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咯吱吱響著,夏敏感覺到男人睡在她身邊了,心跳得更厲害,全身蜷縮起來。男人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做,貼著她躺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過了一陣,突然伸手去拉她,把她的身體扳正,在她臉上亂親。她硬僵僵地躺著,任他擺弄。但是等他伏到她身上時,她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頭。黃永偉的身材雖不算魁梧,可也不算矮小,這個男人卻像一個小孩。她心裡一驚,用力把他從身上推開,大聲叫道:「你是誰?」
那人被她一推,差點翻到床下去。
他喘著氣,驚惶地說:「我……我是黃永偉。」
「你不是黃永偉!」夏敏又驚又急,跳下床,抓起衣服,赤著腳跑到門口,拉開房門衝出去,叫著:「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她原以為人都散了,沒想到外間還點著燈,燈芯捻得很小,只有一點微光,七八個人靜悄悄的圍著桌子坐著,有黃永偉的爹娘,還有別的親戚,卻不見和她登記結婚的那個黃永偉。這些人見她衝出來,都慌忙站起來,面面相覷。還是黃永偉的爹先開口說:「娃子,咋啦?咋啦?」
夏敏喘著氣說:「他……他不是黃…黃永偉……」
永偉爹說「咋會不是呢?他就是永偉,我們做爹媽的還會弄錯嗎?快進去吧,今天可是你們的好日子。」
夏敏聽了這話,頭腦裡一片混亂,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黃家幾個身形粗壯的女眷走到她身旁,邊勸邊推,把她推進裡屋,又推到床上。有個女人說:「永偉,你咋連新娘都招呼不住呢,連這事都要別人替你做呀!快過來!」
床上那男人畏畏縮縮地爬到夏敏身旁。房門開著,外間的燈光透進來,夏敏隱約看見那男人的身影竟像八九歲的小孩,這些人卻口口聲聲說他就是黃永偉,心中不由驚駭方分.恍惚明白自己是落進了一個圈套。她拚命掙,想爬起來,那幾個女人死死按住她,七手八腳地扯脫她的衣服。她的力氣漸漸用完了,頭腦卻反而清醒些了,知道再反抗也無濟於事,只會遭到更大的羞辱,於是不再掙扎,大聲叫道:「你們放開我,我自己來脫,……」
那幾個女人愣了一下,鬆開手。夏敏自己脫光衣服,然後閉上眼睛,像根木頭似的,一動也不動地躺著。
幾個女人互相看一眼,悄悄退出去,守在門外。
那個像小孩似的男人見夏敏不再反抗,磨蹭了半晌,終於壯起膽子,爬到夏敏身上,摸摸索索的,行使丈夫的權利。
夏敏覺得她已經死去,什麼知覺也沒有了。
清晨,日光照進窗口,屋裡漸漸亮起來。夏敏睜開眼睛,看清了身邊那個男人的模樣。他只有三尺多高,身體四肢像個小孩,頭臉卻和大人一樣,五官還算端正。這就是她的丈夫黃永偉。他還在呼呼鼾睡,一隻手放在她的胸脯上,不知是意猶未盡.還是怕她跑了。
夏敏把他的手拿開,起身穿好衣服,坐在床沿上。現在她已經看清這件事的真相,不願再多想了。她知道門外有人守著。
窗外一定也有人守著,她逃不掉,也無處可逃。結婚證上明明白白寫著她和黃永偉的名字,而這侏儒就是真正的黃永偉,他和她既有了夫妻之名,昨夜又有過夫妻之實,她已被這圈套牢牢鎖定,還能往哪裡逃?她只希望父親真能得到解救,那樣她的犧牲也總算有價值。
房門輕輕開了。黃永偉的爹娘悄無聲息地走進來。他們和親戚們在外面聽了一夜,知道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心裡踏實了。
永偉娘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粉絲荷包蛋,見兒子還沒醒,就把一碗放在櫃子上,一碗端到夏敏面前,和顏悅色地說:「昨兒你都沒吃啥東西,快趁熱吃了吧。」
夏敏低著頭,沒有接她手裡的碗。永偉爹歎口氣說:「唉,照說呢,你們兩口子還在睡,我們不該這會兒進來的。可我們是伯你心裡不美氣,就想進來看看。我們也知道,嫁給永偉是太委屈你了。我們黃家是三房一子,只有永偉一根獨苗。他二十八歲了還沒娶上媳婦,我們著急啊。現在可好了!要是你跟永偉生了娃子,黃家祖宗十八代都感你的恩,讓我們把你當皇后娘娘供著都行。」
這時幾個女眷也進來了,異口同聲地為昨夜的事向夏敏賠不是。她們都是永偉的表姐表嫂什麼的。等她們說完,夏敏抬起頭說:「我想跟黃主任說句話。」
永偉爹說:「你是說他叔?他昨兒夜裡就走了。他要我們告訴你,你爹的事他會放在心上的。過些天他到縣裡開會,還要去打聽這事,你就放心吧。」
夏敏心裡這才稍稍得到一點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