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如與項九仞的臉色都是變得不大自然了,因為他們的立場究竟不太相同。
杜雲青知道他們的顧忌,因以正色道:「現在你們都知道我是寒月劍的傳人,雖然我的劍法得自柳寒月,但嚴格地說起來。我也可以不認他為師,因為這套劍法原是我祖傳的,中途為人竊去,數傳至柳寒月,才又回到我身邊而已!』幾個人都點點頭,杜雲青又道:「寒月劍法必須以寒月劍施為才能競其全威,而寒月劍也必須要施展寒月劍芨中特殊的招法,才能發揮它的功效!」
這些事大家也聽說了,柳寒月以寒月劍法聞世,但是他沒有這柄純陽之精的寒鐵冶煉成的寶劍,無法把劍芨中寒玉玄功在劍上發生,終是技遜一籌。
杜雲青道:『寒月劍到了我這一代.才算把與劍芨合而為一,若說寒月劍代表,我才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人!」
紀小如道:『杜大哥,你說這些幹嘛?」
杜雲青道:「我說這些有很重要的意義,也是希望大家明白的,就是先師柳寒月所作所為的一切,甚至於他所作的承諾,對我並役有約束的力量!』這次輪到白紉珠變色了。
杜雲青笑笑向她道:「所以,紉珠,我答應你的婚約,並不是為了我師父與你姑姑之間的約誓,而是為了你自己,你不以我是個流浪的江湖客而施青睞,使我很感動,而你本人的任俠豪情也使我很激賞,這才是我答應你締婚的原因」
白紉珠感激地望望他,目中已微見淚珠。
杜雲青再轉向紀小知道:『小如,你也是一樣,我們成為朋友,甚至進一步也定下了婚娶之約,完全是你我的相處感情,並不因為你是屠龍劍客的女兒,我答應擔任天馬鏢局的總鏢頭,也不是為了替神龍幫盡力,而是為了抵制一流宗!」
項九仞道:「一流宗是朝廷為打擊江湖人的手段」
杜雲青道:「原先我們那以為如此,可是深入之後,才發覺錯了,一流宗的組成,並非朝廷意思,而是朝中一些野心勃勃的權貴以及幾個利慾熏心的江湖人,掌握權勢的手段,現在則是朝廷要消滅它,江湖人要抵制它,因為它挾勢威脅到朝廷,也為了控制武林而危及江湖,今天我明知朝廷在利用,卻無法拒絕!」
項九仞不解地道:「為什麼呢?」
杜雲青一歎道道:「我舉個例子,鄰家養了一窩狗,這窩狗瘋了,叫我去幫忙撲殺,因為他只有兩個長工。怕力量不足,我明知道撲殺瘋狗很危險,卻無法拒絕。因為鄰家無人撲殺瘋狗,就可以把門關起來,聽任瘋狗流竄,瘋狗會跑到我這邊來傷人了,而他家的牆高屋大。能堅守門戶,所以不怕瘋狗衝進來.而我住的草蓬卻擋不住瘋狗衝撞的,這種情形下,我只好答應了!」
項九仞默然片刻道:『狗是他家養的,他應該負責。」
杜雲青歎道:「彼富我貧,他原來養狗,就是防備我去偷他家東西的,現在狗瘋了,卻要我幫忙冒險去撲殺,這是很不講理的事,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也是為了自救,聽任瘋狗亂竄亂咬、我受的威脅比他更大,明知道危險也只好硬著頭皮子了,他強我弱,連個講道理的地方都沒有,他准我撲殺他的狗,已經是客氣了,否則他把自己的門戶堵起來,把瘋狗趕到我這邊來,我也沒辦法。」
項九仞道:「杜爺的意思呢」
杜雲青道:『撲殺了瘋狗之後,我不會感激他,也不會去代替狗的工作為他看守門戶,而且對這樣的鄰居,我要搬得遠一點,免得再受其累,可是日前我卻非接受這個使命不可,因為我可以搬走,還有很多搬不走的人,我還勉強有屠狗之力,很多人卻只有坐以待斃的份兒,我抽身一走,瘋狗上去咬別的人,而那些人都是我的親朋故舊同胞族人。」
他的語氣很沉重,白紉珠不便說話.紀小如則無以為言。
項九仞比較細心地問道:」杜爺,你這個解釋,我們是完全瞭解的,對於你的胸懷為人,我們更是萬分的欽佩,所以弟兄們才心甘情願地接受驅使,在鏢局中任勞任怨,不計名利,想必您是清楚的,所以屬下對杜爺剛才的話還有一點疑問,杜爺說您也不能全算是冒充,那是什麼意思。」
杜雲青道:「因為我即將展開的一次屠狗行動中,我有全權指揮,邊城與榮華格格都要受我節制,我要為自己安上任何名義,也沒人能揭穿。」
項九仞道:『杜爺,您考慮過沒有,將來是否能脫身呢?」
杜雲青笑笑道:「這個項兄可以放心,我若要存心不幹,誰也無法強迫我,除死無大難,一個人只要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本身也沒什麼牽累,就沒有什麼力量能強迫找做什麼。」
說完他又對白紉珠與紀小如道:「我說沒有牽累,並不是不關心你們,而是說我即使委屈求全,也不見得能給予你們幸福與安全的保障,希望你們能瞭解我的立場。」
白紉珠道:「杜大哥,我完全瞭解,姑姑一開始就沒把我納入她的組織,就是要找保持自由之身,因此我本身沒有立場,現在更是以你的立場為立場,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跟著走的。」
杜雲青笑笑道:「我什麼都不會做,把這件事做完後,我連江湖人的身份也得放棄了,跑到一個遠遠的地方去,放下刀劍,這一下真正清閒的生活。
紀小如笑道:「杜大哥,那恐怕要生活得很辛苦,因為你有三個妻子要養活。」
杜雲青也笑道:「這個我倒不擔心,我在娶妻之前就考慮到這一點,養尊處代,不能操勞的千金小姐,我可不敢領教,因此要做我杜家的媳婦,必須先具備吃苦耐勞,自謀生活的能力,將來我家裡沒有吃閒飯的人,一絲一縷,一粥一飯,都將是我們共同努力賺來的。」
白紉珠笑道:「大哥!你別拿這個來嚇我們,我跟小如妹妹都不是嬌生慣養的小姐,你還是去問問那位芙蓉格格,只要她能吃得了的苦,我們沒有受不了的!」
紀小如道:「是啊!只要郡主格格能接受的生活,我們這些江湖武女子還有受了不的嗎?」
杜雲青卻輕歎一聲:『小如!在我心中.你們的份量是一樣的重,郡主格格不會使我的另眼相待,江湖兒女也不會使我輕視,但是我卻希望你們大家都能放寬心胸,不要先立下一道界線!」
紀小如與白紉珠驀然警覺,她們又犯了毛病了,杜九娘的警告重新在她的耳邊響起:
「兩位妹子,杜爺是個輕於名利的人,他不會有什麼貴賤之分的,但憑心說一句,你們兩人實在比人差一點,那不是身份不好,也不是武功的稍遜,而是心胸器度的不及,芙蓉的謙和平易,往往能給人一個極佳的印象,你們如果真的想跟杜爺長相廝守,不要嫉妒別人,不要逞意氣,不要任性去批評別人,一個真正的男人,最討厭的就是胸不能容物的女人,如果你們無法克制自己的這一缺點。不如趁早離開的好,否則弄得自討沒趣,使他心生厭煩,就勉強湊在一起也沒意思了。」
現在從杜雲青的態度言詞上,她們覺察了這一點,幸虧還是在開玩笑的情形下,不致於太嚴重,但是如果再不自加檢點,就真的會弄成自絕於人了!
因此紀小如笑笑道:「是!大哥,我心裡對那位芙蓉姐姐不但十分尊敬,而且還十分欽佩,她能放棄養尊處代,金技玉葉的富貴身份,下嫁一個江湖人,我們更該比她做得徹底才是,剛才我只是開開玩笑,而且也是在背後,當她的面,我們絕不說半個字!」
杜雲青一笑道:「那倒不必,只要心中不存芥蒂,人前人後,怎麼說都沒關係,有些事說出來比放在心裡好,一家之間最重要的一個誠字,坦率無偽,才能親密無間,芙蓉和你們兩個人,我們很快就要有行動了,她會跟我們在一起,那時你們會瞭解她的從這番話,也可以看出芙蓉在杜雲青心中的份量,紀小如與白紉珠對看一眼,她們都明白,如果自己再要鬧意氣使性子,只有暴露自己的缺點,所以兩個人都笑笑,沒有一點不悅的表示。
這使得杜雲青很安慰,才笑道;『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找趕著回來原是告訴你們一個新的情況,可是接著又生出這些變故,使我來不及細說了,我要到杜九娘那裡去一趟,找到邊城與徐明.跟他們商量一下細節,你們兩人到得王府去一趟,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芙蓉,聽聽他們父女的意見,項兄,鏢局裡的事件多勞心一下,我相信不會有人來了,但也很難說,萬一有人來了,你斟酌著應付,迅速派人去通知我!」
項九仞答道:「是!杜爺放心,屬下這就派人在外面等候著,而且不斷地替換,只要有人再行闖入,可以不動聲色地飛報給你知道。」
畢竟是老江湖,想出來的方法都是穩妥可靠,萬無一失的,杜雲青很放心,進去看看馬向榮的傷勢,所幸不太嚴重,安慰了他一番。遂又出門而去。
白紉珠與紀小如則向內城而去,那兒本不是尋常人物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但是門上的人似乎早已得過了關照,而且他們是認識白紉珠的,邊城很細心,白紉珠一到京師他就打過招呼了。
而且白紉珠初到京師後,就被安置在內城的一個朋友家裡,介紹成自己的表妹,所以她們一到內城,管門的那個門官就上來陪笑道:「白姑娘,您是來找邊老師的吧,他昨晚出去了沒回來!」
白紉珠道:「我曉得,我不是來找他的!」
「那您一定是找杜總鏢頭的,聽說您進了杜爺的天馬鏢局當鏢頭,那可真叫人羨慕,一趟鏢走了下來,賺了一百多萬真是發大財了!」
白紉珠真佩服他們的消息靈通卻不明白他滿懷希望的眼睛裡希求的是什麼?
還是紀小如比她老練,知道每次出入內城,杜雲青必然多少會打發他們一點外資,於是悄悄地問道:「珠姐!身上帶錢了沒有?」
這一問才使白紉珠明白了,摸身邊,苦笑道:「沒有,我從來也不帶那玩意兒的!」
紀小如身邊也很少帶銀子,因為她用不著,最多只有幾個小錢兒,用來打發求乞的丐兒,自然在這時候是不夠的,因此她也附在白紉珠的耳邊道:「珠姐!你身邊有什麼值錢的珠子寶玉之類的東西,拿出來開發他一下,天邊沒亮,城門還沒開,我們要想進城,就得敷衍一下。」
白紉珠道:「平白無辜我帶那個幹嘛?哦!在我的貼身兜兒裡有一顆貓眼玉,是我娘傳給我的,聽說很珍貴!」
「捨了吧,換個方便,真是捨不得的話,見了蓉姐姐,叫她再用銀子給你買回來,這會兒咱們急著進去,發生了那件事,蓉姐還不知道,或許杜大哥那兒還得要她去打個招呼,否則杜大哥也不會要我們這麼急著去找她了。」
白紉珠聽了道:「也好!捨就捨了吧,你沒聽大哥的語氣,往後咱們要遠離富貴人群,到一個僻靜的地方隱居去,這些玩意兒帶在身邊也沒用!」
於是她從貼身的兜兒裡掏出了那顆貓兒眼,雖然不大,卻是極為珍貴的祖母綠,在微弱的風燈之下,仍然閃著可愛而迷人的綠光,但是這位雖然生長在武林世家,卻不知黃金何價的女傑卻毫不吝嗇地往門官手中一放道:「對不起,我們是匆促出門,身邊就帶著這個您拿著給孩子們玩兒吧,我們有急事要進城找人去。」
那門官的希望原只是幾兩銀子而已,萬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塊寶玉,他的眼睛很厲害,自然不會不識貨,因為他經常要從人的身上穿的戴的去判斷對方的身份,內城在禁城與市區之間,裡面住的都是王公巨宅,除了認識的大宅院的下人外,也會有一些生人出入的。循例都要經過一番盤話,或者讓人等著由門上派人去通知要找的人,取決之權,都在他手中。
有些外地來的官員或是代為行人情的親丁,為了要干求某一位大員,又怕洩露行狀,都是穿了便衣以求方便,自然也不願意接受盤話,就必須在這兒行足了人情而獲得通過,甚至於門戶不熟的,還得在這兒私下請教一番。這也是給門上一個發財的機會。
所以內城的守門官是個肥缺,就是內城一個守值的軍丁,也能養著兩三個家。
門官一接那方貓眼玉,就知道觀價以黃金計,也在百兩上下,一時倒慌了手腳,不知道是否該收下來,因為這是他不敢想像的事了。
白紉珠卻不知道這顆玉的價值,還以為對方嫌太少,歉然地道:「明天我們再經過這兒時,會好好謝謝你的,今兒是為了有急事,出來得太匆忙」
門官連忙道:「白姑娘說那兒話呢,小的這就叫人開門,二位是上那一家府第去,我叫人給二位帶路!」
白紉珠道:「那好極了,我們是上壽王爺府哪去」
門官哦了一聲道:「好找!好找,不過這兒去稍稍遠了點兒,我還是叫個人送二位姑娘去好了!」
他叫一名守值的兵了,把側門打開了,正要吩咐另外的人來帶路,旁邊忽然閃過一個穿著錦緞長袍,很為闊氣的青年漢子道:「烏阿尚,你歇著馬,近來外城常鬧事兒,我們也很注意,連夜輪班巡邏,剛好該我換班的時候,我順路帶這兩位姑娘去吧!」
門官一瞧是侍衛營的人,忙躬身道:「那敢情好,麻煩您了!」
那青年向白紉珠與紀小如彎腰點頭道:「二位請!」
白紉珠還謙謝了一聲,跟著那青年走了。
可是烏阿尚卻覺得不太對勁兒,因為壽王邸在東安附近,那青年卻把她們往西邊兒帶,就算是要繞個圈子,也不可能背向而行,本來邊城在禮王府任教師頭兒,禮王府就在阜城門大街的西四牌樓,白紉珠既是他的表妹,往那兒去是沒錯!因為壽親王府向來不會外客,除非事先關照,否則一定要由別的府第的人帶著過去的,可是他知道邊城剛辭了禮王府的差事,轉調到壽王府去了,而且這兩位姑娘也說過要上壽王府去的,這侍衛把她們往西邊帶是什麼意思呢?
烏阿尚幹這個門官有十幾二十年了,心眼兒自然靈活,本來侍衛營的人出頭,這種事兒他可以不管,可是白紉珠剛才給他的一份賞賜太厚了,感激之餘,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報答之心。
他覺得不能就此裝糊塗,何況壽王府的幾口子,都是他招惹不起的人,萬一要是有點問題,他可吃不了兜著走,因此他連忙召來一名兵丁,自己卻牽了一匹快馬,騎上了往壽王府飛馳而去。
那青年帶著白紉珠與紀小如直向西四牌樓的方向走去,而且把她們帶到一處後門外道:
「二位姑娘想必是去找蓉格格的,敝人唯恐驚動了別人,特地將二位帶到後門來,請稍候一下,敝人進去通報一聲,再來接二位進去!」
白紉珠知道這是王府的規矩,還很感謝他,青年進了後門,沒多久,出來了一個丫頭道:「格格清二位進去!」
二人正待行動忽然有人追上叫道:「二位姑娘,清等一下。」
白紀二女愕然止步,卻見穿了袍子的中年人匆匆過去,向白紉珠行了個禮,湊上前低聲道:「姑娘,小的是守門的,奉敝主人之命護送二位,二位走錯門兒了,這是和相爺府的東跨院後門!」
他是把頭湊到紀小如的耳邊說的,那丫頭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沉聲叱責那人道:「你這人好沒規矩,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你橫衝直撞的,還不快滾開去!」
那漢子說完了話,忙一溜煙似的跑了,紀小如聽得這是和坤的東跨院,心中一動,知道上了當,她也知道東跨院雖是相府的一部分,卻是白東嶽所率的那些大內密探的辦事處,剛才那個漢子顯然是白東嶽的手下,故意把自己等人誘到這兒來的!
紀小如雖然江湖經驗不足,人並不糊塗,而且還相當聰明,一聽那漢子是門官遣來報信的,就知道他一定也會著人去通知芙蓉了,目前只要拖一拖就行了,因此她拉住了白紉珠朝那小丫頭道:「你說是格格叫我們進去!」
小丫頭約莫十五來歲,相當伶俐,她不知道先前那個穿長袍的漢子是什麼來路,但是也到有點問題,連忙道:「不!是格格請二位姑娘進去!」
紀小如冷哼一聲,動作極快,吧的一聲,就是一嘴巴摔了上去,倒是把白紉珠打得怔住了,忙問道:『小如妹,你是幹什麼?」
紀小如也不說破,只是冷笑道:「珠姐!芙蓉在別人面前可以擺架子,端她格格的身份,在我們姐妹倆面前這架子可拿不起來,我們大老遠的走路來看她,她不到城門口兒來接,還可以推說不知道,現在到了門口,她只叫個小丫頭出來,把咱們當作什麼人了!」
白紉珠笑了道:「你原來是為了這個生氣啊,那可太小氣了,是咱們來的不是時候,蓉姐姐也許是在店上被我們吵醒了,還沒來得及穿衣服梳頭呢!」
那小丫頭挨了一巴掌,臉色變了,但是聽了白紉珠的話,連忙道:「是的請二位姑娘恕罪,格格還在睡,就因為二位姑娘是貴客,下人不敢怠慢通報進去,格格也隨即起來了,怕在門口冷落了二位,才叫婢子出來請二位坐著,她梳洗好了就來相見!」
白紉珠道:「可不是,小如,別胡鬧了,快進去吧,咱們第一次上門,可別叫人笑話了!」
紀小如卻一偏頭道:「不行!在別的地方,我們都可以馬虎一點,上壽親王府卻不能受這個氣,我非得要爭一爭,你給我進去告訴她,剛才那一巴掌是賞給她的,我要問問她憑什麼在我們面前端這個架子!」
白紉珠一皺眉頭,以為紀小如又犯了小性子,在人家門口耍出江湖人那一套來了,但又不便當著人說她,只有低聲道:『小如,你這是何苦,杜大哥才說過我們」
紀小如卻是橫定了心,大聲道:「杜大哥說我們不可存小心眼兒,要對她客氣一點,可是也說了大家都是一樣的,誰也高不過誰去,她憑什麼這樣子對我們,她難道真比我們高貴了!」
白紉珠見她已經鬧開了,倒也不便多說什麼,紀小如卻像是得了理,大聲叫道:「我們是堂堂正正地來看的,叫我們走後門,已經憋了我一肚的火了,到了這兒,她自己不出來一下,居然叫個小丫頭傳話召我們進去,珠姐,你受得了這委屈,我可受不了!一」
這時門中又出來了一個中年婦人,後面跟著兩個漢子,那小丫頭忙過去道:「夫人」
那中年婦人道:「混帳東西,連話都不會說,把貴客給得罪了,還不快給我滾到一邊去!?
罵退了小丫頭,那婦人過來,檢衣行禮後才道:「二位姑娘別生氣,剛才是那個小奴才不會說話,惹得姑娘生氣,姑娘們千萬別跟下人們一般見識」
紀小如冷冷地道:「不敢當!請問大娘是」
中年婦人道:「妾是王府後院的總管」
紀小如道:「剛才那丫頭好像叫作夫人」
中年婦人笑道:『王府的執事都是有品銜的,拙夫是三品王府總管,所以府中的下人都稱妾身為夫人,在王爺格格面前,我們不是個高一點的奴才罷了,在二位姑娘面前,自然也當不起那個稱呼!」
白紉珠雖是武林兒女,但是她們白家累世任職官中,對王府的大宅情形自然知道得清楚一點,她見這中年婦人氣度雍容,言同伶俐,的確像個有頭有臉的大管事奶奶,於是也笑道:「夫人言重了,我們也不是故意無理取鬧!」
中年婦人笑道:「那兒的話,這是門上不對,格格聽說二位來了,本待親迎,無奈她是剛從床上起來,儀容未整,不便出來,才請二位姑娘送去相見!」
她壓低了喉嚨又道:「以格格與二位的交情,是不必計較這些俗套的,可是這是王府,在下人面前,她不能太失體統,衣衫不整,儀容不修,就出來見客了,所以還請二位姑娘原諒!」
話說得非常委婉,白紉珠認為紀小如也該消氣了,可是紀小如卻一笑道:「夫人真會說話!」
中年婦人笑道:「妾身只是代表格格申述她的歉意!」
紀小如道:「可是夫人跟剛才那小丫頭說的話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夫人的身份比她高一點而已」
『這是格格對二位的尊重,格格要等梳妝整容完後,最少也得一個時辰,萬沒有讓二位等這麼久的道理,因此才請二位到內室相見!」
紀小如道:「她是格格,怕在下人面前失儀,我們是民女,在王府下人面前,算不了什麼,所以理該悄悄地進去,夫人是不是這個意思?」
中年婦人萬沒想到紀小如咄咄逼人如此,一時倒不知如何回答了。
紀小如更火了道:「到後門來求見,是我們自取其辱,怪不得她,請夫人回,叫她快點梳妝,我們在大門口通名求見,叫她穿著整齊,親自出迎!」
白紉珠覺得紀小如過份了,忙道:「小如你這是做什麼?蓉姐的確有她的顧慮,是我們來的時辰不對!」
紀小如道:『那我們就等到對了時辰再來!」
說完不管白紉珠回身就走,那兩名漢子移身擋住了路,紀小如怒道:「幹什麼,你們想用強不成!」
中年婦人道:「二位姑娘別生氣,要是二位就此走了,妾身跟格格怎麼個交待!」
紀小如道:「不必要你交代,我會交代的!我們大門去直接報名拜會王爺,把這個情形自會說得明白,絕不會怪到你們做奴才的身上!」
她故意加重語氣,強調奴才兩個字,中年婦人臉色變了一變,開始流露出慢意了,冷冷地說道:「紀姑娘,我們可不是你的奴才!」
紀小如知道她的面目要顯露了,心中暗作戒備,身子還是慢慢地向前移,那兩名大漢伸手相攔,紀小如冷笑道:『我就不信你們敢動手打我,我偏要走!」
身於朝兩個漢子懷中撞去,那兩名漢子因為未得指示,倒是不敢對她如何,腳下向後略移,雙手仍是平伸緊以防她溜了過去。
那知紀小如志在奪取兩人腰間的兵器,因為與白紉珠是到內城來找芙蓉,不便帶兵器,都是空著身子來的,及至身入險所已形不及了,所以她急著要取得兩件防身兵刃,而這兩名漢子恰好是一個佩刀,一個持劍。
所以紀小如雙手疾探,握住了他們腰間刀劍的柄,反手後抽,颼然聲中,已經把刀劍都抽到手中。
隨即把刀拋給了白紉珠道:『珠姐姐!接住,往外闖。」
白紉珠雖然接住刀,卻仍是不明所以地道:「小如!你這是做什麼,這樣鬧起來怎麼好意思對蓉姐!」
紀小如道:『珠姐姐,你怎麼不想想,假如這些都是榮姐手下的人,敢對我們如此嗎」
白紉珠不禁一怔.她知道紀小如雖然有點任性,可是頗識大體,今天的度實在有點異常。」
再想了一下。先前那個小丫頭以及這個中年婦人倒還正常,可是紀小知要到前面去時,那兩名漢子居然橫身相攔這就有點不像話了。
因此她一聽紀小如的話,心中微動,連忙問道:「小如!你說什麼,他們不是蓉姐的人!」
那中年婦人神色又是一動道;『紀姑娘,你這不是開玩笑嗎?在府門口,怎麼會不是格格的下人呢?」
說著向白紉珠靠去,白紉珠用刀一封道:「夫人!別過來,我們把話問問清楚,據我所知,即使在壽王邸中。仍然有許多不是他們的人,小如,你是怎麼知道的!』紀小如道:『如果是蓉姐自己不便出來,至少也會叫雲姑娘出來一下,怎麼會是這些人出來呢」
「雲姑娘要侍候格格起身—一」
紀小如冷笑道:「白夫人,蓉姐的起居從不要人侍候,你這句說得並不高明,再者,王府管事大奶奶身份即使很高,也只有回到自己家裡去做夫人,在王府,可沒有稱夫人的,奴才就是奴才,在王府裡的規矩大得很,稱呼上絕不能馬虎,我雖然沒進過內城,可是自小就在京師長大的,這一點還聽說,你該吩咐那小丫頭改口叫聲大奶奶的!」
那中年婦人神色一變道:「你知道我姓白?」
紀小如冷笑道,「在內城敢公然稱夫人的,除了你白素貞白夫人外,還會有誰?」
白紉珠失聲道:「什麼?她是白素貞。」
紀小如道:「不錯,而且這兒是和中堂府的東跨院側門,也是白東嶽大領班的辦事處。」
那中年婦人見她叫了出來,知事機已洩,也就再不裝作了,冷笑一聲道:「紀姑娘,既然你早已認出此地,何必又演了半天的戲呢?」
紀小如也冷笑道:『伯夫人!你兩度遣人到鏢局來邀請,我問若是不來回報豈不太失禮了。」
白素貞神色又是一動道:「紀姑娘,你既然提出我這兒去了兩批人,我順便問一聲,他們的人何在了?」
紀小如笑道:「他們的武功不錯,只是運氣不太好,恰恰遇上杜大哥回來,你想還討得了好嗎?」
「他們都被殺死了?」
『皇帝腳下,只有你們才有權力肆無忌憚地殺人,我們這些小百姓們怎敢輕易的殺人呢?」
「人呢?被你們怎麼樣了?」
「我們既不敢殺人,又不甘被人殺,只好極力自衛,想把他們驅走了事,誰知道他們在越牆逃走時候,仍然難逃一死,又遇上了另一批人。」
「誰?還有誰會跟他們過不去?
『就是不知道,因為距離太遠了看不清楚,他們一共有六個人,都是蒙著面,劍法很凶厲,先後兩批七個人,轉眼間就死了五個,兩個人棄械投降了,結果他們把活的死一起帶走了。」
「奇怪,這會是誰呢?」
「你該知道的,我看見你派去的人都知道對方是誰,有一個傢伙被殺前,還叫總監饒命。」
白素貞的臉色一變:「原來是他,這老兒不想活了,居然敢跟我們搗蛋……二位姑娘星夜進入內城……」
紀小如道:『杜大哥跟蹤那人下去了,他想那批人中既然有一個是什麼總監,蓉格格應該是知道的,叫我們來知會一聲,想不到在門口被你的手下帶到這兒來了。』白素貞道:「你既然認識此地,怎麼又會被帶來的?
紀小如道:『我們沒進過內城,怎會認得此地的,是你們這兒的人告訴我的。」
「什麼?我的人會告訴你們?」
『哪是西跨院的,他說是王則州的手下,王則州你該知道,我們曾經保過一趟鏢到關外,跟他相處得很不錯,所以他悄悄地找個人來告訴我說他是在西跨院,這兒是東跨院,我們跑錯地方了,他還以為我們是來找他的。
這個女郎的心思極為靈敏,她不說出門上的人跟著來通知她們的,卻巧妙的推到西路院去,因為她已經知道西跨院是和坤的私人住宅,王則州等都是和坤的私人護衛,跟東跨院是兩個體系,而且.並不太融洽,因此往西邊兒一推,倒是天衣無縫。
這個謊實在扯得高明,不但白素貞深信不疑,連白紉珠也當作是真的,連忙道:「小如!你為什麼不平說呢?」
紀小如道:「我知道後已經身入險地了,早說又什麼用,我的意思只想不動聲色,想離開這兒,偏偏你不肯,一定要七拖八拖的一,白紉珠充滿了內咎之情道:「我怎麼知道他們會這麼大膽,在內城也敢如此胡作非為地亂來呢,還以為你是真的動了意氣在使性子呢剛才那人真是王則州的手下!」
「他自己那麼說,我怎麼知道!」
「一定是的,小如!你這就不該了,人家是一片好意,你怎麼可以把人家給說了出來呢?」
紀小如道:「是那人自己說的,說在必要時不妨說出王則州的名字來,更談白東嶽兩口子這次對付我們完全是私下的行動,並沒有請示過中堂大人,不敢怎麼樣的!」
白素貞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沉聲道:「紀姑娘,我佩服你的聰明,只是你太不老練了,既然你已經明白這是我們私下的行動,我還會放你們離開嗎?」
紀小如傲然道:「我不說穿你也不會放我們離去的,倒不如叫開的好,至少讓你的這些手下知道,你這次行動只是為了私人的利害,並不是為了公務,而且已經有人知道了,他們在為你賣命時,也會考慮一下是否值得!」
「笑話!在這個門裡,任何人都是聽我的,生殺之權,操之在我,誰敢說個不字!」
紀小如突然又道:「白夫人!你錯得很厲害,你沒有門,這地方是和中堂的相府東跨院!」
「但是他管不到我們這一邊兒!」
紀小如微笑道:「他管不到,誰管得到呢?總不成你就像禁城的那位皇帝,已經是萬人之尊,無人能管了!」
白素貞忽地一驚,發現自己的話說得太狂了,再被對方這樣故意一描,竟是成了有意造反的了,連忙冷笑道:「紀姑娘!你別亂戴帽子,我沒有那樣說,我只是使你明白我們這個部門,可以見機行事,不受任何拘束!」
紀小如道:「據我所知,你還沒混到這個地位,你們夫婦只是大領班,在層次上還要受壽王爺的節制,只是你們自以為另有靠山,不太聽那邊的命令了,我們是榮華格格的朋友,而且是公開來找榮華格格的,你的人把我們誆到這兒來,而且意圖對我們不利,若是在別的地方,你還可以說職權所在,不受節制,但這是在內城,還容不得如此無法無天,你敢動我們一下!」
「為什麼不敢動!」
「那你最好自己動手,別支使別人來替你頂缸,因為這件事你負不起責任,相爺與禮親王也擔負不起責任,相爺和禮親王也擔不起責任,誰要是自己貿然參與了,誰都得自己負責。」
說著繼續向前走,但由於她的那番話,使得兩名漢子不敢再阻攔她們了,反而退過一邊。
白素貞見狀大怒道:「替我攔下!」
那漢子道:「夫人;你聽見了,卑職並不是有意抗命,實在是那邊查究起來,你的確作不了主。」
白素貞沉聲道:『金棠!你再說一遍!」
金棠頓了頓,鼓起勇氣道:「夫人!您自己不是不明白,這不是公事,中堂跟王爺不會支持的,格格要是追究起來,您無法為卑職作主的,何苦叫卑職為難呢?」
白素貞大概是第一次受到這種頂撞而且又是當著紀小如與白紉珠的面,更是難以下台,厲聲道:「好!金棠,我無法替你們擔代,但卻有權利要你們兩顆狗頭,現在我命令你們兩個人出手!」
金棠頓一頓道:「夫人!卑職所以聽命,因為您是領班,而您這個領班是朝廷頒的,因此我們真正服從的是朝廷,效忠的是皇上,現在您的行事用自己的身份了,卑職等不受亂命!」
白素貞怒不可遏,用手向後一招道:「先給我摘下這兩顆狗頭來!」
此時門後颼颼連聲,竄出七八條身影,個個俱是黑衣勁裝,身材嬌小,都是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手執長劍,行動異常迅速,四個圍定一人,將兩名漢子都包圍起來!」
金棠與那名漢子都為之色變,兩人同時由靴筒中摸出一對手囊子,比在胸前嚴加戒備,金棠厲聲叫道:「夫人,你如此作為總會後悔的!」
白素貞冷冷地道:「多少年來,我令出必行,你們兩居然敢違令頂撞,就此兩端都是死罪,趁早自行了斷,我准你們留個全屍,否則等我令出,你們就將粉身碎骨了!」
金棠也暴烈地道:「夫人!我知道你這八名劍女造詣非凡,但沒想到會用來對付自己人,你叫她們上好了,殺了我們,你自己也差不多了!」
白素貞暴怒道:「大膽狂徒,死到盡頭,還敢強嘴,給我砍,把他們砍成千萬段」
那八名執劍少女慢慢持劍逼近,步履沉穩,面自冷漠,而金棠與那名漢子則手持匕首目光瞪住逼過來的少女,一動都不動,雙方的距離接近只有半丈時,忽地一聲清叱,八名少女執劍由四個方向分別刺向二人。
金棠與那名漢子似乎深知這些劍女的厲害,他們根本不理另外的三支劍,欺身進撲,對準面前的一名少女急衝過去;他們也不去管那少女的劍勢凶厲,豁出性命,全力放在匕首上,刺向少女的咽喉,存心同歸於盡了!」
兩名少女似乎沒想到他們會採取這種不顧命的打法,倒是不敢硬拚了,身軀輕轉,撤招退後一步,長劍回擊,把匕首的勢力蕩偏了。
不過因為她們的退後,使得金棠與那漢子也得以挪動了身形,避開了後面三支劍的合擊。
驚心動魄的一觸停止了,金棠等又把匕首橫在胸前,那八名少女也仍然是保持了合圍之勢。
白素貞冷笑一聲道:『你!金棠!難怪你們敢不聽話了,原來是真有了兩手,摸清我這個四方劍陣的虛實了,你以為一手就能保住你們不死了!」
金棠道:「我們不敢想今天能保住性命,但至少要拉個勢背的!」
白素貞冷笑道:「想得真美,我這八名劍女費了多少心血才教練成功,我會用來拚你們這兩條狗命!」
金棠沉聲道:「狗命雖不值錢,但是有把握抓個墊底的使你的八方陣拆了對,白夫人,大家都是一個窩裡出來的,誰的斤兩有多少,大家都很清楚,你也許比我們多得了一點傳授,但這八個小丫頭卻不會高過我們,你信不信,我跟老卓存心拚上這條命的話,至少每人幹掉一個是沒問題的,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多撈個把!」
說完又對旁邊道:「卓英,回頭我們兩個盡量設法集中在一組裡找對象,這樣不但可以撈得多一點,運氣好的話,還可以跑出一個去,都別忘了今天這些事兒!」
那個叫卓英的也點點頭道:「曉得了,金棠哥,兄弟早就告訴你,這個婆娘不能共事,她是那個小圈子裡出來的,根本沒把人當人看待,你不相信」
金棠一歎道:「我怎麼會不信呢.從內圈出來的都是一個模子講的,我拉你過去,是為了白領班白老大,那才是個成事業的入,跟著他多少能有個出息、,而且也能體恤下屬,白夫人!要是白老大在這兒,他一定會阻止你這樣任性的,大夥兒紛紛投進這個門,都不是衝著你,可惜的是他創下的基業,你卻在往外敗」
話說得很誠懇,但是白素貞卻更難堪了,歷聲道:「往口!你們居然敢教訓我起來了!
今天我如是不把你們碎屍萬段,往後還能做人嗎?你們把圈子拉大一點,守住去路,我要親自處決這兩個抗命的狂徒!」
她大概也知道會卓二人的話不是浮誇,捨不得把辛苦訓練的劍女用來輕易犧牲,準備自己動手了。
八名劍女將包圍的圈子擴大後,白素貞已嗆然一聲,由裙擺中撤出了長劍,慢慢地逼近過去。
紀小如輕輕一四對白紉珠低聲道:『珠姐!我們不該穿短裙的,雖然圖個俐落,卻沒處藏兵器了,像她這樣多好,把劍藏在裙下,既不顯眼,又隱秘」
白紉珠卻蹩眉道:『叫。如!你還有閒情研究這些,趁著他們自己亂的機會,我們趕快突圍才是要緊!」
紀小如苦笑道:「珠姐要是走得了我早就走了,那八個女孩子也沒放鬆我們過」。
連那兩個傢伙都闖得過,我們還怕嗎?」
『珠姐!你真是的,人家是一個窩裡出來的,知道虛實,咱們卻是完全陌生的-」」你能把他們的兵器一手奪過來,可見她們還差得很。」
「不!珠姐!你錯了,我能奪得兵器是出其不意,再者白素貞的目的是扣下我們來要脅杜大哥,可不是要殺死我們,所以那兩個傢伙才沒準備,真要拚起來,恐怕我們連一個小女孩子都應付不了」
『我倒相信,他們會這麼厲害!」
『不信你就瞧瞧看,白素貞跟他們動手時,你再估量一下自己的能耐,看看能支持幾招!」
白紉珠自然不信,可是她也沒再說話。
因為白素貞跟金棠卓英三個人已經走得很接近了,一支長劍,兩支匕首,成了個品字形,三個人面對著面,像推磨一樣,慢慢地轉著,誰都不急著出手,可是氣氛比動上了手更緊強。
這三個人都是練的同一門武功,高低雖有別,虛實卻互相瞭解得很清楚,誰都不會放鬆半點的。
他們雖然在移動著身形,沒有直接交手,但已經開始了最緊張的搏鬥,因為他們都是在以對方所處的位置而取決勝負生死,腳下的移動,就是招式的互換,真到動手的時候,讓那一方倒下去,似乎已經決定了。
紀小如是練劍的,對金棠與白素貞的步法尤其注意,因為她已經跟密探圈子裡的劍士有過兩度交手的經驗。
尤其是項九仞得到杜雲青的指點後,克制玉龍寺的劍式,多少有了個概念。
她看出這三個人較之到鏢局裡去突襲的那兩批人都為高明。
白素貞的造詣較之金棠又深一層,因為她每次都是搶先一步佔到了有利的地位,只是她還要應付另一個敵人卓英,所以才使她佔到的優勢被扯平了。
但是白素貞的神情很從容,似是游刃有餘,而金棠早就在開始流汗了,慢慢地對磨下去,連卓英也開始緊張了,他是跟著白素貞動的,而白素貞又是跟著金棠而動,玉龍劍法的精要在於後發先至。
照理說應該是卓英佔了最優勢才對,但事實又不然,他只是把金棠所受的壓力減輕,使金棠能脫出對方的威脅而已,並沒有能造成對白素貞的威脅。
再慢慢地轉下去,卓英似乎有趕不上的樣子,他也在開始流汗了,他明白只要金棠無法脫出白素貞劍勢的威脅,或是自己慢了一步,只要劍光輕閃,金棠就立刻倒下,而金棠一倒,接下來就是自己了。
又轉了一個圈子,白素貞執劍跨前了一步,這次三個人的動作與反應幾乎是一致了,也就是說由三人的先後挪動,變成了同一步的行動。
那表示了白素貞同時控制了兩個人,然後三個人同時定立於一點上,不再移動了。
白素貞淡然道:「你們兩個人認了吧!」
金棠搖搖頭,那不是否認,而是為了掉落瞼上的汗珠,然後他冷厲地道:『白夫人,以招式而言,你的變化是比我們高出一籌,我們認輸!」
「那你們還不自尋了斷,等我來動手不成!」
金棠冷笑道:「不錯!白夫人,要想殺死我們,你還得自己動手,我們不會自裁的,因我們還要一拚!」
「拚,怎麼拚?你們拚得了嗎?此刻我只要發出劍式,你們這條狗命就立告終結!」
金棠道:「不錯!夫人!你可以一式殺死我們兩個人,但如果我們拿是長兵器,現在已死定了」
「拿著短刃死得更快,我的劍可以更早到一步!」
金棠道:『那不見得,我們幸好拿的是匕首,夫人可曾注意到我們握刃的姿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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