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招聘的編輯記者已經在會議室裡坐好了。以萬總編為首的五位總編輯走了進來。萬總編坐在中間,其他四位副總編分坐兩側,麥琪坐在最左邊,這種坐法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矩。落座之後,萬總編看著眼前這一幫年輕人,眼睛都在笑:「好呵,《早報》又一批新生力量。我們的隊伍越來越壯大,越來越有朝氣了!看著你們,我對《早報》的未來更加有信心了!」
見面會由錢總編主持,他首先向大家介紹了《早報》的班子成員,幾位副總編都友好地向大家做了示意,然後,由萬總編為大家訓話。
蘇昭坐在第二排。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淺蘭色的襯衣。在剛才介紹副總編的時候,麥琪的目光掃向大家,也掠過蘇昭,那目光平靜而親切,似乎在她和蘇昭之間從來都不曾發生過什麼。此後,在萬總編充滿激情的漫長的講話過程中,他們的目光又多次相遇,都是平淡地滑過,蘇昭越來越接受眼前這個年輕的女領導,而那個曾經讓他牽掛的卡薩布蘭卡女郎的影子漸漸淡去了。
蘇昭被分到特稿部,果然是個不錯的記者,剛剛上崗就寫了幾篇有反響的稿子。在談稿會上萬總編興奮地說:「當初決定留下蘇昭,事實證明是正確的。我們要注意保持和各方面的關係,但絕不能以犧牲報紙的質量為代價。蘇昭這個事使我更明確了這樣的看法。人家之所以要往我們這裡塞人,是因為我們報紙辦得還行,如果我們把報紙辦砸了,誰還理我們?所以大家一定要和部主任,和下面的編輯、記者講,辦報絕對不能鬆懈!麥琪,我看可以給蘇昭個通報表揚,鼓勵鼓勵,小伙子,好好幹,大有前途。」
蘇昭的通報表揚貼出來了。是麥琪親自寫的,不僅表揚,還獎勵五百元錢。可惜那幾天正趕上蘇昭到洛陽採訪去了,等到他回來,通報表揚已經被辦公室撤下存檔了。部主任邱曉光把情況講給他聽,還出招讓他去麥總編那兒聊聊,借此機會和領導接近接近。
「不用吧。」
「怎麼不用?你呀,幹活還行,可是人看上去太高傲了,我們倒不在乎,領導不瞭解你,還以為你怎麼著呢。」
「我能怎麼著?不是獎勵我了嗎,今天晚上我請大夥兒吃飯!」
其實麥琪是個很隨和的人,沒有一點架子,也是愛玩愛笑的,編輯、記者們都願意與她接近,在她主管的兩個部門,許多記者與她很熟,但蘇昭是個例外,他幾乎沒和麥琪說過話,偶爾在電梯或走廊裡相遇,也只是禮節性地打個招呼。蘇昭心裡有顧慮,按照李吉的說法:麥琪不願意看到你,看到你她會很不自然,因為你看到過她的另一面-----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一面。女人嘛都是愛虛榮的,特別是當官的女人,不僅虛榮,而且虛偽!你想想,以她的身份怎麼能一個人跑到酒吧去?肯定是有點變態!
蘇昭確實重新審視過麥琪,把對她的好感放到最低,但是他越來越覺得麥琪不是李吉說的那種女幹部,她待人和善,性格開朗,不裝腔作勢,平時的穿著打扮也和那天沒什麼不同,如果說與卡薩布蘭卡女郎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現在的麥琪更陽光、更快樂、更有才氣,這樣一個女人如果再年輕十歲他一定會追的!
有時候蘇昭看見麥琪和其他記者、編輯有說有笑的樣子,難免在心裡詛咒那個多事的夜晚,如果沒有那天的事,他也可以加入到說笑的人群中,也可以與這位年輕的女上司親近一些,但是他仍然無法舉步加入那個歡笑的行列,他想,還是遠一點好,也許麥琪正希望這樣。
麥琪真的希望這樣,可是她疏遠蘇昭的原因卻不是他想的那樣,儘管表面上她可以平靜地面對蘇昭,不過內心卻始終不能放下他,每次聽到他的聲音,每次遇到他的目光,麥琪心中總會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她是個愛過的女人,知道那種異樣是什麼,本以為新的角色和時間可以淡化一些東西,實際上並不是那樣,她只好用力把持著自己的方向,以免在不經意間出軌。
集團領導把萬眾找去了,原因是他們收到了周平寫的一份有關報慶活動的設想報告,趙總編看了以後覺得很好,就送給雷社長了,雷社長也覺得不錯,這才找來其他領導和萬眾,準備討論一下好盡快定出實施方案。
萬眾拿到那份報告以後心裡不大痛快。周平只不過是把大家的提議進行了整理和發揮,再加上他自己那些絕對正確的廢話,在萬眾向集團正式匯報之前寫成了這麼個東西。周平是萬眾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他原本也希望周平可以接他的班,讓一個自己熟悉並信任的人接班總覺得舒服一些。但是周平這個小子現在氣太盛了,當他清晰地看到接班這一步的時候就開始對萬眾不那麼畢恭畢敬,在班子會上也時常提些不同意見,在其他幾位副總編面前也擺出一副總編的派頭,他已經毫不避諱地鋒芒直指《早報》總編的寶座。
集團趙總編用很欣賞的口吻說:「周平這小子還真琢磨點事。」
「這也是集體智慧的結晶,都是《早報》班子成員的意見,不是說後天匯報嗎?」
「那更好。」趙總編岔開了萬眾的話,「時不我待呀,今天咱們就商量,早定下來早開始工作,是吧雷社長?」
萬眾不好再說什麼。
孟秋秋正在忙著辦出國手續,因為大家都知道她出國是去和劉欣良團圓的,所以氣氛就有些特別。蘇昭裝著沒事,盡量抽出時間陪孟秋秋這一趟那一趟地跑,不過從確定孟秋秋要走的那天起他們就沒在一起過,好像灰姑娘的夢醒了,他們又做回劉欣良的飛機上天之前的朋友,胖子、李吉也是一樣。
晚上四個人一起吃完飯,沿著「小世界」前的馬路走了一段,到路口了,以前準是蘇昭領著孟秋秋回他家,胖子和李吉各奔東西,現在他們同時站住了。
「誰送我?」孟秋秋看著三個男人。
胖子和李吉都看著蘇昭,蘇昭自嘲地笑了一下,用手輕輕攬著孟秋秋的腰:「走吧,送你回家。」
他們上了出租車,李吉看著遠去的出租車叨咕著:「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這幾日整個大院裡熱鬧非凡,各種慶祝活動的籌備工作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作為議案的提交單位,又是集團的長子,《早報》擔負起了重要的任務,除了在報紙版面上為自己的節日大做文章以外,他們負責集團在國內各大媒體的上的宣傳工作,還要與省電視台聯合,在慶典的大日子推出一台「報人晚會」。面對這一大堆正常辦報以外的工作,萬眾也有些傻眼。錢總編是指不上的,你若讓他干他倒是不會推辭,可幹成什麼樣就不好說,他對自己的未來看得很清楚,上已經沒機會了,所以樂得個清閒。吳總編倒是個肯幹的人,只可惜沒什麼靈氣,做開創性的工作把握不大。周平不僅精力旺盛,而且特別想在接班之前出一把風頭,不過萬眾想:不能全交給他做。這小子已經有點不像話了,竟然躍過我給趙總編打報告,把我這個總編置於何地?最後萬眾決定,由周平和麥琪共同負責報慶活動,具體分工是:周平負責在國內媒體上的宣傳,麥琪負責與電視台合作的那台晚會,同時還要兼顧他們原來的正常工作。用萬眾的話說:「年輕人嘛,多幹點工作有好處。」
麥琪每天照樣要看幾個版的原稿和大樣,處理分管部門的正常工作,晚會的整個策劃活動幾乎都是業餘時間完成的。和電視台文藝部簽好合作協議書,找導演、撰稿人等一起研究晚會的內容、節目的形式,要請哪位明星,哪個明星要多少錢等瑣瑣碎碎的這些事情就用去了兩周時間。好不容易敲定了方案,麥琪和策劃組的同志們馬上到集團領導那兒匯報,領導們又提了些修改意見,他們回來後馬上整理、修改,重新打出計劃,那天等忙完了這一切,已經晚上8點多鐘了。麥琪說請大家吃飯,可是大家都急著回家,老婆、孩子最重要,轉眼之間全都沒了蹤影。
關掉電腦和燈,麥琪一個人走出辦公室,走廊裡很靜,上夜班的部門在下面一層,這個時間,這一層已經沒有人了。雙層電梯早停了,她必須上一層或者下一層才能搭車,通常她是選擇下一層的,可是那天她選擇了上。
當她從樓梯走上來的時候,看見了蘇昭。 蘇昭正彎著腰,在用心地研究著辦公室的門鎖。
「怎麼了?」
聽到麥琪的聲音,蘇昭趕緊抬頭轉身,麥琪就站在他面前。
「鑰匙被鎖在裡面了。」
麥琪看了看關得嚴嚴的門:「打得開嗎?」
蘇昭笑了一下,「已經弄半天了,不太好弄。」
他們倆都在那兒看著鎖。
「這樣吧,我讓韓師傅開車把小張接過來,她那兒有辦公室的鑰匙。」
蘇昭沒有拒絕。
麥琪打了電話,說完上面的意思以後,她讓韓師傅把蘇昭的手提包送到報社附近的大草原火鍋店去,說他們在那兒等他。
「走吧,我們先去吃點飯,邊吃邊等。」
蘇昭被引領著走下樓,在大廳裡他們碰到幾個來上夜班的人,麥琪和他們打了招呼,然後他們兩個一起走進火鍋店。
這兒的自助火鍋很不錯。兩個小小的火爐已經點燃,麥琪的臉上現出明媚的笑顏,這是蘇昭在報社裡經常能夠看到的。
「你先去拿吧。」
蘇昭就站起來,拿著盤子揀東西去了。和麥琪出來吃飯,他完全沒有準備,甚至想都沒有想過。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更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他只是按照麥琪的話去做,好像被她點了穴道,成為她的傀儡。
到了這裡,麥琪完全地放鬆下來,明亮的大廳,歡樂的人們,使她近日緊繃的神經得到舒緩,她揀了滿滿一盤好吃的東西,喜氣洋洋走回桌前。
火鍋的熱氣不斷地上升,下到裡面的東西已經可以吃了。
「來過這兒嗎?」麥琪問。
「來過。」
「這兒的牛肉特別好吃,如果不是怕胖,真想每天都吃。」
蘇昭把菜放進自己的鍋裡,也不看麥琪,可是他天生的一副笑模樣,讓人看上去也很是開心:「你也不胖呵。」
麥琪抬起頭,對走過的服務員說:「拿一瓶啤酒。」然後繼續剛才的話題。「像我這樣沒有多少運動,很容易發胖,就得從嘴上控制。」
「他們說你挺愛運動的。每年報社排球比賽都是主力。」
「我確實喜歡運動。在大學的時候,籃球、排球、足球都喜歡,那個時候沒有網球,其實游泳我也喜歡,唱歌、跳舞都喜歡。」
蘇昭抬起頭,麥琪這一番話忽然激活了那個在他心中已經消失的卡薩布蘭卡女郎。他大膽地端詳著麥琪,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端詳她,甚至在那個晚上他都沒有機會這麼仔細地端詳她。她確實比實際的年齡年輕,如果穿上那天晚上的那身休閒服還要顯得更年輕一些。她的身上充滿活力,但是她身上的活力和孟秋秋她們不一樣,她們是因為年輕,而她是因為對生活的愛和理解。
當麥琪看過來的時候,蘇昭馬上挪開了自己的目光,好像做賊一樣,他為此而大罵自己。為了打發尷尬,蘇昭匆忙開口:「既然喜歡就去玩嘛。是不是太忙了,抽不出時間?」
「也不是,主要是沒有那個氣氛。在學校的時候,大家一張羅就能玩半天。現在哪有人張羅呀?一年就組織一次排球賽,平時都不活動,猛然打那麼幾天球,弄得腰酸腿疼,一點都不享受。」
「那你去游泳吧,或者打網球。現在這樣的俱樂部很多,去的人也不少。」
「是應該去,等忙完了這一段吧。」
「我看你真的是很忙,沒想到做總編輯會這麼累。」
服務員把打開的啤酒放在桌子上。蘇昭覺得他應該倒酒,就倒了。可是倒得太快,酒從杯子裡溢了出來。
「對不起。」
「沒事。」
等蘇昭也給自己倒滿一杯,麥琪端起酒杯。下面是麥琪的祝酒詞:
「本來,那天晚上就應該對你說聲謝謝。你們走的時候我在隔壁的房間裡,看得很清楚,你嘴角還在流血。」麥琪的語氣很輕,好像從老遠的地方飄來。蘇昭不敢看她,怕這一看一切又會消失。「那天晚上真的,多虧你。說起來都怪我,不該自己去酒吧,沒想到會遇到麻煩。如果不是你出現,還不一定是什麼樣的結果。只是平白無辜地讓你和你的朋友們受了苦,我心裡很過意不去。」
「那天在考場上見到你,我真的非常吃驚,沒想到會這麼巧。」
蘇昭好歹抬起頭來,他看到麥琪的眼光很平和,神態很自如,就像和老朋友在談話,蘇昭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在那之前,我好像還見到過你一次。」
「是嗎?」
「有一天晚上,我看見一個人很像你,在『小世界』吃飯。」
原來真的是他!麥琪沒有接他的話,只是籠統地說:「我倒是經常在那兒吃飯。」
「一個人嗎?」蘇昭知道自己問唐突了,馬上說:「對不起。」
麥琪並不介意,繼續回答他的問題:「一般來說是一個人。如果我丈夫在家的話,我們就會在家裡吃飯。」其實蘇昭並不想知道這些,他們的談話中斷了幾秒鐘。這時候麥琪再一次舉起酒杯:「淨說話了,酒還沒喝呢!」蘇昭也馬上舉起酒杯,他們碰了杯,麥琪說: 「為了我們的再次相識乾一杯。」
「好!」
接下來他們共同回憶了那天晚上酒吧裡發生的事情。蘇昭告訴麥琪,麥琪走了以後,他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也不想多停留,正在他們要服務生結帳的時候,孫湧潮走過來,開始是對他推推搡搡,後來就打了起來,從酒店裡面一直打到外面。
「以前和人打過架嗎?」麥琪問。
「打過。在天津的時候打過。」蘇昭沒有告訴麥琪那次打架是為了保護一個女同學,現在她已經嫁給了他們班的另一個男生。
「我很久沒有看見自己認識的人打架了。」麥琪也沒有告訴蘇昭他是第一個為她流血的男人。
「我一直想知道,你為什麼又回來了?」
麥琪笑而不答。
「不說算了。」蘇昭已經很放鬆了,像和一個朋友說話一樣「你跟我們去派出所是為了救我們嗎?」
「是你們救了我,我不會扔下你們不管。」
他們之間的那道籬笆在火鍋的香氣中慢慢熔化了。
當司機韓師傅和小張進來的時候,他們剛好酒足飯飽,於是麥琪買了單,蘇昭謝了韓師傅和小張,麥琪說一起坐車走吧,蘇昭說不用,他住的地方離這兒很近,溜躂著就回去了。其實麥琪也想溜躂著回去,可是這樣不好,她就坐韓師傅的車走了。
看著麥琪的車在前面的轉彎處消失,蘇昭從手提包裡拿出手機,上面有17個未接電話,只有一個號碼,全是孟秋秋打來的。他把電話打回去,對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打開房門,屋子裡黑黢黢的,蘇昭正要開燈,沙發旁的落地燈亮了。孟秋秋趴在長沙發裡,滿臉眼淚,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蘇昭走過去。
眼淚一串一串地從孟秋秋的眼睛裡湧出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蘇昭把孟秋秋摟在懷裡。「不回來,我去哪兒呀?」
「我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
「我的手機鎖在辦公室裡了,剛拿出來。」
孟秋秋緊緊抱住蘇昭,大聲哭起來。
蘇昭摸不著頭腦。「出什麼事了?」
孟秋秋只管哭。
蘇昭搬過她的頭:「說話呀,到底出什麼事了?」
孟秋秋再一次把他緊緊抱住,嗚嗚咽咽地說:「你不要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蘇昭無可奈何,只好任她哭個痛快。
哭過一陣,孟秋秋自己止住悲聲,搬過蘇昭的臉,仔細端詳著。
「你喝酒了?」
蘇昭點頭。
「是和女人一起喝的嗎?」
這個問題蘇昭不想回答。
「我不是吃醋,就想知道。」
蘇昭從茶几上拿起紙巾遞給孟秋秋:「還是先擦擦臉吧,鼻涕眼淚的。」
孟秋秋用了好幾張紙巾才把自己收拾利落。然後從沙發上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靠著門框喝乾了。喝完了水她就站在那兒看著蘇昭,蘇昭也看著她。
「我的簽證辦下來了。」她終於說話了。
「好事呀。」
孟秋秋走過來坐在蘇昭身邊:「剛辦下來挺高興的,我就給你打電話,可是你一直不接。我先是生氣,以為你故意不理我,後來著急了,怕你出什麼事,再後來,我想,反正是要分開了,這一分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在你心裡就好像沒有過我這個人--」
蘇昭一伸手又把她攬在懷裡。「別瞎想了。」
孟秋秋從他懷裡閃開,與他面對面坐著,神情十分嚴肅:「蘇昭,回答我一個問題,好嗎?」
「 好。」
「你,愛過我嗎?」
面對那雙灼灼的大眼睛,蘇昭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不愛兩個人怎麼會在一起?愛又怎麼會這樣心甘情願地讓她去投奔另一個男人?到底愛還是不愛,他說不清。
孟秋秋好像在研究一個嚴肅的課題,顯得很冷靜:「不愛我?」
蘇昭搖頭。
「愛我?」
蘇昭還是搖頭。
他以為孟秋秋又要哭了,可是她沒有,她很乖地坐回蘇昭身邊,把蘇昭的胳膊拽過來環抱著自己。「我也是,說不清到底是愛你還是不愛你。我是要嫁給欣良的,他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只能嫁給他。」她抬起臉看著蘇昭,「蘇昭,我們是朋友,我很依戀你。」
蘇昭點點頭。
孟秋秋笑了笑。「到美國以後我會時常想起你,也會不斷地和欣良講你,還有胖子、李吉。你們合起來才是我生命的依靠,我這輩子都會纏著你們的!」
蘇昭也笑笑,算是接受了。
孟秋秋終於提出了她的最後一個要求:「蘇昭,今天我還能睡在這兒嗎?」
蘇昭看著她。「你說呢?」
他們對視了片刻,然後同時鬆開了和對方纏在一起的手,從沙發旁站起身。孟秋秋走到門邊拿起自己的背包,又走回蘇昭的身邊,伸出雙臂。他們溫柔地擁抱在一起,這個擁抱裡面有情慾,有友誼,有離愁,有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