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賊記 奪勢 第二百零一章 詭勢
    州,天子行宮。

    宦官馮益彎腰侍立在趙構的身側:「皇上,老奴聽說王彥在西邊奪取了汾城,還殺了金賊的大將軍完顏婁室。」

    「嗯!?」高宗趙構微微點頭,沉思片刻道:「如此一來,這揚州城外的的完顏宗弼不知會不會立即攻下揚州,朕以為不如渡江南去罷了,臨安的行宮也都修建完好……」

    馮益在趙構做康王時,就侍奉於他,對他的性子頗為瞭解,見他話到一半,忙跟道;「皇上,不如就將臨安設為臨都,在未收復北邊失地前,就以臨安做為都城罷了,遷都之事,或能給我大宋帶來吉兆,若皇上應允,老奴先去尋位有道高人,測算一下臨安的脈象。」

    趙構點頭道:「速速去辦,若是臨安有天龍之氣,朕還要弄個盛大的儀式,昭告天下!」

    馮益點頭道:「老奴明日就去辦,時候不早了,還請皇上安歇。」

    趙構點點頭,正要起身離殿,忽聞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跟著聽到衛士的呼喝之聲,但那馬蹄聲卻是絲毫不停,向大殿狂奔而來。

    趙構大驚,忙道:「馮益,什麼人深夜創宮,快叫人護駕!」說著話,下了龍椅,就要從側門而走。

    那馬忽的一聲長鳴,顯是被騎馬之人,猛然勒住,停在大殿門外,騎術之驚,令人歎服。

    「韓將軍,你要擾了聖駕麼!」三品帶刀護衛張遠的聲音傳了進來,雖是喊叫,但聲中卻帶著幾分畏懼。

    「讓開!」那馬上騎將怒吼之聲傳進大殿。外面的侍衛登時沒了聲音。馮益正身攔在了趙構身前,顫抖地說道:「皇上,是,是韓世忠將軍。」

    馮益話音剛落,就聞聽匡的一聲,門被砸了開來,但見一位高大的中年將軍大步邁了進來,見到趙構,當即跪道:「皇上,請恕臣驚擾之罪!」

    趙構見他如此。壯著膽子從馮益身後走了出來,問道:「韓將軍,何事這般著急!」

    韓世忠抬頭道:「皇上,宗弼與汪樞密,秘密接觸,兩人勾結要取下揚州,把皇上俘回北方。和靖康二帝關在一起。」

    「什麼?!」趙構吃了一驚,道:「你可曾弄錯,他怎會如此?!」趙構平日素親汪伯彥,忽聽到此,更不相信。

    韓世忠道:「如此大事。臣不敢妄言。宗弼幾次偷襲臣寨,汪樞密均讓臣後撤,不作抵擋,若在撤退,恐怕就要撤回揚州城內了。」

    趙構只覺韓世忠言過其詞,他知道韓世忠一向主戰,而汪伯彥卻是主和。兩人矛盾素來有之,怕是汪伯彥為了如此想對峙的局面下減少摩擦,才禁他出戰。

    心念及此。當下道:「將軍先回,朕查明真相。定會給你個說法!」

    韓世忠見趙構如此說,心中怒氣也減,當即道:「臣本該上本皇上。但恐奸臣收本不報,臣才出此下策,夜創皇殿,請皇上降罪!」

    趙構搖頭道:「韓將軍為戰事操勞,不若就留在宮裡歇息,我讓馮益領你前去。」

    韓世忠一聽,受寵若驚,道:「多謝皇上厚愛,臣不敢當,前方軍務緊急,臣這就告退。」

    趙構假意遲疑片刻,跟著道:「也好,你便去吧,保重身體!」

    韓世忠聞言,心中感激,嘴上道:「臣多謝皇上,為國作戰,萬死不辭!」說罷起身踏步而出。

    這番出去,卻是沒上馬了,只牽馬離了皇宮。

    趙構目送韓世忠離去,雙腿一軟,就要載倒,馮益一把扶住趙構,道:「皇上快歇歇,韓世忠如此闖宮,實是大逆不道,該當問斬。」

    趙構坐在了龍椅之上,搖頭道:「此之行事,不能斬他,此人對金賊尚有威懾力,也能打仗,若非這種境況,朕又怎能允許他如此作為。」

    馮益道:「那汪大人……」

    趙構道:「不用理會,由得他們鬧,這般才能相互節制,否則任由一方做大,朕都不會好過。如今之世,又有幾人沒有私心,張邦昌能獻皇兄和父皇給金賊,汪伯彥同樣也會。可憐我生縫此事,只能忍辱負重,若是有將來收復之時,再去做個好皇帝吧!」

    趙構在幾位皇子之中,尚算頗有心計,只是性子孽弱,母親一直被後宮欺凌,讓他養成了忍辱的性子,但是長期如此,也磨平了他的銳氣。

    所以現在他性子中有著得過且過的一面,但當遇見危機之,若是激發了堅韌的一面,也能如方才一樣應對自如,而且還頗會收攏人心。

    馮益忙道:「皇上現在就是個好皇帝,面對如此破碎河山,能做到如此,只有真龍天子才行!」

    趙構苦笑道:「就別跟跟朕說好話了,朕心理明白的很,朕性子就是軟弱,怕打仗,只想過著舒服的皇帝日子,偏偏又遇見如此亂世……」說著話,竟自傷感起來。

    馮益連忙安慰,自是不提。卻是韓世忠回了軍營,卻見自己地老婆梁

    怒睜著杏眼看著自己。

    忙陪笑道:「娘子,我知道你怪我硬闖皇宮,可是卻有奇效,皇上答應我要向汪伯彥問出個因由。還要留我住宮裡,我怎敢如此,皇上還我保重身體!」

    梁紅玉聽了,疑道:「這是真的?」

    韓世忠憨厚的笑了笑,道:「娘子,這還有假!」

    梁紅玉思索片刻,道:「好一個糊塗的夫君,你又怎知皇上留你沒安壞心,你這般夜闖宮殿,早犯了死罪,皇上身邊又無勇武之人,若是當時和你翻臉,怕你急了,以下犯上。才先穩住你。也幸虧你沒有留下,若是留下,恐怕性命不保。」

    韓世忠聽梁紅玉如此分心,愣了一會才道:「娘子,皇上不會如此吧!」

    梁紅玉道:「犯了天威,即使是明君也要責罰於你,否則天子之威何存,讓文武百官知道,他顏面何在。

    如今對你如此客氣,就連親兄弟也未必如此。這是何故,全看你手握重兵,這滿朝武將,能戰敢戰之人,卻是不多,他要保住姓名,不似他父兄一般被俘。只能依仗與你。總有一天,這一切是要還的,豈不聞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這些都是師師姐姐在徽宗皇帝身邊多年,所學到地道理。她都跟我說了,現在看來,確是這般。」

    韓世忠聽了,說道:「如娘子所說,那我們打著仗又有何意義!」

    —

    梁紅玉正色道:「救民於危難,保大宋之江山。自古忠良多磨難,就是這般。」

    韓世忠被這話所打動。凜然道:「正該如此,娘子所說不錯,世忠能有娘子時時在側提醒。卻是世忠一世地福氣。」

    梁紅玉望著一臉正氣的夫君,溫柔笑道:「夫君。明日還要想法子如何應敵,今日早些歇息了吧!」

    韓世忠看著嬌柔的妻子,哈哈一笑。一雙粗壯的胳膊將梁紅玉抱了起來,大踏步了進了內室,此話不提。

    ……

    揚州城外五十里,金軍大營。

    「元帥,婁室將軍的死,你如何看!」軍師哈迷蚩道。

    完顏宗弼一口將碗中之酒飲盡,道:「可惜韓常敗給了岳飛,若是能想法子,將岳飛調離開封,宋人地副帥杜充不足為慮,你可分兵一半,留此和韓世忠對峙,時不時擾襲一下,讓他以為咱們隨時可能會戰。我帶另一半軍馬折回開封,將這一回要徹底侵佔南人的都城!」

    「好,元帥此計甚妙!」哈迷蚩讚道,「只是想什麼法子調離岳飛!」

    完顏宗弼遲疑片刻道:「明日派人送信給康王,讓他立即撤下岳飛,就以岳飛違背康王旨意,擅自攻打鄭州,還俘虜了我大金元帥完顏宗翰為由。

    兩日之內,必要見到結果,否則隨時踏平揚州。同時分撥兩千兵馬與韓世忠叫陣,另派三千兵馬分兩路,繞到揚州東、西二門……」

    完顏宗弼說道此處,哈迷蚩不由讚道:「兩路虛兵,元帥果然厲害。第一路明虛,當面叫陣,第二路暗虛,讓韓世忠以為咱們當面叫陣,吸引他注意力,實則分第二路兵馬,偷襲揚州東、西兩門。那實兵卻在何處,元帥要從哪裡給宋人威脅?」

    宗弼微微一笑道:「兩路虛兵也並非完全是虛,不可告之兵士咱們的意向,只讓他們真大。我親自率兵繞道鎮江,取下此鎮,好讓趙構知道,他若再不答應條件,揚州將成為一座孤城,南北盡皆被圍。」

    哈迷蚩點頭道:「元帥,那宗翰的性命可就堪憂了!」

    完顏宗弼搖頭道:「南人絕不敢動宗翰,等他日相見之時,我自會向他解釋。」

    哈迷蚩正色道:「既如此,那我這就去佈置,元帥告辭!」話一說完,見宗弼點頭,

    第二日,高宗皇帝接到完顏宗弼地親筆書信,信中依舊稱他為康王,言辭先是客氣,隨後威脅,最後許諾若是趙構願意答應他各種條件,一年之後自會承認他宋朝皇帝的位置。

    趙構看完此信,氣得性撕卻是不敢,只得狠狠的將信向地面擲去。馮益跟著彎腰撿起道:「老奴知道這金賊寫地定然無禮之極,只是皇上跟老奴說過,要忍辱負重,皇上登基之時已是亂世,此等亂世比之當年起兵的太祖有過之而無不及,皇上還要保重自己!」

    趙構深深得歎了口氣,道:「岳飛當不當撤,讓他們不要惹事,定要惹,這回宗弼似是認準了朕不敢殺了宗翰,朕偏要殺給他看!馮益,傳黃相過來,朕要找他議事。」

    韓世忠的舉奏,趙構雖然不理會,但心中對汪伯彥地信任逐漸降低,不覺更信任黃潛善來。

    黃潛善其人,主和,但是卻並非完全地投降派,他主張戰和,既要打。也要和。就是讓金人知道,大宋並非不能戰。同時又不想收復這些失地,怕打起來,整個大宋江山都將覆滅,所以且戰且和,讓他既和投降派為伍,如韓世忠這樣地將軍也不如憎惡汪伯彥那般憎惡他,可謂極會做人

    不多時,黃潛善到了大殿,見了趙構。恭敬地拜倒,聽到平身之語後,才戰戰兢兢的起身,以示自己地尊敬。

    這一點他和汪伯彥一樣,對提拔自己地趙構盡極了諂媚。

    「愛卿,你看看這信,看完之後。告訴朕,你的想法!」趙構說著話將信讓馮益遞了上去。

    黃潛善盡力捕捉趙構的面部神情,同時恭敬的接過信來,心中暗自揣摩趙構的心情和意思,這是他最大的本事。也是靠此,才上到如此高位,卻是一般人學也學不來的。

    仔細地將信瀏覽一遍之後,黃潛善正色道:「皇上,臣斗膽說一句,岳飛不該撤,有他在。此局面便能維持,若沒了他,怕是金人要打便打了。」

    「噢?」趙構聽了。出乎自己意料,忙道:「早先。撤了宗澤的時候,你可是極力主張連岳飛這個好戰之人一併撤下,如今卻為何又改了主意。」

    黃潛善一副凜然之態。道:「皇上,臣行事向來對事不對人,岳飛好戰,與臣和汪大人均不和,但其為人尚是忠肝義膽,值得臣佩服。早先臣要撤他,是因為當時的局勢,尚未如金天這般,金人剛答應不打揚州,以撤下宗澤和割讓鄭州、河南二府為交換。協議已成,臣擔心岳飛會鬧出什麼亂子,毀了好容易換來地不戰之局。

    而今岳飛雖然毀了早前的局面,但又重新建立了一個新地局勢,他雖然戰了,惹惱了金人,但也捉了金人的大元帥,給金人了厲害瞧了,讓金人投鼠忌器。

    這封信此時給皇上,顯然是認準皇上不敢殺了宗翰,以宗翰之命來賭上一局。臣以為,宗翰不殺也不放,岳飛更不要撤,當這封信沒有來過,臣認為完顏宗弼絕不會不理宗翰地性命,真地來攻打揚州。

    若是他想打,早也打了,岳飛攻打鄭州,捉了宗翰都已經半月有餘,宗弼此時才下此信,顯然使詐。

    臣還聽說,金人的朝廷也不太平,分為停戰和主戰兩派,停戰的金人想就此為止,在原先遼人的土地上過富貴日子。主戰者如完顏宗弼、完顏宗翰等,希望攻下我大宋,奪取天下。

    宗翰、宗弼在金人地朝廷裡可是一派,若是宗翰死了,怕是宗弼即便為四太子,也是會失了地位的。」

    趙構聽了這番分析,直覺得擔心全去,口中讚道:「黃相高才,深得朕意。揚州刺使,昨天送了位善舞的女子,黃相就留在殿裡,與朕同飲美酒,共賞美女。」

    黃潛善忙跪拜道:「臣謝皇上大恩。」

    「愛卿請起!」趙構心中早安,一臉笑意。他就是如此性子,能安心一天就是一天,有人說得他信了,便可以立即過上安逸的生活,哪管他外面的戰事緊張。

    在他心中,最希望的就是,把北邊的土地都割讓給了金人,自己可以在南邊安慰地做一世皇帝。

    父兄也最好不要回來,否則自己的帝位或許不保。趙構的母親韋氏本是一宮女,被徽宗皇帝偶然臨幸一次,便幸運地懷上了趙構。雖如此,也只升到了婕妤。金人第一次攻打汴京之時,金兵要求皇子前往議和。

    欽宗詢問眾兄弟,諸王都十分膽怯,只有趙構應允了下來。欽宗大喜過望,便代父親封韋婉容為「賢妃」,這樣的地位全是趙構自己爭取而來,所以他對父兄地感情並不深厚。

    黃潛善和趙構飲酒至深夜方回,剛一進府,便見汪伯彥在前院等著自己。他微微一笑,不動聲色道:「汪大人夜半等著本相,實在過意不去,快快進屋……」

    汪伯彥急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擔心?完顏宗弼給皇上書信了,你知道麼,怕是不日就要攻打揚州。」

    黃潛善笑道:「怕什麼怕,汪大人恐是早給自己找好了後路吧,你和完顏宗弼之間的來往別以為我不清楚,只是不願多說而已。」

    汪伯彥聽了,心中一驚,卻不露聲色道:「黃相,可冤枉本官了。我汪伯彥膽子再大,也不願去做那無恥小人,學那張邦昌,私通金賊。」

    黃潛善哈哈一笑:「有些事,你自己心理清楚,就不必說出來了。至於皇上什麼意思,我這就告訴你四個字:維持現狀!好了,夜色已深,汪大人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汪伯彥得到了自己想知道了,也不介意黃潛善趕自己離開,點著頭就出了相爺府邸。

    …………

    「寨主,咱們這就要棄了汾州麼?」鄭順有些疑惑。

    「當然,留這裡等著被打麼!」林軒笑道:「城裡的潑皮怎樣,都聽了你地麼?」

    鄭順笑道:「當然,收服幾個潑皮,那還不簡單。全照寨主之命,沒有暴露身份,自稱為河南來的過客,瞧上這裡不錯,便佔了下來。在寨主攻下汾州前的半月,就已經辦好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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