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我高寵的兵,既然已經在這裡聽到了我的訓能回頭。張都頭善女真語,便由他帶領五十騎前去詐城。」
「是!」
「出發!」高寵一聲令下,兩千精騎飛速離了開封,向鄭州而行,一路之上卻用了從山賊軍中學的潛行之法,不過這是騎兵,多少會有些動靜,為防止金人提前發覺,他們將行軍速度加到最快。
開封軍營。
岳飛來回踱步,半柱香之前,他就知道高寵偷領了兩千騎兵離營而去,他卻並沒有派人去攔,反而命湯懷領一千騎兵趕去增援,當然名義上是追回高寵,實則他單獨對湯懷下了暗命,令他增援高寵,但不可取下鄭州,誘敵出戰,劫殺之後,便即回營,旨在給金賊一個教訓。
湯懷也是個勇武之人,本以為岳飛會讓他拉回高寵,不想竟讓他配合高寵作戰,心中自是興奮不已,率領千騎風捲殘雲般衝出了開封西門,直奔鄭州。
一路之上卻是按岳飛的佈置,惟恐人不知,聲勢弄得越大越好。行了幾日,到了葫蘆口,湯懷令八百騎埋伏出口處接應,自己則帶了兩百騎衝向鄭州,邊奔讓眾兵士們高喊:「高將軍,切不可攻打鄭州,朝中汪大人早和他們商議好了……」
等這兩百騎兵到了鄭州城門三百步之外,停馬不前,湯懷四處張望,並沒發現高寵的人馬。
正猶疑間,忽見城頭豎起宋軍大旗,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城樓之上。那人高喊道:「湯將軍,你來晚了,這鄭州已是咱們地了,快進城來和我痛飲一番,以慶取城!」
湯懷聽了,罵道:「好你個高寵,違抗軍令,置朝中汪大人之命不顧,該當合罪!」話一說罷,便讓身邊的指揮史回葫蘆口。傳那八百騎兵附近安營扎齋,以防金人回襲。隨後便帶了剩下的兩百人,飛速進了城。
高寵哈哈大笑,自是得意,迎了湯懷進了鄭州城內的軍營,湯懷還要在叱責,卻聽高寵道:「老湯。別在那裝了,你是怪我沒給你留點金賊來打,這才惱怒!你放心,這次我繳獲了三百戰馬,全部送於你。你手下不是缺騎兵麼!」
湯懷聽了大喜,忙道:「高兄弟說的可是真話!」
高寵笑道:「騙你做甚,這便帶你去看那些戰馬!」說著話,拉了湯懷去了馬場。湯懷得了戰馬,可職責依舊在,他直言道:「岳帥讓我這次來助你,卻不是要取了城池。只痛殺金賊一番便既返回,不想你卻奪下了鄭州。雖然咱們還是要棄城而走,但我老湯確很佩服你。兩千騎兵竟能攻下鄭州,不知道你是如何辦到的。」
高寵臉顯得意之色。道:「騎兵攻城甚難,所以我只有選擇詐城,本想讓幾個會女真語的都頭率兵先詐開城門。然後在用埋伏的騎兵衝殺而入,不過我派出的探馬卻在路上發現了金賊的小隊人馬,這可不能放過,當然來了個全面通殺,跟著綁了他們地頭兒,在派了與他們數量相等的兵士換上金人的兵服,輕易將城門詐開……」
高寵說得有味,湯懷也是聽得精彩,忍不住拍拍高寵的肩膀道:「兄弟,想不到你智計這般厲害,若是岳率聽了,可要讚賞你幾句了,不過咱們已經給金賊吃了南邊金軍宗弼攻下了揚州……」
說到這裡,湯懷便故意停了下來,高寵明白他的意思,且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當下微微笑道:「走是要走,卻不是這班走發……」
湯懷疑道:「莫非高兄弟又想出什麼妙策?」
高寵正色道:「妙策不敢說,不過依我之計,咱們又可再殺一番金賊!」
湯懷聽了,臉露喜色道:「如此甚好,兄弟這次可要讓我湯懷多殺幾個好祭祭我這桿爛銀槍了。有甚法子,快些說來聽聽!」
高寵回道:「這個簡單,城中尚有金賊俘虜上百,我在進城之時,就沒打算要長期佔著此城,所以便放跑了一些人馬,等他們去搬救兵去了。」
湯懷聽了,凝思片刻,忽然道:「高兄弟莫非想全軍出城,在進城地必經之路,設下埋伏,將金人的援兵痛殺一場,再行離開。」
「哈哈哈!」高寵笑道:「我正有此意,老湯,你帶你的一千騎兵到葫蘆口入口紮營,派探馬到河南、鄭州一路時刻探詢,稟報軍情,若得金賊援兵將到的消息,立刻以200在營中誘敵,其餘一千人埋伏兩側,擊敵之後,將他們象鄭州東門趨趕,我的兩千騎兵分為兩隊,在那裡候著他們!」
「是!」湯懷應聲而去,他跟隨岳飛比高寵早上多年,但高寵智謀勇武都遠勝於他,且立功之數也多,目前職位比他略高一點。
高寵佈置停當,派人將城中俘虜全都捆在了鄭州府衙,隨後帶兵離去。兩日之後,探馬來報,金軍三千精騎即將到達鄭州,
步兵,緊隨其後。
高寵聽後,思索片刻,即道:「傳令葫蘆口湯指揮使,令他放過敵人三千騎兵,等後面步兵到時,格殺勿論!」
「是!」傳令官飛速離去。高寵臨時改變了主意,金人出動五千兵力已超出他所預料,即便伏擊能勝,也要損失慘重,搶來地三百匹戰馬雖已經讓湯懷派兵士趨回了開封,但如果此番與敵硬撼,那將會損失更多騎兵的生命,真是得不償失。
湯懷與高寵所想一樣,等高寵命令傳下,他也深意為然。凜冽的冬風如刀一般割在臉上,雖然晴空萬里,但絲毫感受不到日光的溫度。兵士們伏在草叢之中,強自忍住身體的冰冷。不讓他哆嗦顫抖。
很快,隆隆地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震撼著每一名兵士的心臟,他們很想起來上馬與敵人撕殺,可軍命不允,只能靜靜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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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兵士在岳飛手下,已經征戰連年,比起朝廷其他地軍隊,卻要悍勇許多,同時又軍紀嚴明。絲毫不會懼怕金人的鐵騎,在這戰前的一刻,每個人眼裡都露出冷靜卻又嗜殺地光芒。
金人的三千精騎狂奔而過,帶起漫天地煙塵,埋伏在兩側,掩藏好馬匹的湯懷的宋騎絲毫不為所動。在等一會,遠處一條長龍般綿延而來。出現了金人地步兵,和探馬所查完全一致,兩千人左右,其中最前的一隊,大約五百人。他們趕著重車和各式攻城武器以極快的速度向前。
湯懷見狀,不由暗歎金人行軍極為聰明,若是想毀他攻城器械,則就不能全殲其後的一千五百名輕重步兵混合隊,若要全殲步兵,則必須先放過走在最前的攻城部隊。
湯懷當機立斷,決定在等。就放過了前面五百運送攻城器械的步兵隊,反正他們也不需要守城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五百人後的金軍步兵開始放慢了步伐。等那五百人完全走遠之後,開始由長龍之陣逐漸靠攏。似乎要形成方陣。
湯懷心中疑惑,瞬間忽然明白,忙道:「不妙。傳令官,下令上馬突擊,休要讓敵人結陣!」
「遵命!」號令一下,全軍所有將士迅疾得知,這些岳飛地軍士,訓練純熟,又身經數戰,不片刻,所有人在集結完畢,以錐形陣衝殺了出去。
剛與金軍步兵隊撞上,錐子陣的錐尖湯懷便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與他一同的有奔在最前的使幾名騎兵也陷入了包圍。
後面的騎兵反應迅速,立即由副指揮使鄭明帶領,變陣側繞,迂迴擾襲。概因為金軍步兵已經完全結成了一個大地方陣,四面長槍林立,專門對付騎兵,方陣的中心則是混在重步兵中的普通刀兵。
「大哥,怎麼辦!」湯懷身邊的一位身長臂長的騎兵一刀將一名金兵的頭顱砍飛的同時,高聲問向湯懷。
「廢話,張顯,你何日便得這般婆媽了,跟著我殺,你我兄弟合曾怕了這種包圍,咱們就靠這十幾人,也要衝他個來回!」湯懷卻是越戰越興起,爛銀槍舞動得如漫天地雪花,不過這雪花卻是片片利器,片刻間翻了四、五名金兵。
那張顯臉色一紅,大刀揮起,將一名金兵連腰斬斷,卻不防身後一矛刺向後心。千鈞一髮之際,以為自己性命不保,卻感覺脖頸間被濺了些粘稠的液體,不用摸也知道是人血,忙回身一看,正是湯懷一槍將那金兵刺穿了喉嚨,救了自己一命。
張顯正要道謝,卻見湯懷側翼刺過一把長矛,忙縱馬上前,大刀橫劈,那矛立斷,卻聽張顯吼道:「大哥,這個該歸我了!」說話的同時,又是一刀,便將那斷矛之兵砍成兩段。
這兩人朝一個方向連砍連殺,身手十幾名騎兵緊隨其後,很快將包圍自己地金兵打得散開了些,湯懷精神更震,率兵要繼續突進,忽聽隆隆馬聲,方才衝過去的金兵三千精騎復又回來,那馬上之人卻是懂得漢語,高聲嚷道:「湯懷,你已中計,還不速速受降,被指望高寵那廝來救你,怕是這會他自己也難自保!」
湯懷身邊五步之內,無金兵敢近,他乘此機會一邊休息一邊喊道:「你既是漢人,為何投降金賊!」
那人哈哈大笑:「漢人不假,可卻非你宋人,我自幼北邊長大,與你宋朝卻毫無干係!」
湯懷怒道:「無恥小兒,這點人馬就想困住你湯爺爺麼!你姓甚名誰,報上名來!」
那人高聲回道:「我乃四王子帳下韓常!」
張顯聽了,忙對湯懷耳邊道:「大哥,韓常應該和完顏宗弼在揚州附近,怎會到了這裡!」
湯懷微微點頭,隨即回道:「管你是誰,老子照殺不誤!」話音剛落,縱馬而前,爛銀槍如閃電劃長空,狠狠地從手中躥出,五步之外的一名金兵當即折命當場。
「兒郎們,區區幾個宋豬。咱們怕他做甚,長槍兵圍圓了,死死抵住,後退」韓常高呼立即起了作用,湯懷等人好容易打開地缺堵上了,外圍地一千騎兵衝殺不進來,又被敵人近一千五百精騎對上,湯懷、張顯卻是危急萬分。
湯懷四望一周,打起精神喊道:「兄弟們。大不了就是一死,多殺一個賺一個,這幫金賊都是狗娘養的,給我殺!」話音隨著銀槍飛射而出,忽悠之間,又刺死了一名金兵。
湯懷卻感精神一洩,原來那槍滿擬能殺得兩人。卻不了中途一滯,數根長槍將他的槍勢阻了一阻,只殺了一人。
好比用盡全力,卻是一下脫力,心頭鬱悶。勁力也微微一鬆。此等關頭,萬不可停歇,否則腦袋也就沒了,命在自己手裡,湯懷隨岳飛征戰多年,對戰場之變化早已熟悉,片刻間就調好了心態。
可是那十餘騎卻和他不能相比。轉瞬間就有五人被多根長矛刺了無數個窟窿,殞命西去。
湯懷可以看透自己的生死,但兄弟的死卻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他心中悲憤,虎目幾欲掙裂。手中長槍舞成了一團花,口中狂吼:「他娘的,都給我聽著。把命留在這裡,也要給兄弟們報仇!」
「報仇!」張顯一刀下去,直接拍裂一名金兵的腦袋,其他十騎也都殺紅了眼,或刀或槍,紛紛想金兵喉嚨招呼。
擁上來的雖說是重步兵,這種包圍下,騎兵絲毫找不到便宜,還隨時有生命危險,但這十二人猶如餓虎出山,兇猛異常,一時間金兵屍體越堆越多,十二匹戰馬踏屍而進,金兵也是一層層圍上,幾有殺之不盡之勢。
再殺了片刻,十二騎只剩六騎,人人帶傷,湯懷漸感體力不支,忽聽東面葫蘆口處鐵蹄聲響起,殺來一支彪軍,為首的騎一匹雪亮地白馬,手提瀝泉長槍,身穿白鎧,端的是英武異常,那人一路狂奔,口中長嘯,聲震四方:「湯兄弟,張兄弟,岳飛來了,再支撐片刻!」
話音才落,他便從金軍步兵陣的後面殺了進來,身後騎兵緊跟著兩騎,也向裡猛衝,其餘大隊稍稍落後。
岳飛與那二騎真是如蛟龍出海,將金軍步兵陣硬穿出一條路來,瀝泉槍到之處,金兵無不到地。
他身後的黑臉將軍手拿長柄大刀,所到之處,猶如切西瓜一般,將金人的頭顱砍了下來,彈向空中。
另一員紅臉將軍拿的是狼牙棒,沿路金兵的腦袋都被砸得稀爛,紅白之物留了一地。
湯懷見岳飛竟似從天而降,不由精神大震,力從心起,爛銀槍舞得更緊。張顯也是興奮起來,那條傷了地手臂早已斷裂,他卻猶似不覺,單手拿刀,狂砍狂殺。
金步兵首尾遇敵,慌亂不已,湯懷等六騎越殺越勇,那邊韓常見了不妙,忙招呼所有步兵騎兵向鄭州而退。
因為他看見岳飛所帶來的騎兵足有五千之多,實是無法抵禦,但同時他心中又想開封定然空虛,忙傳令親兵飛速趕往已經悄然佔領許州的完顏宗翰處報訊,或能突襲開封,再次將這宋人的都城攻下。
這完顏宗翰可謂計謀極深,數次吃了山賊軍的虧,此次出戰,早派人打聽了靈寶、青龍二山地動靜,發覺山賊軍只剩數人,似是消失一般,他怕是計,便徉攻如州,實則行到一半,便派了一萬人馬迅速繞道許州,而另一萬人馬緩慢行軍,隨時紮營,以吸引汝州官兵和山賊軍的注意。
直到攻下許州之後,那一萬人馬,便迅速繞道,去了許州。這董立和張節以為他們不戰自退,正慶功之時,才聽得許州失陷,不由深感這宗翰卻非浪得虛名,以前有林軒在,只以為宗翰不過如此,今番才知他的實力。
高寵伏在鄭州東門等了許久,也不見敵軍前來,便遣探馬去探,不想連派三名探馬都是有去無回,直到第四名探馬才回來稟報說,湯將軍遭敵重兵圍擊。
高寵聽了,大吃一驚,隨即率兵救援,這才走到一半,便被金人數千圍住了,兩千騎兵苦戰不出,高寵勇武,但卻不願丟下兄弟,直到殺得剩下了百人才衝出了包圍,可惜剛衝了出來,又遇見韓常退回的三千騎兵和千餘步兵,眨眼間,這百名騎兵也被殺得光了,高寵只能單騎殺出,見到湯懷之後,大感慚愧,低頭不語。
「高寵!」正自無奈間,忽聽到岳飛之聲響起,抬頭一看,但見岳帥就在眼前,忙翻身下馬,跪倒在地:「岳帥,高寵折了兩千騎兵,按罪當斬!」
岳飛不怒自威,道:「斬是要斬,不過這之前,你還要給我將這幫金人收拾了!」
「高寵領命!」說罷翻身上馬,跟在岳飛身手,湯懷那一千騎兵還剩七百,與岳飛帶來的五千騎兵合兵一處。