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敗虧輸,人都快要死光啦!怎能不崩潰?
「百了刀,我與你誓……不……兩……立……」毒手判官向村內狂喊,聲淚俱下,聲如狼嚎。
「哈哈哈哈……」村街口大踏步而來的周凌雲仰天狂笑,聲如雷鳴:「我百了刀亦有同感,不殺光你們這些混蛋,決不罷手,我決不容許你站在天底下。」
百了刀以英雄的姿態出現,自命金剛,自以為有霸王之勇的百變金剛委實臉上掛不住了。
百變金剛又驚又怒,像與勁敵爭地盤的猛獸,快要野性爆發了。
周凌雲的身後,毒閻羅也神氣地昂然而行。
「你殺光,我毒光。」毒閻羅狐假虎威,大叫大嚷:「刀劍與暗器齊飛,毒藥與鮮血一色。我毒閻羅一輩子算是第一次無代價幫助仇敵殺人,所以殺得特別痛快。百了刀,咱們分一分,你可別搶我的一份買賣。」
兩人大踏步向柵口走,二比十四,依然膽氣十足。
四名隨從都沒下馬,四雙怪眼彪圓,被他兩人目無餘子的神情激怒了,控韁的手勁道有了變化,健馬奮然欲動,手也按上了劍把。
「長上。」一名隨從冒火地說:「讓屬下先用馬端,非斃了他們下可。」
「我說過,要活的毒閻羅。」冷然屹立的百變金剛冷冷地說:「一定要辦到。」
「他一定是活的。」隨從鄭重地保證。
「你們該知道怎麼辦。」
「是的,長上。」
手一舉,四匹馬奮蹄騰躍,隨鞭的前揮而並排沖弛。
蹄聲如雷,排山倒海似的衝向已經到了柵外,步伐更為穩定的兩個人狂衝。
半途,四支長劍伸出了。
「老大爺!居然有這麼多蠢的人。」八極真人忍不住大叫:「他們在幹什麼?」
「衝鋒陷陣呀!道長。」如意神君搖頭苦笑:「他們以為這是戰場哪!有什麼不對嗎?」
田野便於縱馬馳騁,用馬踹一些憨頭笨腦的平民百姓確具威力,但用來對付身多靈活,縱躍如飛的武林高手,簡直是驅馬自殺。
「哈哈哈哈……」周凌雲狂笑著拔刀,向路右的田野小跑:「射入先射馬,毒閻羅,你的奇毒對馬匹有效嗎?用毒針射馬不會落空吧?」
四匹馬奮蹄並騎狂衝,方向一改變,四隊馬就無法再保持並列了,立即變成散亂的一行。
周凌雲和毒閻羅兩個人腳程驚人,但保待與追馬相跑十餘步左右,導引健馬追逐。
「我不想浪費。」毒閻羅大聲叫:「你該露一手啦!怎可苦了兩條腿?」
「好,看我的,哈哈……」
長笑聲中,周凌雲倏然止步回身,肋下挾著的兩塊瓦片到了手上,一拍之下,瓦片碎成六塊。
第一塊瓦飛出,第二片……
瓦片飛旋而出,飛行路線不是直的,破風銳嘯刺耳,接二連三飛向狂衝的馬群。
即使用普通的手法擲瓦,馬匹也不易躲閃。周凌雲發射瓦片的勁道,可從破空銳嘯中聽出快速的程度,快得幾乎難辨形影。
一聲馬嘶,第一匹健馬砰然摔倒。
騎士身手十分了得,馬來倒下,人已離鞍,身劍合一,凌空向下猛撲。
「人是我的,打!打……」毒閻羅也止步旋身,怪叫如雷。「呃……」身在半空的第一名隨從,被毒針貫人咽喉,像中箭的雁,丟掉劍,手舞足蹈向下掉落。
六塊瓦片,擊中了三匹馬。
第四匹健馬超越死人死馬,衝近周凌雲,騎土的劍前伸,俯身向前準備用劍。
周凌雲再次狂笑,身影乍閃,出現在健馬的左側,刀升起了。
隨從的劍在右手,騎在馬上不易攻擊在左方的人。
「下馬!」周凌雲沉叱,刀光疾射。
騎上的騎術高明極了,人離鞍,上升、側空翻、出劍,凌空翻騰飄降,劍已光臨周凌雲的頂門。
健馬則向前衝,直衝出十步左右,煥然止蹄屹立。
受過嚴格訓練的馬,主人一墮鞍,可以立即剎住蹄等候主人,決不會誤將主人踹死或逕自跑走。
「一了百了!」周凌雲的沉叱聲與刀光齊發。
騎士一撲落空,做夢也沒料到已被劍所控制的人,突然乍隱乍現換了方向,發覺不對已失去反應力。
眼下人影剛消失隱沒,右腳一震,右小腿被刀齊膝砍斷了。
周凌雲早就知道神龍秘諜與四海盟的重要人物,身上穿了鎖子短甲,因此刀攻的部位以四肢五官為主。
砍掉一條腿,輕而易舉,雖不會死,也失去了拚搏的能力。
一聲狂叫,騎士砰然墜地,站不起來了。
「你還有一個……」毒閻羅在不遠處高叫。
四名騎士,毒閻羅已除去兩名。老毒魔知道自己的武功.並不怎麼樣,所以使用淬毒的暗器取敵。
不與對手保持近距離接觸,製造動亂的機會下手。
他所使用的毒針有多種形式,令人防不勝防。毒針也是唯一可穿透鎖號甲的利器,從小鐵環的銜接孔鍥入輕而易舉。
有周凌雲以雷霆萬鈞的聲勢強攻,他乘機用快速移位方式偷襲,雙方聯手相得益彰,於取予求,合作居然十分圓熟。
他們輕易地解決了武功超強的三個隨從,老毒魔心中的愉快不言而喻,說話也自然風趣自豪。
「我的一份,我負責……」周凌雲山豪情駿發高叫,叫聲中,刀光到了最後一名剛從路倒健馬鞍上縱落的騎士身旁,騎士的劍吐出了雷霆劍網。
同一剎那,淡淡的流光射到。
是百變金剛,來勢真有如電火流光,像是淡淡的流光破空疾射。
人與劍融為一體,太快了,難以看到實影,反正就像加虛似幻的光影,排雲馭電而到。
「我的天!」毒閻羅駭然驚呼:「馭劍飛行的地行仙!完……了……」
三個人影乍合,刀光劍影,陡然迸爆。
像什麼?也許什麼都不像,誰也說不出具體的形象,無法作明晰的解說或形容。
或許可以形容為三具旗花信號,在點燃破空上升時,半途恰好撞在一起,發生劇烈的爆炸。
無數火星化為無數光芒,八方激射,這情景或許近似。
刀光激旋,劍虹夭矯幻射,刀光劍氣的歷嘯聲,懾人心魄,狂舞的電虹激光,令人目眩神移。
其實,這僅是為期極短暫的激烈變化,沒有人能看清這三個人到底是如何交手的,剎那間發生、劇變、結束。
當旁觀的人仍陷在驚怖駭絕情緒中,已有了結果。
激光倏滅,人影乍現,撼人心魄的金鐵震吟,隱然在耳,氣流徐斂聲,一有如天風遠揚,餘音裊裊。
周凌雲倒翻出兩丈外,叭一聲,摔倒在麥田里,後滾翻兩匝,支刀屈一腿抬起上身,左外肩血如泉湧。
隨從的頭,離頸飛落在丈外,一條右腿也飛拋在另一面,屍體仍在猛抖抽搐。
百變金剛側滾出兩丈外,頭上的風帽不見了,髮結也失了蹤,散發披面,鮮血淋漓,大概頂門丟了一層皮,可看到頂門有一片沾了血的白頭蓋骨露出。
右上臂與左大腿外側,也可以看到裂縫和血跡。
急滾三匝,再斜竄而起,踉蹌拖劍飛奔,到了坐騎旁吃力地扳鞍上馬,一聲叱喝,健馬發蹄飛馳,落荒狂奔。
「我會……找……你……」周凌雲站起厲叫:「你不是英……雄,你只是一個撿便宜的懦……夫……」
八極真人與九個劫後餘生的高手,像是見了鬼,發瘋似的四散逃命,像驚破了膽的老鼠。
周凌雲的左外肩傷勢並不重,被劍刺裂了一條三分深血縫,不怕刀砍劍劈的護體神功,仍然抗拒不了百變金剛以神功御劍的一擊。
嚴重的是真力耗損巨大,將接近氣散功消,人去樓空的力竭境界。
這是村東首的一座牲口倉房,由毒閻羅替他上金創藥裹傷,傷雖不重,但精力已揭,抗力減弱,如不及早上藥裹傷,恐有惡化潰爛的嚴重後果。
「如果我所料不差。」毒閻羅語氣仍飽受恐懼:「這家隊確已練至不壞金剛法體,接近的輕功身法,很可能是縮地術,或者是金遁,好可怕,誰禁得起這混蛋御神一擊?
你小子真是命大。」
「沒知識。」周凌雲仍有心情挖苦老毒物:「不壞金剛法體是佛門禪功,縮地術或金遁是玄門道術,怎麼混在一起了?那是兩種迥然不同的修煉方法,沒有人能冶佛道兩種功術於一爐,那會走火火魔,一旦全毀。」
「那你說……」
「玄門道術比佛門禪功,有更佳的度劫功能,修煉上就著眼於抗拒刀兵水火,所以才有五行遁術助修煉者度過劫難。這傢伙是玄門出身的超等高手,但還沒修至地行仙境界,可以御刃神行,距御神飛行的境界仍有一大段距離,但比八極真人強十倍,該是持平的估計吧!
那八極真人不算玄門弟子,而是天師道的法師,與寧府的天師李自然同道,所以李自然只能稱妖仙。
玄門與天師道有深厚的淵源,但決不能稱同道或同門。真正的玄門弟子決不會做法師,也決不會穿道袍做道士,騙凡夫俗子的香火,他們穿博袍,隱世潛修,煉丹辟榖,究天地之玄理,參宇宙的奧秘。
我告訴你,你所使用的鋼劍與奇毒,都是玄門前輩所參研發明的成就。
像八極真人那種貨色,狗屁!他們只會參研騙人的法術,發明配製春藥和迷藥而已,哼!」
「你別罵人罵得那麼刻薄,好不好?」毒閻羅把傷巾打好結,不住苦笑:「我猜,你定是玄門弟子。」
「不錯,有什麼不對嗎?」
「你也會五行遁術?」
「修為淺得很,這輩子恐怕修不到那種境界了。」周凌雲站起伸展手腳:「瑣事過多,常年奔走天下,俗事諸多牽掛,想定下心參修談何容易?不退步已經難能可貴了。有時候,我真想丟下一切不管了。」
「哈哈!修地行仙?就算你成了仙,對這世間到底有什麼好處?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世間仍是萬古永恆,日起日落;所有的生靈依然死死生生。」
「哼!你……」
「我又怎麼啦?」毒閻羅鷹目生光,莊嚴地說:「我毒閻羅凶殘惡毒,為惡一生,老來午夜夢迴,總算知道自己不是東西。我承認我與那些人間接替安仁侯賣命,為的是重賞,但真的嗎?」
「你說呢?」
「我第一次收了一千兩黃金安家費。這兩年來,每月收兩至三百兩黃金過日子,比起那些平民百姓,做牛做馬一年也賺不了二十兩金子,當然好上百倍。」
「你知道就好。」周凌雲悻悻地說。
「我告訴你,我替任何一個大豪惡霸毒死一個仇家,花紅不會少於一千兩黃金。
一年毒殺十個八個,在我來說,不費吹灰之力,我犯得著與高手如雲,爪牙遍天下的潛龍秘諜玩命?難道我瘋了不成?」
「這……你……」
「也許,真是老來變性,自感罪孽深重吧!我居然昏了頭,荼炭天下,你說可笑不可笑?」
「但是,你卻卑劣地謀殺我。」周凌雲沉聲抗議。
「怎能怪我?受命時,我根本不知道你是為私仇而在京師興風作浪的百了刀。之後,我怕你不放過我,所以再次自告奮勇暗殺你。我不否認我怕死,人老了,改變不了多少,惡性不改,我不希望被你殺死,寧可再做惡人,殺死你永除後患。」
「去你的,你滾吧!」周凌雲英罵:「下次,可別讓我再碰上你,你最好從此打消謀殺我的念頭,不然,你以後的日子一定很難過。」
「我不會再計算你了,我們這些人已收了遣散費,今後我不再受約束,真該回老家躲起來,等閻王來勾魂,也許能幸運地死在床上呢!」
「人總是會死的。」周凌雲整理身上的物品,挪正佩刀:「老哥,終天年死在床上固然幸運,但死在刀劍上並非不幸,怎麼死,沒有計較的必要。我還年輕,我可不想在床上等死。喂!你往南走?」
「是的。」
「山長水遠,後會有期。老哥,珍重。」
「彼此彼此,後會有期。」』毒閻羅與他行把臂禮。
天剛黑,堂屋中,燈光明亮。
四名大漢圍坐在八仙桌四方,酒菜擺滿了一桌。
杯盤狼藉,四個人都有了六七分倆意。
「他娘的混蛋!」』坐在上首的粗眉大眼大漢有籍酒裝瘋現象,翻著佈滿紅絲的大環眼,大著舌頭罵街:「咱們四衛營也算是侍衛上直軍之一,自從改隸鎮國副將軍指揮之後,成了外四家的奴才,那些邊軍,哪將咱們當人看?我就是不服氣。」
「老總,別發牢騷了。」下首的大漢瞇著醉眼說:「說起來,還得感謝那些傢伙呢!要不,咱們哪能如此閒散?至少得一天到晚當值,累得要死。他們跟皇上到昌平州黃花鎮去了,不再理會咱們四衛營,咱們樂得清閒,才能三不管,各找快活,你還埋怨什麼?」
「話不是這樣說……」
「算了算了。」左首的勾鼻大漢替兩人倒酒做和事優:「反正光拿糧響不用幹活,這日子過得相當愉快,何必計較其他?要是被差到哪一個王八大員的府中充下投,那才倒了八輩子楣呢!」
「丁老哥,被調去充下役,苦雖然苦,畢竟可以多領幾文錢。」右首那位仁兄苦笑:
「而現在咱們不進不出,每月領那麼兩石糧,飽不死餓不死,連養老婆也缺一餐少一頓,更別提養育兒女了。我怎會出生在軍戶的?難道我前世造了太多的孽不成?」
「哈哈!你這輩子造的孽也不少呀?」上首的老總怪笑:「上次你與東廠的兔崽子攀上了交情,夥同那幾個番子,找上了安定門的劉員外打秋風,硬是勒索了一千二百兩銀子。你如果不是四衛營的人,能巴結得上那些番子樁頭的?別做夢了?」
「憑我錢大通消息靈通的本錢,才能巴結那些番子,他們為了獲得正確的消息,才找上我的,我並沒存心巴結他們呀!」這位仁兄急急為自己分辯:「其實向劉員外打秋風,我曾經盡力周全他,他沒家破人亡,該是我的功勞,這怎麼算是造孽?該說我積了陰德才對。老總,你說話該講良心是不是?」
燈火搖搖,桌旁突然多了一個人。
「錢大通,你還有良心呀?失敬失敬。」出現的人是周凌雲,臉上掛著陰森的怪笑:
「我還以為你的良心,早已經被狗吃掉了呢!最近幾年來,京都被三廠的人找事陷害而家破人亡的事,沒有一千樁也有八百樁,這叫做率獸食人。你錢大通供給消息跟著發橫財,所以你才天天有酒有肉,上教坊有女人,你良心何在呢?」
四個人跳起來,怒形於色,但一看到周凌雲的腰帶上插了連鞘刀,怒火急消,換上了驚訝的神情。
「你是什麼人?」錢大通沉聲問,色厲內在:「你怎麼往我家裡亂闖?」
「別管我是什麼人。」周凌雲走近桌旁,流里流氣地抓起一個下酒的核桃,兩指一捏核桃爆烈:「我是來找你的,不往你家裡闖,怎能找得到你呀?」
「找我?為何?」錢大通冒火地大叫:「咱們認識嗎?你是老幾?」
「找你討消息,套交情。」周凌雲將剝出的核桃仁往嘴裡丟:「咱們這不是認識了嗎?
我排行老大,當今皇姓朱,你不妨叫我朱老大,錯不了,老兄。」
坐在下首的大漢相距最近,已看出苗頭不對,夜間鬼魂似的深入堂屋,哪會是什麼好路數?
猛地他手一伸,先下手為強,二龍爭珠戟二指疾探周凌雲的雙目。
周凌雲更快,叭一聲給了大漢一耳光,再劈胸揪住衣領,右手的核桃硬殼,在大漢被打得張口喊叫的瞬間,硬塞進大漢的大嘴內,手一鬆,再加上一耳光,將大漢揍倒,倒下便失去知覺。
「我要消息。」周凌雲堅決地說。
上首的老總伸手抓碗,要用碗擲擊。
另一名大漢則轉身抓長凳,長凳是最好的兵刃。
周凌雲的左手一剎那一沉,抓住一隻酒杯信手彈出,噗一聲,酒杯擊中老總的眉心,立即昏厥,仰面便倒。
同一瞬間,一掌劈在另一名大漢的耳門上,大漢也失去知覺,砰然倒地。
三個人全倒了,不堪一擊。
「我要消息。」周凌雲坐下,自己斟酒:「你是要我先擺平你,打個半死再逼供呢!抑或是認時務乖乖合作?你說吧!」
錢大通情急之下,猛地一拳搗出。
大拳頭被周凌雲一把扣住了,一碗酒潑在臉上,接著是四記不輕不重的正反陰陽耳光。
「哎……哎唷……」錢大通狂亂地尖叫,被打得昏天黑地。
「你生得賤。」周凌雲放手,再給了一耳光:「你不說,我要拆散你全身兩百多根骨頭。」
你……你要我說……說什麼……」錢大通軟倒在壁根下,滿嘴流血,快要崩潰了。
「你的消息很靈通。」
「這……知……知道……一些隱私秘……秘聞,畢……華竟我……我是在京都長……長大的,你……」
「你右鄰的老鄰居朱季虎,躲到何處去了?」
「右鄰?朱季虎?」錢大通愣頭愣腦反問。
「對,你還沒糊塗。」
「右鄰哪……哪有一個朱李虎?」
「不許欺瞞,說!」
「右鄰是陳家的產……產業,哪……哪有什麼朱季虎?」
「你真的生得賤,哼!」
「老大爺!你……你這豈不是故意整人嗎?」錢大通驚恐地叫:「十幾年的鄰居,我會不知道嗎?整個永安坊甜井胡同,哪一家的底細我不知道?絕對沒有姓朱的人,更沒有朱季虎,你剁碎了我,我……我也無法硬把姓陳的改為姓朱。」
「唔!真姓陳?陳什麼?人呢?那是一棟空宅,好像有好些日子沒有人住了,但其中有兩間有住過的痕跡。」
「叫陳懷忠,或者叫陳老七。」錢大通急急地說:「好像最近兩年沒來住了,已經搬出城外與他老爹住在一起,一兩月左右派一個僕人來清掃,又不將屋子出租,誰也弄不清他的打算。」
「城外,城外什麼地方?」
「玉泉山槐園。」
「槐園?」周凌雲一怔:「是不是一位京官的別墅?」
周凌雲到達京都,便打聽出翻雲覆雨陳世傑的下落,前三天夜間至槐園投帖,三天後登門碰上危險,宰了漁陽三煞,卻挨了毒閻羅一枚追魂毒針,幾乎丟了老命。
「是呀!他老爹在槐園任總管。」
「陳世傑?」他大感意外。
「對,綽號叫翻雲覆雨,武功不錯頗有小名氣。」
「唔!應該不算意外。」他自言自語。
他去找翻雲覆雨,被毒閻羅躲在雪中偷襲,那麼,毒閻羅是翻雲覆雨請來對付他的人,這是比青天白口更明白的事,應該合情合理。
可是,毒閻羅的供詞絕對可信。老毒魔指稱不認識翻雲覆雨,指派行兇的是頂頭上司朱季虎。
朱季虎是安仁侯外圍組織的暗殺組負責人,應該與翻雲覆雨無關。
這位包打聽說沒有朱季虎這號人物,卻有陳懷忠陳老七,陳老七的老爹是翻雲覆雨,這根線連上了。
查來查去,仍然查回原線索。
顯然,毒閻羅這群老江潮也受了騙,弄不清朱季虎的底細。
「陳家父子仍在槐園?」周凌雲不死心追問。
「在。」錢大通肯定地說。
「他的對頭百了刀去找他,京都人士該有風聞,他還敢躲在槐園?」
「百了刀得罪了京都的龍蛇,自顧不暇。陳世傑對外聲稱遠走高飛,其實仍然躲在槐園。園內房舍甚多,建有地窟地屋,還有密室復壁,百了刀哪有工夫公然搜查?」
「好,謝謝你的消息。」周凌雲掏出一錠十兩元寶,丟在錢大通身側:「閉上嘴,你什麼都沒說,就可以多活幾年,不至於惹禍招滅,知道嗎?」
「我……我知道……」錢大通直打哆嗦。
「知道就好,再見。」
目送周凌雲出室,錢大通爬起狂奔。
安仁侯的官署,在京都算是最小最小毫不起眼的衙門。名義上他是外官,而且是不受朝廷尊重的武官,防區遠在江西,調京只是暫時性的,無職也無權,在京開府毫無權勢可言。
雖則他是一個侯爵,而且曾是一方軍事首長,在京師依然地位低得可憐,毫不引人注意。
但官署後面的公館,卻頗具氣勢,畢竟他是世襲的侯爵,住的地方不能太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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