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歲的小鹿 第51章 聖誕節前夕 (1)
    轉眼已十二月份,林鴨們在巢穴裡待不住了,它們從湖泊飛向池沼,又從池沼飛回湖泊。巴特好奇地看著這些來來回回的鳥兒。他發現鶴只有在高空飛翔時才能發出沙啞的長唳,鷂鷹也只有在高空中才會尖叫,當它們棲息在樹上時悄然無聲,啄木鳥也是,飛時發出亂哄哄的鳴叫,停在樹幹上就只能聽到「嗒嗒」的啄木聲。鵪鶉在地上總是吵吵鬧鬧,模仿鳥不論何時都在喋喋不休。他不明白為什麼有的鳥喜歡叫喚,有的鳥卻悄無聲息。

    鷸鳥們正從喬治亞州往南遷徙。在遷徙的鳥群中,有老鳥也有春季孵化出來的幼鳥。它們很容易區分,因為老鳥是白色的,而幼鳥是灰棕色的。它們對於缺少肉吃的巴特家來說是很好的美味。每當肉源稀少時貝尼就會帶著巴特到鯛魚草原去,在那兒他們能打半打鷸鳥回來。媽媽會將它們烤熟,放上各種調料,貝尼總說那味道比火雞還要鮮美。

    那些小熊賣了非常好的價錢,瓊斯不僅帶回了清單上全部的東西,還給了貝尼一小袋銀幣和銅幣。可他們放下東西就走了,並沒多待一會兒。也許是鮑勃說服了他們,以為貝尼真的欺騙了他們獨自去打死了那頭公鹿。卡西姆家和布朗家的關係又緊張起來。

    「不跟這些傢伙往來,我不知道有多樂意呢。」媽媽說。

    「話不能這樣說。我們不能忘記,當我被蛇咬的時候他們怎樣幫助過我。」

    「我沒忘,可鮑勃也太可惡了,簡直比響尾蛇還要可惡,被他咬一口比被響尾蛇咬厲害多了。」

    幾天後,瓊斯來到了他們家,告訴他們狼群已經全部被消滅了。他們在畜欄裡消滅了一隻,又用陷阱捉住了五隻。不過狼群消滅了,熊又來找麻煩了,其中最讓人討厭的就是老缺趾。瓊斯告訴貝尼,從東面的河邊一直到溪邊的窮普洱湖都是老缺趾的活動範圍,而且它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卡西姆家的畜欄。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它高興,就會看好風向溜進去搶走一隻小牛,可當卡西姆兄弟們等它時,它卻沒有一點動靜,真是恨得人牙癢癢。

    瓊斯說:「如果你想去捉它,我們是沒有意見的,我只是來告訴你們一聲。」

    「我們的廄捨離屋子很近,如果老缺趾來搗亂,我想我很快就能捉住它。謝謝你。」貝尼說,「不過瓊斯,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關於那頭公鹿,我想你們肯定誤會了。」

    「沒關係,一頭公鹿而已,沒什麼大不了。我該走了,再見。」說完,他騎馬走了。

    看著瓊斯遠去的背影,貝尼無奈地搖搖頭,繼續去幹他的活了。在這個叢莽裡,他信任的鄰居誤會他,並且疏遠他,這讓他很苦惱。

    工作並不繁重,巴特有很多時間和小旗一起玩。小鹿長得很快,它的腿已經又細又長了。有一天,巴特突然發現,小鹿身上那淡淡的斑點已經完全消失了,這讓巴特欣喜若狂,因為那代表著小鹿已經告別了幼兒時期。他心急地查看著小鹿的頭,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這麼心急幹嗎?」看見巴特的舉動,貝尼笑著說,「現在小鹿不會長出角的,要等到它一週歲,小角才會冒出來。在這之前它會用頭亂抵亂撞,要過整整一個夏季呢。」

    不管怎麼說,小鹿已經長大了,這讓巴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這種感覺每天伴隨著巴特,連保羅的離開和卡西姆兄弟的疏遠都變得不再重要了。巴特幾乎每天都要扛著老前膛領著小旗到樹林裡去。黑橡林的紅葉已經變成了黑棕色,早上還會帶著霜花,陽光照在整片的黑橡林裡,樹林閃閃發光,如同一整片的聖誕樹,巴特忽然想起聖誕節快到了。

    貝尼告訴巴特,「聖誕節前夕他們只要每天到森林裡去轉轉就好了,能不能打到獵物都沒有關係。聖誕節當天他們就到伏晉西亞鎮去,過完聖誕之後再專心地幹活。」

    在凹穴那邊的松樹林裡,巴特找到了好幾叢念珠豆,珠子紅紅的,很可愛。巴特將它們摘下來,裝滿口袋,他想用這些紅色的小珠子串成一串項鏈,在聖誕節時送給媽媽。那些東西很硬,他不得不從媽媽的針線筐裡偷偷拿出一根大針和一根又長又結實的線。巴特一有空就會拿出這些東西,在陽光溫暖的地方找棵樹坐下來穿珠子。他每天只能穿幾顆,也不均勻,但不管怎樣,最後還是穿好了。他將項鏈裝在口袋裡,一有時間就拿出來欣賞。可後來,項鏈卻被餅乾屑,還有松鼠的尾巴等雜物污染得不成樣子了。巴特將它帶到凹穴洗乾淨後,藏在房間的椽上。

    去年聖誕他們過得很拮据,因為沒有多餘的錢籌備年貨。可今年不一樣,他們賣了小熊,還有剩餘的錢,貝尼留了一部分買種棉,其他的都留作過節之用。

    「如果聖誕節我們在伏晉西亞鎮過,那麼我想提前到那裡去買些東西。我想要四碼羊駝呢,這樣穿才有過節的樣子。」媽媽說。

    「我親愛的太太,你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呢?如果不是,你為什麼要提前去鎮上呢?而且還只要四碼羊駝呢,恐怕連做背心都不夠。不過只要你高興,那些錢怎麼用都可以。」貝尼說。

    「你一定要知道嗎?那我就告訴你。」媽媽說,「我要用羊駝呢做結婚禮服。我一直沒有再長高,只是胖了些,只要我在那件衣服前面接上同樣的一塊料子就可以穿了。」

    「我知道,我的好太太,請不要生氣。」貝尼拍著她的背說,「像你這樣的好太太,當然應該有一塊羊駝呢配在結婚禮服的前襟上。」

    她被感動了:「你的話讓我很感動。我從不曾跟你要過什麼東西,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所以當我開口只要四碼羊駝,你肯定會感到吃驚。」

    「是,我想給你所有的好東西,想給你買一匹上好的綢緞,可是總給不了你。不過我發誓,早晚你都會有這些東西,而且我還會為你挖一口井,那時就不用到凹穴的水槽裡去洗衣服了。」

    「明天我就想到伏晉西亞鎮去。」她說。

    貝尼說:「還是再等等吧,等我和巴特再去打兩天獵,帶一些獸皮和野味到鎮上去,這些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到時你就能買更多你想要的東西了。」

    第一天打獵,毫無收穫。

    「當你不是去打獵時,那些鹿啊,野豬啊,到處都是。可等你專門去打獵的時候,這些東西好像都蒸發了,一隻也看不到。」貝尼說。

    後來發生的一件事,讓貝尼和巴特很疑惑。他們在島地南面發現了一頭小鹿的足跡,從足跡上看,那頭小鹿還不到一歲。貝尼命令薩菲隆去追,可薩菲隆就是不動。貝尼生氣了,他幹了一件從來沒幹過的事情——他從旁邊的樹上折下一根樹枝往薩菲隆身上抽。薩菲隆痛得嗚嗚叫,即便如此,它還是不肯去追那隻小鹿。這讓貝尼和巴特都很意外。到了傍晚,困擾貝尼和巴特的謎題終於解開了。小旗像往常一樣,在狩獵時突然出現。貝尼好像發現了些什麼,他連忙俯下身去比較小旗的足跡,他發現,薩菲隆不願去追蹤的足跡和小旗一模一樣的,他不由得尖叫起來。原來薩菲隆早就認出了足跡是小旗的,而貝尼卻誤會它了。

    「我真是慚愧,它認出了你的小親人,而我卻打了它。」貝尼內疚地說。

    巴特感到十分得意,他非常感謝這隻老獵犬,如果不是它,小旗可能會因為他們的追蹤受到驚嚇。

    第二天打獵比較順利。他們發現鹿在沼澤裡覓食,貝尼開槍打倒了一頭公鹿,還發現了一頭小鹿,小鹿順著河灣跑,在他們的追蹤下,不得已跳了進去。巴特開了一槍,沒打中,貝尼又補了一槍,小鹿死了。這天收穫頗豐,不過他們是徒步出來的,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在這一時期打獵,只有緩慢追蹤才能發現獵物。面對這一大一小兩頭鹿,他們根本無法運回家。巴特試圖扛起那頭小鹿,可還沒等站起來,就被壓得不能動彈。貝尼讓巴特留下來看獵物,他回家趕車。當貝尼再回來時,小旗也跟著來了。

    「你這個小親人跟只小狗似的,很喜歡打獵呢。」貝尼沖巴特喊道。

    他們將鹿抬上車往家走。回家路上,貝尼指著一個地方告訴巴特,那裡是熊經常出沒的地方,它們在那裡吃一些棕櫚樹的漿果。

    「吃這些漿果有什麼好處?」巴特問。

    「不僅能填飽肚子,還可以清除它們內臟裡的污穢。它們在冬眠時,一個個變得肥乎乎、圓滾滾的。今年,那些熊大概是能給我們提供鮮肉的唯一來源。」

    「那還有什麼動物喜歡吃這種東西呢?」

    「多了,鹿也喜歡吃這玩意兒。還有,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把這些漿果裝在瓶子裡,然後灌上古巴紅酒,將它們密封起來。五個月後再拿出來,不管是誰,即便是你媽媽,只要喝了,都會放聲高歌。」

    他們來到了鋸齒棕櫚和黑橡林混雜的地方,貝尼指著幾條狹窄的小徑告訴巴特,那是旱地烏龜進洞的小路。現在那些洞穴裡住的並不是旱地烏龜,而是響尾蛇,它們正在那裡冬眠。不過,它們並非一直睡到春天。在陽光溫暖的日子裡,它們也會出來曬曬太陽。巴特崇拜地看著爸爸,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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