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私秘生活全記錄 四
    四

    他多次要部下為他備馬、抬刀,出城去!但是,部下們屢次勸阻,他仍不聽,又用尤總兵的話去提醒他,賀世賢竟惱羞成怒起來,大聲地訓斥部下。

    正當賀世賢在大口、大口地喝酒時,城下傳來了罵陣的喊聲。

    賀世賢一聽城外旗兵罵他不敢出城,真是火上加了油,一下子跳起來,把酒瓶子“唰”的一聲,扔到城下去了!

    接著,拿起鐵鞭,率領一千多人馬,打開沈陽南門,沖了出去。

    四貝勒皇太極一見,真是喜出望外,立刻立馬陣前,賀世賢舉刀砍去,二人便殺到一處了。

    努爾哈赤聽說賀世賢已帶兵出南門了,興奮得兩手一拍,立刻命令大貝勒代善、二貝勒阿敏,兩人各帶兵馬兩千人,前去圍殲賀世賢。

    皇太極只是用刀應付著,故意裝作武藝不精的架式,且戰且退,將賀世賢誘得遠離城門約有半裡路遠了。

    這時,代善與阿敏的旗兵已將賀世賢團團包圍起來,三個貝勒一齊向他砍殺。面對這種形勢,賀世賢方知中計,但是任憑左沖右突,那麼多的旗兵圍著,又有三員將領跟著,怎能沖出去呢?

    賀世賢確實驍勇異常,他手中那根鐵鞭,簡直如一條游動的蛟龍,“叭”的一鞭掃去,旗兵立即倒地一片!三個貝勒雖然緊緊盯著,但是他們不敢靠近半步,生怕被他那鐵鞭碰著了。這時候,在一邊觀戰的努爾哈赤發出命令:“快向賀世賢放箭!”

    此時的賀世賢雖然領著近千人的士兵,手舞鐵鞭,殺死的旗兵無數,但是,四面全是八旗兵馬,自己也累得精疲力盡,身上又連中幾箭,卻仍與眾兵卒用力拼殺,終於轉戰到沈陽城的西門外。

    努爾哈赤見到賀世賢已退到西門不遠的地方,他擔心城裡若有兵馬來救,這條進網的大魚便會破網而去,於是,又大聲命令道:“快放箭!快放箭!”

    於是,如飛蝗一般的箭矢,向賀世賢射去!他那鐵鞭盡管揮舞得呼呼風聲,似飛輪一般,終因擋不住飛來的箭矢,身上連連中箭,死於亂箭之下。

    尤世功總兵官,先是聽說賀世賢出城交戰,他就急匆匆披掛起來,提著大刀,快馬加鞭,往西門馳去,一心想去為賀世賢解圍。

    誰知他領著兵馬一出西門,立刻就被鋪天蓋地的八旗士兵圍住了!他身後的一千多明兵,在疾風暴雨一樣的後金鐵騎的沖擊下,頓時潰敗,崩散了。

    面對層層包圍,尤世功憑著一身武功,兩把大刀,左砍右劈,前遮後擋,八旗士兵紛紛倒退。

    四貝勒皇太極只是站在遠處指揮旗兵,讓旗兵緊緊地圍繞在尤世功周圍,殺退一批,又是一批圍上去,倒下一片,又有一大片圍過去,不給尤世功一點喘氣的工夫。

    努爾哈赤見賀世賢已死,尤世功又出城被圍,心中十分興奮,認為兩員主將均已出城,城裡正是群龍無首的時候,乘這混亂機會,應該抓緊攻城,沈陽城可唾手可得了!於是,他只以很小一部分兵力,讓四貝勒皇太極領著,一定把這條大魚——尤世功逮住!

    他把主要精力放在攻城上,親自指揮八旗士兵,用氈被裹身,推著四輪戰車前進,讓精銳的騎兵藏身車後,竭力靠近城牆。

    城中的兩員主將雖然出城,還有副將、參將、游擊等大小頭目數十人,他們在各自位置上指揮守兵對攻城的旗兵進行打擊。

    尤世功被層層八旗士兵包圍著,任憑他雙刀再砍再來,砍殺死再多的旗兵,仍然脫身不得。終於倒在亂箭之下,死於數百個八旗士兵的屍體之中……

    攻城的戰斗正在激烈地進行著,一向多謀善斷的後金汗王努爾哈赤,見到沈陽城的兩位總兵賀世賢、尤世功雙雙戰死,立刻抓住這機會,向城上的明軍喊話,勸降。

    城上的明軍見到後金的先遣軍拚命的樣子,又見城外的八旗兵馬如潮水一般湧進城裡,只得老老實實地放下兵箭,投降了。

    這些“先遣軍”是新上任的遼東經略袁應泰收編的“蒙古人”,被他“充實”到明軍中。其實他們都是後金的“諜報人員”,是努爾哈赤安插在明軍中的“奸細”。

    被明朝人稱為“堅城”的沈陽城,努爾哈赤只用三天時間,一舉攻占了。

    沈陽之戰,明朝的總兵官賀世賢、尤世功以下,道吏、副將、參將、游擊、千總、百總等大小將官共戰死三十多人,兵民被殺死者據說有七萬余人。

    沈陽城被圍之時,遼東經略袁應泰、巡按大臣張鈞早已部署了各路援軍,准備以沈陽為犄角,對後金軍展開內外夾攻,不料兩位總兵官主動出城迎戰,導致將死城破的後果。

    當時,川浙總兵童仲揆、陳策從黃山領兵來增援;虎皮驛、武靖營、奉節堡三處的梁仲善、朱石良、姜弼、李秉成等領兵也向沈陽集結。

    陳策領著兵馬來到渾河橋南差別,聽說沈陽城已經失守,便想下令回師。這時候,他的裨將周敦吉說道:“現在乘後金兵馬在沈陽城立腳未穩之時,可以打過去,使他們措手不及。”

    副總兵泰邦屏也建議道:“咱們為救沈陽而來,不能前去一戰,還要我們軍隊干什麼呢?”

    在眾將領的一片報國之心感染之下,陳策堅定了戰斗信心,隨即下令:把明軍分為兩大營,命令周敦吉、秦邦屏先渡渾河,在北岸安營扎寨,擺下陣勢。

    且說後金汗王努爾哈赤得知明朝的援兵已到,便迅速派遣兵馬,向正在渡河的明軍猛撲過去,想將援軍消滅在渾河裡。

    此時,周敦吉等領兵剛上渾河北岸,兵分兩營,還未來得及站穩腳跟、扎下營盤,努爾哈赤派來的右翼兵馬,已經圍了上來。

    與此同時,努爾哈赤又派遣一支兵馬,截斷了渾河橋通道,阻止河南岸的童正揆、陳策帶領的隊伍過河。

    兩軍激戰開始了,努爾哈赤以五萬兵力,圍攻河北岸的明朝援軍不足五千人馬。

    初戰時,努爾哈赤只以白旗士兵沖陣,認為明軍全是弱卒,不經打的,往往是一經戰陣便潰不成軍。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支援軍非同尋常!

    原來這支川軍,特別能戰斗,他們拼殺頑強,行動矯健,兩軍交戰不多時,白旗士兵未能頂住川軍的沖殺,不得不敗下陣來。

    後金兵馬眾多,努爾哈赤又以黃旗軍接著廝殺。

    由於川兵的英勇頑強,努爾哈赤的黃旗兵又被殺退,旗兵死傷枕藉,血流成河。

    面對明朝援軍的頑強反擊,努爾哈赤也看得怵目驚心,只得又派遣紅旗兵接著廝殺,並將白旗、黃旗的殘余士兵聚集起來,配合紅旗兵一齊殺上去,將川軍四面包圍。

    在此情況下,雙方經過廝殺、激戰,相互各有殺傷,在川軍反擊下,八旗兵三進三退,死傷近三千人。

    這時候,明朝來自虎皮驛、奉節堡、武靖營的援軍,由於主將朱萬良、梁仲善、李秉成、姜弼等怕死怯戰,兵至白塔鋪便觀望不前,貽誤了戰機,使川軍處於孤軍無援狀態。

    後來,努爾哈赤見川軍拼殺頑強,心生一計,派李永芳前去收買明軍中的炮手,把沈陽城頭的大炮搬來,對准川兵老營開炮,摧毀其指揮中心,致使川軍處於群龍無首狀態。努爾哈赤又調來八旗兵馬,以數倍於明朝川軍的兵力,從兩翼對其沖擊,形成夾攻之勢。

    此時,川軍的將領周敦吉、秦邦屏等,在與八旗兵拼殺中先後戰死,惟有周世祿等率領少數士卒,退到渾河南五裡的浙營駐地。

    努爾哈赤怎肯放棄機會,又帶領兵馬乘勝追求,迅速渡過渾河,將浙兵營也重重包圍起來,決心全殲這兩支援軍。

    忽有探馬來向努爾哈赤報告道:“離此不過數十裡路的白塔鋪,有明軍四萬正向這裡開來。”

    諸貝勒、大臣們一聽,心中十分驚駭,都把目光投向他們的統帥。

    大家心中全都有數,攻打沈陽城的戰斗結束不久,又與勁敵川軍激戰了一天,如今川浙兩兵合營在前,這四萬援軍若是從後面再趕上來,八旗兵馬將面臨腹背受敵的危險。

    努爾哈赤當機立斷,從容鎮定地對其部下們說道:“代善、莽古爾泰二人帶領右翼的兵馬,去圍殲這川浙兩營的援軍!這一仗,事關重大,要拼出死力,速戰速決,只許勝,不准敗!”

    兩貝勒急忙答應一聲,就匆匆領著兵馬去了。

    白塔鋪。明朝幾位總兵正在營中議事,姜弼說道:“剛才李總兵代表咱們說的話,要言行一致,老是駐扎在白塔鋪觀望不進,川浙大營正在拼殺,如逗留不前,怪罪下來也是死,不如與努爾哈赤拼殺一場,死了也是忠臣!”

    朱萬良聽後,說道:“先派一支人馬前去探聽消息,咱們隨後起兵,那努爾哈赤善用智謀,這裡地形復雜,別中了他們埋伏了。”

    就在幾位明朝的總兵大人說話工夫,忽聽“沖啊!殺啊!”喊了起來,只見八旗士兵手執明晃晃的大刀,在皇太極的帶領下,如一股旋風刮來,沖進明軍大營。

    盡管幾萬兵馬,將領大大小小數十員,因為都是怯戰怕死,轉眼之間,四萬兵馬四散奔逃,潰不成軍了。

    只有姜弼手提長槍,迎著皇太極殺奔前進,可是,眾多的八旗士兵紛紛上前圍住,使姜弼脫身不得,皇太極一聲令下:“放箭!射死他!”

    姜弼也刺死了十幾名旗兵,臨死前大聲喊道:“老子也夠本了!”

    這一仗,皇太極僅以幾千人馬,卻把四萬明軍殺得丟盔棄甲而逃,八旗兵乘勝追殺四十余裡,沿途殺死明軍三千余人。

    朱萬良、李秉成、梁仲善早被嚇得魂不附體,各人帶著零星的殘余人馬,逃向遼陽去了。

    努爾哈赤笑著向部下道:“這是老天爺庇佑後金,這支四萬人的明軍,若像那川軍一樣,咱們能如此輕松麼?”

    說罷,立即命令急速回師,全力去圍殲川浙二大營,與大貝勒、三貝勒合兵一處,立即拼殺在一處了。

    渾河橋南之戰更加激烈,比橋北之戰有過之而無不及。

    努爾哈赤有些著急了,命令全軍要猛攻,猛殺,爭取及早消滅兩大營。誰知明軍炮火威力大,八旗士兵紛紛倒下,由於旗兵有進無退的軍紀,只得迎著亂飛的彈片,勇敢地拼殺,死傷慘重。直到明營的炮火打完,兩軍才開始了短兵交鋒,相互肉搏拼殺,殺聲響徹四野。

    此時,明軍中的主將陳策戰死,童仲揆拼命殺出重圍,派參將劉洪急赴遼陽請求救兵。

    這劉洪見了經略袁應泰,大聲哭道:“咱們隊伍到達渾河邊上,沈陽便已陷落,將領們堅持進戰。誰知韃子兵馬太多,把咱們團團包圍,川軍大部分戰死,殘余兵馬已與浙軍聯合,又被賊軍包圍,炮火用盡,陳策戰死,請大人快發救兵。”

    袁應泰聽了,卻說道:“早在沈陽被圍時,我已派參將帶兵馬五千前去援救,誰知努爾哈赤狡詐異常,他在遼沈之間的胡馬峪埋伏了精兵,使他們全部覆沒。如今,再派兵去,豈不是以肉包子打狗——有去的,還有回來的麼?”

    聽了袁經略的話,劉洪哭道:“還是請經略大人派兵吧,不然的話,那浙川大營將被全殲!”

    袁應泰果斷地說道:“不行!絕對不能再派兵了!”

    這時候,巡撫張鈞在座,他說道:“咱們怎能見死不救呢!因為怕中敵人的埋伏,就不派救兵,這不是膽小怕死麼?”

    袁應泰卻一口咬定:“不行!”

    張鈞聽後,十分生氣地說道:“去白塔鋪的路,難道就那一條道可走?!……你身為上司,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部下被敵人包圍,一個個地被殺死,你就忍心麼?”

    袁應泰不聽,也不發火,干脆走了出去,最終還是沒有發救兵。

    童仲揆盼望遼陽發救兵,卻久盼不至,只得揮舞大刀,殺開一條血路,嚇得旗兵紛紛倒退。

    他沖出重圍之後,心裡正在准備遠走高飛,忽聽身後有人喊道:“童將軍慢走!”

    他回頭一看,見是副將戚金,童仲揆說:“咱們一同走吧,何必要死在這關外異鄉?”

    戚金卻提醒他道:“不知童將軍想過沒有?即使咱們沖了出去,也難保不死,還落個臨戰脫逃!能夠戰死沙場,也是咱們的幸事!現在,咱何不殺回去,領著兵馬與韃子們再拼殺一番。”

    童仲揆聽後,羞愧萬分,立即說道:“好兄弟!幸虧你的及時提醒,不然,愚兄倒是做了一件錯事。”

    說完,遂與戚金一起,手舞大刀,又殺入大營,聚集殘余兵馬,再與八旗士兵混戰在一塊,直殺得旗兵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此時,努爾哈赤親率八旗兵馬,對浙川兩營的明軍大開殺戒,數千明軍除少數隨周士祿脫圍之外,其余全部被殲。

    這渾河南北之戰,是遼沈戰爭中最為激烈的一仗。

    努爾哈赤攻占沈陽之後,在沈陽城裡屯兵五天,士兵沿街挨戶劫掠財物,金銀細軟,搜羅殆盡。然後宰殺千頭牛羊,讓部下大宴數日,又論功行賞,獎勵諸位貝勒、大臣。

    因為渾河南北之戰,八旗將士死傷萬人以上,為努爾哈赤與明朝軍隊開戰以來所未有,旗兵深受重創。

    為了鼓舞士氣,穩定軍心,努爾哈赤命令搭高台,殺黑牛,宰白馬,祈告天地,願神祉福佑後金國。

    他又親自帶領四大貝勒,各大臣們,對陣亡將士大行祭奠,以慰亡靈。

    明熹宗天啟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三月十八日,也就是奪取沈陽城、同時擊敗明朝兩路援軍之後的第五天,努爾哈赤親率大軍,八旗兵分八路,旌旗蔽日,彌山亙野,齊頭並進,到虎皮驛扎下營盤。

    袁應泰得知消息,當即采取應急措施,下令打開閘門,把太河水放入護城河,在壕溝的內側排列火炮,城上布滿士兵,嚴陣以待。

    為了加強對遼陽的鎮守,袁應泰接受部下的意見,盡撤遼陽以北鹹寧營等地的守軍,將他們全部集中到遼陽城裡。

    因為遼陽是明朝在遼東的首府,是朝廷統治遼東的政治、經濟和軍事的中心,歷屬的遼東經略長官一向駐扎遼陽以鎮守遼東,視遼陽為遼東的根本,視保衛遼陽更勝於保衛沈陽。

    明朝天啟皇帝接位之後,整日在宮內鑽研技巧,制作各種精巧玩具,不問國事。

    遼東經略袁應泰得到調整部署、加緊部防,守住遼陽城的指示之後,再不敢怠慢,連夜安排部署,把原來駐守遼陽的總兵劉孔胤的軍隊,與川軍的余部合在一起,統一交由劉總兵管轄。

    接著,他又調來寬甸、總兵胡嘉楝、副總兵劉光祚的青州兵馬,相互配合,兩部合在一起,也有兩三萬人,共同守衛遼陽。

    為了顯示自己抗敵的決心,袁應泰把自己的家丁、親兵組成一支隊伍,名為虎旅軍,以他們幫助守城。

    後金汗王努爾哈赤統領八旗兵馬,來到虎皮驛駐扎下來,當晚,便召集各位貝勒、大臣們,還有范文程、降將李永芳等,研究攻打遼陽的方略。

    努爾哈赤說的遼陽城防圖,便是李小芳從他在經略府任書記官的連襟——高大宏手中,以十根金條換來的。

    可見,被遼陽城裡不少的人稱為“渾河路上第一好人”的李小芳,確實很能干,難怪努爾哈赤當著李永芳的面說道:“你們父子倆好好地干,朕不會虧待你們的。”

    因此,李小芳送來的消息,更堅定了努爾哈赤攻打遼陽的決心和信心。

    三月十九日清晨,後金十萬大軍迅速渡河,飛速前進,他們躲開了遼陽城西北方向武靖門駐防的明軍,向山海關前進,准備攻打明朝京城!

    原來這只是他們的一計策,目的是調虎出山、引蛇出洞。

    努爾哈赤命各旗兵馬暫作停頓,作好出戰准備,讓大貝勒代善帶領其紅旗軍掃擊尾隨後金軍的明軍。

    然後,努爾哈赤又命令其余的七旗兵馬,面對遼陽城西的明朝軍隊,擺開決戰的陣式,隨時准備向明軍沖擊過去。

    誰知那些旗兵如一陣狂風到來,對明營進行沖擊,渾身披著鐵甲的鐵騎士,戰車也擋不住他們沖擊,大炮來不及燃放,炮手便被騎兵的大刀砍死了。

    四貝勒皇太極領著他的鑲白旗士兵,首先向明營的左翼朱萬良兵營沖去。

    由於朱萬良是戴罪參戰,剛才與三貝勒莽古爾泰一番廝殺,又見皇太極領兵來沖去兵營,於是抖起精神,再不敢臨陣退縮了。

    朱萬良立即領兵追殺過去,努爾哈赤急忙命令二貝勒阿敏統領正蘭旗士兵上前助陣。

    兩軍展開激烈拼殺,正當勢均力敵,雙方不分勝負之時,努爾哈赤又命三貝勒莽古爾泰領兵殺入,一齊圍殲朱萬良部。

    明營中的中營劉孔胤與梁仲善,及右營中的李秉成卻都死守自己的營寨,不知前去助戰,眼睜睜地看著左營的朱萬良部被後金的三旗兵馬包圍,而按兵不動,令人不解!

    朱萬良終因寡不敵眾,戰死於馬下,以身贖罪,所余兵馬立即潰散,被旗兵追殺蹂躪,能逃脫者寥寥無幾。

    努爾哈赤善於抓緊戰機,發揚連續作戰的作風,又立即指揮他的八旗子弟,命令白旗兵突然沖入明軍,將其右、中兩營兵馬一截為二,要蘭旗兵在後,黃旗兵在前,形成包圍夾攻的形勢。

    後金旗兵善長野戰,更善於近戰,明軍的炮火已失去作用,被迫與騎兵進行肉搏拼殺。

    三位總兵劉孔胤、李秉成、梁仲善盡管刀馬純熟,武藝精湛,每人都殺死數十旗兵,乃至百名旗兵以上,終因被層層圍住,八旗兵馬又多,為亂軍所殺。

    這兩營明軍不下三萬人,與旗兵拼殺之後,尚有一萬多人,隨著幾名副將突出旗兵包圍,倉皇逃去。努爾哈赤立即命令四貝勒皇太極、三貝勒莽古爾泰,更乘勝追殺,不能留下後患。

    後金兵馬一直追殺六十余裡,直到鞍山,才收軍回營,沿途的枯草都被鮮血染紅了。

    大貝勒代善領著一萬余人,對不到五千人的青州軍,如下山的猛虎一樣,先是進行包圍,然後再將其截斷成三、四塊,指揮鐵騎在明軍中砍殺。

    這些青州軍一向缺乏訓練,更沒有近戰的拼殺能力,遇到旗兵的左砍右劈,他們早已嚇破了膽,眨眼之間,便潰不成軍,兩位總兵相繼戰死。

    當晚,努爾哈赤在消滅了兩支明軍之後,統領著得勝的八旗健兒,分兵為四營,進抵遼陽城下。

    他命令:右翼四旗兵馬圍攻東西城,左翼四旗兵馬圍攻城,雙方在遼陽城的小西門,首先展開了爭奪戰。

    三月二十日早晨,袁應泰置守城任務於不顧,親自帶領數千虎旅軍,沖出遼陽的平夷門,即遼陽的東城門,扎營於遼陽城外的東山上,決心與後金兵馬拼個魚死網破!

    這虎旅軍,是以袁應泰的家丁、親兵為主,組成的一支能征慣戰的隊伍,士兵中有不少的人都有著精湛的武功,有萬夫不當之勇。

    袁應泰帶著一腔怨氣,想用這支隊伍狠狠地擊殺努爾哈赤的狂傲氣焰,打敗八旗士兵,為自己伸張一身的正氣給張鈞他們看看!

    袁經略將其數千精兵,分開扎營為三,並且部列三層火炮,准備與後金兵馬拼殺一場,用以牽制努爾哈赤攻打遼陽城的兵力。

    可是努爾哈赤依仗兵馬眾多,一方面命令左右各四旗兵馬攻城,一邊不斷地抽調兵力,與東山袁經略的虎旅軍進行野戰。

    努爾哈赤先是派出紅護軍——即紅旗軍中的護衛兵卒,精卒二百名,對東山的明營進行沖擊。誰知這二百名紅護軍未到陣前,便被袁應泰的炮火炸死了,還剩幾個旗兵跑回去報信了。

    努爾哈赤一生氣,立即派出紅旗軍一千名沖擊東山虎旅營。這一次一千紅旗軍冒著炮火沖到陣前時,只剩六百余名,被明軍炮火打死三分之一。

    兩次失敗,使努爾哈赤十分生氣,他連續派兵沖擊,不給東山虎旅營一點喘息工夫。最後,努爾哈赤親自指揮兩黃旗兵馬,把東山虎旅營包圍起來,一邊用弓弩手在前掩護,一邊派鐵騎進行輪番沖擊,後面又派一支白護軍(白旗軍中的精卒)相助。

    盡管虎旅營用炮火還擊,炸死許多旗兵,可一萬多旗兵以席卷之勢撲來,虎旅營奮力拼搏,終因勢單人少,抵擋不住兩黃旗的沖擊,漸戰漸退,導致潰敗。

    在炮火掩護下,袁應泰帶著殘余的虎旅營明軍,一起逃回城裡。許多士兵忙著過護城河時,由於後金在後面追殺厲害,有的被弓箭射死,有的掉在護城河裡淹死了。

    遼陽城裡巡撫張鈞見袁應泰逃回城裡,忙去慰問,並向他表示歉意。

    於是,袁應泰負責東門、南門;張鈞負責北門與西門的守衛。

    再說努爾哈赤的右翼兵馬,攻打遼陽城東門時,那些八旗兵用氈被蒙著頭,推著戰車,讓旗兵躲在車廂裡,後面跟著鐵騎兵,穿著盔甲的步兵抬著雲梯,拿著爬山虎等,往城下迅速前進。

    明軍在城頭燃放大炮,火箭,連炸帶燒,旗兵死傷甚多,未到城下,人便炸死。城下的護城壕溝,水面寬,而且水深一丈有余,人馬掉下去多被淹死,給攻城帶來很大的困難,為此,努爾哈赤十分傷腦筋。

    回到營帳裡,努爾哈赤當機立斷,命令四貝勒皇太極領著自己所轄的正蘭旗兵馬,指揮旗兵運土堵塞水口。

    不久,各旗又吶喊著,開始攻城了,數萬旗兵,有的頂著木板,有的披著棉被,向城下跑去,有許多旗兵抬著雲梯,走在中途被城上炮彈炸死了,被-石、滾木打死了,後面的旗兵又上去抬著繼續前進,一個接著一個,一批隨著一批,真是勇不可擋。努爾哈赤站在高處,看著他親手締造並建立起來的八旗軍隊,不忍再讓他們去輕意地送死,便命令暫停攻城等著內應李小芳打開城門。

    原來,李小芳和高大宏二人准備在三月二十日的夜間,先把城裡士兵營房點著火,再把草料場燒著,城上士兵必然要來一部分救火,趁此混亂,占領小西門,然後打開城門。不料,這兩處全由巡撫張鈞管轄,此人辦事認真,看管嚴密,很難有下手的機會。

    另外,沈陽城裡曾出現後金諜報人員打開城門之事,張鈞多次在守城士兵中揚言了,一旦發現可疑的人上城,可以先殺後報,並以獎賞,如此一來,守兵們警惕性也提高了,責任心也加強了。

    所以原定三月十九日夜間行動的計劃,只得往後推了,二人約好在此見面,重新計劃。

    這高大宏是遼陽首府裡的書記官,為人謹慎、勤懇,硬是被李小芳一手拉進後金的諜報組織。如今,他見後金努爾哈赤確實勢力強大,明朝滅亡已是不可避免了,於是也就死心踏地跟著李小芳干了。

    經過商討,他們決定讓唐老虎找來兩個處女獻給火藥庫的守將呂寶良。

    唐老虎是遼陽城裡的一霸,地痞流氓,小偷乞丐,全與他有瓜葛,他是頭兒。

    第二天中午,唐老虎滿面春風地領著一個三輪車進到院子裡,車一停下,走出來兩個裊裊婷婷的少女,長得仙女似的。

    這兩個美麗的少女,一個叫大紅,十六歲,一個叫小妹,十五歲。

    呂保良雖然長得一臉橫肉,滿身黑得像個泥鰍似的,卻腰纏萬貫,是個好色的惡魔,專喜歡處女。

    高大宏心裡說這事已經辦妥,便讓李小芳趕快聯絡人,准備夜裡就行動的事,這一天正是三月二十一日。

    努爾哈赤正攻城受阻,便接到了李小芳送來的消息。於是,他便下命令奪取小西門橋。

    三貝勒莽古爾泰、二貝勒阿敏便領著旗兵拼命奪橋,城上-石滾下,萬矢下射,旗兵冒死前進,雙方混戰一場。

    突然之間,“轟!轟!轟!”幾聲爆炸,西門的火藥庫燃起沖天大火。

    城上的將士正不知城內發生什麼大事時,高大宏與李小芳趁著混亂,領著一千多人,手裡拿著刀槍,急匆匆奔到西門城上。

    盧慶州等將領迎上來,高大宏便立即把他們全都拿下。

    那些明朝的守軍,見主將有的逃跑,有的被逮,只得老老實實放下了兵器,投降了。

    李永芳指揮隨行人員,打開一面很長很長的條幅,往城外順著牆體掛出去了,上書:

    “恭迎後金國汗王努爾哈赤進城!”

    與此同時,高大宏急忙領著數百人,手執兵器,趕下城頭,把守門士兵包圍起來,一陣砍殺,全部消滅,然後立即打開城門。

    努爾哈赤一聽到城內爆炸聲響,便知道李小芳等一定得手了,便立即命令各貝勒整裝待發,一見城門大開時,便可沖進城去!

    不一會兒,聽到西門城上人聲鼎沸,混亂了一會兒,便看到了城牆上懸掛著的大橫幅。

    後金的兵馬立即爆出了山呼一般的喊聲,努爾哈赤欣喜萬分。

    此時,西門一打開,攻城的阿敏、莽古爾泰急忙領著八旗兵馬沖進城去。

    遼東經略袁應泰,這時正在遼陽城東北角的鎮遠樓督戰,見到遼陽城終被攻破,知道大事已去,急忙寫下遺書,交給親兵,囑咐他們逃城去。

    此時,樓外吶喊聲,喊殺聲,由遠及近,袁應泰把那印璽往身上掛好,向西朝著朝廷,又叩頭拜辭,然後解下帶子,懸梁自縊而死。

    監軍崔儒秀、巡撫張鈞等,也西望朝廷,拜了又拜,然後解帶自縊而死。

    這時候,後金汗王努爾哈赤命令各貝勒、大臣們,立刻搜查明朝主將,以免留下禍患。

    一隊旗兵湧進鎮遠樓,見到幾個主將全都掛到梁上,便急急忙忙把他們一個一個地解將下來,並抬到努爾哈赤面前。

    誰知那巡撫張鈞的眼睛一動,居然睜開了雙眼,活了。

    原來,張鈞是最後一個自縊,剛掛上不久,旗兵便進去把他們一個個解了下來。折騰了這麼一大會兒,竟然他又緩過氣來,死而復生了。張鈞睜開眼睛,仿佛是剛才坐了一個夢,向上一看,見椅子上面坐著一個威風凜凜的老頭兒,見他身後和兩邊都有許多將領護衛著。

    他已經慚慚清醒了,知道這人正是後金國的汗王努爾哈赤。

    為了籠絡漢人民心,吸引更多的明臣、明將降服後金,壯大自己的聲勢,努爾哈赤饒他不死,並讓侍衛好好照顧他的生活。

    回到住地,張鈞自縊而死。

    之後,努爾哈赤又命令李永芳等,用上等的棺木埋葬了袁應泰、張鈞等明朝的官員將領。

    後金奪取遼沈之後,努爾哈赤不再讓士兵毀棄城池,而是把它們當作繼續前進的基地。

    努爾哈赤攻破遼陽城之後,於三月二十二日舉行盛大的入城式。

    在一聲聲禮炮鳴響聲中,努爾哈赤不再騎馬,換乘一頂轎子,進了遼陽城。原來的遼東經略衙門,成為這位新主人——後金國汗王努爾哈赤的臨時行宮。

    努爾哈赤剛坐下不久,便有遼南的金州、海州、復州、蓋州等大小七十余城,主動投順後金。努爾哈赤心中大喜。

    頓時,後金廣大軍民沉浸在勝利的歡樂中。

    整個遼沈之戰,從明朝天啟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三月十日開始,到三月二十一日,加上中間休戰的五天,僅用了十來天的時間,努爾哈赤在軍事上獲得空前巨大的勝利,這在後金的發展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汗王努爾哈赤志得意滿,無比振奮,他命令在遼陽城裡要舉行盛大慶典,設宴招待為他建立功勳的諸貝勒、大臣和將領們。

    席間,人們頻頻舉杯,祝賀勝利。

    努爾哈赤對奪占遼沈並不滿足,他把遠大的目光又投向廣闊的遼西地區。

    當八旗將士興高采烈地接受戰利品之時,努爾哈赤又在運籌著奪取遼西的重鎮——廣寧的准備工作。

    這廣寧城在遼河西岸,為山水環抱,形勢若盤,俗謂之盤城,恃三岔河作屏阻,是明朝丟失遼陽之後遼東巡撫的駐地。

    努爾哈赤派大臣扈爾漢等人,去遼東各地廣泛收集船只,並抓緊制造新船,以備攻打廣寧時步騎兵渡河之用。

    經過認真研究,努爾哈赤已將進軍路線預先確定下來:

    自遼陽往南,一路軍走水路,從太子河順流而下,到牛莊;另一路軍走陸路,經鞍山,到海州,會於牛莊。兩路軍合兵以後,渡過遼河,直取廣寧。

    為了掌握明朝對遼作戰動向,努爾哈赤又派出大批諜工,進廣寧城裡,甚至深入北京,千方百計竊取明朝在遼西兵力部署的情報。

    努爾哈赤對廣寧虎視眈眈,兵力部署早已就緒,八旗兵馬正處在箭拔弩張狀態,卻隱忍不發,按兵不動,他在等待一個契機,一旦良機到來,便可猛撲過去,一舉攻下廣寧城!

    明朝丟失遼、沈之後,舉國震驚,京師戒嚴,九門盡閉。

    朝中不少正直的大臣為熊廷弼鳴不平,也有人在失敗中想起了聽勘回籍的熊經略。

    於是,明廷在不得已的情勢下,再次起用熊廷弼。

    遼東的國土已失,遼西又殘破不堪,特別是邊關的將吏又積惡難改、困難重重,熊廷弼來到京城才幾天,就制定了一套固守遼西,以圖恢復的戰略防御方案,這便是“三方布置策”。

    所謂三方布置策,即是:陸上以廣寧為中心,集中主要兵力,堅城固守,沿遼西岸到築堡壘,用步騎防守,造成有利的軍事態勢,從正面牽制後金的主力;在海上各置舟師於天津、登州、萊州三處,襲擾後金遼東半島沿海地區,從南乘虛擊其側背,這是從海上進行牽制;利用各種力量,擾亂其後方,動搖其人心——待後金回師內顧,即乘勢反攻,可復遼陽、沈陽等城。並在山海關設置經略,統轄三方,節制全局,以一事權。

    皇上立即批准了這一方案,下令馬上實施,並提升熊廷弼任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駐守山海關,經略遼東軍務。

    同時提各項王化貞為廣寧巡撫,駐守廣寧,受經略節制。

    熊廷弼謝了聖恩,於天啟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離京起山海上任。

    熊廷弼到任後不久,他到廣寧視察,城裡的文武官員都出城迎接,熊廷弼一一與他們見面、認識。

    魏忠賢為了削弱熊廷弼兵權,達到“制熊”目的,魏忠賢慫勇熹宗皇帝,提升王化貞為廣寧巡撫,並指使兵部尚書張鶴鳴暗中又把“巡撫廣寧”改為“巡撫遼東”。

    王化貞陪著熊廷弼進入府裡,准備了接風酒,為熊廷弼洗塵,席間喝酒劃拳,行酒令,談笑風生,氣氛十分融洽。誰知談起戰守問題,剛談幾句,二人便發生了爭執,對戰爭各持異議,並且互不相讓。下邊的將吏也無所適從。

    當時,朝廷的大權落在魏忠賢及其一幫死黨手裡,王化貞有魏忠賢作後台,自然不把熊廷弼放在眼裡。照理說,熊廷弼身任全遼軍隊統帥,有權決定廣寧的戰守方針大計;何況他的“三方布置策”早已由天啟皇上御批了。

    可是,由於魏忠賢獨攬朝廷大權,事事被顛倒了,兵部尚書張鶴鳴公然偏袒王化貞,竭力排斥熊廷弼,把兵馬都交給王化貞指揮,只留五千人歸熊廷弼掌握,成為徒有虛名的經略。

    實際上,王化貞對兵馬、甲杖、糧秣、營壘,一概不問。他的軍隊中,有的士卒戴著破氈帽,穿著爛衣衫,手裡的惟一兵器便是木棍。許多人餓得無法子,便沿村向百姓乞討,有的士卒把弓刀全賣了,去買燒餅充饑。

    由於王化貞破壞熊廷弼集中兵力於廣寧的部署,擅自分兵,堅持沿遼河西岸一線布防,又於西平諸堡鎮駐兵,作出要渡遼河進攻的架式,這就極大地削弱了廣寧的防御力量。

    面對這種情況,熊廷弼覺得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此人剛直不阿,性格倔強,好發脾氣。對朝廷裡的權貴,他從無逢迎的習慣,於是為了出口惡氣,他當即寫了一份奏表,向朝廷申訴。

    皇上拿著熊廷弼的奏表,讓滿朝的文武傳著看,然後再討論決定。

    朝廷中的權臣都是魏忠賢的余黨,對熊廷弼早就不滿了,即使有兩個同情熊廷弼的大臣,也不敢站出來替他說話。

    正當這些文武大臣對熊廷弼評頭論足,進行攻擊、誹謗時,便傳來努爾哈赤率軍向廣寧開進的消息。於是皇上便命二人盡釋前嫌,共同對敵。

    一天,努爾哈赤夢見費英東向他辭別。後果真有侍衛報告費將軍逝世的消息。努爾哈赤極度悲傷。

    次日,他留下族弟鐸弼以及額駙沙津和蘇巴海等統兵守遼陽,然後帶著諸貝勒、大臣,部分八旗士卒,回赫圖阿拉。

    殯葬那天,後金國自努爾哈赤以下,全都帶孝,舉哀祭奠,並讓喇嘛廟裡的喇嘛們前來超度英靈等。

    一連過了七日,葬在赫圖阿拉都城旁邊的雞鳴山上,在那又高又大的墳前,立下一塊大石碑,上面寫著:“後金國大臣費英東之墓。”

    努爾哈赤帶領諸貝勒、大臣和將領們,再次行禮祭奠後,才無限悵惘、戀戀不捨地離開墳墓,回到赫圖阿拉。

    又過了兩天,努爾哈赤才又領著他的部下,回到遼陽城裡。

    費英東去世、殯葬,其子費格拉哈不在身邊,這其中還有許多微妙之事。

    一年多以前,明朝派來的刺客在赫圖阿拉鬧事很厲害,幸虧費格拉哈及時護衛,使努爾哈赤幸免於難。為了警衛及時,努爾哈赤便讓費格拉哈住進了內城。

    努爾哈赤十多個妻子,在宮裡每人一個單門獨院,主要是為了他出入方便。平日,他出征歸來,或是從議事廳裡回來,想到哪個妻子那裡,可以直接進入,不必驚動他人了。

    他的繼妃富察氏袞代,如今一個人居住在一個院子裡,她生的兩個兒子莽古爾泰和德格類都已長大,早搬出去單獨成家了。

    富察氏袞代還生一個女兒莽古濟,也早已出嫁。幾個孩子原來住的房子,現在都空著無人居住,努爾哈赤就讓費格拉哈住進去了。

    平日,費格拉哈早出晚歸,隨著努爾哈赤的習慣生活。若是回到都城赫圖阿拉,白天對努爾哈赤的警戒,就由滿淺他們承擔了,費格拉哈便可以白天在家裡睡覺,夜裡為努爾哈赤值班警戒。

    費格拉哈是個有武功的人。每天的練功時間,他都是在夜裡三更多天。多年來如一日,一旦夜裡值班,就改在白天中午時間練。每次回來,費格拉哈都在院裡練功,好在院裡沒有別人,只住著繼妃富察氏袞代一人。這繼妃富察氏袞代,原為蒙古人,能自彈自唱,還會跳舞,十三歲嫁給努爾哈赤,共生一女二男。

    平日,小院裡只有富察氏一人,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這十多年來,努爾哈赤忙於統一戰爭,戎馬倥傯,偶爾回到宮裡,另有葉赫納喇氏孟古、大妃烏拉氏阿巴亥,特別是小妃納澤,琴棋書畫,彈拉唱跳,無所不精,努爾哈赤哪有工夫到袞代這兒來呢!自從嫁給努爾哈赤,二十歲以前生了兩子一女之後,這十幾年的錦衣玉食,加上自己善於保養,仍然豐姿綽約,富態艷麗,其肌膚之玉膩,體形之妖嬈,容貌之姣美,掩飾不住她那美麗。

    如今,在眼皮子底下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子,一看到他在院子裡練功時的情景,他那滿身的春春氣息,勇武的陽剛身姿,對這個半老徐娘產生了難以抑止的吸引力,使她潛藏於內心深處的對異性渴求的激情又重新騷動起來。

    自此以後,這位繼妃開始了美容修飾,因為本是天生麗質,稍加打扮,仍像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

    每當費格拉哈練功結束,繼妃便熱情地遞湯送水,噓寒問候,使小伙子大為感動。一天夜裡,費格拉哈又在揮拳踢腳之時,富察氏袞代也穿著極薄的內衣,側身靠近說道:“我來替你伴舞助興!”

    說罷,苗條的身子輕輕地舒展開來,修長的兩臂柔軟異常,上下左右地回旋、拂動,一忽兒是乍起的驚鴻,一忽兒是翩翩的舞蝶,一忽兒又是剪水的飛燕……

    費格拉哈看得眼花-亂,竟然忘記了自己在練功,正當他心馳神搖,目光迷離之時,突然覺得懷裡撲來一團又溫暖,又柔潤,如棉絮一般、緊緊伏在自己的胸前。

    他不由得伸出臂膀攬住,低頭一看,在皎潔的月光照射下,他看到了一雙噴吐著欲焰的雙眼,小伙子禁不住身子一顫,像被電流沖擊了似的,便俯下頭去……

    於是,費格拉哈與努爾哈赤的繼妃富察氏袞代便有了男女之間的那種關系。

    一天午後,莽古爾泰來看望自己的母親。他來到門前,見大門被閂著,就沒有喊。他知道,這院子太深,從大門到內室,還有一、二十丈遠距離,喊也未必能聽見,便從門旁的院牆上翻身越過。

    猛然間,他見到院子裡那棵大樹蔭涼下的一張木床上,躺著兩個赤身裸體的人!

    他急忙走近一看,那女的是她母親富察氏袞代,男的竟是費格拉哈!

    當時,莽古爾泰氣得差一點昏死過去!

    生性魯鈍的莽古爾泰,平日行動莽撞,遇事直來直去,不知機敏靈活,常被汗王看作是自己的一個愣小子。

    這時候,他氣得兩眼瞪的溜圓,頭上火冒三丈,急忙伸手往身下一這時候,他氣得兩眼瞪的溜圓,頭上火冒三丈,急忙伸手往身下一摸,心想抽佩劍;可是,一般的文武大臣進內宮,是不准佩戴寶劍的,這是汗王努爾哈赤規定的制度。他又向周圍一看,見院牆下面橫著一根大木頭,隨即“通通通”地跑過去,要拿那根木頭。

    這天中午,富察氏袞代忽然心血來潮,硬要費格拉哈與她到院裡樹蔭下野合。

    這些日子,費格拉哈初嘗雲雨之歡,倍覺新奇快活,加上富察氏將其床上功夫竭盡全力地施展出來,惹得這位精力旺盛的小伙子意馬心猿,欲焰萬丈,總想與她來一場酣戰。

    起先,兩人赤裸著全身,在床上相互欣賞著對方的胴體,進行調笑……

    二人酣暢淋漓地玩樂了一個中午之後,各自又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正當兩人各自做著美夢,猛然之間,莽古爾泰“通通通”的腳步聲,把他們驚醒了!

    費格拉哈與富察氏在驚慌之中急忙翻身坐起,此時,莽古爾泰正高舉著那根大木頭,向他跑來。

    費格拉哈是個有武功的人,一個鷂子翻身,早已躲過朝自己砸來的大木頭,竄進房內,穿上衣服,三跳兩縱,跨牆過院,早跑的無影無蹤了。

    可憐那富察氏袞代一見是兒子莽古爾泰來了,一時之間,心裡又慌又羞,正不知怎麼辦時,突然被兒子手裡的大木頭擊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等莽古爾泰再次舉起大木頭,想去打倒費格拉哈時,早不見他的影子了。此時,莽古爾泰的頭腦才醒悟過來,見母親已被自己打死,不由得悔恨交加!便向努爾哈赤請罪。

    努爾哈赤原諒了他並請他別管費格拉哈。

    再說費格拉哈竄牆過院,逃了出去,一口氣跑到了山上,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他越想越後悔: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和那個女人干下那丑事!這個富察氏又是汗王的妃子,汗王能不生氣麼?他心裡極為懊悔。

    費格拉哈是費英東的獨子,從小到大,跟父親感情最深。二十多年來,父親教他怎樣為人,又同時教他武藝和工夫,把自己一生的心血,全都灌注到了兒子身上。平日,費英東對兒子重視身教,很少訓斥他,更沒有打罵過他,總是用自己的行動去教育兒子,用自己良好的風范去感動兒子。

    費格拉哈越想越懊悔,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對不起父親,更對不起父子兩代都十分敬仰的汗王努爾哈赤!

    後來,費格拉哈覺得,這事即使汗王原諒他,父親也不會原諒他的!何況,即使都原諒了自己,今後又怎麼去做人,又哪有臉面去見人呢?

    想到此,費格拉哈覺得活著已沒有一點意義,與其不顧廉恥地活在世上,還不如盡早、盡快地一死了之。

    費格拉哈不再遲延,立刻解下腰帶,在一棵大樹上自縊而死!

    努爾哈赤得到費格拉哈的死訊,心疼得失聲慟哭,為了安撫費英東,努爾哈赤又親自帶著禮物,前去費英東家登門看望。

    誰知前方的捷報還沒傳來,費英東就溘然長逝了。

    天啟二年(1622年,天命七年)正月十八日,努爾哈赤帶領諸貝勒大臣,領兵十萬余人,向遼河以西進發。

    十九日,大軍在東昌堡(牛莊附近)宿營。

    二十日,前哨兵挺進到遼河岸邊。

    一向好說大話的王巡撫嚇得大驚夫色,一時手忙腳亂起來,倉促之間部兵防范。

    王化貞先派總兵劉渠領兵二萬守鎮武,又派總兵劉玉壽領兵一萬守閭陽。這就形成南北兩路,與廣寧成犄角之勢,是王化貞自認得意的布置。他又派遣副總兵羅一貴率三千兵守西平堡,又派兵去守鎮寧。

    羅一貴也是一個忠厚耿直之人,對王化貞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的專橫很有意見,遂針鋒相對地駁斥。王化貞竟聽不進一句建議,為西平堡留下一個遺患。

    為了狙擊努爾哈赤大軍的進犯,王化貞自己領兵二、三萬人,防守廣寧,企圖以四堡屏障廣寧。

    熊廷弼對王化貞分散兵力的布防,十分不滿,為了朝廷的利益,又不得不提出意見。

    可是,王化貞有魏忠賢的死黨張鶴鳴、葉向高、葉振興父子的支持,哪把熊廷弼的話放在心上,根本不予理會。

    李小芳與高大宏接受努爾哈赤的派遣,前往廣寧城裡去做說客。

    此時的廣寧城,盡管城門口已開始戒嚴,士卒手執兵器,虎視眈眈,但是檢查馬虎,防守松懈,徒有虛名而已。

    李小芳上前去,一提到是孫得功游擊的親戚,守卒立刻放行,不再詢問了。兩人很容易地見到孫得功。

    原來孫得功的父親死得早,他母子二人就投奔在遼城裡當參將的高兆行姐夫家生活。那時,高大宏與孫得功都是十來歲的娃娃,二人在一塊讀書、練武,像親兄弟一樣。孫得功的母親比她姐姐長得俊些,年齡又輕,一來二去,高兆行便與這個三十歲剛出頭的小姨子寡婦有了那層關系。

    姐夫與小姨子越來越粘糊,高大宏的母親看出來了,卻不動聲色,她是一個很有心計的女人。

    一天下午,大宏母親有意領著兩個孩子到街上去玩,一拐彎兒,去了高兆行的一個同事家裡,坐了一會兒,對大宏和得功道:“你倆回家去吧,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這裡過夜,別忘了向你爹說啊,大宏?”

    於是,高大宏與孫得功便回家了,大宏說:“爹!媽今晚不回來了。”

    高兆行一聽,立刻高興地對得功母親說:“咱們晚飯吃早一些,抓緊休息。”

    說罷之後,又悄悄地對得功母親道:“今夜,你到屋裡睡,好痛快地干一仗!”

    得功母親聽了,低著頭兒,眠住嘴,笑道:“若是姐姐回來了,那才逮個結實呢!”

    “孩子不是說了,她今夜不回家了,你就放心地來罷!今夜裡,俺要……”

    說到這裡,高兆行快步走到她面前,說道:“我要與你盡興快活。”

    正當姐夫摟住小姨子,相互發洩著獸欲,大談淫言蕩語之時,突然之間,房門被推開了,火光一閃,屋裡燈火亮了。

    二人驚慌地抬頭一看,只見大宏母親橫眉立目地站立床前,她伸手一把將被子扯下,對著兩個赤身裸體,還緊緊摟在一起的丈夫和妹妹,說出了早已想好的話:“兩個孩子都大了,你們做出這種無恥的事情,怎能讓我容忍?明天早上,要麼,我領著大宏走;要麼,你領著得功走。”

    以後,高兆行把得功母親送到了廣寧,並為得功謀得一個游擊職位。為了照顧丈夫的情緒和妹妹的感情,高大宏的母親也常常勸丈夫去廣寧住一陣子。於是,高兆行便兩下裡跑著,高大宏與孫得功都心照不宣,默認了。

    再說高大宏見到姨媽之後,親熱得了不得。因為大宏母親已死,大宏倍感姨媽可親,說道:

    “眼看廣寧將陷,大難快要落到表弟頭上,我怎能坐視不管不問呢?”

    接著,高大宏便將明朝快要滅亡,後金將會取而代之,八旗兵馬如何厲害,得功應該迷途知反,不能坐等厄運來臨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利害說了個透徹,終於把他的姨媽說動了,便答應了高大宏和李小芳,決定尋機獻城。

    第二天,孫得功送李小芳、高大宏出城,二人先向西走了一段路,然後轉身直奔東昌堡的牛莊奔去。

    二人先把孫得功的情況作了匯報,又將遼東經略熊廷弼與廣寧巡撫王化貞的不和、廣寧軍備廢馳,沿河防守薄弱,西平堡兵少將寡等情況詳細講予努爾哈赤、范文程以及眾貝勒、大臣等聽。

    當晚,用盛宴招待李小芳與高大宏。

    次日,努爾哈赤率領大軍,不直接攻打廣寧,卻先去攻打西平堡。王化貞布置在沿河的二萬士兵,由於兵力過於分散,每幾十步遠有三名士卒,又是劃地分守,後金的十萬大軍一來,有如泰山壓頂一般,那些守卒不戰自敗,望風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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