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這人絕對不能拿下!」
火燒屁股,慈禧也坐不住了。當天過午,就和光緒雙雙坐殿,把一位冷落了多年的王爺召進了紫禁城,這自然是恭親王奕言斤了。
奕言斤看過奏折,雙睛驀然放亮,彷彿議政王重又登台亮相,大聲說道:「李鴻章的奏折寫得好,是痛定思痛之言,是知過改過之言,是破除因循守舊之言。這人絕對不能拿下,這人如果拿下,我朝還有堪當重任之才嗎?」
緊貼什剎海的恭王府,面對湖水冷落多年之後忽然又熱鬧起來,四抬和八抬大轎擺滿門樓兩側。耳目靈活的京城官員爭先恐後地前來道喜、送禮、掛號……
李鴻章也來道喜了,還點題說:「恭親王重又出山,力挽狂瀾,鴻章也就可以放心地請罪去了。」奕言斤搖了搖頭說:「你何罪之有?又為何求去?」李鴻章兜出滿腹委屈:「朝鮮王國已全部淪入倭夷之手,我朝二十多年經營的北洋水師又拼了個七零八落,朝野責我調度無方,罵我指揮不力,我不求去又讓誰求去?」奕言斤搖了搖頭:「你若去了,又由誰來接替?又有誰是調度有方,指揮有力的?朝廷裡冠蓋雲集,但真能頂用的人並沒幾個;不然的話,還能把我這老朽也搬出來嗎?」李鴻章的懸心放下一半:「這話也就是恭親王您說!」奕言斤索性把乾清宮裡的話全都端了出來:「我把話講在明處,要我收拾殘局,那就絕對不能拿下李鴻章。這齣戲就得我們兩個人唱。」李鴻章整個懸心落地了:「但不知這齣戲怎麼唱?」奕新歎了口氣:「怎麼唱?無非再扮演一回替罪羊罷了!」李鴻章不僅懸心落地,連底牌也摸清楚了,趕忙盟心誓志:「我們父子兩代沐浴皇恩,兄弟二人全在仕途,這替罪羊的角色自然義不容辭。」奕言斤似有無限感慨:「有你這兩句話,我也就放心了。面對危局,為了保住朝廷,你我就做個衰世的忠臣,低頭俯首,委曲求全吧。不同的是,十年前中法之戰戰敗乞和,我是第一隻羊,到了今天中日之戰戰敗乞和,你職位所在,卻是第一隻羊了。」李鴻章趕忙表態:「我在奏折中說過,我們面臨的是三千年來未有之大變局,面對危局只有忍辱乞和,以求喘息,以求振興了。我心甘情願去做第一隻替罪羊。只是倭夷邪火正盛,此時出面謀和,只怕他們會狠咬一口呢!」
似乎這一口咬得很痛呢。但奕言斤還是下了斷語:「只要保住皇太后慶壽,那就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