,令你倆立即以游上苑為題材,各作詩一首,以獻天帝天後。」
「作詩,作什麼詩?」李顯瞪著眼說,「我們最頭疼的就是作詩,你得幫幫我們。再說,你成天跟著天帝天後,也知道他們喜歡什麼格調的詩。」
「這——」明崇儼皺了皺眉頭,不情願地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來,李顯和李旦急忙搶過來翻看,見都是些輕鬆謔趣的打油詩,相王李旦疑惑地問:「天皇,天後喜歡這樣的詩?」
「當然!」明崇儼振振有詞地說:「人有正經的一面,又有閒適的一面。今天帝天後閒逛上苑,以這樣諧謔詩呈上,天帝天後准高興,這也是我這幾年侍上得出的經驗。」
「行,就照他的意思辦,從書裡一人撿一首記住,等會抄出來獻上就行啦。」英王李顯不耐煩地說。
四句的諧趣詩好記,倆王子搖頭晃腦,幾遍就記得差不多了。明崇儼把那本小冊子收起來時,鄭重地叮囑他倆說:「兩位小王爺,天帝要問,可千萬別說詩不是你倆做的。如若不然就會犯欺君之罪,會受到重罰的。」
來到綴瓊亭,兩王子胸有成竹地討來紙筆,「刷刷刷」,立即各寫了一首詩。然後呈獻給高宗。見兩個兒子才思如此敏捷,高宗心裡略為寬慰,傳旨讓近侍當眾朗讀給自己聽。近侍高聲念道:
詠牡丹
英王李顯
朵朵都比碗口大,
百花叢中最數她。
白的白來紅的紅,
思春娘子找老能。
刺玫瑰
相王李旦
扎手扎手真扎手,
一根毛刺皮裡走。
大紅臉盤不讓沾,
一天兩天七八天。
沒等近侍念完,多數朝臣就憋不住了,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但見高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眾人忙又止住笑聲,有幾個擅長拍馬屁的人,忙上前賀道:「兩位小王爺以俗示雅,皮裡陽秋,詩裡詩外都表現出超常的智慧,獨特的個性。實為國家之棟樑,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天後寒冬催發百花,群臣向其山呼萬歲。兩王子卻呈獻如此不倫不類的詩作,使選拔皇儲的考試,變成一場鬧劇。高宗只覺得嗓子眼發乾發鹹,眼前直冒金星,他「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一頭栽倒在地上……
等醒來時已經是夜裡了,除武則天外,尚有宰相郝處俊、李義琰等四、五個忠心的老臣圍繞在身邊。見高宗醒了,都急忙圍過去,眼含熱淚看著高宗。高宗一一凝視著他們,半晌不說話,倒是武則天走過來說:「幾位愛卿還是早些回府歇息吧,明天還要早起上早朝。皇上現在已經沒事了。」
經武則天的再三催促,幾位老大臣才別了高宗,抹著眼淚走了。這時,武則天也覺得乏累了,就指示旁邊的明崇儼說:「明愛卿,你安排太醫局的人繼續給皇上診治,晚上陪皇上說說話。我的意思你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明崇儼心領神會地看著武則天,響亮地答應著。武則天俯身過來,關心地用手在高宗額上拭了拭,對高宗說:「我先到後殿休息一會兒,有事他們會叫我。」高宗看著她無語,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等武則天走後,明崇儼忙湊近高宗,給他活動活動腳,活動活動手,又裝模作樣地給他再把一次脈,才自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對高宗說:「皇上,您已經無大恙了,是不是稍微吃些飯?」
高宗搖搖頭,只是雙目無神地,呆呆地望著寢床上的盤龍雕飾。
「皇上,你是不是還有哪個地方不舒服?」
見高宗默然不語,明崇儼停頓了一下,又問:「皇上,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見高宗仍不語,明崇儼深吸了一口氣,眼窩裡就蓄滿了淚水。他淚眼婆娑地面對高宗,帶著哭腔說:「皇上,你有話就說。作為臣子不能為君分憂,臣心裡實在不是個滋味呀。」
性情溫厚的高宗果然為明崇儼的淚水所打動,他從沉默中返回神來,長歎了一聲,說:「沒想到兩個王子的才能是這麼差。」
「是啊。」明崇儼附和著說:「相王和英王的才能,與太子賢比起來,連一半也比不上啊。可太子賢現今又是這樣自甘墮落。」明崇儼不說這話則已,一說這話,高宗的眼淚又下來了,他拉著明崇儼的手,眼淚汪汪地問:「明愛卿,你說說,難道上天真要亡我李唐?」
「皇上,猶記得先朝李淳風的預言否?」明崇儼不失時機地問。
「什麼預言?」
「當年武後蒙召入宮,李淳風奏云:『後宮有天子氣。』太宗召宮人閱之,令百人為一隊,問淳風,淳風云:在某隊中。太宗又分為二隊,淳風云:在某隊中,請陛下自揀擇。太宗不識,欲盡殺之。淳風諫不可:『陛下若留,雖皇祚暫缺,而社稷延長。陛下若殺之,當變為男子,即損滅皇族無遺矣。』太宗遂止。」
「你這事是聽誰說的?朕怎麼不知道。」
「皇上,此事傳聞由來已久,且聖上自小就居住在宮中,難道不聞此事?」
高宗搖搖頭:「先帝太宗生前從未和朕說過此事,這事大概又是民間謠傳吧。」
「皇上,臣仰觀天象,發現帝星昏暗,後星輝耀……」
「你還會觀天象?」高宗打斷明崇儼的話問。
「臣自幼得過異人相授,醫道、卦術、天象等,無一不通,無一不曉。臣這幾天,夜不成寐,思慮再三,想斗膽向聖上進一言,此言聖上若能採納,必將上保社稷永存,皇祚久長,下保風調雨順,萬物蒼生。」
「什麼納言有如此大的妙用?」高宗不解地問。
「請聖上赦臣無罪,臣方敢斗膽進言。」
「赦你無罪,快說吧。」
明崇儼見四周除了幾個宮婢,宦者之外,並無其他王親大臣,且欺高宗身體多病,性情寬厚,依仗背後有武則天撐腰,於是狗膽包天地說道:「臣斗膽請皇上禪位於皇后。」
「為什麼?」一聽這話,高宗驚得從床上坐起來。
「臣明崇儼出言驚駕,死罪!死罪。」明崇儼跪倒在地上,連磕了二個響頭,又趁勢往眼皮上抹了一些唾沫,帶著哭腔說:「但臣又不得不說,不說無以報陛下對臣的知遇之恩也,不說無以盡正諫大夫之職也。」
見高宗不理他,只是直愣愣地看著他,明崇儼接著說:「禪位於皇后,可順天應人,保皇上玉體安康,皇太子重新振作……」
「若禪位於皇后,我李唐天下豈不是完了。朕百年後,又有何臉面見列祖列宗於地下。」高宗說。
「武後稱帝,太子仍將是太子,等十年八年以後,天下安定,武後仍推位於太子,退居後宮與陛下安居天年,那時李唐天下仍將是李唐天下,有何不可?」
明崇儼的強聒不休,弄得高宗頭腦又昏沉起來,一時理不清頭緒,只顧哼哼著,好半天才問:「這……這能行嗎?」
「皇上——」明崇儼又伏在地上,帶著哭腔說,「天命不可違啊,若不讓武後稱帝,幾位皇子殿下定然沉淪不保。且武後才能非凡,治國有才。遠的不說,單說現在的『建言十二條,』給國家帶來多大的好處啊,人民逐漸擺脫了饑饉,國庫逐漸得到了充實。皇上,應早下決心,痛下決心啊!」
「這——」高宗覺得也有些道理,於是說,「朕倒不在乎這個帝位,只是若禪位於皇后,必遭王公朝臣的反對。」
「皇上,您沒和他們說,怎知他們會反對。臣懇請皇上明天早朝時,向王公朝臣提出『禪讓』之議。」
「提好提,不過此事是否先和皇后商量一下。」
「皇上,皇后與您情深義篤,必不會接受『禪讓』之義,但若朝臣們贊成,想皇后最終也不得不接受大位。」
「等明天早朝時再說吧。」高宗揮揮手說,「朕也要休息了,你退下吧。」
「是。」明崇儼倒退著,恭恭敬敬地走出高宗的寢殿,然後又一溜煙奔向武則天的寢殿,邀功報喜去了。
第二天早朝時,幾位老臣見病中的高宗也來了,紛紛含淚探問病情。
宰相郝處俊埋怨道:「陛下,您有病在身,為何又起得這麼早,為何不在後宮休息,讓臣子們擔憂。」
高宗看這些忠忱的老臣們,亦有些心酸,即令近侍給幾位老大臣看座。
見皇上當廷賜座,大臣們感動之餘亦惶恐不安,有的眼瞅著高宗旁邊的武則天不敢坐,有的斜坐在御凳上,始終坐不安穩。見高宗欲言又止,不住地長吁短歎,武則天故意問道:「皇上好像有什麼事吧?」
高宗點點頭,手撫在龍案上,深情地一一看過他的臣子們,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方才說道:「眾位愛卿,朕有一事,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大臣們見高宗神態舉止有些異樣,都心中無數,不敢應承他的話。倒是明崇儼心裡有數,出班嚷道:「陛下有什麼事儘管說吧,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保證遵旨。」
高宗不理他,只是眼看著坐在凳子上的幾位老臣吞吞吐吐地說:「朕……朕……朕欲禪大位於武皇后,何如?」
「啊?」眾大臣一聽,都驚呆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只有宰相郝處俊還比較鎮定,立即叩首奏道:「陛下,禪位於皇后乃何人的主意,此人可即刻捕殺!」
「是,是……」高宗兩眼在文官隊伍中搜尋著明崇儼,嚇得明崇儼「滋溜」一聲閃到了人群的背後,還沒等高宗說出他的名字,朝臣們都已緩過勁來,除了武則天的幾個死黨外,都紛紛跪倒在地上,有的大聲勸諫,有的失聲痛哭。
另一個宰相李義琰站在人群前面,手指著嗡嗡響著的一大片跪著的臣工們,慷慨激昂地說:「陛下若再說一句這樣的話,臣等將立即碰死在朝堂上。」
望著這激憤的場面,高宗手足無措,嘴裡「朕朕朕」地囁嚅著。只見郝處俊接著又說道:「高祖、太宗出生入死,積功累仁,費盡千辛萬苦,方掙得這大唐的赫赫基業,及至陛下,僅歷三世。而陛下卻不加珍惜,不以為貴,臣等人實在、實在是難過啊……」
「請陛下萬勿再說此事!」群臣異口同聲地含淚請求道。
武則天見這場面和自己估計的大不相同,沒想到有這麼多的人堅決反對這件事,知道事辦不成了,其勢不可阻,直如滔滔黃河水。也離座起立,含著眼淚說:「陛下禪位於臣妾是陷臣妾於不義也。臣妾上朝聽政,乃為陛下分憂也,萬望陛下不要有別的想法,懇請陛下收回此動議。」高宗見狀,只得長歎一口氣,伸出胳膊,讓近侍扶著,下朝回宮去了。
後宮裡關於李賢是否是皇后親生子的謠言,武則天寒冬催發百花,英王和相王賦詩比才能,父皇高宗的當場昏厥,朝堂上禪位皇后的動議——
這一連串的事件讓太子賢再也坐不住了,再也顧不上喝酒張妓,裝瘋賣傻了,他立即密令自己在京城各處的情報人員火速弄清這些事件的來龍去脈。不久,各處把偵知的情況都報了上來。密室裡,太子賢一拍桌子吼道:「都是那個叫明崇儼的老小子干的,此人不除,國無寧日,我東宮無寧日!」
「殿下,這明崇儼還經常出入後宮。現在外間已有謠傳,說他和皇后如何如何。此人不除,不但危害社稷,而且還給太子臉上抹黑。殿下只要一聲令下,我保叫這老小子活不到明天。」太子的戶奴趙道生說。
太子賢沉吟一下說,「道生,你先把明崇儼每天的活動規律掌握,然後聽我的命令再下手。」
「殿下,明崇儼的活動規律早已掌握在我的手中。望殿下早下決心,早除此賊,不然,再等幾天,他不定又幹出什麼壞事來。」
「好!你準備行動吧。第一,務必一舉除掉此賊,第二,要做到乾淨利索,不留痕跡,完事後立即撤出。」
「放心吧殿下。」說著,趙道生鑽出密室走了。
太子賢一個人在密室裡靜坐了一會,思前想後,覺得裝瘋賣傻仍不是避禍的好辦法,隨時隨地仍有被廢黜的可能。決定採取以進為退的方法,主動出動,主動尋找機會。主意一定,太子賢叫人把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又穿上英武合體的戎裝,去長生殿看視父皇。
長生殿裡,高宗正躺在床上,唉聲歎氣,想不出個好頭緒,一聽說太子賢來看他,忙從床上坐起來,劈頭就問跪在地上的兒子:「這一段時間你怎麼不來看朕了?聽說你……」
「父皇,」太子賢站起來,彎腰準備給高宗穿鞋,讓高宗制止住了,高宗說:「你站好,讓父皇看看。」
高宗上下仔細打量著兒子,見兒子一身戎裝,神采飛揚,還像過去一樣,擁有火熱的目光,勇敢的面孔,寬廣的額角,一點也不像沉湎於酒色的樣子,不禁大惑不解,問:「賢兒,人都說你整天沉湎於酒色,不能自拔,是不是有此事?」
「父皇,您看我像一個甘於墮落的人嗎?」
「不像,一點也不像他們說的那樣。」
「他們說我什麼?」
「說你臉面浮腫,骨瘦如柴,兩眼無光……」
「父皇,你整日病臥深宮,難免有小人在您面前詆毀我。賢是父皇的好兒子,賢決不會做出讓父皇失望的事。」
「賢兒,聽說你變壞了,父皇沒有……沒有一天能睡好覺啊……」高宗說著,拉住太子賢的手哭了起來,「……看你還是過去那種英武的模樣,父皇……父皇心裡是多麼地高興啊。」
「父皇要善保龍體,且莫過度哭泣。」
太子賢小心仔細地幫高宗擦著眼淚,高宗乖乖地享受著兒子的孝心,漸漸地平靜下來了,問:「這些日子,為何不上朝,不過問政事?」
「父皇,母后臨朝,凡事多強自決斷,兒臣幾無可發言之處。因此退居東宮。」
「孩兒,你退居東宮,可知最近朝中發生了多少事。」
「兒臣都知道,且明白這些事件的真相。」太子賢於是湊近高宗,把寒冬催百花的把戲,英王、相王打油詩等秘密都和盤托出。高宗聽了大驚,急問兒子是怎麼知道的。
「父皇,您也別問兒臣是怎麼知道的,您也別再去責問母后了。父皇您悄悄地知道,心裡有數就行了。」
「難道你母后真的處心積慮想當皇帝?」高宗有些害怕地說。
「父皇,如今您因病不能正常上朝視事,所以給一些人以可乘之機。父皇現在就應該讓兒臣多分擔朝政。」
「賢兒說得對,這樣吧,你明天上朝,朕即詔令天下,令你監國,所有政事皆取決於你。」
「謝父皇恩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