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玄衣女俠正逼著彰中軒,說個清楚明白,攀聽遠處傳來「彭哥哥」「彭哥哥」的呼叫聲,聲音似甚急迫。
彭中軒不由一怔,突地縱起二十餘丈高下,一式「燕子巧翻雲」落地時,神目中已見到小靈乞弱小的身影,正朝莊上的火場撲去。
彭中軒提神注氣,只見其嘴唇微動,卻未見發出聲音。
玄衣女俠此刻更感驚異萬分,瞧彭中軒這小小年紀,怎地競有如此高深莫測
的 內家功力,雖說是東海老人之徒,但常聽師父談起,東海老人之功力與師父也不過在伯仲之間,如今師父尚未能達到的境界,而東海老人之門人都已過之,怎不令人其驚愕莫名呢!
只一會兒,玄衣女俠即見一小巧身影,飄落彭中軒身旁,還自以為是前所遇見彭中軒同行之人,但當玄衣女俠,在這半半星光下,稍一凝神細看,不由心中更叫怪,怎麼來的會是小乞丐?
小靈乞身形剛停,也不管是否還另有人在,即叫道:「彭哥哥,師父他老人家也到了,剛才到客店裡把小靈乞叫醒,叫小靈乞出來找你,並告訴你說,呂家姐姐被他們藏起來了,並沒往蜀中去。」話說得既急且決,人也喘息不停,顯然這一陣急找也夠瞧的。
彭中軒一聽小靈乞的話,忙追問著:「你師父他現在到那裡去了?」
小靈乞道;「師父他老人家沒說到哪兒去,就一直催我探知令師下落,天明前我必定落客店,到時再詳為商談。」
小靈乞聽彭中軒語畢,滿臉顯露淒苦之色,心頭也不禁一酸,又見樹下還有個黑紗蒙面的女子,一時不明底細,也不便追問,拔腳往回就走,三五個縱躍,已隱入夜色中。
彭中軒見玄衣女俠,已自抬黑紗,將頭罩住,但黑紗後一對明亮的眼睛,仍然睜得大大地盯住自己,遂說道:「此事是否真正與你有所牽連,我還無法證實,但當時的情景,是不能不使人生疑心的。」
隨將這一路上所發生的事,那晚因追她,而將轅妹妹失蹤,直到如今的事情,簡略的告訴了玄衣女俠,並提及失蹤的呂良轅乃一未滿十六的女孩子,一旦落入魔手,後果實不堪設想。
言罷,復又想到神乞梁化大哥的一句話,金蓮血劍又名血劍,給人帶來的是禍,而不是福,不由深深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到:「不想果真應了這句話,轅妹妹想必真有一番實難呢!」
玄衣女俠所完彭中軒所說,心中暗忖:「怪道你這般急迫匆忙,原來為了個女孩子,你的轅妹妹。」一股莫名的酸嫉沖上心頭,但隨又想到:「這也該是緣份,第一次涉及江湖的人即遇此種武林奇人,不能不算是福緣深厚,並因此得了金蓮血劍,更屬前生注定,我憑什麼嫉妒,現在人和劍已因自己失蹤了,一但有所差錯,彭中軒怎對得起呂良轅和她的長輩,這又怎能使他不急不愁。」
想著想著,不由「撲嗤」的笑著出了聲!
彭中軒見玄衣女俠聽完後靜靜地突然笑出了聲,心想:「這下你還較賴嗎?什麼你都知道了,我也抓你作個人債吧!」
正欲趁其不備,上前將其制住,驀聽玄衣女俠開口說道:「彭師弟,你可不能這樣性急,寒起這張臉,難看已極,告訴你,我出身雪山名門,決不可能與江湖匪幫為伍。行道數年,所作所為,你只需稍加打探,當有所聞,丐幫幫眾,廣佈中原,對我玄衣女俠之名。或也略知些許。」
說至此稍停,用手輕輕拂了拂面紗,接著又說:「那夜純屬離奇.看你略與常人有異,故有探之事發生,沒想竟有這般巧合,以至玄衣女俠之名聲,將此事置之不顧,今夜當著這滿天星斗,做師姐、的給你一句話,呂良轅若無甚差錯,我定設法將她救出還你,如有甚……我必定將烏金幫及翡翠寨揭個天翻地覆,個人能力不足,師父也會為我作主,一旦不能兌現,頂上人頭奉獻。」
語音一落,也不等彭中軒答話即翻身縱起,眨跟即失其芳蹤。
彭中軒被玄衣女俠的一番話,說得呆在當地,連追趕都忘卻了,總有一盞熱茶工夫,始被村莊上晨雞報曉聲驚醒。
抬眼望天,夜空中略顯魚白色、星辰也不知於何時隱沒了。
彭中軒回到客店,已然五更將盡,見小靈乞在房中團團亂轉,狀甚焦急,遂輕喚一聲,翻窗進入房中。
小靈乞一見彭中軒回來了,趕忙上前說道:「小靈乞回來接一紙丸,又是師父他老人家諭示,彭哥哥,我也不說了,你自己看吧!」
說著遞上一皺皮紙,彭中軒接過展開,見上面寫著:
字諭靈兒親鑒:
呂家姑娘被烏金幫劫持,本欲送往蜀中總壇,不想洞庭湖翡翠寨大、二寨主適才趕到,商就烏金幫天翼飛鵬烏雲成,已將呂家姑娘轉送洞庭湖,意欲逼使小俠洞庭一行,以報日前之恥,請轉告彭小俠速往洞庭湖援手為盼。
為師及幫主等已尾隨追而去。
信尾畫一胖葫蘆,彭中軒閱畢氣得英眉倒堅,隨手一捏,皺皮紙變為塵粉飄墜,小靈乞看得將舌頭一吐,心想:「氣有屁用,快追吧!」
彭中軒道:「靈弟,沒甚說的,準備乾糧,趕快追吧!」
小炅乞瞧著彭中軒只說不動,知道彭中軒身旁,敢情分文全無,也不打問,開門就往外鑽。
彭中軒在房中直等了一個時辰之久,始見小靈乞開門進來,但此時背上已多了個包袱。
小靈乞道:「走吧!上道正是時候,你不瞧店裡人都在往外走。」接著又道:「店飯小帳都會清了,彭哥哥,你放心吧!跟我走決不能讓你丟臉。」
彭中軒聽小靈乞口沒遮攔地這麼一說;臉上不禁一陣緋紅,心想:「你壞呀!等著有你好受的。」』
兩人出得城來,紅日尚未繁榮昌盛起來,道上行人卻已不少,彰中軒見小靈乞—搖三擺,仍在邁著方步,不由急道:「靈弟,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大搖大擺的,禰師父不是叫我們要快嘛,你一耽誤,若真出了差錯,該怎麼好?」
不想,急驚風偏遇慢郎中,小靈乞一字一句地說道:「彭哥哥,你急什麼,遲早總得到,我兩天可真累啦。」說完做出那副疲睏的樣兒,使人看著,好不氣煞。
彭中軒數日來與小靈乞相處,從沒見他這般膿泡相,心中剛欲責罵幾句。驀地警覺,小靈乞這一反常態,必有原因,遂也略加警惕,凝神注意。
只走了半個時辰之久,彭中軒即有所感,果不出所料,遠遠有人尾隨追了下來,彭中軒不由用欽佩的眼光,瞥了小靈乞—眼,而小靈乞也正中咧著嘴對自己做了個鬼臉,道:「彭哥哥,前面轉彎處,即有一小小松林,我們將他們擒住,略加拷問不是更嗎?」
彭中軒聞言,也有同感。遂點了點頭。腳上加緊,往前飛奔。
且說後面追上來的人。此兩人確係烏金幫派來為跟稍彭中軒的,天翼飛鵬烏雲成,極攻心計,當曾想及彭中軒失去呂良轅後,定兼程追趕援救,一旦失去目標,也會直搗總壇、如今人即去了洞庭湖,何不派人通知其直往洞庭湖一會。
因事屬帶信性質,故只派出幫內兩頭目,該兩頭目一為張刁,一為李亮。張、李二人也是有心顯露,更沒改裝打扮,是故意讓小靈乞看出。
張、李二個見彭中軒和小靈乞在前突然加緊飛奔,不由大急,雙雙拔足緊趕,等轉過山腳一看,哪裡還有人影,二人不禁呆住。
因二人責任未曾交御,幫規至嚴,不敢稍候,也只一呆的工夫,隨即縱起身形,穿林而過。
正欲穿出松林,倏見人影一閃,彭中軒當路站立,飄逸俊秀,又威凜逼人。二人猛地急將前衝之勢剎住,抱拳向彭中軒作了個揖道:「奉敝幫幫主之命,稟知小俠,旬日內洞庭湖秉誠相會,若想人劍好還,請勿誤了時日。」
話畢垂後肅立,除言語稍嫌過火外,禮貌卻甚周到。
彭中軒本欲發作,—見如此,滿腹氣火稍減,只說道:「請回稟烏幫主及翡翠寨主,屆時必定專程拜訪。」語畢,抬手一招,張、李二人頭頂松樹上,履地飛下小靈乞,二人並肩朝大道疾奔而去。只片刻工夫,即已去得無影無蹤。
張、李二人,待彭中軒及小靈乞去得遠了,才雙雙叫了聲:「好險!」遂從懷中掏出一信號炮點上。
只見一朵藍色焰花,沖天而起,升至半空,一聲爆響,藍焰隨即迎風飄散。
再說彭中軒及小靈乞,穿山越嶺,日夜兼程,不一日,已來至湘鄂交界之地,見一山峰,插雲矗立,崇山群巒,山上樹木青翠蓬勃,茸茸綠草,遍地皆是。彭中軒耳目一新,多日的憂急煩苦,僅為見此一座奇特山峰,而消除不少。不由止步說道:「靈弟,這座山峰,出奇的偉,你看日已中天,我們稍作歇息,吃些乾糧,就便欣賞一番再走吧?」
小靈乞有些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就在山腳,覓了塊平整的山石坐下,正欲取出乾糧充飢。
突然一聲驚天大震,地動山搖,半山上山石橫飛而墜,飛禽走獸,哀鳴飛逃。
小靈乞心頭一怔,但覺領頭一緊,已自飄身十數丈外。又是一聲驚天大震,沙石橫飛,煙塵瀰漫半空,小靈乞不自覺地又被引領著退出了數丈。
剛停穩身子,即聽彭中軒叫道:「好險!好險!」
小靈乞掉頭一著,見彭中軒的手,剛離自己的領頭,再回首看剛才盤坐之地,不由驚得口張開了半天,仍合不攏來。
原來剛才落足之地,正有—塊碩大無朋的山石,山石的一半深埋泥下,心想:「若不是彭哥哥及時救援,自己這身瘦骨頭,不被打成肉醬才怪。」
趕忙掉轉身子,感謝彭哥哥救命之恩,可是轉過身來,背後哪有彭哥哥的身影。不由掉首回望,四周空蕩蕩一無所見,正欲高聲呼叫,發覺半山腰上,人影一閃即隱,在那人影邊上,並有—個桌面大的黃煙圈圈,正從山的半腰飛起,緩慢而輕飄飄地往上直升。
那黃煙圈圈,只升得三數丈高下,突地似從邊上衝出—蓬強勁無比的烈風,將黃煙圈圈吹散,摟著又是一陣較前面強勁的烈風,將歇散的黃煙捲入了半天雲中。
小靈乞還未來得及想像,候的一聲嚇人怒嚎,嚎聲震魂動魄,小靈乞滿身雞粒爆起,但兩顆小黑珠子卻仍盯住半山腰人影黃煙圈處,不敢稍移。
就在此刻,一道白玉銀虹,照準三角怪蛇頭頭下七寸,橫著飛去,白玉銀虹快如電閃,眼看已然砍中,三角怪蛇頭,墓地一低一橫一縮,即已避過那閃閃的白玉銀虹。
但那白玉銀虹,也靈活異常,緊緊迫著那三角怪蛇頭下七寸,一點不鬆弛。
三角怪蛇頭,似已被那白玉銀芒,逗弄得肝火直冒,舌、吐、伸縮間,猛然張開口又吐出那濃厚滾滾的黃煙,但那黃煙只一離蛇口,隨即被一股強烈無比勁風逼上半空散失,了無作用。
三角怪蛇頭連連怒嚎,蛇頭橫掃直下,已將半山腰豐茂的樹木壓倒大半。
總有頓飯光景,驀聽一聲哀號,半山腰滾下一顆水缸般大的蛇頭,直滾到山腳下數丈外方止住。
小靈乞雖說是足跡遍游宇內名山大川三川五湖。對世事博見廣聞,但對此種天地間千百年難見之怪物及眼前難有的情景,亦是平生從未有過的遭遇。
小靈乞見三角怪蛇頭已被那閃耀的白玉銀虹所斬,滾落山腳,正欲上前—觀究竟。突見怪蛇頭所停之處,站立著一鬚髮皆自的老人,看老人松鶴骨像,道貌岸然,但卻不知從何處鑽出來的。
老人此刻,雙眼爆射炯炯精光,盯住那已然斷氣的三角怪蛇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遲緩地輕輕呼出,似欲傾洩消除心頭的一股怨結憂傷般。
小靈乞見老人如此做作,內心不解,驀覺跟前一閃,彭中軒已回到邊上,逐說道:「彭哥哥,你剛才哪去了,你瞧那大蛇頭。」說道,用手一指,突然「咦」了一聲。
彭中軒看他那驚奇的神態,道:「你咦什麼?」
小靈乞急道:「剛才在蛇頭邊上,有—位白髮白鬚的老公公,怎麼一會兒又不見了。真是的,不知連他怎麼來的,也不知道他怎麼走的,莫不是神仙啊?」
彭中軒聽了一笑道:「世界上哪有什麼神仙,劊仙或許有.只是我們無緣相遇罷了。」
語音剛落,突聽半空中一聲微弱輕嘯,嘯聲似遠又近,似近又遠。使人不易捉摸,更不知來自何處,真是奇妙無比。但嘯聲勢不逼人,音韻溫柔和緩,並有無比輕鬆舒暢之感。
嘯聲一直不停,彭中軒聽著聽著,悠見小靈乞已跌坐在地,心頭不由大驚。心知這種柔聲,有無比的威懾力;能使人從輕鬆舒暢中,變為軟弱疏懶而失去抗力,遂急提氣注聲,一字一句說道:「那位前輩高人,晚輩彭中軒與小友靈弟,路經此地,不知前輩在此,多有驚擾冒犯,尚乞見諒是幸。」
說奇也真奇,彭中軒一開口、嘯聲立止,待彭中軒三句話說完後,已見一位白髮白鬚的老人,從山腳下,一步一步地向彭中軒身處走來。
彭中軒看老人,白髮白鬚,臉上紅如嬰孩,雪白的布衣,飄逸如仙。看其舉步輕逸,輕不沾塵;滿臉莊嚴之色,望而生畏,心知定是一武林前輩奇人,不由趕忙起前數步,抱拳行禮道:「晚輩彭中軒攜友小靈乞,路經此地,不知前輩居此,有擾清興,尚請息怒。」
皓首老人聞聲止步,櫻紅的臉上,一掃莊嚴之色,顯露出滿面的慈祥和藹說道:「小兄弟,不愧人間麟風,似錦前程,無可限量,老夫為此孽畜,將此身禁閉此山數十年之久,近已明其將再度出世,為禍人間,雖焦急卻無制它之力,沒想神兵天降,兄弟適逢其時,將其除去,以救萬千生靈,實有莫大功德……」
語至此稍停,又道:「剛才觀你斗蛇時之膽識,實可敬佩,但奔走間,似稍嫌遲滯,若無手中神刃利器,後果確不堪設想,但不知令師何人,可否相告?」
彭中軒聽老人和顏悅色的言詞,竟不忍拒絕,逐說道:「家師李其峰,人稱東海老人,不幸已於月前仙逝。」說畢,想及島上情景,心中不由又是一陣作痛。
皓首老人聞聽,雙睛爆射出燦燦精光,似覺不信地注視著彭中軒,良久良久始道:「東海老弟雖然已仙逝,但能有此傳人,亦可瞑目泉下……據小老兒所知,東海老弟無此等藝業,小兄弟當必另有奇遇。」
皓首老人未待彭中軒答話,接著道:「小老兒,人稱松鶴,姓名早巳不復記,剛才觀你所發掌力「畢元神功」已至登峰造極,神兵寶劍招式,亦譎詭異常,只輕功略嫌火候不足。此功力之不足於一江湖武師身上,當系頂上之術。若用於你身,實不足取。為謝你剛才除怪蛇頭之功,老朽特開數十年禁例,將老朽獨門輕功『松躍鶴飛』傳你,成全你一身奇絕武功,只不知小兄弟何以能有如此深厚內力,實使老朽費解!」
松鶴老人說完,不遙頭喟歎!
彭中軒見秘鶴老肯將獨門輕功傳授自己,不禁歡欣雀躍,趕忙趨前跪下,欲行拜師之禮。
驀覺一陣強猛罡氣,而加反應,但彭中軒知道這是松鶴老前輩不願接受自己大禮,遂也不便強求,只抬眼說:「即蒙前輩破例授術,何以不願受禮,晚輩也太愧了。」
松鶴老人道:「老朽雖將獨門輕功相授,只為答謝你剛才代除蛇怪之功,因老朽已數十年未曾殺生,不原為此孽獸將數十年修為毀於一旦,正感彷惶無計之時,適巧你來代
替 除去,了卻我心頭一難事。為此孽獸,我居此三十餘年,未見生人,亦未敢稍離,而今我又可駕鵝暢遊,此亦你的功勞,為答謝你,始破不收徒、不傳藝之貫例,將獨門輕功『松鶴飛躍』傳你,但我倆卻無師徒之名,更無師徒之份。
接著又說:「松鶴飛躍』乃是老朽百年來參透各種飛禽走獸而得,奇妙絕倫,就
這 輕功,皆俱罕絕一時,武林絕響,憑你現時的功力加上這罕世的輕功,定必為你增色不少,願你憑此行善積德於江湖,為武林維正義護綱紀,老朽即已心滿意足。」
松鶴老人語畢,毫不遲疑,就地將獨門絕頂輕功「松鶴躍飛」秘訣,一一詳加指點,化解相授,直至彭中軒全然意會後始止。
彭中軒將松鶴老人獨門輕功學會,早已是日下西山,玉兔將升之際,彭中軒隨又將洞庭之事簡略稟之,並謂事情刻不容緩必須晝夜肩程,盡速趕往解救。
松鶴老人也不堅留,只說:「目下江湖藏垢納污,股扭橫行,不久武林將有一場浩大鮮血浩劫,屆時老朽或已遠行海外,如若前世兩魔頭不再出現,憑你的聰明機智及絕頂技藝當可化解一切。」
彭中軒領著小靈乞向松鶴老人辭拜後,趁著月色,雙雙上路。
途中彭中軒領著小靈乞想起剛才送鶴老人將獨門輕功相授時,並沒迴避小靈乞,想必小靈乞機緣相等,也已緊記學會,不由掉首瞥了小靈乞一眼。
沒想到小靈乞也正好偏頭,四目一對,二人互作了個會心的微笑,敢情小靈乞也福緣不淺呢!
在這以後的第三天早晨,二人已來至洞庭湖邊,找了間靠湖的酒家,臨湖擇了個座位,叫了酒菜,邊吃邊欣賞著洞庭湖的日光之色。
看著那無邊的湖水,彭中軒想起瓊因島上的一切,有如一場幻夢,如此的淒慘,使人不敢相信,只是瓊因島沒有這熱鬧的街市與臨湖的酒樓,也沒有那湖邊排列著整齊的帆船和湖中的點點帆影。
驀地一陣喧鬧聲,彭中軒掉首下望,見一破帆小船周圍立著四個粗眉大眼的凶狠漢子,摩拳擦掌地哇哇怪叫,這哇哇怪叫聲,卻被酒樓的酒客及圍觀的嘈雜聲所淹沒。
只是眨眼間,小破帆船艙裡,鑽出個濃膽大眼的魁梧大漢,看樣子好不威武,一
上 船頭,雙手橫胸一抱,說道:「今天還沒有打魚,明天再來。」聲如洪鐘,好不嚇人。
岸上轟叫聲,經這如雷般聲音一叫,立刻雅雀無聲,靜如止水。隨聽一粗眉大漢說道:「寨主三番五次請你入伙,只要你點點頭,不但所欠稅款免繳,且豐衣足食,吃穿不愁,何樂不為,偏要自己苦力……」
船上大漢一聲大喝:「滾,少廢話,我說不去就不去。」
四大漢一見發怒,且都紛紛暴退,以防不測。其中一大漢又說:「寨主剛才傳下令來,三日內候你答覆,如不歸順,就不再客氣了。」說完,不等大漢答話,馬上抱頭鼠竄而去。
彭中軒見大漢身高近丈,週身皮膚烏光閃亮,滿面忠厚之氣,不禁對其萌生好感。隨即將店小二中喚過,問道:「剛才所見大漢,你可知情?」「公子,剛才船上大漢,人稱『賽鐵塔』,為人忠厚誠實,雖有滿身武藝,卻從不欺凌弱小,同時也是本鄉出了名的孝子,這已經很夠了,別的無可奉告。」
店小二說完,掉頭就走,彭中軒聽了,知道翡翠寨的人,一定常在洞庭湖面橫行霸道,為所欲為。
若要打聽他們的惡跡,非得認識到賽鐵塔,否則無人敢說,
二人酒足飯飽出得來後,彭中軒領路來到湖邊。找到那小破帆。就見賽鐵塔已準備離岸進湖,彭中軒忙高聲叫道:『賽鐵塔大哥。載我們一載,我們要遊湖。」
賽鐵塔本是滿腔怒火、見一公子模樣人領著個乞丐,要坐他的破帆船遊湖,心裡就更有氣,心想多少漂亮的小帆船你不坐,要坐我破帆船,你們存心找碴子。
賽鐵塔放下手中竹竿,兩步即跨到船頭說道:「你要有本事上得了船,我今天就免費載你們一遊。若想想沒這個膽量,就趁早給我走開,別誤我的事。」
彭中軒想,聽說賽鐵塔武藝很好,想必不錯,又是孝子,就不肯無故手人錢財,更不會讓人愚弄。今天要想和他打交道,還真得露兩手才行。
遂說道:「賽鐵塔大哥,你可千萬別生任何誤會,我是真心想借你這帆船遊湖,但你即已說出,我要上不了你著船,我也真不好意思坐你的船。不過,你是想我硬上,還是想我軟上呢?」
此語一出賽鐵塔不由一愣,這小伙子,高只齊腰,粉裝玉琢,看樣子經不起一掌,怎敢分軟硬之說。賽鐵塔看了半天,也不出有什麼驚人之處。只是開口大哥,閉口大哥,總不好老闆著臉,遂也和緩地問道:「小哥兒說話夠妙,但不知何以為軟上,何以為硬上?」
彰中軒見其已改前態,遂說道:「軟上則避過你的阻攔,能到你船上去,硬上則是使你高船頭,再慢慢一步步上去。」
就這麼兩句話工夫,船頭岸邊又圍上了一群人,這些都是些瞧希奇的人,唯恐天下不亂。
賽鐵塔一聽軟硬之分,心頭一怔,說道:「小哥兒既如此說,就請你軟硬俱來,今天讓我賽鐵塔落個心服口服,終身效命驅使。」
隨又暴聲道:「小哥兒來吧!來吧!」
彭中軒道:「軟硬俱上,我也只要借你這小船一遊,不必你終身效命。注意,現在是軟上,要從你身邊擦過。」
只見彭中軒肩頭一晃,人如一縷飛煙,直往賽鐵塔身旁竄去。
賽鐵塔見彭中軒只肩稍一晃。人影已渺,心中大驚,知道不好,左右如蒲扇般的大手,提足其氣,盡快推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風,將岸上一大堆的沙石,吹飛得數丈高下,那圍觀的頭群,被這一陣掌風,驚得抱頭鼠審,紛紛散開。
但彭中軒的影子無影無蹤,賽鐵塔回頭一看不但彭中軒立身船尾,連小靈乞也同時上了船,知道今天走了眼,遇上了高人,可是沒見真仗,心頭還是不服。
便說道:「小哥兒,這一陣我已輸了,還有硬上的第二陣,賽鐵塔還得見識見識。」
彭中軒臉含微笑地說道:「這個當然。只是我在陸地,要占很大的便宜,不如我兩人,就在船上過兩招,咱們兩人,誰要離開了船,誰就算輸,你認為怎樣?」
賽鐵塔看船頭只有五尺來寬。六尺長,自己雙手一伸,就能上了,心裡不願佔這便宜,正在遲疑。
彭中軒又道:「你不要以為一定能佔便宜,我今天還非要借用你的船不可。」
這一說,賽鐵塔勃然大怒,暴喝聲:「好!」見彭中軒已移步船頭,也不再答話,提足丹田真氣,右掌疾推而出。
彭中軒早先見賽鐵塔推出掌力,凌厲非常,故此護身神功早巳運足,見
賽 鐵 塔 單掌推出,也同時推掌相迎。
在雙掌將觸未觸之際,影中軒猛然改掌為抓,翻腕一握,三指已如疾電奔雷般。經這一抖,賽鐵塔立時雙足離地,騰空而起,摔在了岸上兩丈遠近。
賽鐵塔單掌推出時,見彭中軒不但不避,反推掌迎來,知道來人非常人可比,特加勁推出,驀地半身一陣旋風間,自己笨重的身體,已被拋離船頭。
還算好,彭中軒只要他離開船頭,只用了五成力,賽鐵塔右手脈門被扣麻痺,左手完好如初,故在落地時,左手落地一按,身子尚未觸地,即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立起,遠遠抱拳一揖道:「小哥兒真神人也,鐵塔今天心服口服,從此聽憑驅使,沒甚說的。」
說完,上船解纜。剛踏上船頭,驀地岸上一陣轟叫喝彩聲,賽鐵塔烏黑發亮的臉上,一陣滾熱,趕快解纜,將船搖進湖去。
彭中軒見船離岸十丈後,賽鐵塔仍然濃眉深鎖,滿臉愁苦之色,以為自己剛才實屬太過火,有傷賽鐵塔的尊嚴。遂對著賽鐵塔抱拳行禮,解釋著說道:「賽鐵塔大哥,剛才小弟雖說是存心挑逗,但另有原因,冒犯之處,小弟這廂陪札,祈見諒寬恕是幸。所謂另有原田,稍待再行奉告,屆時尚倚仗賽鐵塔大哥鼎力協助呢!」
哪知賽鐵塔聽完話後,不但未履愁眉,反將頭擺個不停,並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賽鐵塔即行允若言之事,從來說一不二,只是今日耽誤了捕魚,恐
將 使 我 終身蒙受不孝之名。」
此語一出,彭中軒大驚失色,見日已三竿,隨將槳放下,任由小船在湖中飄蕩,自己爬進艙去,待坐定後,始慢慢說出一番話來。
原采賽鐵塔本姓凌名楚,在這個洞庭湖濱乃土長,父親為湘省名鏢師,人稱金鏢震五湖凌亮。二十年前。賽鐵塔年方四歲,金鏢震五湖凌亮為護鏢事,與小神龍之二子方華結怨,最後在一次決鬥中,被小神龍方正斌以數十年修為莽牛罡氣所傷,返家後,連傷帶氣,沒上一個月,即為魂遊西天。
那時賽鐵塔母子俱都不懂武功,惶惶不可終日,逃、躲、藏、避、都不是辦法;這一天禍事終於來臨了。
就在金鏢震五湖凌亮死了半月後的一個晚上,當夜月黑風高,正是夜襲的好天氣,小神龍方正斌親率二子及寨中一二高手,來到賽鐵塔家中,意欲斬草除根,以防日後麻煩。
就在萬分急之時,突然在房廳裡,多了個老和尚,擋在賽鐵塔母子面,小神龍方正斌這一驚,真系非同小可!洞庭小神龍名列武林前輩,受萬人敬仰,沒想身邊來了人,竟然毫然不覺,這證明已經輸了一著。
小柙龍方正斌見和尚雖然來得出奇,但滿臉皮包骨瘦,眼色黃濛濛的,卻看不出他的武功底細究竟如何,正在疑難之際。
事聽一聲暴喝:「老禿驢,你不要命了,還敢夜闖民宅,阻礙爺們好事。」語音一落,即見自己大兒子方興,手握寶劍,對難老和尚分心便刺。
老和尚不知是人是鬼,見寶劍刺來,連避都不願避,且不當一回事般,悠閒之極。
方興見和尚不知退避,心裡正感高興,驀覺劍觸處陡滑無比,並有一股陰柔之勁剛巧將這一劍的勁力全部御去,正欲撤招抽劍,突感一陣莫大的吸力將劍吸住,由劍傳遞到手腕,眨眼間遍佈全身,毫無著力之處。
小神龍方正斌見是方興出手,知道方興在劍招上,已達爐火純清境界,由他一試老和尚功夫正好。隨即方興寶劍出手,老和尚連避都不避,以為自己確也看走了眼,內心一陣冷笑,似得意之極。
隨又見方興的寶劍已然刺入和尚胸口一寸餘深,不但末見鮮血,老和尚臉色仍然如故,就如木石般的,毫無痛苦表情。回看自己大兒子方興,立在當地,呆若木雞,頭上黃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不由大驚,運起「莽牛罡氣」閃電般出手,對準老和尚肩頭揮掌撲去。
「彭」的一聲暴響;老和尚紋風不動,小神龍方正斌「蹬蹬蹬」退出數丈,始
拿 樁站穩,心頭驚慌且懼。
就在小神龍方正斌揮掌撲去時,其二子方華及寨內二高手同時也看出方興的危急,不約而同地各自抽出兵刃,撲前搶救。
方華用的仍是寶劍,另二人一使鬼頭厚背刀,一使文昌鐵筆,三般兵器分左右同時朝老和尚頭臉前招呼。
就在三般兵器將及未到之際,攀聽三人同時一聲驚呼,抽身暴退,莫明所故地呆在當地。
原來當三人兵器將及未及之際,突聽刀下,筆下,劍下之人,同時換了呆若木雞的大寨主,怎不嚇得驚呼暴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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