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麥修睡到太陽升上峽谷的高壁時才醒來。和往常一樣,他立刻清醒,沒有絲毫的昏亂與惺松。他翻轉身子,越過營火的灰燼望向側睡在另一端的女孩,她的金發閃亮地披散在毛毯上。
欲望繃緊麥修的身體,迅速而突兀。他低咒一聲,轉身站起來。
營火燃起的聲音驚醒愛琳。她猛地醒來,突然坐起身子,把毛毯扯得亂七八糟。
"放松,小貓,只是我。"
愛琳眨眨眼睛,環顧四周。"我睡著了。"
"對,大約在十四個小時之前。"麥修抬起視線。"你在我回來時醒過一次。"
"我不記得了。"
麥修記得。在他為她蓋上毛毯時,她睡意惺松地親吻他的手,然後偎向溫暖的毛毯,因為夜晚一向寒冷。
愛琳的吻顯示出她的信任,整個夜晚都烙印在麥修心中,他幾乎想在她身邊躺下,但終於控制住自己。
強烈的欲望告訴他他有多麼想要這個不要他的女孩。其實,她不是真的不要他,只是不宵願意毫無條件地獻出她自己。
"你找到水了嗎?"
"這就是我們現在還沒上路的原因。馬匹需要休息。"
愛琳也是,但是麥修知道如果她認為他是為了她才延緩行程,一定會堅持他們立刻上路。她昨晚的熟睡告訴麥修她已經精疲力竭,即將用盡她的力量。
他們懶洋洋地吃早餐,共享一份友善的安詳,不必交換任何言語。在吃完之後,她掩住一個呵欠,他朝她綻開笑容。
"想去散個小步嗎?"他問道。
"多小?"
"不到四百公尺。"
愛琳嫣然一笑,站起身子。
她跟隨麥修走進那條狹窄的山溝,她的身材苗條,不必像麥修那般側著身行走,但是,過了前幾碼之後,她也必須擠著身體前進。再過了一陣子,石壁逐漸展開,終於到兩人可以並肩而行,峽谷變得涼爽而潮濕,淺水窪在堅硬的地面上閃耀著光影。
再經過一番轉折,開始出現小水塘,有一些只有幾英寸深,其它的則有一英尺或者更深。塘水清涼而干淨,因為都是積存在石地上,不會夾雜泥沙與塵土。
流動的水聲從前方某處傳來。愛琳凍結住腳步,屏息聆聽。她從來不曾聽過如此美妙的聲音。
片刻之後,麥修帶領愛琳來到峽谷的盡頭,一道水流從十英尺高的石壁流下,在下方形成一個清澈的水潭。水聲帶來清涼與美妙的感覺,也帶來喜悅與歡笑。
愛琳佇立許久,凝視著四周翠綠和千萬道細小的彩虹,迷失在這個美麗而隱密的天地裡。
"小心你的腳下。"麥修輕聲說道,終於走向前。
青苔長滿石地,使得腳下變得滑溜。除了麥修昨晚留下的足跡之外,沒有其它任何生物的痕跡,顯示這裡已經封閉許久。
但是,在許久許久之前,還是有人到過這裡。印地安人和西班牙人都曾留下訊息。
"五八年。"麥修大聲念出石壁上的刻字。在日期旁邊,刻著一個男人的姓名:李凱斯上尉。
"上帝!"愛琳輕呼。
她用顫抖的手指輕撫那個日期,想著幾個世紀之前留下記號的男人,猜想他在找到第一個水塘時是否和他們一樣口渴,猜想他在看到這片美景時是否也深深受到震撼。
麥修彎下身子,找到一顆和他手掌同樣大小的鵝卵石,開始謹慎地在石壁上塗抹,除去一層薄薄的黑色表面,露出下方光滑的石面。
在令人吃驚的短暫時間裡,他已經刻出日期和莫麥修的名字。
"你真的叫愛琳嗎?"麥修問道,不曾轉過身子。
"真的。"她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然後她眨回淚水,因為這個世界上再次有人認同喬愛琳這個名字。
愛琳仰躺在水面上,望著上方的藍色天空和石壁上的陰影,知道她應該返回營地,但是,還不准備離開這片安詳與和平,也沒有足夠的心理准備去面對麥修那對饑渴的綠眸。
在麥修突然轉過身子並發現她望著他時,他會在她眼中看到什麼呢?她忍不住猜想著,而且擔心他看到的是她自己對他的饑渴。她想要再次體驗那股神奇而甜蜜的火焰,想要再次置身他的懷抱中。
但她要的不只是麥修的激情。她也要他的歡笑與夢想,他的沉默與希望。她要他的信任與尊敬,要為他生兒育女。她要和他共享男女之間能夠分享的一切,喜悅與哀傷,希望與心痛,激情與安詳,所有未知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她要麥修的愛。
他只要她的身體,不要其它的任何事物。
愛琳閉上眼睛,感覺憂郁淹沒她的身軀。但是,不論她的眼睛閉得多麼緊,事實仍然浮現在她的眼瞼後方,困擾著她。
只有一個方法能夠說服麥修相信他對她的想法錯誤。只有一個方法能夠說服他相信她不是騙子、老千,或是妓女。只有一個方法。
把她自己交給他,拿她的未來做為賭注。
然後,他就會了解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是處女;也會了解我信守承諾,值得他信任與尊敬。然後,他對我產生其它情感,不再是單純的肉欲。他會要從我身上獲得更多,不只是利用我的身體發洩欲望。
他會嗎?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用她自己做為賭注。一股寒流竄下愛琳的身軀,警告她這是一個多麼大的風險。
一部份的愛琳相信人生本來就是殘酷的,她必須面對任何命運之神拋給她的難關來求取生存。但是,另一部份的愛琳仍然相信人生不只是生存而已,奇跡仍然存在,她仍然可以找到歡笑、喜悅、信任與愛。
她悶悶不樂地離開水潭,擦干自己,穿上麥修借給她的一件襯衫,走回營地。
在麥修望著她時,他的眼中燃燒著饑渴的火焰。
"我把肥皂留在那裡,"愛琳說道。"還有浴巾。"
他點頭,越過她身邊離開。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猜想在他返回時將會發生什麼。
在麥修返回營地時,愛琳已經穿上內衣、襯褲和他的襯衫,而且蜷縮在他的鋪蓋上睡著了。他緩緩取走她手中的日志,放在一旁。她睡意惺松地醒來,仰首望著他。
"移過去,小貓,我也想小睡片刻。"
麥修在愛琳身邊躺下來時,她綻開笑容。
"你聞起來好象紫丁香,"她喃喃說道。"我喜歡。"
"你應該喜歡,那是你的肥皂。"
"你刮過胡子了,"她說道,碰觸他脖子上一處割傷的部位。"我絕對值不會割傷你。為什麼不問我一聲呢?"
"我厭倦要求你為我做任何事情。"他簡單地說道。
"我喜歡幫你刮胡子。"她低語。
"親吻我呢?你也喜歡嗎?"
麥修的綠眸熾熱地燃燒,但是,他並未采取任何行動。
"對,"她低語。"我也喜歡。"
麥修緩緩低下頭,覆住愛琳的嘴。她發出一個輕柔的聲音,顯示她已經憶起一切。他的舌饑渴而熱情地探索,使她因喜悅而顫抖。在那漫長而甜蜜的幾秒鍾裡,她再次體驗他柔軟如天鵝絨的舌,再次領略他的吻可以多麼深入,再次感覺他的體熱傳向她全身,帶來一波又一波的喜悅……
她終究是一個愚蠢的女人,在愛的名義下張開雙腿,但是,麥修不要一個沙龍女孩的愛,他只要她的身體。
而且他已經得到。
"放開我。"她終於說道。
她冷淡的語氣激怒麥修。她曾經如此熾熱、如此柔順,現在卻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他,顯然在告訴他她不曾從他們的交媾中感覺到多少歡愉。
但是,他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歡愉,甚至太快失去控制。他以前從未發生這種狀況。比較起來,他對她的需要終究遠遠超過她對他的,麥修忍不住憤怒起來。
然後,他憶起那片薄薄的阻礙,以及在完全占有愛琳之前的撕裂。他記得,但無法相信,無法相信一個沙龍女孩竟然是處女。
那一定是因為她已經許久不曾和男人在一起。
這可以解釋她為什麼那麼小。麥修再次了解愛琳有多麼纖細與柔弱,而他又有多麼龐大與魁梧。他不是有意傷害她,但傷害必然已經造成。他同時感覺羞愧與憤怒,因為它再次凸顯出他對她的需要有多麼狂猛。
"別告訴我你根本不想要,"麥修厲聲說道。"見鬼了,是你開口要求我。"
紅暈染上愛琳的雙頰,她記得自己放蕩的行為。他說得對,她是咎由自取。
"我現在沒有在要求了。"她殭硬地說道。
麥修嗤之以鼻,移動身軀翻下她的身子。
他的動作引發一陣竄遍愛琳身軀的戰栗,她的呼吸梗在喉嚨裡。
鮮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證實麥修幾乎無法相信的事實。她感覺起來像狂野而溫暖的蜂蜜。他是如此急切地想占有她,甚至來不及褪下他們倆的衣物。他還穿著長褲和靴子,好象她只是一個供他發洩欲望的妓女。
而她也允許他,甚至開口請求他。
麥修望著愛琳,好象他以前從未見過她。他確實是,至少不曾用現在的方式。他從來不曾允許自己越過那件火紅的禮服望向隱藏在下方的純潔女孩,因為他太想要那個女孩,根本不想得知事實。
"處女。"
"對,槍手,"愛琳回答。"我是處女。"她的嘴角突然垂下。
"不,應該說我曾經是處女,"她說道。"現在,我只是另一個被毀掉一生的女孩。"
就像柯珊妮。就像薇莉。
正直的男人必須娶被他毀掉一生的純潔女孩。
麥修突然感覺被逼到角落裡,就像任何負隅頑抗的動物,他為他的自由奮力而戰。他伸手抓住愛琳的肩膀。
"如果你以為你剛剛用你的貞操換到一個丈夫,"他說道。"你可是大錯特錯了。我是在牌桌上贏到你,這本來就是你必須支付給我的報償。"
"謝天謝地!"愛琳咬牙說道。
在那一瞬間,愛琳的表現震驚麥修。他原本預期她會與他爭吵,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提醒他他有責任娶一個被他毀掉一生的女孩。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古老的把戲,永遠橫亙在想結婚的女人與想自由自在的男人之間。
但是,愛琳卻沒有利用它。
"謝天謝地?"麥修木然地重復。
"對極了,"愛琳反駁。"謝天謝地,我已經完全償還負債,而且你不會要再做那種事,因為——"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他打斷她的話。
"——現在我知道女人為什麼從這種行為中得到報酬!"
愛琳憤怒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許久,然後,麥修才敢回答。
"你喜歡它,你心裡明明很清楚,"麥修低聲說道。"我沒有強暴你。"
"你沒有強暴我。而且我並不喜歡!"
"那麼,你為什麼哀求我?"
羞慚與憤怒燃燒著愛琳的雙頰,她的雙唇顫抖,但是,她的聲音平穩,就像她的眼眸。
"我敢打賭,如果你問一只小鳥它有多麼喜歡飛行,它一定會開心地唱著歌,一路飛向地面,直到折斷它的笨脖子!"
麥修沉默片刻然後爆出大笑。
"飛行嗎?"他問道。
愛琳戒備地瞥視麥修一眼,不敢信任他突如其來的改變,並悄悄地想退開。修長的手指略微收緊,她知道她不可能掙脫他雙手的箝制。
"不是飛行,"她冷冷地說道。"是墜落。這中間有很大的差異,槍手。"
"只有在降落時,下一次,你會雙腳著陸,仿佛一只優雅的小貓。"
"不會有下一次了。"
"欠打算毀棄你的承諾嗎?"麥修挑釁地問道。
愛琳的笑容寒冽如冬天。
"我不必那麼做,"她說道。"你可以隨心所欲地玩弄我,但是,我不會再請求你傷害我。"
"只有第一次會。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處女,我——"
"我告訴過你我從來不讓男人鑽進我的裙下,"她打斷他的反駁。"可是,你不相信我。你認定我是一個蕩婦,現在,你終於知道我不是。"
然後,愛琳恍然大悟,她的嘴角苦澀地揚起。
"我以前不是蕩婦,"她糾正自己。"現在卻是。"
憤怒在麥修體內凝聚。
"我沒有害你變成蕩婦。"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真的嗎?那麼,是如何造成的呢?一次算錯誤,兩次才變成蕩婦?或者,是三次?或許是四次?"
"該死!"
"確實是,"她斥道。"到底必須多少次,才會讓一個女孩變成蕩婦,請告訴我,槍手。我憎恨被超次使用。"
"我到底應該怎麼做?"他憤怒地問道。"娶你嗎?那會使一切變得正確嗎?"
"不會!"
"什麼?"麥修問道,猜想他是不是聽對了。
"除了愛,任何事物都無法挽回我們之間的一切,"愛琳苦澀地說道。"但是,要從你這種男人身上得到愛,就像是在尋找一條石頭船、一場干雨和一道不會投身陰影的光線。"
在聆聽愛琳苦澀地引用他自己的話時,麥修知道他已經深深傷害她,不只是奪走她的貞操而已。
"你以為你愛我。"麥修震驚地說道。
愛琳變得蒼白。"這有關系嗎?"
"見鬼了,當然有關系!你響應我是因為你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不是因為你是一個對愛情存有任何幻想的小女孩。"
愛琳用力扭動身軀,掙脫麥修的箝制。她拉起襯衫裡住自己,冷冷地望著麥修。
麥修突然想到他可以委婉一些,尤其是在針對愛情的話題時。
她曾經純潔無垢,曾經相信愛情。
"愛琳……"
"扣上你的褲子吧,槍手,我已經厭倦注視我的血在你身上並得知我曾經多麼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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