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良轅一招得勢,心知金蓮血劍十二絕招威力無窮,今日是存心要試招,並為爹爹和自己報仇,自是用足功力,連展金蓮血劍十二絕招,頻頻進擊。
小靈乞也不是個好相與,自幼纏在四長老身邊,也承受了四長老的脾性,嫉惡如仇。今見四子神那滿臉邪惡,心頭就有氣,但他卻輕估了四子神的武術功力。四子神中任何一子,他均難抵敵,何況他們手中還得了按鐵鴛鴦拐這種奇門兵刃。
小靈乞瞬見呂良轅只一招即以得手,更不怠慢,一橫手中青竹杖,直奔四子神老大攔腰掃倒。
雙方對敵,任何—方若存畏懼之心,即先輸一半,四子神即是如此,若以四子神兄弟四人,任何一人功力較呂良轅何止高出數倍,一來震於對方同伴彭中軒的功力,招絕驚人;二來驚於呂良轅手中前古神物金蓮血劍,削金斷玉,致使呂良轅佔盡優勢。
今見小靈乞青竹杖掃來,一神子不由暴怒萬分,左拐斜挑,右拐反向小靈乞胸前點倒,小靈乞青竹杖才出,鑌鐵鴛鴦拐已臨到胸前,這份快捷,真是生平少見,驚得一聲冷汗,總算小靈乞藝業非凡、鵲影輕功尤其了得,就在枴杖將及之際,忙撒手倒抽青竹杖,小小身子一晃一旋,跳出圈外,但破衣的下擺,仍被劃了尺許長一道口子。心頭剛叫得一聲「好險」。破風之聲又到,隨施展開師門絕藝二十四手龍蛇杖,配合鵲影輕功,與一子拼戰。
此刻呂良轅,已被四子神二、三、四子三個團團圍住,金蓮血劍十二絕招,也發揮了無上的威力,只見一道紅芒裹著身影,縱高躍低,左衝右刺,端得了得。
二、三、四子三人,雖拚命搶攻,但因三、四子二人手中鐵拐,一上手即被折斷,已難以揮原有的威力,只靠二子一人,故近一個時辰,非但未能將呂良轅傷及分毫,反被金蓮血劍吞吐不定的血芒,將三人皮肉傷了好幾處。
但呂良轅終因功力過淺,難以持久,就這一個時辰下來,已是滿身透汗,招式頓顯遲緩。三人見此情景,更是奮不顧身,盡出險招搶攻,以報日前一劍之仇。
按鐵鴛鴦拐,招式離奇幻紗,非比等閒,呂良轅好幾次險傷拐下,終因金蓮血劍前古神器,利銳難當,「迷蹤迴旋步」宇內絕響,才免於受創。
就在呂良轅、小靈乞飛撲關外四子神時,烏幫主座下八金童青女俱都紛紛圍前助陣,卻被神乞染化將其攔住,八金童青女,四金乾四烏笛,八般兵刃紛紛朝神乞梁化身上點到。丐幫幫主神乞粱化,身為一幫之首,武功自然了得,怎麼會讓這區區童子傷得了的,但卻又不願傷及這種年幼無知的童子,因此只是摔開破袖,在眾童子中穿花蝴蝶般的,飄來飄去。
這林就只剩了跛乞、金常施及夜鷹神鷲裴素蘭的愛孫映兒三人,跛乞生就一條腿短,一條腿長,走起路來一跛一跛,跛乞人又矮小,金常施比跛乞較為魁偉,映兒見場中諸人都拼上了,看情形,哪一對自己都插不上手,可又不願糟蹋這難以逢遇的打鬥時機,見跛乞似較易欺侮,便揚起手中半折短劍,往跛乞背上斜肩就劈。
跛乞生性嫉惡如仇,但卻喜歡少年孩童,見映兒一聲不響地斜肩劈到,也就趁勢一跛一破,與映兒玩開了。
林中場地,雖說甚為寬敞,也難抵如許人的鼠縱格鬥,此刻沙塵逸布、葉石環飛,這其間只金常施一人還遠站著觀戰。
其中最緊張的要算醉老大與烏雲成,這二人俱都身懷絕藝,武功內力亦是一等一的江湖好手,都在為自身的江湖名望,作生死經的拚鬥。原本是袖與袖的飄舞,忽變掌和掌的硬拚,接著又是內家真力的比鬥。這其間,烏雲成於內家真力方面,較醉第大較弱,但為人精滑刁鑽,及時攏手改式,棄短取長,用陰煞掌及鐵袖乾坤二絕學,來回拚鬥。
醉老大也不得不抖出紅雲掌及飛起破袖拚命相抵。
而最輕鬆的就算跛老三和映兒這一對了,哪像戰場的打鬥,這和捉迷藏沒兩樣,更像師授徒藝,相互過過招。
而危險的就是呂良轅和小靈乞,呂良轅限於後力不足,已頻遇險招,小靈乞是青竹杖難擋鴛鴦拐,內力也相差甚遠,光靠鵲影輕功禦敵,是危險萬分。
神乞染化於八童子間飛舞中,瞥目四望,一見此景,忙雙袖連揚,將八童子推翻,退出圈外,趕忙援救。這邊醉老大愛徒心切,紅雲掌連連推出,將烏雲成逼退,也自縱身形撲去。
紅雲掌、陰煞掌同樣使江湖測目,半斤八兩,烏雲成見醉乞暴施紅雲掌,靈敏的頭腦已有計較,故意力為退避,讓醉乞將身形縱起,身在空中將落未落之際,對準發掌,捉足十二成功力,突的推出雙掌。
不想醉乞並非無能之輩,半空中猛提丹田真氣將下墜之身,硬給停住,借雙袖之壓力,又飄身丈許外往前落去。
烏雲成是橫裡推出陰煞掌,卻沒想在掌的那邊,正有衡山二烏華氏兄弟在和丐幫饑老二、瘋老四作拚死戰,而烏雲成又是使的十二成功力,餘勁未衰。
衡山華氏兄弟,本就相互兼顧,盡力施為,突感背上陰風慘慘,一分心神,兄弟兩人都是遭受一掌,傷重跌坐當地。烏雲成此刻真是難受萬分,沒想到傷人不成,反使自己人因此受傷。
驀的瞥見跛乞在一旁縱躍戲耍映兒,一肚子火齊頃在跛乞身上,翻身運掌,陰煞掌再次旋為。
跛乞身列丐幫四老,武功自然非比等閒,在這種輕鬆的玩游中,怎能不面面顧到,見烏雲突地向自己發掌,他也知道烏雲成的陰煞掌厲害。忙閃身避退,將映兒手腕帶去,同時飄退,因此反引來映兒的一聲驚呼。
此一驚呼,不僅將夜鷹神鷲裴素蘭震住,且將神乞粱化、呂良轅拚鬥的關外三子神及剛換下的一子怔住,齊時都同時退身一旁。
夜鷹神鷲裴素蘭,經此挫敗,已然心灰意冷。二十年苦練勤修,自以為不可一世,與老伴再復江湖,必可執武林牛耳,沒想只短短數日,既遭如此慘改。
此刻。映兒已將婆婆龍頭拐仗抬來,老婆子接在手中,望著映兒慘然一笑。她什麼也不說,拉起映兒,只兩三個縱躍,即已出林而去。
留在場中的烏雲成,真是尷尬非常,老婆子這麼好的武功,仍然遭到敗落,自己就更非敵手了,何況還有神乞丐幫四乞呢?大丈夫能曲能伸,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這口氣總要暫時忍下,換言之金蓮血劍志在必得,但非此時也。彭中軒自踏上神州,所遇之人,個個都是好手,更且—個較一個高強,可見宇內之大,能人之多,真不可計數,自己所學,真還得下番工夫苦練呢!
今見烏金幫眾人多已受傷,也不已甚,說道:「烏幫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望聽彭中軒的好言相勸,速回整頓幫規:從善積德,若舊性難改,仍欲獨霸武林,日後相遇,則絕不再輕意放過。」
烏雲成聽彭中軒如此說話,知道不會再留難,也不答話。率領眾人,轎也不坐,仍從山石後退去。
這是個如何熱鬧的場面,但一下子又復變得寂靜異常。
呂良轅走上前叫了聲:「軒哥哥!」神乞丐率丐幫四老,除敬老三外,一一為之引見,丐幫四老具都齊聲稱頌,彭中軒武功可與五十年前六老相比。
因六老中涉及恩師,彭中軒忙謙讓道謝,最後小靈乞因被冷落,心有不幹,跨向前自我介紹。
「彭少俠,你不是要到苗疆黑湖嗎?你必定路途生疏,風俗也不很懂。師父他們年歲已老,你就找我小靈乞,保證你如願到達,如何?」
彭中軒本就對此事信心不足,便說:「如靈兄肯為嚮導指引,那是再好沒有了,不過,怎好煩勞靈兄走這遠路?」
小靈乞道:「這算得了什麼,小靈乞四海為家,走遍千山萬嶺,邀游三江五湖,說真的,別瞧我年輕,追隨我師父這麼多年,還沒聽說過我沒到過的地方。」
彭中軒說道:「既如此,小弟此處先謝謝了。」此刻,神乞梁化在邊上插言道:「小兄弟,你可上當了,我們醉老大這個徒兒最為狡猾,我們五人的武功他都學了,大概是看上了你這身武藝,在打你主意呢!你可得當心啊!」這句話說是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一會兒工夫,眾人已走出林來,看日已西斜,前面地域遙遙在望,為免路人駭世驚俗,彭、呂二人仍然與神乞等分道而進。
彭、呂二個進得城來,見城內燈火滿佈,甚為繁華,遂找了一間客店,略事漱洗進餐分房而息。
彭中軒人房後,即先得跌會調息,再疑氣行功。
彭中軒自吞服千年靈龜所賜字內至寶千年火丹後,已半月光景,其間又曾得不老神仙朱丸一粒,功力自是突飛猛進,。但他卻不知,在他兩次救人時所耗之真氣,正是千年火丹必要之過程,這種反覆殘餘的淘汰,正是內家功力到取極境界的階段,彭中軒不知因此反造就他功參化境、靈絕環宇。
彭中軒這一靜坐熱茶工夫,即感週身舒坦異常,數日的疲睏,一消而散。忙又試提真氣,頓覺旺盛飽滿,悠地窗外星光一閃,似流星飛瀉,但又似眼前一般,彭中軒心頭微覺有異趕忙凝神注目,又覺毫無些許動靜,轅妹那微微的甜呼聲,反倒清晰可聞。
即是已覺有異何不外出察看一遍,彭中軒正欲啟窗,突感絲絲破風之聲,穿窗而人,聲音雖細,來勢卻是又猛又疾,處此種情勢下,彭中軒若想躲避,只需一旋身即可避開,但彭中軒藝高膽壯,非但不避,反用手一兜,將暗器接住,手指一按,那是什麼暗器,只是黃豆般大小,小小的一粒紙團。
這一會彭中軒驚得可不小,用這微細的紙團,能發出這等功力,已非等閒可,更何況人一在眼前,自己尚無所覺,這怎不使彭中軒感到驚駭呢?
一怔神後,彭中軒展開紙團,見是一張白紙,什麼也沒有,心頭就更奇怪,這到底是什麼事?
驀的耳邊又現絲絲之聲,較前更厲,彭中軒意至功顯,神功已遍佈全身,反手接住暗器,竟是一粒小銀米,彭中軒再不細究,奮身奪窗而出。
神目所及,見遠遠一道小黑影,已然出去十餘文,彭中軒冷笑一聲,施展獨門輕功,尾隨地追。
只一會工夫,二人已先後出城外,彭中軒見前行小影,飛行輕功較自己只強不弱,追了這久,仍相數十丈遠近,小黑影似有意逗引,不然彭中軒早巳失其蹤影。
彭中軒心想,自己輕功已然絕快,還追不到對方,強見對方覺非無能之人,然與自己有何恩怨,似這等武林奇人,還是少開罪為好。正欲止步,突聽前行小黑影,發出兩聲陰陰冷笑,彭中軒這可火大了,心想,我還怕你,今夜要不把你追到,誓不回身。
忙運起神功,提氣直追,但前行黑影突的也加快起來,但又不遠去,總是繞城兜繞圈子。也總是距離這麼二三十丈遠近,彭中軒再也沒法趕上了。
驀的,彭中軒想起師父東海老人所授「躡空步」,現今自身功力,不知如何,何不試一試。
當下運足「畢元神功」,貫足真氣,奮力騰氣縱起。
只一眨眼,已追及前行小黑影,跟著已超過小黑影。
彭中軒此刻真是高興萬分,師父畢生所練,未至此境界,自己一出海,即能做到師父萬分嚮往的『躡空步』怎不高興萬分呢?
彭中軒止住黑影光處,見黑影已然來在那兒,知道是被自己的「躡空步」嚇住了,可是當彭中軒神目接觸黑影時,見黑影一身玄色女裝,長髮披肩,看樣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黑紗蒙面,只從黑紗後透出亮光閃閃的一對大眼睛。
彭中軒裝前抱拳道:「姑娘兩次三番的戲弄,不知有何原因,彭中軒出身荒島,這一次回返中原,雖已數日,卻已結怨不少,我輩做人敢做敢當。但需恩怨分明,不知姑娘是洞庭翡翠港的,還是烏金幫的。」
卻聽玄衣姑娘說道:「什麼翡翠港,烏金幫,全都不是,我就是我,一個人。今天在城外看到閣下,好像好驕傲,所以想試試你……哈……果然不差,不過我尚歐領教領教閣下的劍術。」
說完,即從肩頭的霞發中,抽出一金色寶劍,劍頭金芒閃閃爆出顆顆星火,顆顆接連不斷,煞是奇觀。
彭中軒一見金色劍,已然猜到姑娘來意,因為師夫東海老人對彭中軒談及武林掌故時,每提及此劍,即屬日後若有緣相逢,任事忍讓三分,以示尊敬,因執劍人是恩師唯一好友,但性情怪病異常。
金色劍名三星金劍,為西天雪山神尼的人,見對方要較量自己的劍術,心想雪山神尼二十四招金光劍法,宇內絕響,三星金劍變武林至寶,難得有此根緣,先不道破,就試她一試。
隨說道:「姑娘既非彼等一幫,想必與彭中軒談不上什麼恩怨,彭中軒才疏學淺,更當不起姑娘青眼所加,即放較量劍術,尚請手下留情,點到為止。」說完,從懷裡將玉龍寶劍掏出。
玄衣姑娘一震手中三星金劍,嬌喝道:「你哪來那麼多廢話嘛!」語音剛落,已然騰身而起,劍化長空倒瀉往彭中軒斜肩劈倒。
彭中軒手中玉龍劍尚未出鞘,趕忙曲手撥劍,劍走晴空劍虹,不躲不閃,硬往上攔,心想:倒要看著玉龍劍的威力是否真實擋得了這宇內至寶三星金劍。」
一陣叮噹響過,彭中軒與玄衣姑娘,回身暴退,直看自己手中寶劍。假如說真讓雙劍互砍相碰,的確不知誰強弱,彭中軒招手起劍,本就沒有把握,三星金劍不管如何,為遵恩師吩咐,就絕不能使它受損傷。玉龍劍雖未聞名宇內,卻也是世上罕見之物,一旦損壞。豈不可惜。就這麼一轉念頭。雙劍就堪接觸,彭中軒運起神功,將劍護住,並急急剎住往上揮之勢。玄衣姑娘可不是如此想法,她見王龍劍一揮之下,劍芒暴長二尺八寸,心頭不免膽寒,遂也揮起師門「惠元沖功」,護住三星金劍,但下劈之勢沒停止。
經雙方查看寶劍後,互免損傷,玄人姑娘黑紗內雙眼睜得更大,滴溜溜轉動不停,心想「惠元神功,本勝齊天,這小年盡毫無所感。自己出道數年業會過不少武林高手,還沒有一敵得了惠元神功的。今天可真是碰上了,說不得只好再較量較量了。」
想著,見到彭中軒橫劍當胸靜如山巒。不由微皺雙眉,縱身進擊,劍化金光劍法二十四招,連連搶攻。
彭中纖見玉龍劍毫無傷損.又見玄衣姑娘手中三星金劍閃耀如常,心頭已寬了一半,一見姑娘進擊,果是二十四招金光劍法,忙靜氣凝神。神目精光暴射,一邊防招化解,—邊稍加研究,並不反擊。
玄衣姑娘見少年一味地化招,拆招,並不反擊,不由怒火攻心,以為少年瞧不起她,左手在脖子一拉,隨手撤下一串黑色念珠長約二尺,珠粒大似龍眼,表光閃亮,玄衣姑娘,微微一聲冷笑,右劍左珠.再度變招進攻。
此刻,彭中軒再不能如意了,為了想偷學金光寶劍劍法,左閃右躲,已然危險萬分。若不是玉龍劍劍芒嚇人,早巳鬧了個手慌腳亂,現見玄衣姑娘擺出了黑念珠,就更證明是雪山門人無疑,再或閒下去,將會弄得無法下場。
遂慌抽身跳出場外,將劍歸鞘,對著姑娘雙拳一抱,說道:「姑娘請暫停。聽在下一言,彭中軒學藝東海,東海老人為在下恩師。今觀姑娘手中三星金劍及黑色念珠,此二物均為雪山神尼老前輩鎮庵之寶,現俱為姑娘所得,想必決不是外人,何不露面相見,日後相見,也好招呼。」玄衣姑娘沒想少年對師門之寶,如數家珍,原來是東海老人門人,隨將寶劍及念珠均收妥,說道:「原來是東梅茫茫浪湧翻李老前輩的門人,失敬先敬,剛才多有得罪,尚請諒恕。」
說畢,雙手將黑紗輕輕除下,彭中軒眼中突地一亮,一張鵝蛋臉,雪白似日,兩黛蛾眉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射出迫人精光,彭中軒心頭一跳,趕忙將頭低下,這眼光也太迷人,使人不自禁週身血流加速。
「小師弟,你怎的不看了,不是你要我除下面紗的嗎?」
彭中軒緩緩將頭一抬起,只一對眼,又急速低下,隱約覺得玄哀姑娘櫻唇微露笑意,但這笑意嫵媚得使人窒息。
「小師弟,你真沒出息,都跟一般俗人一樣,我還以為你總有點不同,誰
想 還是一樣……」
「小師弟:我真是很美嗎?你再瞧瞧……你再瞧瞧……!」
彭中軒經這一眨眼的工夫,早巳將真氣調順,將衝動的心強壓住,猛地抬頭,玄衣姑娘雪樣的臉已隱,滿頭青絲下現出個青面,陰森森,淒慘慘,彭中軒突的一震,神目中電光再度射出,知道這是玄農姑娘的偽裝,但這可比白臉好受得多。
忙上前一步,重新見禮道:「小弟姓彭名中軒,冒昧尊稱一聲師姐,請教尊姓芳名,日後尚望多予指教。」
玄衣姑娘黑紗重又披,嬌聲笑道:「小師弟,你的名字已報了很多遍了,我還能不知道,我姓薛,沒有名字,江湖送個名號,玄衣女俠,你自稱東海老前輩高足,想必不假,唯有畢元神功始能敵我惠元神功,只是你還沒露一手劍術,實在遺憾之至,天色不早,日後有緣再為請教,我還另有要事,你也不有人等著你呢,就此道別吧!」
說完隨—個旅身,已然出去數丈,接著幾個縱躍,即隱入夜色中。
彭中軒癡呆呆地聽完話,還沒來得及阻止,人已去遠了,看天色已是四更將盡,遂查明方向,回返客店。
客店中靜寂如去時,彭中軒穿落房中,突見桌上一紙條,寫著「林中遭賊敗,靜候三更時,欲得美人歸,請朝西南行。」彭中軒閱後,頭上轟的一聲,忙到隔房察看,哪還有轅妹的影子,細察房中又沒打鬥跡象,床上似乎連被子一道捲去,暗忖:「轅妹妹必於甜睡中遭到暗算,但沒有玄衣女俠的遠引,我不會離店,他們哪能如此輕易得手
呢?看 來,玄衣女俠,雪山神尼的門人,已然與他們結成一夥,事先安排好,由玄衣女俠來引我遠離,再下手的。」
彭中軒愈想愈對,認為一點不錯,但雪山神尼系名門正派,與恩師有很深的交往,怎會助紂為虐呢?想想卻又不通,反過來想想又覺得是。事無如此巧合,玄衣女俠必定已為烏金幫所用無疑。
就這樣翻來覆去地想著,總沒有一個結果,終於想到唯一急務,即從速設法救出轅妹,遂隨意收拾好,再度穿窗而出。
天時已露魚白色,彭在軒認定方向,急縱而去,剛出得城來,即見小靈乞盤坐,似專為候他般的。
彭中軒道:「小靈弟,你是在等我吧?」
小靈乞說「彭哥哥,我不等你還等誰,真把人急死了,幫主命我追你,你知道,我又憑哪一點能迫你呢?呂姐姐給人縛去了,幫主及跛叔叔得信攔阻,跛叔因此受傷,待家師等趕到,人家已去得老遠了。現家師及幫主等已緊追而去,唯恐你不知路,特派我找你。二更時見你緊追玄衣女俠,這不是我看到你的,我只看到兩道黑煙,是你們第二次經過時,被家師認出的,我想你即出城,憑我的腳力,決難追及你,不如在這等你,你不認得路,方向總可認得的。沒想等了老半天,還沒看到你來,可真把我氣壞了,想找你去罷,又怕正巧錯過了,要想再找你,可得花一番工夫。現在好了,你瞧著辦吧!幫主們走了兩個更次了,賊子們就走得更遠了,除了你會飛……」
彭中軒聽完小靈乞這番話,對丐幫的熱心,真是感激,也不答話,上前牽著小靈
乞 一隻手,喝聲「走」。
小靈乞被彭中軒一帶,竟像騰雲賀霧般,腳不沾地,向前直飛,真如電閃雷奔快。趕忙提氣輕身閉口含舌,任由彭中軒帶著向前跑。
總跑了三四十里地,彭中軒才才將小靈乞放下,此刻天色已大明,道上已有小販來往,小靈乞一吐舌頭,叫道:「彭哥哥,這是什麼走法,我可沒見過,今天算見著世面了。師父常說:『山外有山,人上有人』。我還不相信,今天瞧你這一下,我可真服了,彭哥哥,你要到我師父這年紀,怕不還要高十倍。」
彭中軒邊走邊道:「這也算不了什麼,只是你們不懂這訣竅罷了,這叫躡空步。這今天是第一次使用,躡空步參著輕功施行,自然快如閃電,日後有機會,我再教你,但功力不夠,是沒法施行的你勤著點練功吧!小靈弟,前面似有一鄉鎮,我們緊走兩步,看看是否可能有點消息,如沒有,我們裹腹後再追。」
小靈乞道:「只要有人的地方,一定有丐幫人,你放心好了,包在身
上。」接 著又說道:「聽幫主說,曾有一信符贈你,你把那懸在腰上,那就更方便了。」
彭中軒心想:「小靈乞頭腦還真靈呢!我早都忘了。」隨將神色恭敬地將所贈信符取出掛在腰上。
二人過得鎮來,商店都早巳開市,找了家飯館坐下,要了些酒菜麵食。
彭中軒在凳子還沒坐熱,即有一乞丐模樣的人,上前跪行大禮,並請示有何吩咐,彭中軒趕忙攙起,讓坐,看是一個四十餘歲的瘦小乞丐。
小靈乞沒讓小乞丐坐上,即發話道:「昨夜幫主是否經此而過,住哪條路去,去有多遠,前行烏金幫幫眾相距多遠,能知道嗎?」
瘦小乞丐趕忙又朝小靈名見了一禮,見小靈乞三指握杯,雙膝又是一跪,說道:「啟稟叔叔……。?小靈乞端坐沒動,說道。「起來說。」
瘦小乞丐再行禮,站起來說到:「幫主五更將盡時經此,現已過去兩個時辰,前行烏金幫眾是車馬開道,相距約四十餘里。」
小靈乞又問道:「幫主同行幾人?此處屬何人所管。」
瘦小乞丐答道:「幫主同行二人,跛老和瘋老,此處屬鐵頭乞所管。」
小靈乞聽了。已想:「這就奇了,家師和饑雞師叔走哪裡去了,他們不是一道嗎?」隨說道:「好,沒事了,你吧!」
彭中軒道:「慢著,請傳信杭州呂杯民,就說彰中軒與呂良轅已直上四川,請
被 等速來。」
瘦小乞丐恭敬異常,連聲應是,臨走又要跪辭,還是小靈乞怕招人耳目,趕忙止住。
瘦小乞丐走後。小靈乞就說:「彭哥哥,你看這怎麼說。家師與饑師叔都沒來,難不成烏金幫已分道而行?」
彭中軒道:「我想大概如此,我們先追著梁大哥再說吧!」
二人飯罷,出得鎮來,找小路錯上山道,伺時施展輕功,往前直趕。
連著三天,二人除了沿途得著消息外,一直都沒趕上,這可見前行的人、也都一直拚命的在跑。三天來,二個沒好好的吃過一頓,也沒好好的睡過一覺。彭中軒尚且過得,沿途只要略作休息,調息真氣,即能恢復整日疲睏。小靈乞可真吃不消,路上雖說常常被彭中軒帶著跑,仍然是顯出睏倦萬分。
這天,二人已進入鄂省,來到武漢。小靈乞靈機一動,就對彭軒道:「彭哥哥,武漢縣城裡丐幫勢力不小,由我一個師兄掌管,在這裡乞幫有一確息,幫主們和烏金幫眾再快,也跑不到哪去。我們先找個客棧略作休息,你瞧怎麼樣?再說烏金幫在這有個分舵,我們三更天探他一探再作道理。」
彭中軒這三天來,已是愁眉苦臉,氣憤填胸,為了避人耳目,已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以至相差只有兩個時辰之久,始終沒讓他趕上,這怎能叫他不煩,又能不氣。這會聽這小靈乞這麼一說,再看小靈乞那付狼狽樣,也只好點點頭同意了。
此刻,小靈乞就像叫化子拾著了金塊,高興萬分,精神百倍,身上雖穿著破乞衣,仍大搖大擺的領著彭中軒來到一家規模宏大的悅來老店,一進店即吩咐開上房,擺酒菜,而且一連聲地催快。
說小靈乞真的只是這三天就倦困得如此不堪嗎?那不是這麼回事,一個練武的人,奔走了三天五夜,又算得了什麼,這其中就有原因,酒蟲作怪。
小靈乞自動追隨醉乞,難得半日無酒,也養成了個小酒缸,三日不吃不喝均可,就不能無酒,彭中軒沿途緊趕,可沒讓他半點沾唇,這怎能不把小靈乞攙死。
二個略作梳洗。店夥計已將酒菜擺上,小靈乞此刻再不客氣,端酒就喝,彭中軒至此,也只得暫去愁懷,端懷痛飲。
這頓飯有多久,別去說它。店夥計添酒菜,添了三四次,最後乾脆搬了一大缸來,總有三十斤。等二人酒碎飯飽,已是初更天了。
小靈乞吃完就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彭中軒卻反而愁腸百結,難以入眠。只好就床沿盤行動,凝神練氣。
驀然「嗒」的一聲,彭中軒從靜坐中睜眼,見窗門微啟,黑夜中繁星點點,但這「嗒」的一聲卻來得出奇,房中燈光已減,小靈乞睡得甚為沉熟,彭中軒摸摸懷中鞭劍,肩頭一晃,即穿窗而出。
時已三更將盡,彭中軒來至瓦上,四周靜寂如死,毫無一點動靜,心頭剛叫得一聲「怪呀」,即見左前方有一金星閃耀,心頭一動,暗忖:「又是你在搗鬼,這次可不饒你,管你雪山門人,先得還我轅妹來。」
想至此,猛吸一口真氣,躡空步騰飛如鴻,快如流星疾如奔瀉,雙眼緊盯適才金星閃光處,—貶不眨。心想:「這次你跑得了嗎?」
這次彭中軒完全估計錯了。來到切近,的確是玄衣女俠一點沒錯,她非但沒跑了反迎上兩步,似高興歡迎的狀態,並嬌聲笑著說道:「小師弟,三天沒見,怎麼功夫又加深了,家師的凌雲步,我再怎麼也沒練成,家師說,待我五十歲了,看看是否有緣份,瞧你比我還小,怎麼反而練成了,而且這樣高明。」
彭中軒是惱怒於她,本欲見面即行責問,一見此情,玄衣女俠似乎半點都不知,這種自然的表露便不是硬裝得出來的,一時尷尬異常,開口不得。
去衣女俠見彭中軒這種態度,以為彭中軒世故未深,頭腦頑固,瞧不起女孩子半夜三更地東遊西蕩,或將自己看成—個蕩婦淫娃之流,心中也不免有氣。
彭中軒此刻又想:「玄衣女俠對此事,如確係亳不知情,了無干係,怎能知此這般巧合的三天也趕到了鄂中?從這點上看來,玄衣女俠與烏金幫定有密切關連,這會兒看我追近了,又再次出現,想以此牽制我,其中不知雙欲使什麼鬼計,我可不再上這當。」
這只在一轉念間,彭中軒倏地怒睜雙眼,神目中電光閃閃,鼻中「哼哼」連聲冷笑,正欲啟口喝問,驀聽左邊遠處叱喝連連,接著一聲爆響,火光沖天而起,彭中軒心頭一怔,偷眼玄衣女俠:黑紗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中,也做感驚異般的,不禁更為證實。逐冷冷的說道:「好一個馳名中原、威震江湖的玄衣女俠,竟也會與江湖敗類烏金匪幫勾結,做出這等寡廉鮮恥,貽笑武林之事。彭某此刻救人要緊,日後有緣相逢,當再為領教。」
語畢,一聲龍吟長嘯,聲震四野,彭中軒雙手按下,身子穿雲空,已縱起三十餘丈半空中掉頭下望,見玄衣女俠愣在當場,心想:「你也知道愧疚嗎?」
彭中軒朝著火光方向,只三五個起落,已然見到火光聲正從一大村內發出,樹莊大如一堡寨,房屋連雲,火光從一高大正屋中飛起,叱喝之聲,卻此起彼落,有數起之多。
彭中軒臨近,見人影憧懂,川流不在,但俱都一般的黑包頭,黑玄黑褲,心想:「這裡難道就是烏金幫分駐鄂中的分舵嗎?」怎的會這麼巧出事,難不是丐幫神乞梁大哥已見疑端,雙方動上了手?」
思至此,身不由己,一個鼠躍,已停身一大樹梢上,忽見數條人影,從火場人群中急縱而出,好快的身法,只一眨眼,已出去數餘丈,彭中軒忙凝神注目,見前面兩人,果是神乞梁化及四老中跛老三,然後面數人,除烏金幫衝出二烏華氏兄弟外,另有一老一少,看其身法,俱部俊秀異常。
彭中軒心中暗忖:「憑丐幫幫主神乞梁化深厚的武功,及一幫之主之名譽,絕無落敗逃生之理,其中必定另有原因,著其方向直往回南,不如追去一探,究竟若確實不敵,也好加以援救。」
正欲起身下樹,嘉聽颯颯風聲,已逼近身後,心頭一顫,忖道:「這是什麼人,怎地來得切近,自己還不得而知。」心頭在想,人已施出靈孩偷桃一式,一個輪轉已飄身樹下。腳才站地,破空風聲,又迎頭罩下。
彭中軒心頭一驚,不由叫道:「好俊的輕功!」人也跟著暴退數丈,但這颯颯強風,卻如影附形,跟蹤又至,彭中軒不由大怒,但此時已然轉身過來,只見一大黑影,如蝙蝠般的,迎面撲來,逐又再閃躲讓,使出三成功力迎面就是一掌,對正黑影擊去。
「砰」的一聲,彭中軒雙腳立時陷入泥土半寸,右臂微感酸麻,而大如蝙蝠的黑影,被彭中軒一掌神功,掀起了五六丈高才掉下地來。
夜半星光下,彭中軒著黑影落地後,沒再爬起,忙注目凝視,見這從後偷襲的大黑影,原來竟是玄衣女俠,跟蹤趕到,心中不由更加冒火。
但玄衣女俠躺地後,就沒再動過,似適才自己一掌,傷得非輕,彭中軒內心又是一怔:「想玄衣女俠,武功已得雪山神尼真傳,前番相遇,亦曾顯顯露『惠元神功』根底,何以如此不堪一擊。」
遂忙趕前兩步,見玄衣女俠,蒙面黑紗已飄落一旁,滿頭秀髮,被散一地,雪白的臉上,此刻卻紅如雞冠,雙目緊閉,呼吸緊迫,手足微顫,彭中軒不中大驚,這種逆血反升,在練武人的身上屬一大忌,如無人及時救援,只需一個時辰,待沸血攻心後,一身武功即將廢掉,且可會成為終身殘廢。
彭中軒為人雖屬刁鑽,心卻仁慈,況且玄衣女俠系恩師一再叮囑之人,雖則曾疑心玄衣女俠已然投身江湖匪幫為惡,但在尚未證實之前,不能見其因自己無心的—掌,而將多年艱苦學練的一身武功毀掉。遂忙起前,在玄衣女俠命門、血海、催壓要穴上,連續拍出數掌,並雙手握住玄衣女俠纖纖細掌,默運神功,將玄衣女俠身上逆血,催壓歸位。
一盞熱茶工夫,玄衣女俠已恢復正常,櫻唇微動,呼吸亦由激烈變遲緩,慢慢地睜開嬌媚雙目,深深地注定彭中軒,眉目間滿含哀怨,如受無窮委屈般的,櫻唇微動,又似有無盡的情素期待傾訴。
彭中軒見玄衣女俠已復正常,定無大礙,逐輕輕的將玉掌放下,喟聲歎道:「事到如今,你我是友是敵,未能預卜,但目前我確有急事待辦,不能再事停留,事情的真象,往後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語畢,慢慢地立起身形,緩緩地退了兩步。
彭中軒為什麼突然地改變了語態、與前半時,判若兩人,原因是玄衣女俠那對滿含哀怨的眼睛,消除了彭中軒內心如火般的氣焰,再怎麼也無法強起來了。
正當此時,玄衣女俠從地上,鯉魚打挺跳起來,攔住彭中軒面前說道:「可不能這樣無緣無故的冤枉人,想我出道數年,走遍大江南北,尚未受人如此這般地奚落、侮辱、瞧不起和耀武揚威的隨竟咒罵,今天你要不還我個公道說個清楚明白,你就別想輕易離去,我難道真是如此這般好欺侮嗎?」
玄衣女俠此刻似乎下了拚命之心,每說—句,進逼一步,說一句逼一步,逼得彰中軒不得不連連後退。
正當此際,驀聽遠遠傳來「彭哥哥」「彭哥哥」的呼叫,聽聲音似是非常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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