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丹受不了一個人守著自己這麼大一所房子。她曾一直期待有一個平靜安祥的環境。可是今天,當她下班回到家,卻感到這個屋子簡直像座陵廟。房子意味著孩子,她想,也意味著自己。此刻孩子們去了約翰那裡,她自己一個人在家不知如何是好。僅僅是個周末還好過,可是一個暑假實在是太漫長了,他們要在那裡過上整整四個禮拜。她想不起來過去自己一個人是如何度過的。她極力回憶在結婚和有孩子之前她自己的單身生活,但腦子裡卻一片空白。
赫伯特,想到這個人,她感到很難辦。他總是使她緊張。如果她沒有和他在一起,他一天要給她打兩三次電話,查詢她在哪裡。她提醒他,他是個有妻子的人,他應該關心妻子,而不是關心她。可是,赫伯特所做的一切是要證實伯納丹認為不現實的事是可能的:她仍然是可以得到的;她仍具魅力;她仍然能使男人在床上叫喊。他一連兩周向她表示愛情。伯納丹不知如何是好。事實上,當她被他摟著睡覺的時候,她感到的卻是無可奈何。她的眼睛呆呆地望著窗外,看著那個站在窗檻上的北美紅雀。他不顧一切地為她做事,但她卻不讓他占有。“讓你的妻子去做吧,或者找別的人去吧,”她說。
“可是我愛你,”在伯納丹最後告訴他,他們需要冷卻一段時間之後,上周他再次向她如此表示。
“你不是愛我,赫伯特,你愛追求。”他極力否認,並非常嚴肅地說他煩他的老婆。他還說,只要再等兩年即他兒子高中一畢業,他就離開她。“聽著,赫伯特,”伯納丹說,“這只是鬧著玩的,我並不愛你。即便我愛你,我也不會嫁給你的。”可是,赫伯特不信她的話。“為什麼?”他想知道。“原因有二,”她說,“首先,赫伯特,你欺騙你的妻子,這也意味著你也欺騙了我。”赫伯特說這個問題不成立,因為他愛的是伯納丹,他已經不再愛他的妻子。“第二,”她繼續道,“我不想和任何人結婚,至少在一段時間內。”赫伯特仍然不相信她的話。
對伯納丹來說,他們曾過得很愉快,所以他又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呢?她所需要的僅是他大腿之間的那個東西。她設想赫伯特一定會認為他給她的不只是這些,他也許希望她能瘋狂地愛他。可是她沒有。赫伯特沒有任何線索,即伯納丹在最需要男人的時候,她打過電話給誰。她確實用過他,可是,這又有什麼?多少年來男人們不是一直這樣用女人嗎?她這樣想,我們也可以引誘他們啊。
不過,赫伯特可不是個願意接受否定答案的男人。他知道伯納丹的孩子們都走了,所以他一直給伯納丹打電話。伯納丹不想受到打擾,所以她用錄音電話來對付他,而在工作單位卻拒絕接他的電話。
伯納丹坐在沙發上看ESSENCE雜志,35分鍾讀完。她走進洗手間,發現水池中有牙膏,於是就用清潔劑清洗。不知不覺,她清洗完了鏡子、浴缸、浴缸玻璃擋板和馬桶等。打掃完之後她仍不覺得累,看到牆上有些手印,准備去商店買些油漆來塗,可是商店已經關門了。
伯納丹來到奧尼卡的房間,自上次管家給奧尼卡整理好床後,現在一直沒動。她坐在床上,玩弄著奧尼卡的迪斯尼卡片。奧尼卡是個守財奴,什麼都像寶貝似的收藏著,什麼都捨不得扔。她的小桌子放在角落裡,椅子上擺滿了小動物,每個動物面前放著一個堆滿食物的塑料小碟子。她的梳妝台上放著一個很大的玩具房子,裡面擺滿了小型家具。在房子的旁邊放著火爐,水池和小型吸塵器。所有洋娃娃的衣服都放在塑料箱子裡。她的房間很整潔。奧尼卡知道哪些東西放在哪裡。她自稱是這個家裡的藝術家,到處都可以看到她畫的畫。用透明膠貼在牆上,放在寫字台上,貼在過道裡和浴室的門上。她的寫字台下面有一個很大的罐子,裡面裝滿了各種卡片和彩筆,連伯納丹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收藏的。她的畫架和塗料放在車庫裡。
奧尼卡的洋娃娃順著枕頭在床上放了一排。伯納丹隨手拿起一個看了看。除了那個傻巴比洋娃娃外,所有的洋娃娃都是黑人。很久以前她就向女兒說明,她將不給她買金發碧眼的洋娃娃,這樣奧尼卡長大了就不會以巴比洋娃娃為漂亮標准了。不過,上個聖誕節奧尼卡請求她給她買個巴比娃娃。因為她所有的小朋友至少有一個巴比。難道她就不能有一個白人洋娃娃嗎?伯納丹沒有堅持,給她買了一個。現在她拿起奧尼卡平時給這些洋娃娃梳頭的梳子。有時候奧尼卡還會用自己的梳子給洋娃娃梳頭。伯納丹很欣慰她能在奧尼卡離開之前帶她去“綠洲”美容美發館讓辛迪給她梳頭編了小辮子。
伯納丹起身帶上奧尼卡的房門,向小約翰的房間走去,這時電話鈴響了。她聽了一下錄音電話,是錯電話。小約翰的房間正對著奧尼卡的,管家曾經說過,她將不再給小約翰揀玩具了,她真的沒有揀。他最喜歡玩Nintendo游戲系列,幾年來伯納丹至少給他買了20個不同的游戲卡。他還獲獎得了一個這樣的游戲卡。那些游戲卡到處都是,加上那些微型機動車,能戰斗的野獸等動物。
伯納丹一樣一樣地揀起那些玩具,把它們放進他床下的塑料箱子裡,直到屋子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為止。她走出兒子的房間,經過大屋子,來到廚房。她把晚飯放進微波爐,然後在沙發上坐下。這樣的寂寞簡直快讓她發瘋,過去她曾多少次的祈禱希望有這樣安靜的日子?希望至少有一天能不要聽到“媽”這個字。現在她的願望實現了,可是她卻感到非常孤獨。
現在她可是完全自由了,什麼時候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可是除了電影院,她搞不清自己究竟想去哪裡。她還能看什麼電影?上幾周她和薩瓦娜幾乎看了所有上映的電影。有一部新電影她們很想看,可是要等到下周才上映。她想起了幾位朋友,魯賓這些夭來對什麼都不感興趣。自從拉賽爾娶了那個女人後,她一直悶悶不樂。伯納丹不明白魯賓為什麼對這件事感到吃驚,因為除了魯賓以外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拉賽爾不是什麼好人。她又想到格洛麗亞,算了吧,對這個女人,她真想給她吃點興奮劑。因為在她的生活中,她似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綠洲”美容美發館和那個她稱為丈夫的16歲的兒子身上。
微波爐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沉思,她拿出自己“健康”的晚餐,坐在那長長的、空蕩蕩的餐桌前用餐。她拿起刀叉,環視了一下房間,室內安靜的讓她難以忍受。她用刀割那雞,可是很費勁,她沒有力量,因為她在哭。刀叉從她手上滑下,落在佛米卡桌面上,發出碰撞聲。在這個房子裡,她不應該沒有丈夫,可是現在連孩子們都走了。她本不應該離婚,可是她的丈夫已經越線。她也不應該整天坐在白人的辦公室裡,幫他們發財致富,而自己開著車在擁擠的道路上奔波,擔心自己能否在早上6點以前趕到照顧中心,或者擔心她的抵押貸款是否已付。她也不應該去和別人的丈夫做愛,僅因為她從此不再有丈夫。她壓根兒就不應該是這樣的處境,可是這些事情卻偏偏都在她身上發生了。她用餐巾紙擦著淚水,為自己感到傷心。
用過晚餐之後,她想自己可能應該看本書來解悶,可是她卻想不起任何一本能使她感興趣的書。也許她可以為自己修修指甲,可是她總是修不好。或許她應該給某人打電話。薩瓦納,她想。可是今天她已經和她通過了一次電話了。她想到魯賓,可是她不願聽她那沒完沒了的怨訴。如果她再聽到拉賽爾這個人的名字,她會瘋喊起來。對於邁克也是如此。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看了看鍾,7點20分。此刻格洛麗亞可能在看她最喜歡的電視節目,她不想打擾她。
伯納丹拿出一支香煙和打火機,起身打開那法國式的門,走了出去。外面氣溫較熱,不過有輕風。她看著那游泳池,開始數水中的漣漪,直到她意識到她怎麼會無聊地在數池中的波漣。她看看遠處的沙漠,感到那些螺絲豆樹在向她移動,定眼一看,停了。那迷信山脈的山峰看上去像橫臥著的裸女,她勾勒著那紫紅色的天邊,那橘黃色的晚霞似乎仍不願離去。伯納丹點燃香煙,坐在一個躺椅上,一直到什麼也看不見為止。
“終於有結果了!”她對著電話向薩瓦娜興奮地喊著。
“什麼?”
“我離婚了!”
“等等,你不是說還得再上法院才能解決嗎?”
“我是要去,不過約翰的律師要求分開審理,也就是說在問題沒有徹底解決之前可以先辦離婚手續。我實在太高興了。”
“這麼處理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我也沒有聽說過,不過我很高興先解決一部分。不管怎麼說,你能出來陪我喝兩杯,或吃飯,或干點別的什麼嗎?我需要好好慶祝一番,我自由了,姐兒。”
“我很想來陪你,可是,伯丹,我的朋友肯尼斯剛剛飛到這裡。”
“他又回來了?”
“是的,他讓我吃了一驚。他說他是來這裡看一部新的視力測定儀器的。”
“這話聽上去好象很嚴重。”
“那倒不是。”
“好吧,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慶賀的。我無法坐在這個屋子裡,絕對不行。”
“你沒給魯賓打電話嗎?”
“還沒有。她仍在考慮拉賽爾的事,姐兒。再說,魯賓不是我今晚需要的那種伴兒。好了,不用擔心,你玩你的去吧,盡量多找些麻煩。”
“我沒有惹什麼麻煩。如果有的話,我也像你對待赫伯特那樣對待他,操他,然後讓他滾回他老婆那裡去。”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因為他已經結婚,這就是為什麼。”
“所以就……”
“所以我不怕和那些結了婚的男人打交道。”
“他來這兒你就要去見他?”
“我沒有別的選擇。”
“上次你們是什麼時候做的,薩瓦娜?。”
“4月份,他在這兒的時候。”
“可現在已經是7月了。”
“我知道,我有點害怕。”
“怕什麼?”
“我告訴過你,我過去是多麼的愛他。”
“現在不是正好嗎?快去啊。”
“我上次和他搞在一起,結果引來了麻煩。”
“什麼麻煩?他又來了,是不是?”
“是啊。”
“他說過他要離婚了嗎?”
“說是說了,可是他並沒有離婚。”
“那,從我的事,你可以看到,這種事不會像123那麼簡單,需要時間噢。”
“我知道。可是我並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你為什麼不能等著瞧呢?至少他是一個很好的情人,對不?”
“確實是的。”
“那麼,去吧,會有所收獲的。他要在這裡呆多久?”
“兩天。
“兩天的時間要充分利用,足夠你達到高潮。”
“我將見機行事。不管怎麼說,很抱歉我不能陪你出去了,不過在他離開這裡之後,我一定要請你出來好好慶賀一番。”
“再見,姐兒,我也要走了。”
伯納丹掛上電話,給魯賓打了個電話,可是魯賓不再家。伯納丹感到高興,她打電話給格洛麗亞。塔裡克說她去參加黑人婦女組織會議去了,最早也要到9點鍾以後才能回來。這時已經6點45分,伯納丹必須得走了。可是她去哪裡呢?她沒主意。她過去和約翰去過的大多數好地方都關門了。在鳳凰城有這麼一個特點,只要有個黑人能去交際的好地方一開張,幾個月後那裡准發生事情,接著就關門了。接著一個新的地方又開張了,沒過多久同樣的事又發生了。不過,今晚伯納丹不在乎是否要去有黑人的地方,任何地方都可以。
她沖了個熱水澡,化了化妝,穿上一件粉紅色的罩衫,裡面是一套藍色的絲綢衣服。她對著鏡子看了看,覺得比較呆板,又到衣櫥裡重新尋找比較精神的衣服。她發現一套無領子、低領口的白色亞麻衣服,覺得很合適。
伯納丹在斯科茨代爾公主度假村用晚餐。這個度假村擁有一個很大的高爾夫球場,可是由於天黑,伯納丹什麼也看不見。她本沒打算來這裡,因為這裡離她家比較近,她就來了。她在靠窗戶的位子坐下,環視了一下四周。來這裡用餐的都是老人。女人們的頭發不是灰白就是全白,梳理得都很整潔莊重,不少人還戴有仿制的金剛鑽和其他貴重裝飾品。伯納丹一邊看一邊喝著草莓代基裡酒。招待走了過來,她點了個嫩牛排烤土豆和青豆杏仁,可是她並不餓。她用吸管攪拌著奶油,突然感到自己很傻。這不是慶祝,在這裡她能證明什麼呢?沒有人會注意到她,沒有人知道今天是她離婚的日子,這有什麼用呢?她向招待招招手,問他現在取消已經訂好的飯菜還來得及嗎?招待說他需要去看看做了沒有,然後回來說已經做了。伯納丹說沒關系,她按價付款就是了。
她仍然不想回家,可是又不知道去哪兒好。她沿著卡姆百科路往前開,直到第24街。她看見歐式建築的“樂之一卡爾頓”旅館,外面燈光閃爍,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她開了進去。
“你是來住店的嗎?”停車場的保管員上前問道。“待會兒我才知道,”她說著,下了車。
“我們這裡還有空房,”他說,“這是我們最淡的季節。”
伯納丹站在7樓的超級套房的窗戶邊,鳥瞰整個城市的夜景。房間干淨而舒適,小冰箱裡擺滿了各種飲料和干果零食。但她還是決定到樓下的酒吧去坐坐,她覺得一個人在房間裡沒有意思。酒吧裡燈光暗淡,鋼琴手彈著古典樂曲。伯納丹在一個空位上坐下,要了一杯草莓代基裡酒。她環顧四周,基本上是白人。
“這兒有人坐嗎?”
伯納丹轉身看了看,身後站著一位個子很高、長得很帥的黑人男子。他穿著一身黑西服,年紀和她相仿。她瞟了一眼旁邊的那個位子:“沒有,那兒沒有人坐。”伯納丹覺得被人打擾了。她本不想和任何陌生人客套、聊天——不管這個男人看上去有多帥。因為這次婚姻的失敗,她不打算再結婚。
“我的名字叫詹姆斯-惠勒,你今晚好嗎?”
“很好,謝謝。”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伯納丹-哈裡斯。”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手中的杯子。他伸出手要和她握手。她有禮貌地把手給了他。這時她感到他的手是那樣的有力而溫暖,頓時,那暖流通過手掌傳遍她的全身,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那麼,你從哪兒來?”他問。
“誰,我?”
他微笑著看著伯納丹。她發現他穿著很整潔,像個律師,或者是男模特。“我就是本地人,”她說。
“就住在這個旅館裡?”
“是的。”
“哦,這樣。”他用右手在頭上摸了一下,“請原諒我的莽撞。”
“沒關系。”她喝了一口酒。不知是什麼原因,她現在想說話了。“我今天離婚了,到這裡來慶賀一下。”
“祝賀你,如果應該祝賀的話。你結婚多長時間了?”
“11年了。”
“你呢?”
“5年了,”
“幸福嗎?”
“曾經幸福過,”他回答說。
“你家住哪裡?”
“弗吉尼亞,就在哥倫比亞特區附近。”
“你到鳳凰城來干嘛?”
“我是來這裡調查一個案子的。我是個律師。”
“你到這兒有多長時間了?”
“四天了,明天就回去。”
“你游覽這個城市了嗎?”
“你指的是‘市區’,是不是?”他微笑著問。
他的笑是那樣動人、性感,連他的胡子也充滿青春,即便是在暗淡的燈光下也能看到它的光澤。再看他那濃密的眉毛,那厚厚的極富誘惑力的嘴唇。他的一舉一動是那樣的靈活,就好象他的骨頭抹了潤滑油。伯納丹覺得這種印象和感覺可能是與這酒有關系,因為她從來沒有在一個陌生人面前這樣激動過。她想不起當初遇見約翰或與其他男人在一起時曾產生過這樣的火花。“是的,我指的是‘市區’。”她應道,極力把自己的注意力從他的身上拉回到他的話題,“盡管這個城市只有100萬人口,但它的面積卻很大。”
“我看了許多地方,我覺得這個城市不適合我久留。首先是太熱,再說我在這裡干什麼呢?沒什麼意思。”
“噢。”
“不過今晚遇見你心情大不一樣,我感到非常高興。”
“謝謝。”伯納丹感到滿臉發熱。
“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慶賀離婚?”
“呶,現在你不是坐在我的身邊嗎?”說完這話她真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這是不是在調情?還是自己犯傻?
“對,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他說。
“暫且不會。”
他笑了,問她是否願意換一下位子,這樣他可以看著她的臉說話。伯納丹表示同意。她站起來,把位子讓給他。
“再來一杯代基裡酒吧?”他問。
“夠了,我不想要了,可以來一杯蘇打水。”她說,“外帶個絞花面包。”
詹姆斯去那邊要了兩份,放在桌上。
在後來的3個小時中,他們聊得很開心,彼此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伯納丹了解到,詹姆斯今年37歲,他娶了一個白人老婆,今年才32歲。不幸的是她得了乳腺癌,今年至少已經進了6次醫院。他們沒有孩子,詹姆斯一直希望有孩子,可是他的老婆堅決不要,倆人為此產生了隔閡。3年前,她發現自己的左乳房有一很大的腫塊,她告訴詹姆斯她過去從來沒有注意到。他們去檢查之後,確診為乳房癌,而且已經到了後期,做切除手術也不起作用了。詹姆斯本來打算和她離婚,可是現在她患了癌症,他不能丟下她不管。他們家裡放了個氧氣瓶,而去年以來她主要依靠嗎啡活下去。現在他們正在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詹姆斯說他已經筋疲力盡,並為她的痛苦和生命危在旦夕而感到難過。他說她的痛苦是他一生中從沒見過的。
伯納丹也把自己和約翰的事告訴了詹姆斯。詹姆斯誇她是個非常勇敢的女性。稱贊她自己勇敢地走自己的路,自己全面投入工作,撫養兩個孩子,甚至贊揚她自己一個人跑到這裡來慶賀自己。他說她在前台登記時他就看見她了,並承認,他當時希望她不是來這裡會朋友的。他祈禱她能下樓到酒吧來喝一杯。她果然來了。
他還說約翰和其他許多男人一樣,太傻了。“我們總是自以為是,”他說,“我們虐待我們本應全力去保護的東西,傷害了那些愛我們的人,然後卻懷疑自己的生活為什麼是那樣的糟糕——請原諒我用這樣的語言。”
“你不用道歉,”她說,“我完全同意你的觀點。”是的,在進行3個小時的交談中,伯納丹對他說的觀點都很贊同。對她來說,詹姆斯變得越來越有魅力,她可以坐在那裡聽他侃一個晚上。
“我能祝賀你獲得新自由嗎?”他說,伸手去握伯納丹的手。她感到非常舒服。
“你什麼意思?”
“首先讓我問問你,你曾有過這樣的幻想嗎?”
“幻想什麼?”
“你遇見一個人,那人是那樣的吸引你,以至於你迫不及待,直截了當地要和他在一起。你感覺到非常需要他,所以你沖了上去,全然不顧一切後果。”
伯納丹想了想:雖然她曾與赫伯特相處過,但卻沒有如此感覺。她和赫伯特只是做愛,從不談心。“嗯,”她說,“我結婚已經很長時間了,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
“今晚我要給你帶來快樂。”他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他是認真的。
“是的,和你談話我感到很愉快。”她說,“不過,說實話,我很野。”說完,她感到很緊張。但轉念一想,管它呢,隨它去吧。
詹姆斯起身離開桌子,幫伯納丹拉開椅子,讓她起身。然後他去櫃台簽帳單,回過頭,再次看了看伯納丹的眼睛。該死,伯納丹想,她也正看著他,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他的肩膀是那樣寬大,令她想入非非,迫不及待地想投進他的懷抱。當詹姆斯摟著她的肩膀時,她再次感到一股暖流穿過她的全身。
他們乘電梯來到她住的那層樓,伯納丹手忙腳亂打不開門。詹姆斯看得出她很緊張,從她手中拿過鑰匙。“別緊張,”他說,“放松點,讓我來吧。”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胸膛緊貼著她脊梁。她真想滑倒在地上而讓他抱著。不過,伯納丹卻站得直直的。門開了,一陣涼氣撲面而來。她把挎包放在床上,站在窗口,外面景色迷人。現在有個男人在這裡,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害怕與他過快地親密,可是,詹姆斯跟了過來。他們一起看著窗外的景色,一片燈火,十分壯觀。過去她曾有過一些美好幻想,但從來沒有實現。
“感覺不錯吧?”他問。
“緊張。”
“我知道,”他說,“很明顯,你過去從來沒有像這樣過。”
“你說的對。”
“我喜歡這樣,”他說,“你還有別的心事嗎?”
“心情復雜。”伯納丹說。
“如果是逢場作戲,我過去可是從來沒有這樣過。”
“我信。”
“說真的,”他說,“暫時的辦法解決不了長遠問題。”詹姆斯親吻著伯納丹的頭、臉蛋和裸露的肩膀。“我感到我好象早就認識你了。”他說著,開始吻她的嘴唇。“你還想知道別的事嗎?”
伯納丹幾乎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他吻的太好了。
“你說什麼?”她問。
“我已經有半年沒有和女人睡過覺了。”
“我不信。”
“是真的。”他說。
“為什麼?”
他只是看著她。“今晚我要使你感到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他說著,又開始親吻她。
伯納丹看著他的眼睛微笑著。這感覺真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頭到尾打量著這個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防線不攻自破。她不再有婚姻的約束,她的手提包裡有安全工具。她是個成熟的女人,她想干什麼就可以干什麼。她不可以這樣干嗎?她的心允許她做這些嗎?猛然,她的心告訴她不應該這樣,這樣做是低級下流。干這種事如果在她20歲時難以控制還說得過去,可是現在她已經30多歲。可是,她又確實渴望得到真正的愛,真正的溫柔。伯納丹需要一個真正的男人來把這些奉獻給她。她希望詹姆斯摟著她,希望他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她很漂亮,直到她自己完全相信確實是真的。希望他告訴她他能把所有的事搞掂,使她的生活美滿,她希望這些要求都能成為現實。
詹姆斯說他已經10年沒有擁抱和吻過黑女人,10年沒有同一個黑女人進行過這樣誠摯的談話了。他說他很高興站在這兒。他用雙臂樓著伯納丹,摟的是那樣緊,那樣長,以致伯納丹流下熱淚。
他們站在窗戶前直到他們感到再次擁有力量去給對方帶來快樂。到凌晨6點,詹姆斯和伯納丹墜入愛河。兩人都說這種快樂只是暫時的。詹姆斯感謝伯納丹為他減輕了痛苦,感謝她對他的信任,感謝她對他的誠摯,感謝她為他做的一切。而當他上出租車時,他要特別感謝她使他對黑女人恢復了信任。
伯納丹退了房,開著她的Cherokee回家了。回到家,她坐在沙發上,習慣地拿起香煙,不過她不想抽。她坐在那裡微笑,回味著昨天晚上的幸福,好幾個小時沒有動。她感到自己又獲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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