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面夫心 二十、「無憂婆婆」消息
    三丈外站著的竟是「鐵頭」李三,後面跟隨著花妙峰,再往大隊後面看,並未看到「叫天鷹」丁爾壯與花小紅二人,從嶺上衝下來近百名大漢,眼前只不過四十人,顯然這些人是娘子山來的,阮莫歎立刻笑道:

    「李三,新婚滋味如何?」

    仰天一笑,李三道:

    「妙!娘的,如果是火吧,那是乾柴烈火,要說是水吧,也算是如魚得水,兄弟,這幾天我才領會到什麼叫神仙生活,哈……」

    阮莫歎一笑,道:

    「這麼說來,我這個媒人做對了?」

    「鐵頭」李三讚道:

    「對,百分之百你做對了,哈……」

    阮莫歎面色一冷,道:

    「既然我給你弄了個稱心如意的老婆,你拿什麼謝媒?」

    李三呵呵笑道:

    「順水人情,又不是你把花妙峰送上山,再說我已經請你們吃過酒,難道還不夠?」

    面色一緊,阮莫歎又好氣又好笑的道:

    「李三,當真是新人送上床,媒人摔出牆,娘的老皮,你也未免太現實了吧!」

    李三豹目一厲,沉聲道:

    「阮莫歎,你能過娘子山,可曾對我弟兄們下手?」

    阮莫歎冷冷道:

    「你應該比我清楚,又何須多問?」

    一邊,花妙峰已怒聲道:

    「阮莫歎,三番兩次老娘要與你較量,落鷹峽第一次被你逃過,第二次為了你送的消息,但這一次,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嘿」的一笑,阮莫歎道:

    「花大姐呀,提起落鷹峽,應該是我找你算帳,你怎麼反倒說要與我一較短長,再說你姐妹已經團圓,正該好生感謝我這位既是送信人又是你的大媒人那才是正理,敢情好,過後反臉不認人了!」

    花妙峰沉聲尖吼道:

    「阮莫歎,你這個黑心王八蛋,我妹妹那點配不上你,幾次都被你戲弄,到後來先殺了光頭雷,再把丁當家的一眼打瞎,如今我們娘子山與黑龍口已聯手立盟,你卻是第一個來闖關的人,新仇與舊恨,今天便一次算清吧!」

    阮莫歎道:

    「李三,你真是要同我動手?」

    「鐵頭」李三左手握著盾牌,右手一把砍刀,聞言笑道:

    「我老婆說了算數,別問我!」

    呵的一聲笑,阮莫歎道:

    「既然你聽老婆的,我阮莫歎已無話好說,我這裡花銀子買路,如何?」

    一怔,李三雙眉一揚,道:

    「阮莫歎,道上哪個不清楚,你是吃肉不吐骨頭的狠角色,你會掏腰包向爺買路?他娘的,你這趟是送的什麼人?」

    阮莫歎回頭指向草棚子,道:

    「全是一批殘廢人,非聾即啞,四肢不全,不信你可以過去看看!」

    花妙峰也是一愣,道:

    「阮莫歎,你把這批人送往哪裡,他們出了你多少銀子?」

    搖搖頭,阮莫歎道:

    「花大姐,我是一個崩子兒也沒收他們的,可憐呀!」

    李三望望花妙峰,道:

    「先問問姓阮的出多少銀子買路,你我尚在新婚,最好把這些血腥場面往後移,姓阮的還會回來的!」

    花妙峰點點頭,道:

    「你就問吧!」

    李三涎臉一笑,對阮莫歎道:

    「阮莫歎,這可是我李三的面子,也算回報你這位大媒人,你準備出多少銀子買路?」

    阮莫歎伸出個指頭高舉過頂,道:

    「一個數!」

    李三一愣,道:

    「一萬兩?」

    阮莫歎「嘿嘿」笑起來,道:

    「我哪有一萬兩銀子?」

    李三望望身邊花妙峰,又問:

    「—千兩?」

    阮莫歎又搖搖頭,呵呵直是笑個不停………

    一瞪眼,李三叱道:

    「難道只有一百兩?娘的老皮,只一百兩呀!」

    阮莫歎笑道:

    「一兩,僅只一兩,聊表心意!」

    花妙峰尖聲叱道:

    「王八蛋,你在尋開心!」

    就在她的怒吼中,四十名怨憤膺胸人物已各自翻腕,『錚』『錚』連響中,光芒如雪映閃,他們背的鋒利鋼刀已全部拔在手中,立見腳步奔移,人影飛動,眨眼之間,陣形布好,半圓形的就要往上衝殺!

    「毒娘子」花妙峰尖聲罵道:

    「阮莫歎,你在找死!」

    「鐵頭」李三也吼道:

    「阮莫歎,你是個不上路的王八蛋,怨不得老子不買帳!」

    就在雙方即將搏殺的時候,又見近三十名山上人物往這面撲過來,為首的人竟然就是「叫天鷹」丁爾壯,後面花小紅提著柳葉形長鋼刀緊緊跟隨!

    阮莫歎見了丁爾壯已戴起一支眼罩,不由笑道:

    「可好,『叫天鷹』變成獨眼鷹了!」

    「叫天鷹」丁爾壯見果是阮莫歎,破口大罵,道:

    「操你老娘,果然是你這王八蛋,今天叫你來得去不得!」邊回頭對「鐵頭」李三與花妙峰二人道:

    「大姐,姐夫,姓阮的是我的人了!」

    花小紅更是氣呼呼的大罵阮莫歎狼心狗肺不是人。

    突然,大草棚那面一聲吼,道:

    「盡早完事,別耽誤趕路!」

    丁爾壯聞得吼聲中氣十足,遙望過去,罵道:

    「那批王八蛋是幹什麼的?」

    「鐵頭」李三笑道:

    「只不過一群殘廢人!」

    丁爾壯手一揮,吼道:

    「去,把他們圍起來!」

    於是,他後面近三十名大漢便立刻拔出刀衝向大草棚,剎時便把草棚子圍起來!

    一對虎爪交互掄閃,丁爾壯指向阮莫歎道:

    「姓阮的,老子要扒吃你的心肺!」

    沉聲怒吼,阮莫歎道:

    「你少他娘的狂,姓丁的,老子打算再碎你另一照子!」

    丁爾壯那紅毛臉上肌肉抽動,厲叫道:

    「利口小子,我便任由你吆喝吧,他奶奶的,你還想檢拾上次那種便宜?這次我看你往哪裡跑!」

    阮莫歎一笑道:

    「靠著人多勢眾,算不得英雄好漢,如今我敢再來,姓丁的,你如今可有膽量讓我兩個單挑一次?」

    獨目噴花,丁爾壯吼道:

    「歡迎之至,阮莫歎,你他奶奶的是個什麼東西,還在丁大爺的地盤上充人熊,你當老子含糊你!」

    後面,獨臂大漢熊大開突然冷笑,他鄙夷的道:

    「山寇毛賊,你也算是江湖上的角色嗎?呸!還虧你領著一幫畜牲在這荒涼道上混生活,簡直把道上人物的面皮丟盡了,可笑你還裝模作樣稱人熊的以為自己是大佬倌呢!」

    呆了呆,丁爾壯憤怒的打量著熊大開,粗聲罵道:

    「缺膀子的傢伙,你他媽的又是誰?」

    大板斧扛在肩上,熊大開傲岸的道:

    「我是你老祖宗!孫!」

    哇哇怪叫,丁爾壯暴跳如雷:

    「放你奶奶的狗臭屁,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頂撞丁大爺,老子先斃了你!」

    踏前一步,熊大開挺胸道:

    「好極了,我看看你的這身賤骨頭到底能經得起老子幾斧頭劈,姓丁的,你我一旦動上手,你可得打譜拼到底,別他娘的中途撒鴨子!」

    熊大開一番話尖酸刻薄,丁爾壯當著眾兄弟的面自然下不了台,怒吼一聲,罵道:

    「老子便先行宰了你這老畜牲!」

    一旁,花小紅一攔,道:

    「當家的,別忘了正主兒是阮莫歎,先做了姓阮的,餘下的便不值一抹掃了!」

    熊大開冷沉的再往前一步,道:

    「想同我家少主人過招,那得先通過熊大爺這一關,姓丁的,你不會怕了吧?」

    「叫天鷹」丁爾壯突的沉聲喝道:

    「退下,且讓丁大爺教訓這個不長眼睛的狗雜碎!」

    熊大開大罵,道:

    「媽的皮,哪見過你這等狂法的,今日叫你見識老子的『十三連環砍山斧』的利害!」話聲中,右手大板斧已其快無比的飛向敵面前!

    「好雜種!」

    丁爾壯揮爪不及,猛退一丈,他怒叱著,一對虎爪出手如電,三十二爪分成三十二個方向抓向熊大開!

    大板斧斧刃成束,在熊大開手中剎時重疊成層,以狂風暴雨之勢反擊敵人瘋狂攻擊,丁爾壯的一對虎爪在與板斧相交中,發出當當脆響,而令丁爾壯吃驚的是面前這個獨臂大漢的力道不可忽視!

    身形急進,熊大開越殺越勇,大板斧帶起溜溜彩芒,配合著如飛身形,板斧飛舞,砸,砍,揮,劈,上挑下翻,左回右帶,在一片呼轟狂飆的勁氣裡,直把丁爾壯殺得哇哇怪叫連聲,繞著一片石地團團打轉!

    這情形看在花小紅眼裡,心中一緊,雙手托起柳葉鋼刀,準備隨時撲上支緩!

    阮莫歎已看在眼裡,冷冷笑道:

    「花二姐,可要過幾招玩玩?」

    花小紅冷笑一聲,道:

    「殺你,乃是老娘此生最大心願,不過你還是稍安勿躁,等等有得你瞧的!」

    那面,石逵已是忍無可忍的指著「鐵頭」李三大罵,道:

    「哼!那姓李的王八操,我大哥給你弄了個熱被窩的婆娘,你不思恩投報,反倒幫著他人對付爺們,石大爺饒不了你!」

    盾牌一舉,「鐵頭」李三回罵:

    「王八操的,你算什麼東西,這裡還有你這種狗來撒嘴放屁的地方?滾你媽的蛋!」

    石逵對一邊的袁小七與甘小猴二人道:

    「小七,你二人防著花妙峰,老子去收拾姓李的!」

    石逵說幹就幹,雙手抱刀,大步直往「鐵頭」李三逼去,邊破口大罵,道:

    「狗眼看人低,老子叫你知道厲害!」

    「鐵頭」李三一愣,怒吼道:

    「你找死!」「死」字出口,鋼盾迎向石逵砍來一刀,右手鋼刀勁旋狂砍!

    「噹」的一聲,李三右臂酸麻至肩頭,鋼盾幾乎脫手,右手一刀掄空,石逵的大砍刀摟頭迎臉的狂砍而下!

    李三不敢再硬擊,他往後猛挫,反手一刀猛劈,人已旋在石逵右側,石逵的大砍刀『嗖』的便自李三頭上三寸之地斬過!

    「鐵頭」李三這次不退反進,他鋼盾與銅刀並舉,一顆大腦袋便「咚」的一聲衝向石逵肚皮!

    「登登登」連退三步,石逵刀把又送李三後腦,不由怒罵道:

    「你奶奶的,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頭殼硬,還是老子的砍刀狠!」

    平飛而起,「鐵頭」李三沉聲笑道:

    「再接老子一招!」

    石逵又見李三衝來,他粗中有細的直等李三相距半尺,忽的把劈出的刀內收如電,刀把的圓頭直往李三後腦勺砸去!

    不料「鐵頭」李三早有防備,他的左手鋼盾「忽」的上迎,「彭」咚」兩聲合為一聲,就在石逵的刀把衝上李三鋼盾同時,李三的鐵頭再一次衝向石逵肚皮上!

    石逵的雙肩一晃,左腿直往後面退兩步,大砍刀「嗖」的便往下面正側閃避的李三砍去!

    「鐵頭」李三可也真行,人在地上,仰面鋼盾與砍刀並舉,硬把石逵砍來的一刀阻於身前半尺處,便在石逵揮刀再砍,他已騰身而起,閃在一丈外,直拿豹目望著石逵,道:

    「好小子,你中了老子兩頭竟然似沒事人一般,倒是老子生平第一次遇見!」

    他哪裡知道石逵身高八尺,腿粗腰圓,人稱「老水牛」別說是鐵頭功,便真的挨上幾記重擊,一時也不會傷得了他,如今他哈哈笑道:

    「姓李的,你可要小心你那顆鐵頭,千萬別被我砍中!」

    「鐵頭」李三沉聲道:

    「老婆子,快來幫我一把,我要是不把這狗熊沖得五臟離位,老子這「鐵頭」二字就改寫成『肉頭』!」

    花妙峰正要撲過來。打橫裡閃出甘小猴與袁小七二人,甘小猴笑嘻嘻的道:

    「閒著沒事吧?還有我二人等著侍候你呢?」

    袁小七也笑道:

    「落鷹峽你捅了我們大哥一刀,不但我大哥沒找你算帳,反倒給你這老女人找了個丈夫,現在你有了丈夫忘了恩人,我袁小七就是看不慣你們這種忘恩負義的人,來吧,三個人就在這裡玩玩吧,乖!」

    花妙峰哪會把袁小七與甘小猴二人看在眼裡,一挽鋼刀,悄無聲息的,斜刺裡一溜寒電便激射出手!

    三節棍撩撥狂砸,甘小猴罵道:

    「我的老媽,一上來就要我的小命!」

    「叮噹」之聲四起,袁小七的練子錘已「呼轟」而至,邊口中狂叫道:

    「殺!」

    「噹」的一聲截了出去,花妙峰眼角一瞄,知道是袁小七的鏈子錘襲到,心中暗罵的怒翻一個又快又倒蔥的觔斗,便在她的一翻之下,立刻刺出三十九刀,又踢出十八腿!

    鏈子錘盤旋夾擊,袁小七已叫道:

    「猴崽子,這婆娘也利害,你我可不能急躁,咱哥兒兩給他一個慢功出細活,總得叫她力氣放盡再說!」

    甘小猴也應道:

    「小七哥,咱哥兒倆給他一進一出,一進一出的叫她知道我們的真功夫,哈……」

    此刻,就在這斜坡山道上,九個人分成四組拚鬥起來,四十名娘子山的仁兄們圍在四周吶喊,三十名黑龍口仁兄們則把大草棚圍起來,就等雙方殺出結果,這些人便要動手搶掠了!

    奇怪的是大草棚內的人沒一個露出心驚或肉跳,他們仍然席地而坐,東張西望,宛似那面拚殺與他們一些關係也沒有!

    八個龍啞大漢,並排的站在大草棚前面,面無表情,從他們的雙手挽在兩掖下,雙腿平分,露出一身突起肌肉看,這些大漢的武功定然驚人,但他們卻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兩個啞巴少女正在為「千手觀音」梳頭整裝,丁玲玲也是雙腿成殘,行動不便,坐在那兒柳眉緊蹙,似是已有了不耐!

    石逵與「鐵頭」李三的交戰,就在花妙峰的被甘小猴與袁小七二人死纏住以後,他已佔了上風,任是李三狠命以頭主攻,他的大砍刀揮起,連串的逼得敵人中途閃躲,靠不近身,有幾個圍觀的嘍兵中途想插手,眨眼之間吃他砍翻三個!

    「鐵頭」李三獰厲的狂叫道:

    「好小子是李三爺爺小覷你這頭狗熊了,王八操,你可得給我小心了!」

    石逵厲吼一聲,雙手掄動四十二斤重大砍刀,狂傲的道:

    「操你的老娘,你也沒什麼了不得的驚人絕學,大家全是肉做的,你給我一刀子,我總少不了回敬你一刀子,看誰能咬緊牙關硬撐住,總得擺平才算數!」

    就在石逵的話聲裡,突聞一聲厲叱,只見被石逵攻得四下團團轉的李三,竟驀地轉變一種怪異的身法,飛快的旋轉飛回,就在石逵的層層刀芒下奇妙的連閃連過,鋼盾就在石逵面前三尺處迎頂而上,右手鋼刀平推猛截,—溜芒影,直往石逵襲去!

    是的,李三的絕活,「鐵頭閃擊」!明著是以刀為攻,實則他仍將以頭為主,就在敵人砍刀下擊橫擋中,他卻「呼」的一頭再度衝上石逵的前胸!

    「喲!」石逵喉頭一甜,心氣浮躁,就是沒有吐出血來!

    不等李三再抽身後退,石逵的雙手猛的一把,生把「鐵頭」李三連肩帶臀摟在懷裡!

    「吭哧吭哧」的聲音發自石逵口中,下面,石逵的右膝也猛的往敵人襠上頂沖,李三被摟抱住,一開始尚鐵頭往石逵顎下胸前猛衝,但經不住石逵一陣猛力摟抱,漸漸有些要斷氣了,只見他雙目漸往眶外凸,滿面赤紅,突然「哇」的一聲吐了石逵一臉鮮血,石逵左膝狂力一衝,口中罵道:

    「去你娘的!」

    李三似是一身骨頭全散般的「啊」的一聲撞出在三丈外,石逵再次撲上,揮起大砍刀,「卡卡」便把李三人頭生生砍了下來!

    那面,花妙峰見石逵殺了新婚丈夫,尖聲狂叫,拋下甘小猴和袁小七二人,猛的斜躍半空,快不可言的往石逵這面撲殺過來!

    石逵被李三沖了幾次,胸前血氣正在翻騰,忽見半空中一團彩雲,忙不迭揮出一刀便旋身後退,後面甘小猴與袁小七也相繼跟到,三個人便立刻把花妙峰圍起來!

    「毒娘子」花妙峰的武功,比之李三高明,他與石逵三人拚殺,一時間還是個相峙局面!

    此刻——

    獨臂大漢熊大開已與「叫天鷹」丁爾壯殺得可真慘烈,丁爾壯的一對虎爪,爪頭如十個鋒利尖刀,他已知道面前這獨臂大漢的武功扎實了得,他在一掄猛攻之後,開始動心機,冷冷道:

    「操,不是我硬要宰你,是你自己要送死,並非我直要剮你,是你這老小子不知進退,王八操,你認了吧!」

    大板斧呼轟狂劈,熊大開冷傲的抽動面上虯髯,粗聲的道:

    「去你娘的那條腿,這麼一陣砍殺,你我心裡有數,這時候冒出這麼幾句驢屁,我說兒,你可是在給自己面上貼金?還是想找他媽的台階下?」

    厲叱聲出自丁而壯的口中,有如響起平地旱雷,隨之而來的一抹流光,已迎頭抓向熊大開面前!

    蹲身,側首,移位,三個動作化成一個,熊大開的大板斧便在對方一對虎爪相繼擊空中,猛砍敵人雙脛!

    猝然凌空反彈,背朝熊大開,一個空心跟斗便閃躲過下面砍脛一斧,丁爾壯在一聲尖吭厲叫中,一對虎爪平著旋身往敵人胸前抓去,動作之利落,端的驚人!

    斜掠,熊大開大喝著,板斧斧刃如雪,猛斬狂砍,凶悍反撲,而丁而壯卻行動似電,彈躍穿閃,一下自左閃右,一下由下上躍,以一種怪異莫測的招式,揮爪狂擊,攻勢之凌厲迅捷,簡直已入化境!

    熊大開以其一貫的雄厚渾純功力,閃擊出一溜溜的流光碧波,斧刃成層,宛似波波巨浪,那麼洶湧澎湃的砍向對方!

    於是——

    兩個人一路互砍互殺到山道坡上,再由山坡順著往下面拼,眾嘍兵躍躍欲試,就是無法插上手!

    阮莫歎再次與花小紅對殺起來!

    一開始,花小紅便冷不防打出兩把柳葉飛刀,但阮莫歎早知道花小紅手段,兩把飛刀立被他打落地上,就在花小紅騰身撲殺間,阮莫歎已陡然旋走翻騰,口中冷哼道:

    「花小紅,你打譜真的要玩命了?」

    柳葉鋼刀橫砍如電,冷芒激閃似極西流光,花小紅咬牙咯崩的道:

    「阮莫歎,老娘恨不能喝你的血,啃你的肉,王八蛋!」

    「索命筆」撒出一片金星點點,叮噹之聲不絕,阮莫歎嘿嘿冷笑道:

    「我操,既無殺父之仇,又無滅家之恨,只不過你一心想跟我,而我又興趣缺缺,你便如此非要我的命?」

    花小紅似是完全瘋狂了,他在一路拚殺中,漸漸往大草棚這面移動,阮莫歎還真怕花小紅驚動了大師伯清靜,奮起神威直把花小紅圈在「索命筆」下——

    於是,就在一陣「叮噹」撞擊中,花小紅厲喝尖哼,「鬼流刀法」立時出手………

    「索命筆」疾點又圈,阮莫歎騰身而起,半空中陡然全身暴起斜撲而下,筆尖直往敵人面前點去!

    鬼流刀法果然巧妙,就在阮莫歎相距敵人二尺之地,柳葉鋼刀勁撩如電,緊跟著花小紅一個大旋身,拖刀又送,狠毒的直往阮莫歎迎頭擊去!

    「嘿」的一聲,阮莫歎身法不變,「索命筆」突然橫撥如電,「沙」聲不斷,已順著刀把往敵人手腕上點去!

    花小紅吃過阮莫歎這一招的虧,自然不願舊事重演,一個彈飛,人已騰空而起,總算及時躲過傷腕之痛!

    不料她人尚在空中,突然在大草棚中飛出一支烏龍拐,那支怪形烏龍拐在空中一陣盤旋,「咚」的打在半空中花小紅的雙足,「吭哧」一聲,只把花小紅擊落在地,那支烏龍拐竟又神奇的旋回大草棚中!

    阮莫歎知道是大師伯出手,面上有些訕訕的慚愧樣,那些圍在大草棚四周的三十名嘍兵,見坐在兜轎上的只有一條右臂的老人,出手便把六七丈外的花小紅擊倒,神乎其技的無不赫然!

    是的,「閻王舅」夏松楚出手了,他的出手自有其原因,他發覺一件令他高興的的事!

    阮莫歎一腳踢開花小紅的柳葉鋼刀,還要上前活捉,不料花小紅雖已雙足受傷,兩手尚能使用,腰上還插著十把柳葉飛刀,就在阮莫歎向她撲來,兩把飛刀已脫手飛來,阮莫歎哈哈一笑,右手上「索命筆」勁旋如一輪旭日,直把花小紅的飛刀旋得不知去向!

    阮莫歎逼近花小紅身邊,哈哈一笑,道:

    「你還有何話說?」

    花小紅怒罵道:

    「你殺我吧,老娘要是皺皺眉頭就不是人物!」

    阮莫歎突然一腳踢去,「吭哧」一聲踢得花小紅尖聲「哎呀!」就地一陣翻滾哀叫!

    大草棚內,「閻王舅」夏松楚已沉聲道:

    「不能殺她,留活口!」

    附近,花妙峰正與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三人殺得慘烈時候,花妙峰騰身半空中,只見花小紅已在地上哀叫淒慘,狂厲的擰身直往阮莫歎撲去,口中狂罵道:

    「姓阮的,老娘同你拼了!」

    旋身回轉如電,阮莫歎冷冷一哂,「索命筆」迎頭痛點,「哎」的一聲,鮮血飛濺,花妙峰的右肩頭上已是血雨狂灑,痛得她落地欲起「吭」的又跌坐地上,面上現出惡毒之色,狠狠的直視阮莫歎!

    這處,「叫天鷹」丁爾壯發覺情況有變,自已又被獨臂大漢攔住狂砍,一咬牙高聲大吼道:

    「孩子們,狠宰啊!」一群嘍兒聞得丁爾壯吼聲,發一聲喊便往大草棚中殺去,另—邊,娘子山的仁兄們也往阮莫歎與石逵袁小七甘小猴四人圍殺而上!

    不料擋在大草棚前的八名聾啞大漢,忽的都自腰間抽出一隻鋼絲護手套在左掌,瘋—般的便迎上去,只見這八名怪漢出手狠辣,招式威猛,左手只要搭上敵人鋼刀,右拳便及時搗出,只要打中對方,立刻就是鮮血狂灑,身子飛沖在幾丈外!

    三十名原本蜂擁而上的嘍兵,剎時間被八個聾啞大漢打得死傷一地,大草棚內,「閻王舅」夏松楚兀自端著個裝滿參茶的小瓷壺在喝著!

    阮莫歎四人被二十多個嘍兵圍著狂殺!

    石逵狂吼一聲,奮起神威,大砍刀平斬如電,波波光影,帶起溜溜鮮血,立時被他砍翻三個!

    甘小猴閃掣如電,三節棍神出鬼沒,盡往敵人頭上送去,在袁小七的鏈子錘交相配合下,打得近身幾個嘍兵抱頭狂竄!

    便在這時候「叫天鷹」丁爾壯已自與熊大開二人殺得血光流閃,丁爾壯的背上裂了一道口子,鮮血正自他的臂上往下流,熊大開的前胸五條血糟,牛皮背心已被撕裂!

    阮莫歎卻在這時怒翻七個空心觔斗,一團幽雲般閃過一群嘍兵直撲過去,邊口中狂叫道:

    「熊大叔歇著,此獠我來收拾!」

    「叫天鷹」丁爾壯見是阮莫歎,破口大罵道:

    「王八蛋,你終於來了,你給我死吧!」

    熊大開見仍有幾個嘍兵還在纏鬧,不由厲聲狂吼,道:

    「殺!」

    看得清清楚楚,熊大開狂叱著,半空中大板斧橫身暴斬,金鐵合著剁肉碎骨聲,剎時一片斧海中掀起怪叫如泣,圍殺甘小猴三人的嘍兵立刻紛紛迴避,卻仍有五人在一片哀號中軀奔拋飛,落地再起,熊大開的「十三連環斧」再次旋展開來!

    兵刃橫拋,血肉飛灑,又是六名嘍兵被砍得肉糊糊的一堆!

    熊大開似是殺紅了眼,竟然狂追幾個往山上逃命的敵人,一路上又被他砍死不少!

    「叫天鷹」丁爾壯簡直就是瘋狂了,一對虎爪舞得其快無比,他獨目怒視,紅髮戟張,根本漠視於背上的傷痛,恨不得張口吞掉阮莫歎!

    阮莫歎反倒並不急躁,就在敵人雙足力蹬,一對虎爪平抓而來的時候,他猛的往右一斜,便在冷電射擊之下又突然暴彈,右手「索命筆」快不可言的送上了敵人面前,那是個令敵人再也無法攻擊的地方——丁爾壯的另一隻眼睛!

    「噗」聲驟起,丁爾壯已狂烈的長嗥一聲直入長空,一股子膻腥血雨沖天而起,但丁爾壯在旋身中仍然威力十足的連連擊出七十二爪,才一頭衝上崖邊尖石上,倒地只「吭哧」兩聲,便已不動!

    阮莫歎回身,已見大草棚內大師伯的兜轎抬出來,抬轎的把夏楚松抬到花小紅身邊,阮莫歎已趕過來,笑道:

    「大師伯,這女子叫花小紅,與另一女子是姐妹倆!」

    點點頭,夏松楚道:

    「她們長得很像,應是一對姐妹!」

    花小紅怒視兜轎上的「閻王舅」夏楚松,道:

    「你是什麼人?竟然偷襲老娘,不要臉!」

    夏松楚冷哼一聲,道:

    「就憑你大膽的怒罵老夫,你就該斷舌!」

    就在此時,第二乘兜轎上,「千手觀音」丁玲玲已自冷漠的對地上的花小紅道:

    「你那手刀法可是叫做『鬼流刀法』嗎?」

    抬頭,花小紅厲聲道:

    「不是又怎樣?」

    舉頭望向丈夫夏松楚,「千手觀音」丁玲玲道:

    「可好,這次出門收穫可真也不少!」

    「閻王舅」夏松楚點頭,沉聲問花小紅,道:

    「踏雪無痕」常谷青又是你什麼人?」

    花小紅冷叱,道:

    「我不認識什麼『踏雪無痕』常谷青!」

    沉聲冷喝,夏松楚道:

    「你說謊,『鬼流刀法』二十年前江湖上甚少有不知道的,這是常谷青的成名刀法,你既然會用,怎會不知道常谷青的?」

    花小紅怒道:

    「本來就不知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千手觀音」丁玲玲哼了一聲,道:

    「這套刀法是何人傳授給你的?」

    花小紅嘿嘿笑道:

    「我師『無憂婆婆』申艷紅,怎麼樣?」

    一聲尖聲大笑,丁玲玲道:

    「她人在何處?」

    花小紅冷冷道:

    「你很想知道了?」

    一邊跌坐在地上的花妙峰喝道:

    「妹子,我們不說,誰知道這老殘廢打的什麼鬼主意?」

    點點頭,花小紅道:

    「姐,我師父住的地方隱秘,就是讓他們去找,只怕也找不到,當然,我……」

    沉聲一哼丁玲玲道:

    「你真的不說,我便先廢了你姐妹二人!」

    花小紅雙手抱著傷痛的雙足,聞言怒道:

    「你最好殺了我!」

    阮莫歎一笑,道:

    「花二姐,說說又何妨?不定我伯母一高興還會立刻把賢姐妹放了呢,說吧!」

    花妙峰「呸」的一聲,道:

    「阮莫歎,道上怎麼會出了你這號怪物,心狠手辣於內,陰臉狡詐於外,敲詐勒縈之外,更是一副不要臉的德性,淮遇上你,便倒了八輩子霉,你還是站遠些,免開臭口!」

    阮莫歎一笑,道:

    「我操,要你這麼一說,我他娘的成了頂上長瘡,腳底板流濃——壞透了,花大姐,你冤枉小阮了!」

    花小紅罵道:

    「冤枉個頭,你騙得老娘我好苦,還敢大言不慚說冤枉?」

    阮莫歎道:

    「如今當著我大師伯與師母二老的面,你如果說出那個叫『無憂婆婆』申艷紅的住處,我擔保馬上放你二人走路,如何?」

    花小紅有些心動的望望一邊大姐花妙峰,只見花妙峰低聲道:

    「當年你我分開,你真的由申前輩帶走的?」

    點點頭,花小紅道:

    「不錯,是她老人家把我帶去的!」

    花妙峰道:

    「申前輩年事必然已高,如果……」

    花小紅道:

    「可是小妹也有幾年未曾見過她老人家了!」

    花妙峰一笑,道:

    「那就告訴他們也無妨礙,為求來日報仇,且先躲過今日,你不妨告訴他們好了!」

    花小紅仰面望向坐在兜轎上的「千手觀音」丁玲玲,道:

    「老殘廢,姓阮的說要放過我姐妹,你怎麼說?」

    丁玲玲嘴角一牽,道:

    「既然我侄兒替你們說情,你們的命算保住了!」

    阮莫歎撫掌一聲哈哈,道:

    「花二姐,這下子你該相信我的話了吧,這可是唯一活命的機會,萬望把握,即使你不顧活命,那也得替你這位千里迢迢找到你的大姐想想,是吧!」

    花小紅思忖一陣,冷冷道:

    「如是我要隨便說個地方,你們難道也相信?」

    前面,兜轎上坐的「閻王舅」夏松楚道:

    「只要你一說出口,便是你自己生與死關鍵,因為我們也十分明白申艷紅會去的地方!」

    花小紅沉聲道:

    「那又何必問我?你們自己去找好了!」

    夏松楚道:

    「申艷紅可去的地方不下七八處,每地相隔千里,自然由你口中說出來省事多了!」

    阮莫歎笑笑道:

    「花二姐,你如果馬上說出來,不但立刻放了二位,而且……你看你大姐肩膀尚在流血,你的雙腿也傷得不輕,我們也可以為二位治傷放人,如何?」

    花小紅道:

    「阮莫歎,你這王八蛋,老娘此生再豁出去的相信你這一次吧!」

    阮莫歎立刻招手叫道:

    「就請水大叔先給二位療傷吧!」

    那面,「獨腳神醫」水悠悠下得馬來,只兩下獨腳騰躍便到了花小紅與花妙峰跟前,他打開藥箱,先替花妙峰止血,包紮,然後再給花小紅治腿傷,邊笑道:

    「傷的是不輕,不過,要不了命,這以後可得找個老實人跟人家過日子吧,別在道上混了,女人嘛,總是要嫁人的……」

    就在他把花家二姐妹包紮好,突然花小紅一聲冷笑,道:

    「其實,那年我離開師父不久,便在客棧遇上阮莫歎這個冤家的,那時候我師父也曾要我及早找個戶頭,可惜姓阮的辜負我一片誠心罷了!」

    阮莫歎一笑,赫然的道:

    「算我阮莫歎不識抬舉,姑奶奶,你可以說了吧?」

    花小紅道:

    「那年離開師父時候,她只告訴我去燕山,後來我曾去找過一次未遇,至今再也沒有碰見,這是實情,信不信就由你們了!」

    阮莫歎苦:笑,道:

    「娘的,燕山方圓五百里,打哪兒去找?你等於沒說!」

    忽的仰天大笑,兜轎上的「閻王舅」夏楚松笑道:

    「老夫也猜申艷紅那婆子躲在燕山!」

    阮莫歎喜道:

    「大師伯,你老以為他說了實話?」

    夏楚松道:

    「八九不離十!」

    便在這時候,另一兜轎上的「千手觀音」丁玲玲陡然雙手一揮,地上花氏姐妹兩聲哼合為一聲,花妙峰已反手自「扶突穴」上拔出一支銀針,同時間花小紅也反手把穴上銀針拔出,花小紅尖聲罵道:

    「你們這些王八龜孫子殺千刀,如此手段,比殺了我姐妹還要狠十分……」

    花妙峰也大叫著罵道:

    「廢了我姐妹一身武功,姓阮的,你乾脆殺了我們!」

    是的,「千手觀音」以銀針刺穴手法廢了花家姐妹一身武功,這對於阮莫歎也有說詞,因為他並未曾要了花氏姐妹的命!

    阮莫歎笑笑,道:

    「花大姐,你怎的不識好人心呀,我伯母這是為你們好呀!二位如果沒這一身本事,說不定如今早已兒女成群,過著一家和樂日子,那會像現在這種水裡火裡亂闖,刀槍劍林灑血的生活?」

    花小紅撐地未站起,花妙峰已走進前伸手扶住妹妹,道:

    「走,我們回固縣去,這段樑子猶待來日解決了!」

    兩個姐妹走的可真辛苦,二人擠擠蹭蹭的直往娘子山那面走去!

    此刻一一

    阮莫歎對兜轎上的大師伯夏楚松,道:

    「前面尚有一段危崖,為了能平安通過,莫歎與石逵三人一齊繞上危崖,總不能再上那些小嘍兵們的當!」

    狂臂大漢熊大開粗聲道:

    「我同少主人一起上去便行了!」

    阮莫歎道:

    「熊叔身上傷得不輕,還是歇著吧!」

    不料熊大開拍拍胸脯笑道:

    「這點傷算什麼,前年冬天我同一頭猛虎撕纏,也比這點傷重的多,我不是照樣幹活,走!」

    拾起大板斧便往山上撲去!

    阮莫歎對石逵袁小七甘小猴三人一揮手,道:

    「走!」

    於是一一

    五條人影宛如荒野人猿般直往峰上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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